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門前那棵柿子樹
靳南楓兜着那小松鼠回到了家中,這只小松鼠是紅腹松鼠,顧名思義,小家夥的背部和身體基本都是橄榄黃灰色,腹部卻有些微微發紅,模樣有些不起眼。
紅腹松鼠通常栖息在樹上,平時也是以水果昆蟲等雜食為主,不過按理來說這種松鼠是群居動物,早上和黃昏才是活動高峰期,不知道為什麽這家夥落單了。
落單的結果是可怕的,半大的松鼠被一群小雞崽子欺負了,這會兒還在瑟瑟發抖,身上全是被啄傷的,一看就知道是成吉思汗的手筆,也只有他的喙會那麽鋒利。
靳南楓又好氣又好笑,到底是把他帶到家裏頭,裏裏外外都上了一遍藥,大約是他救鼠與水生火熱之中,小家夥十分乖巧的任由他翻查傷口,還把自己的小腿翹起來。
靳南楓用紅藥水給他塗了一邊,看見小松鼠的小動作,笑着吐槽道:“你倒是會享受,怎麽就那麽沒顏色招惹到那個小霸王了。”
小松鼠自然不會回答,即使是被上藥的時候他還是緊緊抓着手中的松塔,可見肯定是個小吃貨,一頓折騰下來,傷口是處理好了,看着卻更加亂糟糟了。
靳南楓心底猜測,這小松鼠以前可能是人工飼養的,後來主人嫌棄礙事兒不想養了,或者是自己從家裏頭跑出來,所以才會遠離族群獨居,又對人類分外的親近。
不過他可沒有打算再養一只小動物,處理好傷口之後,就把小松鼠放到了門口,指了指後山另一個方向說道:“往那邊走吧,那邊沒有金雕會欺負你。”
小松鼠左看右看,并不如靳南楓想的那樣直接離開,反倒是轉了個頭朝着屋子後頭跑去,蹭蹭蹭幾下就爬到了樹上。
靳家的屋子後頭種着兩棵柿子樹,那是靳南楓小時候就有的,據說已經是幾十年的老樹了,足足有十幾米高,比房子還要剛出一大截,就是這些年來也不結果。
小松鼠三來下爬到了樹上,在樹杈的位置找了個地方躺了下來,顯然是不打算下來了。
靳南楓呲了呲牙,知道自己這是被碰瓷了,這家夥掉了幾根長毛,現在就賴在這裏不肯走了,靳南楓深深覺得這是成吉思汗的鍋。
靳南楓就是個嘴硬心軟的,看起來對小松鼠十分不歡迎,但身體卻很誠實,看着外頭一副要下雨的樣子,就任勞任怨的去把成吉思汗的鳥屋搬到了樹上。
那是成吉思汗剛到月映山村的時候,靳南楓帶着顧明濤一塊兒為他精心打造的,結果這家夥并不喜歡寬敞的定制鳥屋,要麽趴在靳南楓床前的墊子上睡,要麽就去後山鬧騰,現在反倒是便宜了它的手下敗将小松鼠。
靳南楓把鳥屋挪過去的時候,是想着柿子樹雖然又高又大,但卻不能擋風遮雨,反正這個鳥屋空着也是空着,還不如廢物利用。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成吉思汗不懂啊,他在後山溜完了小弟回來,一眼就看見自己的鳥屋成了別人的,這個別人還是讓他在小弟們面前大失顏面的臭老鼠。
作為山中一霸的成吉思汗哪裏忍得下這口氣,只見他怒氣沖沖的沖到柿子樹下,對着上頭就發出叫聲,那态度就像是要把小松鼠抓下來抽筋扒皮。
小松鼠顯然受到了驚吓,整個人都縮進了剛剛裝好的鳥窩裏頭,卻不知道自己的這一個動作更加激怒裏成吉思汗,蹦跶着就要往樹上去教訓這個不知好歹的家夥。
只可惜小松鼠躲在樹上不下來,而樹下的成吉思汗還不能飛,這會兒也拿着小松鼠沒辦法,全身的羽毛都炸開了,最後還找來獅子王為自己助陣,兩個壓根不會爬樹的小家夥在樹下叫嚣,而樹上的小松鼠卻已經發現他們的色荏內厲。
在發現樹下的兩小只傷害不到自己之後,小松鼠開始探出腦袋來,試探着從樹上抓了樹葉往底下扔,那架勢一看也不是什麽好鳥兒。
樹下成吉思汗更生氣了,反倒是獅子王似乎覺得這樣很好玩兒,追着樹葉就開始蹦跶,氣的成吉思汗整只鳥都不好了,有點看不上這個被人耍了還挺高興的傻子。
最後還是靳南楓的出現阻止了這場厮殺的繼續,他出來的時候小松鼠已經翹着二郎腿壇躺在樹杈上,時不時往樹下扔東西,而成吉思汗看起來已經快氣暈了。
靳南楓涼涼的看了眼樹上的小松鼠,覺得這家夥似乎心眼兒挺多,他順毛了幾下成吉思汗,然後進了屋子給他到了一盆滿滿的肉,甚至還有一碟水果作為輔餐。
