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熙美人
夜色深沉，紫宸殿的燈光亮了一宿。
雲渺已經累得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她蜷縮在蕭聿懷中，緊緊抱着他的手臂，好像在睡夢中也不太安穩。
蕭聿看着她香甜的睡顏，身體得到了滿足，可是他的心卻越來越空虛。
“渺渺......你對我，究竟有沒有情誼......”
他想起登基的那一日，他特意去見了蕭胤。
“你以為你用計将我送到北境，我就再也沒辦法回來了嗎？”蕭聿看着這個弟弟，從小到大兩人都在暗中較量，皇位是這樣，雲渺也是這樣。
蕭胤被廢後就被圈禁在府邸中，他的樣子有些頹敗，不再複從前的俊朗清逸，聽到他的話之後，蕭胤扯着嘴角笑了笑。
“是我技不如人，敗了就是敗了，我從不為自己找借口。”
蕭胤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到窗邊坐下，看着外面的陽光，半晌又開口道：“三哥來看我，不是為了和我敘舊吧？”
不等蕭聿說話，他又自顧自地說道：“三哥是為了渺渺來的，你如今得到了一切，但是渺渺還是我的。”
蕭聿藏在袖下的手猛地攥拳，他冷冷地開口：“別以為你耍些手段就能将我和渺渺分開。”
蕭胤笑了起來，他的笑聲越來越大，似乎在嘲笑蕭聿的愚蠢。
“我能有什麽手段？你怎麽不想想，是不是她看你沒辦法翻身，所以立馬找了我。”
他慢慢踱步到蕭聿面前，兩人身量相當，哪怕面前的人眼中已經充滿怒火，他也不在乎，反正都已經這樣了，再差能差到哪去。
“你以為她很愛你，其實你我都是她的備選罷了，誰有權勢她就選誰，也就你這個傻子，相信她是真的愛你。”
“閉嘴！”蕭聿呼吸急促，他不願意去想的事情，如今卻被人一語道破，他不相信這麽些年，渺渺都是虛情假意。
所以那日回宮後，他立馬就下旨讓雲渺進宮，哪怕太後和朝臣們輪番勸誡，他還是一意孤行。
他一定要見到那個虛情假意的女人，他要讓她一輩子待在宮中，狠狠折磨她。
“阿聿哥哥......”
雲渺在睡夢中嘤咛了一聲，将蕭聿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他看向往自己懷裏縮的女子，眼中不自覺地閃過一絲柔和，他也不知道自己如今該怎麽辦？
他放不下她，哪怕知道她不一定是真心。
夜晚的風有些大，雲渺裸露在外的肩膀瑟縮了一下，蕭聿這才發現對面的窗戶沒有關。
他小心翼翼地下床走到窗邊，輕輕關上了窗戶。
餘光不經意掃了窗邊書桌上，他白日看的書還在那放着，上面的一句話卻猛然抓住了他的視線：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蕭聿看着那段話出了神，渺渺對他，就只是利益嗎？
似乎想到了什麽，他猛地伸手将那頁紙撕了下來，揉成一團扔在地上。
蕭聿回到床上，一晚上都在胡思亂想根本沒有睡意，他就這樣看着雲渺看了一晚上，第二天頂着充血的雙眼就去上朝了。
時安看見他出來的時候吓了一跳，皇上這是......一晚上沒睡？
縱欲過度啊........
時安腹诽。
蕭聿看見他臉上莫名的神色，瞪了他一眼：“收起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是是是，奴才該死。”時安趕緊認錯。
“安排人進來服侍她，等她醒了再回去。”
“是。”
時安有些心驚，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能在紫宸殿呆一整晚，還是在正殿和皇上同床共枕，雲禦女還真是厲害。
“另外，傳朕旨意，晉雲氏為美人，封號......熙。”
---------
雲渺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給皇後請安的時辰都過了。
她迷迷糊糊間翻了個身，揉了揉紅腫的雙眼，半晌才強撐着起了身。
周身酸疼的感覺提醒着她昨晚發生了什麽。
“小主醒了？”
秋雯的聲音傳了進來，雲渺詫異地看着她，沙啞着嗓音道：“你怎麽在這？”
“是時安公公把奴婢叫來的，皇上讓您在這用了膳再回去。”秋雯上前扶着雲渺起身，給她端了杯水，“皇上免了您的請安，小主放心吧。”
雲渺坐在窗邊，等着宮人們打水來洗漱，不經意間她踩到了什麽東西。
雲渺低頭，發現是個紙團。
可能是宮女們收拾的時候沒看見吧，她這樣想着，好奇地打開了紙團。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她的視線一下子就落在這句話上，只是也沒多想，嘟囔了句：“怎麽把這個撕了下來？”
“小主，水來了。”
聽到宮女的話，雲渺放下紙團走了過去。
等回到自己宮中，雲渺才知道那句話代表着什麽。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禦女雲氏，柔嘉淑順，風姿雅悅，端莊淑睿，克令克柔，誠侍君側，示慰君心有功，今仰承皇太後慈谕，晉為美人，封號‘熙’，欽此。”
“臣妾謝皇上隆恩。”
宣旨的人走後，秋雯帶着凝夕閣的宮人來給她道喜：“恭喜小主了，這可是新進嫔妃中第一個晉封的。”
“是啊，‘熙’字寓意可好了，看來皇上很喜歡小主。”
雲渺勉強笑了笑，要不是她看見了那張紙，恐怕她也以為蕭聿對自己很滿意吧。
本以為經過昨夜，怎麽也該打消一部分蕭聿的芥蒂了。
沒想到他給了這麽個封號，是在諷刺她嗎？
雲渺心中暗恨，昨晚看他舒服得很，今天提起褲子就不認人了，果然男人都是狗。
“小主？”秋雯見她臉上沒什麽喜色，疑惑地問道，“怎麽了小主，這聖旨有什麽問題嗎？”
雲渺搖搖頭：“沒事，我就是有些累了，你們下去吧，我休息會。”
“是。”
讓雲渺沒想到的是，傍晚的時候，蕭聿又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