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爹他不喜歡我?

葉珩被拒絕後,小花小草似的就枯萎蔫吧了,哭喪着臉咬了口醬焖肘子,嚼了半天卻是難以下咽,只好端起碗喝了一口湯,把肘子送進肚子。

他的行為似乎是出乎了白龍的意料,于是他立刻改了口風,又游回到了葉珩身邊:“要不你再喂我一口?”

葉珩卻是破罐子破摔了,眼淚汪汪別過臉,又咬了一口肘子,含糊道:“不要,橫豎你都要吃了我,還是我自己吃,至少做個飽死鬼。”

“吃了你?”白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随即笑盈盈道,“怎麽會呢?你覺得能吃得上山珍海味的人,會在乎用一粒米填飽肚子?”

葉珩聽了他這番安慰,如五雷轟頂,手裏的勺子“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原來吃一個人不夠,他看上的口糧難道是整個葉府的人嗎?!

“不過,你要是喜歡喂我吃東西呢,就做燒燕給我吃吧。”白龍把地上的勺子撿起來放到一邊,拿了自己碗裏沒用過的勺子塞到他手裏,“只要這一樣就行。”

葉珩扭過頭來,眨了眨濕潤的圓眼睛,半信半疑地望着他:“真的只要燒燕就好了?”

“當然,”白龍戳了戳他含着肘子的圓潤腮幫,表情堪稱慈愛,“不過你要喂我吃。”

葉珩方才委屈地點了點頭:“……哦。”

一頓飯吃完,葉珩依着白龍的要求,把食籃挂到門外,然後将門闩給上了。

他怕白龍再纏着他搞事,一回屋就拿出了珠算相關的文房用品,一一擺到桌面上,坐下來用功。

白龍果然蛇行到他身後,伸手指指算盤:“你在學算賬?”

“對。”葉珩想到明天二掌櫃還要上門,咬了下嘴唇,幹脆将事情說開了,“我爹最近不讓我去瓦市,要二掌櫃天天上門教我珠算。”

言下之意就是,假如白龍明天不放他去見二掌櫃,那二掌櫃勢必就要找到他爹,他爹就會來找他,那樣白龍藏在家的事情就有極大可能會敗露。

白龍如果顧及到這一點,就不會阻攔自己去見二掌櫃,而只要能單獨見到二掌櫃,他就有辦法将求援的消息送出去。

白龍聽後果然沉吟一番,最終開口道:“你爹他不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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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葉珩不知道他怎麽會先得出這個結論,但這并不影響自己在心裏補全了這句話——“既然不喜歡,要不等離開的時候第一個吃了他吧?”

“沒有沒有!”他趕緊轉身面向白龍,擺手否認道,“絕對沒有不喜歡的意思,他就是嫌棄我不抓緊時間走仕途經濟,就……望子成龍呗!”

白龍聽出他有幾分心虛,故意不去看他,反而越過他,伸手撥了撥算盤上的白玉算珠:“真的?”

“真的!”為了叫他相信,葉珩搜腸刮肚地想要找證據,想到什麽說什麽,話聽上去都颠三倒四的,“他說我什麽時候學會,什麽時候才能出門,也不是一直要關我……還有……哦!他還說,我在你身上花了那麽多錢,怎麽還沒……”

說到這裏,他忽然沒聲兒了——“嫖”字,他當着人面也實在說不出口,更何況白龍是妖精,發起火來,怕是自己小命當場就給交待了。

白龍饒有興味地追問道:“還沒什麽?”

葉珩咬了咬牙:“……沒和你正式交往拜會。”

白龍就笑了,笑容裏潛藏了一絲克制的得意:“沒想到伯父這麽迫不及待要我們交往啊。”

葉珩見狀,後悔得在紗衣下直揪自己大腿——完了,這下白龍更有理由戲弄自己了!晚上這一覺怕是睡得兇險啊!

