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寧輝在離大門不遠處看到了正在踢石子的田星。他的頭發被修得更短,層次感鮮明,頂發自然帥氣地翹起,十分地有型又幹淨清爽。
寧輝把視線放到他的臉上,四目相接時,意料之中地看到田星眼神當中流露的驚喜萬分。
寧輝對他使了個眼色,轉而笑着對守門的保安說了兩句話,保安笑逐顏開地對寧輝點點頭,與剛剛鐵面無私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田星恨不得立刻跳到寧輝的跟前,他悻悻地從保安身邊穿過,眼睛随即一動不動地膠着在寧輝的身上。
“你怎麽出來了…”田星邊走邊問。
“那你又怎麽來了?”寧輝笑了笑,反問道,“怎麽都不告訴我一聲。”
“想你呗...”田星拖長了尾音,朝四周瞧了瞧,發覺人煙稀少,便把頭湊到寧輝的耳邊,“你都不想我的?”
寧輝輕輕推開他,笑道:“小孩子玩藝兒。”
田星詫異道:“真不想?”他看着寧輝的眼睛,認真道,“晚上也不想?”見寧輝笑着躲閃,他不依不饒地追逐着寧輝的目光,“不可能!就連洗澡的時候也不想?”
寧輝忍住笑意,沒有理會他,邁大步走到他前面去了。
田星從寧輝身後看過去,視線從他的腰身往下游移。
他的腰似乎比之前還要纖細,田星腦腦海中突然浮出“有女妖且麗”這樣的句子,雖然意思不夠貼合,然而意境上卻跟寧輝的氣質很相稱。
寧輝給人的感覺實在是太奇妙。初見他的人被他的紳士優雅打動,然而相處得越久越親密,田星漸漸在寧輝身上發掘到魅惑的因子,并且慢慢地一點一滴滲入到他的每個動作中。他的一颦一笑,之于田星都是回味無窮。
田星三步并作兩步地跑上前去,對着寧輝的耳朵笑道:“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寧輝停下腳步,皺眉道:“我以為…你領教過。”他的手指慢慢放到田星的胸前,感受到指下的人身體微微的僵硬,寧輝擡起一邊的嘴角,手指上移幫他翻好外套的領子。
田星的喉頭動了動,吞了一口口水,捉住寧輝欲縮回的手指問道:“你就要收工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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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輝朝他眯了眯眼,田星趕緊松開手,下意識地看了看四周。
“今天晚上有拍攝…”寧輝笑道,“真是不巧。”看到田星立刻失望下來的神色,他接着說:“順利的話,十二點之前能休息。”
田星的眼中頓時又升騰出一線希望,他點點頭道:“我陪你…我等你。”
田星趕了幾天的工,一直沒有休息好,今天飛機上的小憩俨然成了兩天來最長的一次睡眠,他打着哈欠乖乖地守着專心拍攝的寧輝。
寧輝口中的十二點已經成了他耐着性子努力去跨越的坐标,只要能堅持越過這個目标,他就可以和寧輝雙宿□□,以慰這麽多天的相思。
然而片場當中的種種不可控是無法預料的,這一點田星也算是頗有體會。
于是當手表的指針慢慢劃過淩晨兩點的時候,田星實在是再也難忍倦意。
寧輝在導演身邊聽他講戲,田星沒去打擾,他看了看四周,決定稍稍走動一下以驅趕睡意。
因為注意力一直放在寧輝身上的緣故,使得田星根本沒有太留意身邊的景物。他沿着荷池慢走,放眼眺望,心中忍不住贊嘆。
亭橋樓榭,曲徑回欄;主廳深堂,臨池別館。這個時候,四下無人,更添一份幽深。空氣不濕不燥,深呼淺吸,滿腔怡人。
田星的睡意漸遠,滿腦子全是寧輝剛剛拍攝的一幕幕畫面,一如既往地盡職和敬業。他想起安修儀說過的話,聯想到寧輝兢兢業業地拍攝所忍受的種種竟比不上章呈輕描淡寫的幾個姿态所帶來的回報,田星不甘地皺起眉毛。
他并不是幼稚到會以很絕對的标準去衡量所有,這個世界的貓膩實在太多,他懂。
不僅懂,他能接受,并且深以為然。多勞多得算什麽?他也是能者多得的擁護者。
然而現在,寧輝的利益變成他的價值标準,所以他才不甘。
但是,寧輝的意願又是他行動的準則,所以再不甘也得平息。
安修儀說得對,寧輝的心可比他敞亮,寧輝很清楚,自己能做什麽,願意做什麽。
正想着,肩膀上一重,一只手幽幽地搭了上來。
田星吓了一跳,他所在的地方四周人煙荒蕪,此情此景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一些詭異的畫面。
他的頭皮有一些發麻,下一秒卻被身後的笑聲吸引了注意。
回頭一看,果然是寧輝。
他的臉在月色下熠熠生輝,俊眉修眼,顧盼神飛。
“所以才要叫寧輝,是嗎?”田星道,“安靜地散發着光彩,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寧輝撓撓頭,臉上有一些窘意,笑道:“你這個算是花言巧語嗎?”
