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渝州行(12)蕭謹行染病

堂屋內。

官兵的急切的聲音,讓龐南那一刻不由得身體都細微抖動了一下。

那一刻腦海裏面已經在思考,要如何才能夠拼命保下宸王還有宸王妃。

如此。

陳和志連忙開口道,“何人?!”

聲音,都帶着些激動。

是認定,找到了宸王。

果然,楚王即使沒在渝州,也是高瞻遠矚!

在之前,他一直還在城外不停的搜查宸王的下落,壓根兒就沒有想過,宸王已經進了城,畢竟城門進出如此森嚴,哪能輕易進入!這一刻也不得不佩服,楚王的能耐!

所以楚王受皇上如此器重并非沒有道理,他跟着楚王,以後肯定會更上一層樓。

陳和志想到這裏,更加堅定了跟随楚王的決心。

楚王下了死命令一定要解決了宸王,今兒個不管遇到天大的事情,他都一定要把宸王家就地解決。

陳和志興奮不已的看着官兵從後院押進來的那個人。

陳和志那一刻都想好了怎麽去處置,卻在看清楚那兩個人之後,臉色都變了,到嘴邊的話,就這麽生生的咽了下去。

他看着面前至少已過四十的兩個男人。

兩個男人看到這樣的場景,也是吓得連忙跪在了地上,“饒命啊大人,饒命啊大人!”

“他們是誰?!”陳和志臉色難看無比。

宸王斷然不可能會是四十歲的老匹夫。

而且他見過宸王,一眼便知!

龐南那一刻也暗地松了一口大氣。

他真的以為宸王和宸王妃被發現了。

節度使帶了這麽多人來查他的家,家裏其實沒有特別隐蔽的地方,按理應該很容易就被查到了。

龐南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回禀大人,我們去搜索的時候,兩個人鬼鬼祟祟的躲在了床底下,小的覺得詭異,就把人帶來了。”官兵連忙禀報,還以為自己立了大功。

來的時候節度使讓他們查龐大人家異常的人,但并沒有說明這個人的長相特征,他見這兩個人神色異常,就立即逮捕押了過來。

陳和志此刻心情自然很不好。

沒找到宸王和宸王妃,他在楚王那裏也交不了差。

他厲聲道,“這兩個人到底是誰?!”

“回禀大人,是卑職請的郎中。”龐南連忙上前,解釋道,“小女近期确實感染風寒,并非瘟疫,卑職暗地裏找了兩個郎中來給小女治病。為了不引起麻煩,誤會小女的風寒是瘟疫,故此卑職沒有上報,也一并交代郎中不能對外透露。卑職揣測,今兒個大人帶着官兵來府上搜查,郎中怕身份暴露,所以才躲進了床底。還請大人明鑒!”

陳和志看向龐南。

兩個男人也是戰戰兢兢,“小的确實是郎中,小的叫阿貴,他叫阿祥。大人可以去合州城打聽一下,我倆在當地,有些名聲。”

“不用了!”陳和志沒好氣地說道。

他的目的根本不在這兩個人。

和他們糾纏就是浪費時間。

他轉身,對着其他官兵說道,“人都回來了沒有?!”

“大人,都回來了。”副官連忙回答道。

“沒有其他發現嗎?”陳和志問。

“沒有。”副官搖了搖頭。

陳和志皺眉。

副官在陳和志耳邊低聲道,“把龐府都已經翻了給底朝天,确實沒有找到其他人等。”

陳和志微點頭。

他轉身對着龐南說道,“龐南,本官一直器重你,現在渝州正處于為難之中,熬過去了,大家都好過,熬不過去,大家都只有死,你別辜負了本官對你的信任!”

“卑職遵命。”

“今兒個打擾了!”陳和志冷聲道,“走!”

然後轉身,帶着一衆官兵離開了龐府。

離開後好一會兒,龐南再三确定人确實都已經走了,才急急忙忙的跑向了後院,去找人。

走進宸王的院落,空無一人。

他又找到帶宸王和宸王妃去隐藏的下人,下人也說只是把他們帶到了竈屋躲避,但現在裏面也沒有人了。

好在沒有人。

剛剛官兵是寸草不留的,全部都翻了個遍。

要在,肯定就被發現了。

龐南詫異。

這好端端的人,去了哪裏?!