他心裏鬼哭狼嚎的,白龍卻是又開了口:“既然是正式見面交往,那得有樣禮物才好。”

葉珩停止了自掐,感覺這句話比方才那句還教人迷茫。微微擡頭掃了白龍一眼,他發覺對方是個若有所思的模樣,好像是把他方才說的話當真了。

“啊,有了。”白龍朝他伸出手,“把手給我。”

葉珩把手慢慢遞過去,同時心中暗暗疑惑:他赤身luo體的,哪裏能變出禮物?

他盯着白龍的手,就見他手向下探,探到自己尾巴上,竟露出了尖尖的指爪,掀起了一塊玉白色的鱗片,然後一用力,極為幹脆地扯了下來。

葉珩整個人跟着抖了一下,仿佛被拉扯到的是自己,但他看向白龍,後者臉上卻幾乎見不到痛苦,只是比平日嚴肅了些。

那枚鱗片離開軀體後,在白龍指尖熒熒發亮,成了一道形狀浮動的光,最終光華消失,變成了一枚同樣色澤的指環躺在他的掌心。

指環被套到葉珩左手無名指上,上面還沾了些許碧綠的顏色,遠看起來就像一枚玉戒,觸碰的感覺也是溫涼如玉,且似有生命一般,剛套上時還略略顯大,他擡起手看了兩眼後,反倒縮小了些,緊密包裹住了他的指根。

葉珩睜大了雙眼,看看戒指,又要去看剛剛扯下鱗片的位置,然而白龍的蛇尾變換了動作,先前缺鱗的部位已不知所蹤。

他用手摸了摸戒指,順便試圖偷偷将戒指***下來。然而無論他怎麽暗暗使勁兒,這枚光滑細膩且堅硬的戒指就像咬在了他的手指上一般,紋絲不動。

他直覺自己是拿到了一個什麽不得了的東西,可是弄不懂為什麽白龍會給自己這個,惶惑之中,便隐隐生了退還的意思。

他很快找到了一個退還的理由:“呃……你那樣硬揪,很痛吧?這太貴重了,我不敢收。”

“心疼我了?”白龍牽起他的手,輕輕拍了拍,“痛當然是痛的。不過這可是個好東西,有了它,我就可以随時感知你,哪怕不見面,也能心心相印,勝似見面。”

葉珩看着搭在自己手上的利爪,嘴上倒吸一口涼氣——他就知道,這禮物不是白拿的!完全就是個徒有其表的監視工具!

“那你就先學你要學的吧,準備明日好好上課。”利爪又變回修如梅骨的一雙手,從葉珩指尖滑走了,“等以後啊,我送你更漂亮的。”

白龍說完,起身繞過桌子,饒有興致地看熏籠去了。撿起熏好的衣料嗅了嗅,他把那裏衣披上,又換了一件外衣在熏籠上鋪開。

葉珩不知道他能自娛自樂多久,為了避免被再次戲弄,葉珩難得頭也不擡得一直盯着算盤和賬本,一口氣複習了前幾日所有的授課內容,猶如老僧入定,直到燈油快熬盡,自己哈欠連天實在熬不動了,才上床睡覺。

睡前他還特意抱住了自己的長枕,背對白龍,生怕再醒來時重演午睡時的糗事。

而當他再睜眼時,情形果然和之前不相同了。

他身旁的白龍雙目微阖,兩手搭在自己盤起的長尾巴上,姿勢有如和尚道士打坐一般,正經是個修煉的姿态。

這狀态跟葉珩預想中一比,可以說是基本達到了沒有肢體糾纏的目的,可同時添了幾分驚悚——白龍的身體更像蛇了!

他原本幹淨的上半身,如今從頸部到兩條手臂都是錯落有致地布滿鱗片,甚至連鬓角處都有些許玉白色在閃爍,而他那兩只手的十指也生出了利爪,正在熹微的晨光中冒出寒光。

……這是在修煉嗎?

