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沉默

“你好。”

“你好,晚上好。”

是一個Q名叫沉默的人,三十多歲近四十歲,不知道是他自己找的,還是別人拉他進來的,也是在我第一次加的這個群裏,他很害羞,不敢在群裏說話,總是找我私聊。

“你在群裏聊天就好,大家一起交流,有什麽問題可以問,有什麽見聞可以起以分享啊。”

“你們都是有文化的人,我沒什麽文化,看着你們說話,我都不敢開腔。”

“有那麽嚴重?呵呵。”

只是呵呵一笑,好像就又把他吓跑了,沉默半天,不響。我也有點忙,去倉庫轉轉,回來,和群裏的其他人聊幾句,起身離開。

滴滴滴,滴滴滴,“你好,很忙嗎?”是他。

“也不是很忙,剛剛去倉庫轉了一圈,呵呵。”

“可以和你聊聊天嗎?”

“當然,你說,我們聊什麽呢?”

“嗯,我也不知道聊什麽,我剛學會上網,都不怎麽會打字,很慢的。”

“沒事,我也很慢的,你說,聊點什麽,我等你。”

等半天,等到一句:“群裏面的這些人都是嗎?”

“是什麽?是同志?是的,都是。”

“你也是嗎?”

“嗯,我也是,你呢?你是嗎?”

“我不知道,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我也不知道,我不敢在裏面說話,但我每天晚上都在看着你們說話,我覺得你很會體諒人。”

“呵呵,謝謝,就這樣聊天能看得出來嗎?”

“看得出來,所以我喜歡找你說話。”

“謝謝,謝謝。”他這樣一說,我倒是突然覺得有點羞愧,其實,在群裏,相比于他們,我也實在是矮一截,不管學識和工作都不如人,之所以顯得活躍,因為充當了一個所謂的管理員的角色,耍點嘴皮子,濫竽充數罷了。

…………………………

和大部分的同志一樣,聊着聊着,要麽删掉了,要麽留下了,沉默雖然沉默,但他沒有把我删掉,我也沒有把它删掉,也是和大部分的同志一樣,我們不鹹不淡的聊着,聊着聊着就感覺熟悉了,是的,感覺熟悉了。

他也變得活躍,雖然私聊,雖然使用文字的方式,但他卻不那麽拘謹了,“我可以看看你嗎?”他會時不時的發出視頻邀請。“我有空去你那裏玩,好嗎?”他會征詢。“你想看嗎,我的那個很大喔。”他會羞澀放縱的開始調情。

在圖文影像裏,對他,沒有怦然心動,也不至于無動于衷。

關于工作,關于生活,關于家庭婚姻,我們都會聊到,他很實誠。關于性,婚內性,婚外性(兩個男人之間的性),我問他:“你是什麽時候發現自己有這方面喜好的?”

“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你是什麽時候開始接觸的?”

“什麽?”

“你第一次跟和你一樣的男人脫光衣服摟摟抱抱是什麽時候?在一種什麽樣的情景之下?”

“哦,第一次是幾年前,在工地的簡易宿舍裏,喝了點酒,睡到下半夜,那叼毛把我搞醒了,……,不過,很舒服,很舒服的。”他在憤怒抱怨,又在享受記憶。

“嚴格來說,你應該不是,就算是,也頂多是雙性戀者。”

“哦,這樣啊。”

“嗯,在後來的行為角色中,你是做1還是做0?”

“什麽是1和0?”

“就是說,你是做男人角色還是做女人角色?”

“傻瓜,當然是男人角色啦。”他立馬給我發了一個敲打腦袋的表情過來。

呵呵,我也不是專家,分析他的回答,總覺得他不是,只是圖個樂子,因為,我一直以為,愛,應該是相互的,眉宇神情之間,相互傳遞,言語行為之間,相互撫慰,在我的概念裏,沒有絕對的一零之分。

“你做0嗎?”他發了一個呲牙咧嘴的表情過來。

“迄今為止,還沒試過,呵呵。”

“要不要試一下?”他又發了兩個呲牙咧嘴的表情過來。

“來嘛,夠長嗎?哈哈。”我放蕩的浪笑,站起身,又去逛了一趟倉庫。

…………………………………

“我明天請假去你那裏,好嗎?”“好吧,來。”“把地址電話發過來。”猶豫半天,我沒有發過去,見與不見,猶猶豫豫。

“我明天請假去你那裏,好嗎?”“好吧,來。”“把地址電話發過來啊,傻瓜。”滴滴滴,我只發了一個地址給他。“電話呢?”“你照着地址找就好。”“萬一地址是錯的呢?”“你要信不過就別來。”又是猶豫半天,發了一句拒人千裏的話。

“傻瓜,這次我真的請假了,請了三天,明天後天大後天。”“是嗎?”“是啊,你不信啊?要不要叫我們老大聽電話?”“哈哈,不用,不用,準備去哪?”“你說呢?”“我怎麽知道,你去哪裏也不必跟我報告啊。”“我就去找你。”“來吧。”這次我們相互發了電話號碼。

“沉默,對于要不要和你見面,我一直都很糾結,首先我還是覺得你不是,其次,你給我的感覺不夠沉穩,不夠滄桑。”關掉電腦之後,他給我發了一張裸照,紅色底褲包不住那一彎強勁有力的弧度,而我給他發了一條信息,文字表達有點大煞風景。

“這是我去年拍的,還可以吧?”接着他又給我發來一張照片,不是裸照,全身的,西裝,皮鞋,項上圍着圍巾,站在雪地裏,雙目游離,胡子拉碴。

我也請了三天假,我們約好在廣州見面,那是次日,下午,我從佛山過去,他從東莞過來,我先到,站在省站的站臺等待,等了許久許久,電話打了多遍:“到了嗎?在哪裏?還有多遠?”“快到了吧,我也不知道在哪裏,也不知道還要多久,剛才睡着了,坐過頭了。”

“不是直達省站的嗎?怎麽會坐過頭?”

“不是,是在我那邊的公交車,坐過頭了,耽誤了時間。”太陽西沉,夜色一點一點的升起,華燈一盞一盞的打開,街道的兩旁,包括擁擠的站臺,不知幾時擠滿了流動的商販,賣水果的,賣飲料的,西瓜菠蘿,玉米包子,還有透着泥土氣息的烤紅薯。我站在天橋底下的電線杆旁邊,看着這周遭熱鬧的一切,安靜的守着。

電話鈴響,舉起,看見,那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