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南瓜車
氣氛一度有些尴尬,陸萱萱顯然有些無措,幸虧這時候她買的烤番薯好了,丁沖動作熟練的用袋子裝好遞給她:“難得遇到老同學,這個就當我請你吧。”
“這怎麽好意思,做生意多不容易啊。”陸萱萱把錢遞過去,又覺得自己的話說的不太對,有些尴尬的說道,“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靳南楓微微皺眉,伸手替她接了過來,笑着說道:“沖哥請的,就別太客氣了。”
陸萱萱順勢把烤番薯接了過去,丁沖露出一個笑容來,又拿出一個烤番薯問道:“南楓,你也嘗嘗看,別的不說,我做烤番薯的手藝絕對一等一的好。”
靳南楓也就接過來吃,一邊吃一邊覺得确實是很香,又說道:“好吃,跟讀書那時候吃的一模一樣,現在好多烤番薯都是煮過的,味道不好。”
丁沖也挺高興的說道:“可不是嗎,一掐都是水能好吃嗎,讀書那時候你可能吃了,一頓飯都能吃掉好幾個番薯,那時候咱們經常偷溜出去,就在地裏頭挖幾個來烤着吃。”
靳南楓也回憶起來,剛才見同學的時候他都覺得不太熟悉,連帶着初中歲月都蒙着一層紗似的,這會兒見到了丁沖,那段時光卻忽然清晰起來。
說起來當年黛西初中三巨頭,就是他,蕭何,丁沖了,都是老師眼睛裏頭的刺頭,比起他跟蕭何來,丁沖的身世更慘,親生父母早逝,大伯大伯母不待見。
蕭何有疼他,護着他,即使他走了彎路也不放棄的親娘,他有一直陪伴在身邊的爺爺奶奶,但是丁沖卻什麽都沒有,甚至連初中都沒讀完,初二那年就辍學了。
靳南楓看了一眼跟在他身邊的孩子,又說道:“是啊,就為了幾個番薯沒少被狗追着跑,好幾次差點沒被咬到,不過吃起來是真的香,一輩子都忘不了。”
幾句話的功夫,原本有些尴尬的氣氛倒是煙消雲散,但還沒等他們多聊幾句呢,方才聚餐的同學陸續從飯店裏頭出來了,打頭的正是那位劉總。
他揮舞着自己的手臂,笑呵呵的說道:“今天我請客,哎,咱黛西吃飯也太便宜了,兩大桌,讓他們挑着好的上,這才不到小一千,在城裏頭還不夠一頓飯的。”
等看到靳南楓和陸萱萱站在路邊吃烤紅薯,老劉頓時來勁兒了,笑着喊道:“哎呦,這不是咱們校草嗎,剛才山珍海味你不吃,怎麽躲到這邊吃烤紅薯了?”
靳南楓皺了皺眉頭,不耐煩的說道:“我就愛吃,你管得着麽你。”
老劉顯然是喝了點酒的,這會兒晃晃悠悠的走過來,看着兩人忽然叫道:“哎哎哎,這不是那丁沖嗎,怎麽變成着慫樣了,當年你不是辍學去打工了嗎,在外頭工廠幹活,就算是當個保安,也比回家賣紅薯來得強啊!”
靳南楓眯了眯眼睛,回頭看向劉總,冷笑道:“會不會說話,不會說我來教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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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劉卻熱血上頭,罵道:“教我,你算個什麽東西,你以為現在還是讀書的時候呢,你想打人就打人,信不信我讓你進局子蹲着去!”
靳南楓冷笑了一聲,松了松手指骨就要動手:“現在确實不是讀書的時候了,但我要揍你,天王老子也攔不住。”
卻是丁沖一把攔住他,勸道:“算了算了,他說的也是實話。”
靳南楓有些驚訝,當年丁沖可是比他還要沖動的人,能動手絕對不瞎比比的典型人物,那時候都是他勸着,現在沒想到反過來了。
說到底,蕭何并不是他兄弟,只能說打過架知道一些性格,但丁沖卻不同,他們是一起逃過課,一起打過架,一起偷過地瓜烤來吃的朋友。
如果不是丁沖初二的時候就辍學了,從那之後音信全無,也許他們現在也還是朋友。
那邊劉總見丁沖認慫,卻更加過分的罵道:“我說什麽了我,難道他不是回家賣紅薯了,你跟他也差不多,一個種地瓜,一個賣地瓜,快坐着你的破三輪回家去吧,城裏不适合你!”
這時候跟靳南楓關系好的幾個人不樂意了,張國良就先說道:“老劉,你這樣就沒意思了,說話不過腦子的是不是,趕緊給我道歉。”
“就是,都是老同學有你這麽不讓人下臺的嗎,也沒人喊你,自己就過來了。”
老劉卻耿着脖子罵道:“你算什麽東西,敢讓老子道歉,我呸,我說實話你們還嫌難聽,難聽的話你們還沒見過呢,誰不知道這兩個都是有娘生沒娘養的野種......”