對待着兩小只靳南楓是完全沒在省錢,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有時候靳爺爺靳奶奶都看不過去,覺得一只鳥一只狗吃的比人都好。
但是此時此刻,霸占着滿滿的食物,屋檐下的成吉思汗忽然有一種驕傲感,他擡頭看了眼還抓着那個落魄松塔的小松鼠,有點兒看不上這個寒酸的宿敵了。
小松鼠也傻眼了,樹葉也不扔了,二郎腿也不翹了,眼巴巴的看着下面的金雕吃肉,成吉思汗鳥還不大,但胃口卻好的很,一盆肉大口大口就下去了。
其實平時成吉思汗是看不上水果的,畢竟他食肉性比較強,但靳家的水果素菜味道特別好,所以金雕有時候也會用來磨牙,這會兒他吃一顆莓子,看一眼小松鼠,高興的很。
小松鼠看的口水噠噠,這都是他平時想吃都吃不到的食物啊,抱着的松塔似乎也沒有那麽香,那麽甜了,看見金雕挑三揀四的樣子,恨不得沖下去搶過來。
外面的官司怎麽進展,靳南楓也沒去管,他回到屋裏頭倒是想起來樹莓酒算算時間,最早的那批應該差不多能喝了。
當初他用了兩種辦法,一種是浸泡在白酒裏面的,一種是直接用樹莓釀制的,泡酒的那些靳爺爺早就拿出來喝過了,覺得味道十分不錯,每天晚上都要喝一杯。
這時候被他想起來的是那些堆在庫房裏頭的樹莓釀酒,那批的酒壇還是他特意定制的。
靳爺爺對孫子的這批酒十分不看好,見他神秘兮兮的拿出一壇子來,還打趣道:“從來也沒聽過蒙子還能釀酒的,人家不都用葡萄,這酒能喝嗎,不會都成了醋壇子吧。”
靳爺爺一直哼哼,大約是靳南楓覺得白酒的度數太高,最後只浸了小部分,反倒是将大部分用來釀酒,後面還不準他多喝有關。
靳南楓哈哈一笑,對自家爺爺擠了擠眉毛說道:“爺爺,我浸的樹莓酒難道不好喝?昨晚上我可是看見有人偷偷爬起來眯了兩口啊。”
靳爺爺臉色微微一變,偷偷看了眼那邊的靳奶奶,見她似乎沒聽見才壓低聲音說道:“別讓你奶奶知道,不然又得煩我一整天。”
靳南楓卻說道:“您這腿還沒好全呢,酒是好酒,但咱也得有一個度,是不是?”
“是是是,以後晚上不偷偷喝了還不成嗎。”靳爺爺是典型的虛心認錯屢教不改,還振振有詞的說道,“哎,以前我怎麽不知道樹莓泡酒這麽好喝,比什麽楊梅酒好喝多了。”
這自然是生命之心的作用了,以前的樹莓也就是偶爾吃一個新鮮,味道比現在的差了不只一籌,現在的人吃多了好東西,對這種野貨也就不那麽在意了。
酒壇子的封口學的也是古法,用的是幾層優質的油紙包起來封好了,靳南楓伸手就要打開,卻見靳爺爺目不轉睛的盯着他看。
靳南楓悶笑了一聲,靳爺爺就有些心急的催促道:“快打開呀,還等什麽。”
油紙上面的麻繩被解開,油紙被掀了開來,還未完全打開,一股子果酒的香味就迎面而來,帶着果酒特有的清香,又有幾分酒水的醇醇。
“這味道,成了!”靳爺爺是最興奮的一個,小老頭兒平時也就這麽一個愛好,早早的就把幾個小杯子拿了出來,那是靳南楓之前給他買的。
靳南楓就着杯子倒了兩杯,樹莓酒有些微微發紅,看起來顏色十分的漂亮,偶爾一顆樹莓從酒壇裏頭掉落下來,還保持着完整的形狀,與其說是果酒,看起來更像是果汁。
靳爺爺已經迫不及待的一口幹了,喝完之後就驚訝起來:“這,這味道,絕了!”
靳南楓拿過自己的那一杯嘗起來,這一口下去味道确實是十分不錯,因為釀制的時間不長,果酒之中酒的味道其實有些淡,但另有一種風情在。
樹莓酒的口感很輕盈,沒有那麽凝重,卻不顯得寡淡,反倒是因為樹莓特有的香氣變得柔順而細膩起來,合起來十分清爽開胃,度數估計不高,跟普通的水果酒差不多,但酸甜的口味十分吸引人,帶着一種甜美優雅的飽滿感。
靳家爺孫兩個一句話不說,就這麽面對面開始喝起來,你一杯我一杯,甚至後面裏頭的樹莓都被吃的一幹二淨,等靳奶奶過來看的時候,就瞧見兩個酒鬼,頓時氣的肝兒疼,一手一個提着耳朵教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