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作戰計劃六:洞悉目标秘密
所有秘密的存在意義,都是為了最終被人解密。
在金盛事件之後,陳知再度和皇甫光熙一起上路,又經歷了許多聽上去高端大氣震懾人心,實際上低劣老套沒啥兩樣的武林騙局。
比如山村鬧鬼是小孩頑劣,滅門慘案是逃債陰謀,殺妻駭聞是奸夫淫婦,吸魂童謠是以訛傳訛……而在這途中最常被用到的最具有定鼎作用的力量,理所當然的不是皇甫光熙的武藝,而是官府中的法律與武力!
相處的過程中,曾被陳知十分暢想的江湖與大俠身前的面紗都被揭了下來,其最終給陳知的感覺,就像是那一句話所說的:看着背影如西施,轉身西施變如花。
陳知一路走來逐步死心,這時滿腔熱血已被凍成寒冰。
他唯一的想法就是:
這種江湖,這種大俠,和市井百姓之家,和城中武館教頭,又有什麽分別?
讀者怎麽可能愛看這種故事——太特麽平淡如水了好嗎!寫出來刊登上去,別說秒殺同類周刊,不被同類周刊秒殺就算好的了!
他長長地嘆上一口氣,不期然回想起了最初采訪皇甫光熙時皇甫光熙說的話:我的名字是浦西黃光。浦西是地名,黃光是名字。大家叫來叫去,不知道怎麽叫成了皇甫光熙。
我是出身小山村,跟一個拳腳師傅學的武,師傅平常嗜酒如命,五十五歲就死了,也是因為喝醉了酒一頭栽進溝裏的緣故。
我的武藝不算好,非要排名的話,大概就是武林中二三流的水準吧。
我倒是有些愛好,畫畫算一個,而且很方便,衣服在外面總是很容易髒的,這時候用墨水勾個圖案上去,什麽都解決了。
至于馬匹和馬匹上的那些飾品什麽的?那是之前我幫忙的人送的,我也沒有家放,就索性都挂上去了……
最後黃光還說:“我接受你的采訪就是為了叫你們把真相告訴大家把,畢竟……”他無奈說,“江湖傳言越來越可怕了,我是孤兒出身,雖然家鄉裏都沒有什麽親戚了,但每隔個兩三年還是會回去看看的,結果他們現在都認不出我了,見面就叫我皇甫大俠或者光熙大俠——這到底是怎麽傳的,也太可怕了吧?”
皇甫光熙。
出身成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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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功絕世。
錦衣精絕。
呵呵……
陳知與黃光在一處官道的岔道上分道揚镳。
在離開的時候,陳知忍不住對黃光說:“大俠,你的武藝不是很好,就沒有想過找一份安穩的工作做做嗎?這樣也不用天天冒着生命風險還賺不到多少錢——”
黃光:“呵呵——還行吧,做習慣了。”
對方的态度明顯不想深入讨論這個話題。
陳知頗有自知之明地與對方拱手道別,坐上了回程的馬車,開始在腦海裏思索标題——他這回公費出來了好幾個月,回去不可能不交采訪——但這種萬萬沒想到的結果,到底要怎麽寫這份獨家采訪呢?
《皇甫光熙那不為人知的陰暗面》?
《豪門貴公子原是落魄苦命人》?
《皇甫光熙,浦西黃光》?
《豪傑還是騙子:致我們那被愚弄的青春》
……
他沒能繼續想下去。
因為在一天之後,就在回程的路上,他所乘坐的馬車被強盜劫持,他被強盜擄上山去關在柴房之中,未來的命運已是不可捉摸。
漆黑的柴房散發着一股不知名的臭氣。
老鼠在牆腳挖洞,蜘蛛爬過他的小指。
陳知雙手被綁,眼巴巴地盯着柴房中唯一的小窗戶,那是這裏勾連外頭皎潔月光和自由空氣的唯一通道。
外頭遙遙傳來觥籌交錯的聲音,這些強盜現在花天酒地的錢,全是從他這樣的倒黴蛋頭上搜刮走的。
外頭有多熱鬧,陳知就感覺多凄涼。
他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卻不可控制地去思考自己的命運:也許我會被他們勸說入夥,成為一個可惡的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官府剿滅的強盜?
也許我會作為肉票肥羊,讓他們再從我的親身身上撈一票?
也許他們懶得這樣做,我就直接被殺掉了……
外頭熱鬧的聲音好像有了些變化,又好像沒什麽變化,隔得太遠,陳知也不能确定。
他只是心如死灰地趴在地板上,等待着自己結局的來臨……
柴房的門忽然被踹開了!
月光銀紗一樣披灑進來,陳知用力的扭起自己的腦袋準備迎接命運,卻發現門外站着的是白衣衫被血染紅了半天的浦西黃光!
兩人的目光對上。
黃光沖陳知一笑:“看來我是趕上了!”
話才傳到耳際,陳知的眼淚刷一下就掉了下來!
當絕望的路被希望的光線普照。
這一刻凡人如神祗偉大!
地上的陳知像蟲子一樣彈跳着,用力大叫:“大俠!大俠!大俠!”
興奮的,後怕的,他的眼淚止都止不住,哭得滿臉稀裏嘩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