而這好端端的人,已經躲進了他們來時的那個富貴人家的空蕩院落內。

小伍确定沒有人跟來,才回到了王爺和王妃身邊。

也是王爺當機立斷,龐府的下人帶他們去躲避時,王爺就很肯定,陳和志就是沖着他來的,如果他還在龐府,一定會被陳和志逮到,唯有離開。

但是很顯然,龐府的前後門都被陳和志的人堵住了,想要離開根本不可能。

然後王妃說,可以鑽狗洞。

王爺當時臉都黑了。

但意外的,卻沒有反對。

三個人就從竈屋後院的那個狗洞爬了出去,那裏通往的地方剛好偏僻,陳和志的人也沒有在那裏駐守,他們就偷偷的離開了。

離開後就直接到了這裏。

今晚應該是沒打算回去了。

“小伍。”蕭謹行突然叫着他。

小伍連忙上前,“王爺,需要我回去給龐大人通一下消息嗎?”

“你過來摸一下我額頭,是不是很燙。”蕭謹行突然開口。

話一出。

本來在旁邊休息的葉栖遲一下警惕了起來。

在小伍還未靠近蕭謹信的時候,葉栖遲就已經靠了過去。

她有些冰涼的小手,撫摸在了蕭謹行的額頭上。

額頭上的溫度,明顯不對。

但她怕是因為自己手太冰的原因,連忙又用額頭靠了過去。

蕭謹行看着葉栖遲突然近距離的臉頰。

他似乎還聞到了,她身上沐浴後的味道。

下午他去葉栖遲房間叫她的時候,她就躺在木桶浴裏面睡着了。

白皙的身體,烏黑的長發……

他猶豫了半響,還是把她從水裏面抱了起來,想的是葉栖遲這幾天為他做了不少事兒,他偶爾幫她做一件,也不過是禮尚往來。

他自認他沒有多看一眼。

卻還是好像什麽都清清楚楚。

直到給她穿上衣服,腦海裏面都還是渾濁一片。

他甚至在房間中冷靜了很久,才打開房門出去。

本不想再去回憶起今下午的場景,然而葉栖遲突然又這麽靠近,靠得這麽近……

蕭謹行神志迷惑的那一刻。

葉栖遲離開了。

突然的離開,又似乎讓他有了一絲……說不出來的煩躁。

葉栖遲此刻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蕭謹行發燒這件事情上,根本注意不到蕭謹行的其他任何情緒,她連忙又抓起了蕭謹行的手腕,撫摸着他的脈搏。

小伍在旁邊也被吓到了。

看王妃的神情,好像大事兒不妙啊!

他不敢出聲,只得緊張的在旁邊等待。

葉栖遲把脈完,又突然靠近蕭謹行。

整個身體靠了過去,臉頰都快要抵觸在蕭謹行的脖子上了。

蕭謹行喉結忍不住波動。

那一刻就感覺到自己的衣口被葉栖遲扯開了。

小伍眼珠子差點沒有瞪出來。

王妃不是在看病嗎?!

這這這是在幹嘛?!

他要不要回避?!

要不要自動消失?!

“蕭謹行,你染上了瘟疫。”房間中,突然響起了葉栖遲的聲音。

冷靜,但又似乎不是很冷靜的聲音。

這一聲,直接打算了小伍的胡思亂想。

這醫生,也讓蕭謹行瞬間清醒。

他眼眸直直的看着葉栖遲。

葉栖遲解釋道,“你脖子上已經開始出紅疹了,這是天花,也就是你門口中瘟疫的表現。而且從你的脈象和你發燒的症狀來看,八九不離十!”

“瘟疫不是要傳播嗎?王爺沒有接觸什麽瘟疫病人,怎麽可能被傳染?!”小伍說出了蕭謹行的疑問。

葉栖遲嘆了口氣,“果然不能存在僥幸。”

“什麽意思?”

“我就一直懷疑和我對接信息的人會感染上瘟疫,在我之前,他根本沒有給自己做任何防範措施,被感染上病毒的可能性很大,但因為一直沒有症狀,加上瘟疫傳播的主要途徑是唾液,所以我沒有引起重視。”葉栖遲咬唇,還是有些懊惱。

“可是那個下人沒有被傳染啊!”小伍還是不明白。

那個人剛剛他們走的時候,他都還好好的,完全看不出來任何異樣。

“瘟疫是動态的,在每個人身上的表現形式都不一樣,有些人可能感染上了,但他卻沒有症狀,這是最危險的,因為就不會有防備,所以其實陳和志在隔離瘟疫的處理上,雖然殘忍但很有效,他把所有接觸者都隔離了起來,這是最有效控制瘟疫傳播的方法!”葉栖遲說道,又連忙回到主題,“蕭謹行被傳染的唯一可能就是那個下人。小伍!”

