第47章 六零年代，國寶學霸

高考總是伴随着暑氣, 六十年代沒有後世的空調調節溫度，但即使這樣也沒有一個學生叫苦叫累，因為他們知道能夠坐在教室裏就已經是幸福的了。

他們這麽大的同齡人很多要不然下地幹活要不就娶妻生子, 像他們這樣還能夠被家裏供着讀書已經是一種奢侈了。

教室裏每一個學生都在為最後的高考而奮鬥着，其中有一個人的特殊的，那就是坐在前排的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孩, 只見她的座位上什麽都沒有, 只有一本草稿紙, 手裏的筆卻沒停下。

就在這個時候, 只見一位年輕的男老師走進了班級, 看着喬微又不知道在草稿紙上寫着什麽，嘆了口氣, 他也是學數學的, 但他現在的理論知識已經無法和喬微交流了, 他之前也看過喬微的演算, 一開始他還能看懂一些，但越到後面越是看不懂。

“周微，跟我出來一下。”

喬微一看是班主任吳老師, 只能放下手中的演算, 跟着班主任走了出去。

“吳老師，您找我有什麽事情嗎？”喬微問道。

吳老師也沒法子，如果是普通學生在高考前兩天不看書忙其他事情，他肯定要批評，但喬微不一樣，因為喬微的知識水平已經遠超高中所學了, 他們要是阻止喬微看更深層次的書那不就是在浪費孩子的時間嗎？

所以學校和喬微約定, 只要她每次考試保持全市第一, 就允許她在課堂上不用聽課，做自己的事情。

這一年來，喬微成績比他們想象中還要優異，上一次全省統一的模拟考，喬微更是得了幾乎滿分的成績，遙遙領先第二名接近二十分，這下學校對她幹自己的事情就更沒意見了。

“你那個問題還沒研究明白？”吳老師記憶中喬微這樣一天到晚地演算已經有兩三個月的時間了，這得是多難的題目啊，能讓一個天才解了這麽久都還沒算出來。

“我想要研究一個猜想，還差一些。”喬微說道。

“猜想？”吳老師也是上過大學的，學的也是數學專業，對猜想還是懂一些的，“是數學猜想嗎？”這孩子都已經到了能解出猜想的程度了嗎？

喬微點點頭，“是莫德爾猜想，前段時間我看了幾本關于去番圖方程的書對這方面很感興趣。”

“你現在能解決莫德爾猜想？”吳老師震驚了，莫德爾猜想就是關于去番圖方程的重要猜想，他之前知道喬微在看高等數學，卻沒想到是這個程度。

“不能。”喬微搖搖頭，“您太高估我了，我只是發現要解決莫德爾猜想首先要解決Duffin-Schaeffer猜想，算是對這個猜想有些眉目吧。”

Advertisement

吳老師表示他已經脫離數學研究好多年，對于Duffin-Schaeffer猜想并不懂，雖然他不覺得喬微現在就能解出來，但他覺得在這種事情上不應該打擊孩子，他的教育方式奉行鼓勵為主，等喬微自己解不出來的時候就會知難而退了，而且喬微成功地把他帶偏了。

拜托他來不是找這孩子讨論數學猜想這個問題的，而是另外有事情。

“你數學研究的事情先放一放，我是來和你說保送的事情的。”吳老師終于将話題拉回了正軌。

“我上次和你說保送咱們省立大學的事情你是怎麽想的？”吳老師又問道：“你确定要放棄嗎？咱們學校可就只有這一個保送名額。”

“我的目标是京大的數院，您還是別勸我了。”喬微笑道，“這個機會還是讓給其他的同學吧。”她真的不太需要這個機會，這個機會還是留給需要的人比較好。

“我也覺得你不太看得上咱們省立大學，只是覺得保送比較保險，所以想要再問問你，你既然這麽說确定了，我回頭就和劉校長說。”吳老師點點頭，然後拍了拍喬微的頭，“過兩天好好考，老師相信你一定能考上京大。”

然後吳老師就讓喬微回去

了。

喬微回去後繼續自己的數學研究，她會選擇從數學下手，主要是因為她在縣圖書館和市圖書館裏泡了兩年，能接觸到的最有可能不用實驗完全靠腦子就能解決的學科就是數學了。

她在市圖書館發現去番圖方程和莫爾斯猜想後，就決定從這方面下手。

主要是市圖書館的書實在是匮乏，如理論物理這些都太過淺顯，她能找到最高深的書就是數學方面的了，其他的真的是停留在表面，讓她沒法下手。

而且數學研究是唯一不燒錢不用實驗的，理論物理也可以，但市圖書館理論屋裏的書都很淺顯，不适合做研究，她只能選擇數學。

數學只費腦子不費錢啊。

在這個什麽都缺，科學技術最缺的時代，即便喬微明白理論數學是一門看起來似乎沒什麽用的學科，但是在未來理論數學是數學發展最重要的基礎，而數學是物理學、化學、生物學甚至是未來的計算機學發展的最重要的理論基礎之一。