田星聳聳肩,無辜道:“是花哨點,但決非巧言令色,全是大實話。”他頓了頓,盯着寧輝的臉道:“咦,你看起來好像沒有前些日子那麽黑了…”
寧輝笑道:“那種造型是需要曬燈保持的…這個地方沒有那種店,只能靠化妝彌補了。”
“哦…”田星喃喃着點點頭,“為什麽要這麽拼…何苦把自己毀成那樣呢?”
寧輝笑了笑,離開這個話題,說道:“剛剛你吓了一跳吧?沒看出來啊,你膽子這麽小?”
田星低下頭用頭頂拱了拱寧輝的頸窩,說道:“是啊是啊…求庇護求虎摸…”
寧輝用手順了順他的頭發,說道:“拍攝還沒結束呢…我待會兒還得再過去。”
田星“啊”了一聲,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寧輝遞給他房卡,說道:“酒店離這裏很近,出了大門左拐不遠就是了,你自己去休息吧…我看你很累的樣子。”
田星接過來,揣在寧輝口袋裏。“我還是要等你…現在去睡,大概我醒來的時候就是必須走的時候了,我才不幹。”
寧輝笑了笑,說道:“有一個道具出了問題,需要一些時間去修繕,今夜大概都得耗上了。你聽話,不然身體會吃不消。”說着眼中閃過一道促狹,“你忘了嗎,上一次你累到不能人道…”
“你居然說出這種話…”田星下意識地朝四周看了看,“你怎麽能說出這種話!”他伸手将寧輝的腰猛得一攬,兩人身體緊緊貼合,“這些字眼有多麽令人遐想,你怎麽會不知道,你是故意的。”
寧輝咳了咳,說道:“行了,快放開。我的衣服可不寬松,待會兒你要我在那麽多人面前丢臉嗎?”
田星也感覺到了他不亞于自己的堅硬,只好不舍地放開他,嘟哝道:“你總是這麽忙,這麽折騰自己,又是何必呢。”
寧輝道:“工作啊…不然我要幹什麽。”
田星片刻沒有說話。
“你遺憾嗎?”田星問道,“上次唱片的事情…一直不知道怎麽跟你解釋,安修儀有自己的陰暗心思,所以才栽贓嫁禍于我…不,我其實也不算全然的冤枉…反正,害你白白期待了一回,最終還是失望了。”
“呵呵…”寧輝笑道,“不用解釋,都過去了。出不出唱片對于我這個年紀來說改變都不大。我喜歡唱歌跳舞,不出唱片,一樣可以唱可以跳啊。”說着,他歪着頭想了想道,“只是對安總監有一些遺憾,她很有理念和觸感,還那麽用心…不過,總算是跟她合作過一支單曲,也算是圓滿了吧。”
田星皺眉,眯着眼睛瞧他,問道:“你該不會是對那種驕傲的孔雀感興趣吧?”
寧輝摸摸下巴道:“怎麽說呢,嗯,她…真的很有味道。”
田星正色,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了,直到看到寧輝因忍笑而顫抖的雙肩才知道他是在捉弄自己,于是用手按住他的肩膀道:“我很單純,你可不要騙我,我會當真!”
寧輝憋着笑點點頭,摸摸他的頭道:“好純…純得就跟農夫山泉似的。”
田星沒有理會他的打趣,捉住他的手,用堅定的目光認真地捆綁住他故意游移的眼神,認真地說道:“你可以為我而唱,我永遠是你的聽衆,不厭其煩。”
寧輝怔了怔,緩緩擡了擡嘴角。
片刻,他低咳了一聲,表情有些不自然似的,裝作不經意稍稍把頭轉向旁邊。
田星一直盯着他的臉,他自己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微微低下了頭,兩人呼吸交纏之間,溫熱的鼻息擾亂了頭腦的思緒。
有什麽在胡亂地碰撞,不僅僅是嘴唇。
有什麽在黏膩地糾葛,激流暗湧,直至磅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