小伍明顯緊張。

“你現在回去龐府,連忙告訴龐南蕭謹行染病的事情,并讓他立刻把下人隔離起來,其他人也全部自行隔離,并按照我的藥方,先把藥物吃起來,以防萬一。”葉栖遲吩咐,“另外,蕭謹行染病肯定也是需要藥物治療的,你記得帶足藥物回來,越快越好!”

“這裏什麽都沒有,如此簡陋,王爺和王妃要不要回去龐府?陳和志來搜查了,龐府就安全了。”

“不會安全。”蕭謹行開口。

此刻也能感覺到他身體的強烈不适。

其實從龐府出來他就覺得異樣了,為了不耽擱路程,所以一直忍着沒說。

沒想到,他真的會染上瘟疫。

“讓陳和志來龐府搜查我的人是蕭謹慎。蕭謹慎現在既然料到了我可能已經進了渝州城,也料到了我可能要拉攏的人是龐南,蕭謹慎肯定會派人去盯着龐南,一旦我們再回去,就是在自投羅網。”蕭謹行說得明白。

“更何況蕭謹行染病了,肯定更不能回去。染病的人,最應該的就是自行隔離!”葉栖遲補充道。

小伍看王爺和王妃都這麽說了,自然就不敢違背,他連忙起身就離開了。

離開後,葉栖遲又把注意力放在了蕭謹行身上。

她問道,“難受不?”

蕭謹行沒有回答。

沒有回答,自然就是難受的。

葉栖遲忍不住笑了一下,“蕭謹行,你說你怎麽就這麽倒黴?!”

蕭謹行臉色有些沉。

“不過好在有我。”葉栖遲說道,“要不然都不知道你死幾百次了。”

蕭謹行這一刻難得沒有反駁。

也是……沒得反駁。

“我琢磨着你這輩子所有的不幸運,都是為了幸運的遇到我!”葉栖遲喃喃道,“估摸着也只有我對你,真心實意無怨無悔,還別無他求!”

葉栖遲說的是實話。

她穿書進來,蕭謹行确實得了不少便利。

因着蕭謹行主角光環,她自然是無條件戰隊他這邊,就算這貨天天想要殺她,她也不會和這貨計較,畢竟,劇情設定。

而且她對蕭謹行也是真的沒有他求,至少,不會影響到他任何利益的所求。

比白墨婉對他都好。

原文中,白墨婉其實一直得到的比較多,就是蕭謹行一直在付出,白墨婉在接受而已。

葉栖遲這一刻都要被自己感動了。

“最大的不幸,就是遇到了你。”蕭謹行一字一頓。

葉栖遲翻白眼。

蕭謹行這男人,這輩子都不懂什麽叫感恩吧?!

不,也不是不懂。

對象只是白墨婉而已。

葉栖遲其實也不介意。

蕭謹行每次對她得不待見,她都能理解。

畢竟狗血言情文,男主的眼裏除了女主,還能容納得下誰?!

她無所謂的說道,“是是是,你最大的幸運是遇到白墨婉。我祝你倆,早日有情人終成眷屬!”

真心實意的祝福。

可蕭謹行沒信。

他看着葉栖遲,看着她僞裝得極好的樣子,心裏似乎有些壓抑。

是。

葉栖遲說得很對。

他最大的幸運就是遇到白墨婉,讓他曾經灰暗的人生,有了一道白月光。

他以為那是他唯一的月光。

然而現在卻遇到了葉栖遲……

葉栖遲是他最大的不幸,在感情上從未有過任何動搖的他,卻因為葉栖遲開始變得矛盾和糾結。

“蕭謹行。”葉栖遲叫着他。

她對感情相關的事情,興趣沒那麽大,所以很快就會翻篇。

然而她話音剛起。

蕭謹行突然開口道,“妾室。”

“什麽?”葉栖遲莫名其妙。

蕭謹行突然這麽一句話,神叨叨的。

不會是燒模糊了吧?!

蕭謹行看着葉栖遲。

這女人有時候聰明絕頂,有時候又鈍得跟頭牛似的,半天轉不過彎。

“沒什麽。”蕭謹行生氣道。

葉栖遲又無語了。

這貨動不動就生氣。

他就不怕肝不好嗎?!

她也沒多想,說道,“我覺得渝州城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還是得開城門。其實現在瘟疫基本上是已經控制下來了,不影響渝州城老百姓的正常活動了。你也聽到龐南說了,他現在都沒得多餘的糧食,想想其他老百姓,估摸着只能吃土了!”