可他這修煉,怎麽沒欻欻冒光?徐徐冒煙?

難道說,他其實是靠吸食自己的精氣來修煉的?

葉珩內心哆嗦了一下,随即暗自審視一番,幸好,除了有些倦意之外,并無其他難受之處,看來他吸得不多,趁現在趕緊跑!

他這麽想着,極其緩慢地放開枕頭起身,雙手撐着床悄悄挪動了屁股,一點一點朝床尾挪去。

正當他快要繞過蛇尾巴下床的時候,白龍忽然轉頭看向他:“起來啦?”

“!!!”

葉珩心髒驟停,頓了頓,才慢慢将臉轉向白龍。

令他驚奇的是,白龍的指爪已經收了回去,并且拽了一旁鋪在枕頭上的裏衣披到身上。

雪白的衣袖遮擋住了兩條滿是鱗片的手臂,等他系好盤扣,那面孔脖子上的鱗甲也悉數褪去,乍一看,上半身和人的差別好像又不大了。

葉珩被他抓了包,大氣不敢出,勉強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轉移了話題:“是啊……你昨晚就坐着,沒睡啊?”

“那可不,”白龍含笑看着他,“誰讓你昨晚睡着後,一直用腳在那種地方蹬來搓去的。”

葉珩迷惑地皺起眉:“那種地方?”

白龍微微眯起碧藍的雙眸:“就是這裏啊。”

他扭動了雪白修長的尾巴,側過身用手一指。

葉珩順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就見他肚臍下約一尺的位置,有一道不太明顯的粉紅裂口,裂口上閃現出一絲水光,不知道是沾了水還是其他什麽液體。

葉珩并不懂龍的構造,因為塑像上的龍沒有刻畫得那般細致;對于蛇他就更不明白,因為膽子小,去瓦市裏看耍蛇,即便知道蛇已拔了毒腺,他也只肯坐後排,還用手捂住眼,只敢偷偷從指縫裏看。

因此,他根本不懂這條介于龍或蛇精之間的妖精究竟給他看的是什麽——看起來像一道傷口,但是又沒有血跡,只隐約可見一點***。

白龍見他呆呆的,還一臉探究的模樣,便熱心解釋道:“你倒是折磨我卻不自知了,可惜我舍不得打擾你睡覺,所以只能坐起來幹點清心寡欲的事,這樣才能熬到天亮啊。”

這下葉珩懂了,臉色唰一下變得通紅,接着羞憤道:“你胡編亂造!”

“怎麽會呢?昨日午睡醒來時,你就把腿擱在那處附近!你自己不也有印象嗎?”

“就算有那也是無心之失!”葉珩口幹舌燥地慌亂辯解,“再說了,昨天是你拉着我的手,硬讓我摸你胸口的!我怎麽知道你有沒有趁我熟睡,故意拉我的腿腳到你自己身上!”

“那可不一樣,龍的胸腹可跟人的相差甚遠,撫摸起來的感覺,自然也不盡相同,但你對那處做了什麽,可是實實在在的。”

“我、我……”

看到葉珩被自己堵到說不出話,白龍氣定神閑地微笑起來,可是葉珩結巴了半天,忽然一拍腦袋,嘴上又順溜了起來:“啊!你的胸是假的,肚子是假的,所以你那傷口也是變的!!你根本沒受傷!”

“你這麽說的話,想要他們消失,确實也就是一瞬間的事呢。”

白龍擡手摸了摸下巴,那塊粉紅細嫩的皮肉霎時就恢複成和周圍皮膚一樣的白皙顏色,完好無損得好似從來不曾傷過一般,比街頭賣假藥的效果還驚人。

“不過……”

他還有話要接着說,可是那唯一的聽衆忽然伸直了兩條腿,自他身側擦肩而過,飛快跳下床,鞋也不穿就一掀珠簾奔了出去,徑自打開房門,朝外高聲喊人:“招財!洗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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