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修行
葉珩沒想到,所謂“輕松的事”,竟然是白龍背着他在院子裏慢悠悠地逛兩圈。
想到自己這麽大個人,被人哄孩子似的背着到處走,葉珩真是啼笑皆非:“你怎麽想的這一出?”
“吃完飯應該消消食,但是你要是走太快,就容易得腸癰,不好,所以我來幫你動。”白龍看不見他的表情,便當作是尋常問題回答,“而且,招財告訴我,說你小時候喜歡被你爹背着走,可惜你爹統共只背過你三回,所以我來背你走。”
葉珩聽後很感慨:“真是把我當小孩子啊。”
白龍立刻就停下了腳步:“你不喜歡我背你嗎?”
“沒有啊,我喜歡的,”葉珩趕緊環住他的脖子,“你的背趴着比我爹的舒坦。”
“那是當然。”白龍得意起來,步子都輕快了不少,“以後我天天讓你舒坦。”
葉珩也樂呵起來,正經有了逛花園的心思,還指着一處空地道:“之前大家忙着店鋪裏的生意,要把損失的錢賺回來,這兒就沒正經打理過了。過陣子閑下來,我們一起種個花吧。往後逛到這裏,就可以一起料理……”
與此同時,皇宮。
貞月獨自走在禦花園的小徑上。兩刻之前,馮公公帶着口谕到會仙宮找她,要她梳洗打扮後去一趟陛下寝宮。
對此,貞月十分疑惑——此時已是戌正一刻,大晚上的,陛下要她沐浴完過去做什麽?難道是有什麽儀式需要她秘密操辦?
可是兩人已經互不往來有一月之餘了,陛下竟然還能想起來用她麽?
貞月苦澀一笑。
自上回得知她出宮去尋葉珩,陛下就命她日夜在會仙宮為百姓祈福,無令不得出,完全是變相監禁她。不過她也不閑着,她想要達成的事,她的心腹自會替她走動。
懷着一腔疑問,她只身踏進了皇帝的寝宮。
麟繡此刻正靠在圈椅中喝補品。因為身體不濟,他已不能日日臨朝,便同時啓用了太子和內閣幫助理政,七日臨朝一次,其餘時間都待在暖閣中批閱奏折,一日三回地喝着湯藥和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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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如此,麟繡憑借着忍耐,依然保持着自己不凡的氣度,舉手投足沒有虛弱的模樣,還是一派天潢貴胄的雅正之姿,在旁人眼裏,不說容光煥發,至少也是安然無恙。
就連貞月一見,一時也無法判斷他的情況如何,是否拿丹藥壓制住了不适。
見貞月過來,麟繡先是随口問了幾句星象年景,随即将補品一飲而盡,遣散了身邊伺候的人。
大門關上,麟繡閉着眼睛緩緩吐出一口氣:“貞月,你還在生我的氣。”
貞月在他下手立着,冷硬地做了回答:“豈敢。”
麟繡一仰頭,神情有些悵然:“你總想着是我偏袒利市仙君,其實我何嘗沒偏袒過你?若非你下手讓利市仙君算錯賬,這件事本沒那麽難收場。”
貞月默不作聲。若葉家沒有參與道西北謀逆案當中,麟繡自然也不會和葉珩牽扯上關系,這點她确實失算。
麟繡停頓片刻,繼續溫聲道:“你将利市仙君的記憶取走,是犯了禁忌。我還他一個家宅安寧,此事便到此為止,每個人都不用擔驚受怕,不好嗎?”
難道他這麽做,是為了防止葉珩告發自己?
貞月心中一動,不由得看向他。
擁雪的臉龐,墨畫一般的長眉,臉上寧靜又恬淡的笑容。他像一幅畫,一幅美人圖,卻有着山河繪卷的包容度,試圖将一切都融入進去。
麟繡扶着扶手站起身,緩步走到她跟前,雙眼泛起了碧藍的色澤,澄淨之中唯倒映了貞月的模樣:“在九重天時,有一只朱雀鳥總是萦繞在我身邊,後來某一天,他化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駐足在樹林中,一直在我所待的樹下聽我吹奏,我從沒忘記過。”
他把手放到她的頭頂,輕輕撫摸,這撫觸很暖,一點點融化了她的心。
“仙君……”貞月不自覺輕喚了一聲。
周圍萬籁俱寂,她耳畔盡是自己的呼吸聲。
“如果在天界雙修,所有人都會嫉妒我雙修的對象的,屆時他就會極其危險。”麟繡的手緩緩自她發頂落到她的肩膀,“但是在朕的寝宮裏,不會發生這種事。”
他每說一個字,貞月都能聽到自己心口波瀾起伏的聲音。她不知道動凡心是什麽體驗,只知道自己的目光被他淺淡的唇鎖吸引,不由自主就想去描繪。
“貞月,朕鄭重地問你,你當真想要同朕雙修嗎?”麟繡的聲音低下去,已經近乎耳語,“雙修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前期需要耗費很多時間,你一定要想清楚再回答。”
“我……”
貞月嘴唇有些顫抖。
那是她夢寐以求好久的事情,她知道關于雙修的一切,更知道天界許多仙子仙女都以同一位道行高深的上神雙修為榮。
她太激動了,說不出話,最後只是點了點頭。
麟繡沖她露出了溫和的笑容,攜着她的手走到了龍床前。兩人并肩坐下,麟繡轉身擡手,拔下她頭上戴的金釵放到一邊,看着她烏濃的秀發披灑在後背。
貞月從未在成年男子面前顯出自己未整衣冠的模樣,不由得擰過了纖薄的肩背,不敢直視麟繡。
“別怕,第一次,我們慢慢來。”麟繡先将自己的外衣脫下,放在床榻邊的一把椅子上,然後朝着遠處的燈燭彈了彈手指,大半個寝宮就此暗了下來。
在昏黃的燭光中,麟繡解開了貞月胸前的裙帶。
兩個時辰後,貞月得償所願,精疲力盡地就那樣昏睡過去,麟繡也累了,但是身上的病痛卻略有緩解,因而神智反而清醒。扭頭望向貞月,湘妃色的絹被襯得她冰肌雪骨,嬌嬈媚人。然而他卻心如止水,并無任何心動,和其他宮妃敦倫沒什麽區別,只是過程更加複雜艱難些。他現在是人,可是記憶和習慣讓他一直清心寡欲了下去。同貞月雙修,于他而言也是一種修行。各種意味上的“修行”。
次日貞月醒時,發覺辰時已過,自己竟難得睡了個懶覺。
伸手去摸身側,麟繡自然已經不在了,因為要處理政務。貞月身邊沒了侲子,一時也不想喚其他人,便施展法術,直接穿上衣裙,绾上一個簡單的發髻。
正當她走到妝臺前對鏡自照,想再稍微整理一下衣冠就走時,一個小宮女抱着水盆走了進來,見到她露出了一副驚異的樣子,随即趕過去道:“國師大人別動,奴婢打水來晚了,這就過來伺候您!”
貞月心情好,并不把她的驚惶當成大事,随她拾掇了自己,伺候自己洗面漱口。
做完這一切,貞月表示自己要回會仙宮了,不料小宮女卻道:“國師大人,還不能走,馮公公在外頭,就等着您醒後向您宣讀聖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