“不會開城門的。”蕭謹行也把注意力轉移了,“說到底,陳和志哪裏有控制疫情的能力,一切都是蕭謹慎在操控。而之所以現在疫情已經控制了下來卻一直沒有打開城門,也沒有對外放出消息,不過是為了等蕭謹慎來,他一來,就全部是他的功勞!”

“我也知道。”葉栖遲點頭。

她也料到了,這一切都是蕭謹慎所為。

如果蕭謹慎早點來控制疫情,疫情也不會擴散到這個地步。

當然也不排除,蕭謹慎想要把事情搞大點,自己才能夠更好的立功!

總之,不過如何,她現在想的最多的是,怎麽開城門,怎麽讓朝廷來救濟渝州城及周邊城池的老百姓,怎麽讓這裏恢複如常。

“能不能想辦法,把這裏的情況傳回到皇上那裏去?!”葉栖遲問。

“傳回去也沒用,現在父皇聽蕭謹慎的。”蕭謹行倒是看得明白,“現在只有等袁文康搬來救兵,直接攻城,拿下陳和志!”

葉栖遲點頭。

貌似這是唯一的方法了。

龐南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抗衡陳和志。

“我只是擔心……”蕭謹行欲言又止。

“擔心什麽?”葉栖遲問。

一般蕭謹行擔心的事情,絕對不是小事兒。

“擔心蕭謹慎發現了袁文康去找白文武救援。”蕭謹行說道。

“放心,袁文康不會背叛你。”葉栖遲很肯定。

袁文康是忠臣,這點不可厚非。

“我不是擔心袁文康,我是擔心蕭謹慎耳目那麽多,他肯定在白文武的軍隊中安排了細作。如此一旦暴露,蕭謹慎肯定會阻止白文武調派精兵過來。白文武也不可能駁了蕭謹慎的面子!”

“這點你就更不用擔心了。”葉栖遲說道,“白文武礙于蕭謹慎的面子,可能會聽從了蕭謹慎的安排,但是你家白姑娘不會。甚至于,蕭謹慎越是不讓她做的事情,她越是會做。”

蕭謹行明顯不信。

“總之,白文武那邊的事情你不用擔心,只要袁文康不是死在了半路上沒有把消息帶給白墨婉,一旦白墨婉得道消息,她相反設法都會調派精兵過來幫你。”

“你這麽相信白墨婉嗎?”蕭謹行詫異。

比他還要相信她。

“當然相信。”葉栖遲笑了笑。

廢話。

重生前的白墨婉是被蕭謹慎搞死的,還辜負了蕭謹行一生。

重生後的白墨婉當然會報複蕭謹慎,然後彌補蕭謹行。

一旦蕭謹行有威脅,甚至還是為了對付蕭謹慎,白墨婉想都不用想,絕對會給予最大的支持。

“你不應該……讨厭她嗎?”蕭謹行問。

“我為什麽要讨厭她?!”葉栖遲莫名其妙,“我和她無冤無仇,有什麽好讨厭的。”

盡管談不上喜歡。

或許是白墨婉對她還是有些敵意的。

第一次在宮宴上遇見,就覺得白墨婉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對。

其實也能接受。

畢竟在白墨婉看來,她已經是個“死人”的,怎麽就還活着!

“我喜悅她你不是知道嗎?”蕭謹行口氣有些不好。

也不知道自己在生氣什麽。

“知道啊。”葉栖遲點頭如小雞啄米,“你們還會成親百年,恩愛千古!”

“葉栖遲!”蕭謹行聲音有些大。

他此刻其實精神很不好了。

分分鐘要昏睡了過去。

但就是被葉栖遲氣得,頭發都要冒煙了。

葉栖遲眨巴着眼睛看着蕭謹行。

“滿嘴謊言!”蕭謹行冷聲。

“……”這個狗王爺,是不是除了白墨婉,其他人說什麽他都不信!

“別說話了!”蕭謹行命令,“我要休息了。”

早就該休息了!

臉都燒成個猴子屁股了,也不知道哪裏來的精神和她吵架的。

蕭謹行沒和葉栖遲說話後,很快就睡着了。

葉栖遲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這貨在死撐個什麽勁兒。

她安靜的坐在椅子上,等小伍。

好在下午睡的時間長,也不困。

等了小半個時辰,小伍匆匆忙忙的腳步回來了。

“噓。”葉栖遲看他有些激動,連忙暗示他小點聲。

小伍忍了忍,努力讓自己平靜的說道,“王妃,龐府的藥材,在醫治了龐南小女後,就已經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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