從數學出發，也算是回歸基礎。

當然她也明白以自己現在的年齡解開莫爾斯猜想有些太早了，所以她打算先從Duffin-Schaeffer猜想下手，從提出解決辦法到實際解決這是一個過程，可以慢慢來。

至于高考，喬微一點都不緊張。不過她不緊張，有的是同學緊張，特別是年級第二的翁鵬在得知喬微放棄保送名額，自己可以被保送省立大學後，直接對着喬微九十度鞠躬表示感謝。

“你不用謝我，你成績本來就很好，就算自己考也一樣能考上大學。”喬微表示這個時代的孩子實在是太淳樸了，這躬鞠得也太實在了些。

翁鵬搖搖頭，“我最多也就是考上省立大學，我聽校長說，本來咱們學校是沒有保送名額的，但是因為你上次模拟考是全省第一，所以省立大學特地給了咱們學校一個保送名額。”

如果沒有喬微，這個保送名額是沒有的，他要自己考，他是有實力，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他考試的時候失誤，那就和省立大學無緣了，而保送是一點後顧之憂都沒有，幫他規避了風險，他真的是很感激喬微。

“你別有太大的心理負擔，也不用覺得欠我的，我就是想上京大。”喬微看這孩子淳樸的把自己當恩人感謝，如果自己不那麽說，翁鵬估計一輩子都覺得欠她的。

“那你一定要好好考，以你的成績一定能上京大。”翁鵬聽到這話松了口氣，仿佛是少了有些心理負擔，讓喬微加油。

這邊剛解決完翁鵬的事情，令喬微沒想到的是她娘從柳家大隊趕過來了。

“這是我養得雞下的蛋，都煮好了，你這幾天一天吃一個。”何盼弟道，“這個是好東西，補腦子。”

說着就把包裏的東西都遞給喬微，“這個是娘在市裏的國營飯店打得肉，叫什麽紅燒肉，還有這些白面饅頭，你快吃。”

“你這馬上就要考試了，一定要吃得好。”何盼弟一邊給喬微遞筷子，一邊招呼着還愣着的女兒，“你快吃。”

“娘，我們一起吃。”喬微看着何盼弟只遞給她筷子，一副沒打算吃的樣子，就有些難過，這一桌子的飯菜就是過年也不一定能吃上一頓，可何盼弟為了她考試特地跑來市裏一趟，還跑到何盼弟自己覺得死貴的國營飯店給她打菜，比起原本劇情中有些重男輕女的何盼弟，現在的何盼弟好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何盼弟剛想說自己不吃，結果就被女兒一筷子送進了嘴裏，品着嘴裏滿是油水香極了的紅燒肉，何盼弟沒法吐出來，只能咽下去，然後就心疼道：“你這孩子，這麽好的東西我吃多浪費啊。”

“飯菜就是給人吃的，只要是給人吃都不會浪費。”喬微磨着何盼弟道：“娘，我馬上就考試了，你陪我一起吃一點好嗎？不然我心裏不舒服，回頭考試影響發揮怎麽辦？”

何盼弟一聽喬微拿考試說話，是真

的怕影響女兒發揮，只能趕緊接過喬微遞過來的白面馍和筷子，跟着一起吃了幾口，之後就再也不動了。

喬微知道沒法再勉強，只能作罷，之後将自己推了省立大學保送的事情告訴何盼弟。

這次何盼弟沒有急，“娘相信你，你一定能考上京大。”其實來之前，她特地去拜訪了蘇老師，蘇老師告訴她高考前一定不要影響孩子的心情和信心，剛才她進學校的時候吳老師也和她說喬微模拟考是全省第一，京大不成問題，而且這種大事上何盼弟自覺自己沒文化，向來是女兒說什麽她都同意的。

喬微也沒吃太多，她現在本來就是小孩子，吃不了這麽一份紅燒肉。

“娘，你把這些帶回去給爸還有阿灼他們吃吧。”喬微對着何盼弟道：“對了，阿灼期末考試考得如何？”六零年代高考的時間是在七月底，而小學的期末考試是在六月底。

她上高中的暑假那年，就把周灼送去上小學了，當時何盼弟還有周衛國都覺得周灼年紀還小，想要等她七八歲再上小學，但喬微覺得以周灼的情況是完全夠上小學的，所以在她的堅持下周灼還是在公社上了小學。

“那丫頭考了滿分呢。”如果說大女兒是何盼弟的驕傲，那麽二女兒也足以讓何盼弟覺得欣慰，“阿灼那丫頭說老師教的你之前都教會她了，我之前問過學校的老師，也帶她去見過蘇老師，他們都說阿灼直接上二年級也是沒問題的，但多上一年多打些基礎也是好的。”

二女兒和大女兒的情況不一樣，大女兒是天才想跳級她不攔着，但二女兒只是普通孩子，還是基礎打牢些好，蘇老師和學校的老師也是這麽建議的。

“那就好。娘你回去告訴她，我上次答應給她，只要她考滿分，我就給她買新衣服，我回去的時候一定給她買。”喬微聽後也覺得高興。

“你可別給她買，亂花錢！”新衣服多貴啊！

何盼弟舍不得，“你要買給她買個發卡啥的就行，小姑娘都愛個美，都一樣。”

“我答應她了，就會做到。”喬微不在乎一件衣服，她在乎的是承諾，“我上次的稿費裏面特地要了一些票證，裏面就有布票，您放心，給阿灼買件衣服我還是買得起的。”

“就你會慣着她。”何盼弟嗔道，女兒自己賺的錢，她沒資格責備女兒亂花錢。

到底是怕耽誤喬微學習，何盼弟就陪女兒吃了一頓飯就離開了。

第二天就是高考。

其實這兩年的高考并不容易，因為接連的自然災害，國家貫徹落實“調整、鞏固、充實、提高”的八字方針，在教育上的調整力度很大，很多高等專科院校都停辦了，錄取率由原本的百分之四十四點六降到百分之二十四點三，招生人數大幅度降低，大大增加了高考的難度。

這也是翁鵬為什麽這麽感謝喬微的原因，今年的高考壓力實在是很大，省立大學本來就難考，再加上招生的銳減，就是他也不敢保證自己一定能考上省立大學。

不過這些對于喬微來說都并不算問題，她也像初中的時候一樣幫助市高中的老師們提煉精簡了筆記，讓市高中的學生對考點的把握更為精準。

現在的高考也是分文理科的，市高中就分了理工班、醫農班還有文史班，喬微選擇的理工班。理工科的學生高考一共六百分，要考語文、外語、政治和數學物理科目。

對于喬微來說這些考試并沒有什麽難度，只有在語文作文題目的時候覺得很有意思。題目是兩個，一個是“說不怕鬼”，一個是“雨後”，兩者二選一。

特別是第一個題目，看起來又古怪又難以捉摸，但喬微明白這個題目具有很強的政治性和針對性。如果她沒記錯就在一兩年前有一本叫作《不怕鬼的故事》的書出版，當時她覺得這個題目有意思還特地在圖書館看了，這是一本表現主人公對鬼不敬，并敢于罵鬼捉鬼的故事，展現了人民的大無畏

精神。

這書其實是一本寓言，十分具有諷喻性，展現了要同各種錯誤思想、不良傾向和邪惡勢力作鬥争的思想。

而這樣一本寓言故事能夠出現在高考作文中，很大一定程度上要歸結于最高領袖對此書的重視，并且親自作出了重要指示和多處加寫。

理解清楚題目背後的深意，對于喬微來說寫作就簡單多了，喬微的論述也很簡單，從克服妖魔到社會主義道路的建設要克服困難，從迷信到科學，結合時事，寫得很是順暢流利。

至于其他的科目就更不用擔心了，高中的數學物理知識對她來說太簡單了，至于政治和英語這種偏向記憶類的科目，憑借她的記憶力更沒問題。

高考結束那天，是周衛國還有何盼弟一起來接的喬微。

“阿微。”何盼弟見到女兒從學校裏出來趕緊對着女兒招手。

喬微趕緊小跑着過去了。

“熱了吧，趕緊喝口水。”何盼弟趕緊接過女兒手裏的行李，然後把水瓶遞給了喬微。

喬微喝了口水，這個天氣确實是熱。

“考得怎麽樣？”何盼弟又問道：“學校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出成績？”

“考得還行，正常發揮。”喬微将水壺喝完後遞給何盼弟，“成績要等一個月左右，大概是八月中旬左右就會出來，到時候學校會通知的。”

何盼弟将行李都交給周衛國扛着，他們是特意請了假接女兒回家，她女兒還不到十歲，一個人扛這麽多行李，還不得把孩子給壓垮了。

“爹娘，我們去百貨商店吧，我要去買一些東西。”喬微說道。

何盼弟沒意見，女兒自己賺錢自己花。

如今的百貨商店的營業員都是拿鼻孔看人的，看着何盼弟還有周衛國都是鄉下人的打扮，一開始還不願意搭理，但很快他們就被喬微的大手筆震驚了。

喬微買了不少糖果和糕點，特別是她還買了兩身綠軍裝。

“你這孩子買這些幹什麽？”何盼弟死活不讓女兒付錢，周衛國也上前阻止，有錢也不是這麽個花法。

其實她早就想給何盼弟還有周衛國一人買一身衣服了，實在是兩人就沒有一身沒補丁的衣服，她看着都心疼。

“娘，我回頭要是真的考上京大，你不去送我？”喬微問道。

何盼弟想說火車票多貴啊，但女兒實在是太小了，她也不放心女兒一個人去那麽遠的地方。

“我送你去，但和這買衣服不沾邊。”何盼弟太知道女兒忽悠人的本事了，這次可別想把她帶溝裏去。

“怎麽不沾邊？我想讓娘穿得漂漂亮亮地去京市，然後我們去看□□。”喬微道。

一聽說去□□，何盼弟也覺得自己這身衣服太破了，那确實不适合往那麽偉大的地方去。

“娘，我賺這麽多錢，不是讓你存着的，是讓你花的，我想我們一家都好好的。”喬微道。

旁邊的售貨員雖然疑惑這家是這麽小的女娃做主，但還是道：“這位女同志，這綠軍裝你穿上肯定好看，男同志穿上特別精神，咱們現在有活動，兩件一起拿能減三塊錢呢。”

最終在喬微的堅持下，買了兩套綠軍裝，然後喬微又給周灼買了一身小孩子流行的海軍衫和藍裙子，給周大寶買了文具，本來喬微還想在國營飯店買兩個菜，但被何盼弟無情地拒絕了。

國營飯店多貴啊，女兒高考前她舍得花這個錢，但現在一家人吃她可不舍得。

最終兩人只能互相妥協，割了一斤肉回家。

周灼看到喬微給自己買的裙子，眼淚都快出來了。

“怎麽哭了？”喬微揉了揉妹妹的小腦袋。

“大姐，這樣真好。”周灼靠在喬微身上。

“什麽真好？”

周灼小聲地道：“家裏沒有奶罵人，娘也越來越疼我們了，這樣真好。”之前何盼弟是有些重男輕女的，她特別喜歡

現在的娘。

“會越來越好的。”喬微将妹妹摟在懷中，“娘之前不是故意的，她從小就沒被疼過，所以娘不知道該怎麽對女兒，不知道怎麽疼女兒，現在娘在慢慢學。”

“娘可憐，我知道。”周灼聽喬微和她講過，自己娘小時候過的日子比她們還慘，所以她對娘也沒什麽怨氣，反而很同情。

喬微笑道：“不哭了，把新衣服換上，大姐看看好不好看？”

說完小姑娘就活蹦亂跳地去換衣服去了。

看着周灼一身藍色小裙子配海軍衫，洋氣又好看，喬微又給小姑娘編了兩個麻花辮，戴上小發卡。

何盼弟看到這樣的二女兒，驚訝道：“咱們阿灼這麽一穿，可真像城裏孩子。”

就連周衛國也道：“是好看。”

和喬微有氣質，披個麻袋也能與衆不同不一樣，周灼還是個小孩子，之前又被放養，直到這兩年喬微過來後才慢慢糾正妹妹的儀态，教周灼寫字讀書，再加上這一年來上學把皮膚也養白了些，這麽一打扮，一下子就洋氣起來了。

周灼被誇得有些害羞。

旁邊的周大寶看二姐穿裙子眼熱，喬微笑道：“只要你考得好，明年等你上學大姐也給你買。”

“我肯定考滿分。”周大寶保證道。

看見周大寶，喬微就想起來一個問題，對着何盼弟還有周衛國道：“大寶也該起個大名了。”

“對，這過個把月就該上學了，是該起個大名。”何盼弟這才想起來沒給兒子起大名這事。

周衛國看向喬微，“阿微，你讀書多，你給大寶起個名字吧。”

“我如果沒記錯大寶這一輩是齊字輩，取一個慎字吧。”喬微說道：“《表記》有言：舉大事必慎其終始。我希望他做事能夠時刻謹慎，堅持到底。”

“這個字好。”周衛國道：“周齊慎，這個名字好。”雖然沒聽懂女兒那句古文是什麽意思，但後面的話他聽懂了，男娃要是做事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怎麽行，一定得堅持到底。

周大寶，不，應該是周齊慎，雖然從頭到尾都沒聽懂，但不妨礙他高興自己有了個大名。

晚上，為了慶祝喬微結束高考，何盼弟将割的肉炖了，一家人吃得開心極了，在這個時代只要有肉那就是無上的美味。

接下來的日子，喬微不是在教妹妹弟弟讀書，就是在研究莫爾斯猜想，很快一個月的時間就過去了。

八月中旬的一天，紅旗公社裏接到一通電話，很快就派了辦事員去了柳家大隊，随後喬微考了全國理工科狀元的消息就傳遍了柳家大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