話音未落,靳南楓已經一個箭步上前,直接一拳頭把他掀翻在地,他沒有生命之心的時候就是打架高手,更別提現在身體被優化的現在了。
那老劉看着胖是胖了,但其實都是虛胖,肥膩,被揍翻之後只會嗷嗷叫,靳南楓直接把他扣在地上,一邊打一邊問:“道不道歉?道不道歉!”
周圍的女生驚叫成一片,張梅吓得要報警,卻被陸萱萱一把搶過手機:“萱萱,你幹嘛!”
陸萱萱只說道:“都是同學只見的小矛盾,別報警。”
那頭丁沖和張國良過去拉架,但明顯都是拉偏架,一個裝模作樣的勸着,一個似有似無的擋住老劉的反抗,那老劉吓得嗷嗷叫,到了最後一直喊救命。
張梅氣的直跳腳,叫道:“陸萱萱,再不報警就要出人命啦!”
陸萱萱回頭看了一眼,見老劉滿臉是血看起來還挺恐怖的,下意識的頓了一下,立刻被張梅搶走了手機,電話就直接打了出去。
靳南楓那邊也收了手,他好歹是知道分寸的,起來之前還抓了一把地上的樹葉擦了擦手,把老劉的鼻血給擦幹淨了。
老劉捂着自己的鼻子叫嚣道:“靳南楓,老子要告你,告的你坐牢!”
丁沖臉色一邊,朝着老劉揮舞了一下拳頭,罵道:“是不是還想挨揍?”
老劉倒退了幾步不敢說話了,旁邊的靳南楓也說道:“剛才是你先罵人的,他們都能作證,識相點就趕緊道歉,不然我還接着揍你,大不了就是拘留幾天。”
靳南楓下手多狠啊,那都是打架打出來的經驗,老劉倒是個識時務的,捂着自己的鼻子低頭道了歉,只是看着靳南楓的眼神像是帶了毒。
丁沖有些憂心忡忡的問道:“他不會真要告你吧,是我拖累了你。”
靳南楓卻不把這事兒放在心上,不在意的說道:“沒事兒,說什麽拖累不拖累,他罵人的時候也帶上我了,整一個欠扁。”
等警察一來,那老劉果然變了個樣,叫嚣着要告他們,抓他們坐牢之類的話,靳南楓拍了拍丁沖的肩頭,心中也帶着幾分歉意:“沒事,你帶着孩子回家去吧,我肯定不會有事。”
丁沖還要跟上去,靳南楓就說了:“你看我什麽時候逞強過,放心吧,你先回去,別讓孩子吓壞了,剛才是我太沖動了。”
左右他也不該當着孩子的面打人,剛才一時沒忍住,打了人之後倒是有些後悔,當然不是後悔揍了老劉,而是怕吓着那個臉色蒼白的孩子。
黛西鎮的警察局不算大,靳南楓讀書的時候常常進來,沒想到這一次進來居然還能看到熟人,那老警察看了他一眼,笑着說道:“哎呦,多年不見的老客人啊。”
一看就不是多正經嚴肅,對比起來在那邊罵罵咧咧不停嘴的老劉就顯得格格不入了,面對他的指責,民警就說了:“警察局有警察局的規矩,先錄口供,弄清楚事實真相,你再去做一個驗傷,不然随随便便就把人關進去,我們成什麽人了?”
靳南楓咬死了寧願賠錢也不願意和解道歉,老劉也咬死了不要錢,就要靳南楓去坐牢,調解的警察繼續說合,但效果實在是不大。
大約十幾分鐘之後,忽然一輛車十分拉風的開進了警察大院,黛西鎮的警察局十分簡單,辦事廳外面就是院子外加停車場,衆人都看見了那輛拉風的車。
車停穩之後,一個男人從車上走了下來,徑直走向了辦事廳,不管是從那輛拉風的車,還是男人的外國人特征,更甚者他身上的氣勢,都帶着一股子不好惹的氣息。
這樣一個人,不像是會出現在一個小小的鄉鎮城市,還是在這個時間的派出所裏頭。
“你回來了!”靳南楓首先回過神來,有些驚訝的問道,随即有些懊惱起來,久別重逢什麽的,不說勝過新婚吧,至少也不能是在他這麽狼狽的時刻啊。
阿涅利微微點頭,轉頭掏出一張名片遞給警察,淡淡說道:“請問我朋友的口供做完了嗎,做完的話我想先保釋他,至于其他的事情你可以聯系我的律師,他會全權負責的。”
老警察也有些驚呆了,下意識的說了一句:“做完了,可以保釋,額,也說不上保釋,就老同學見面喝多了打架......”
阿涅利卻已經帶着人往外走了,壓根沒把對面的那位當事人看在眼中,等到了外頭上了車,靳南楓才猛地回過神來,不可思議的看着阿涅利說道:“你就這麽把我帶走了?”
阿涅利反問道:“你想要留在這裏過夜嗎,我想爺爺奶奶會擔心的。”
靳南楓臉上露出幾分不好意思,實在是見到了丁沖,又遇到了個神經病,他才一時沒控制住:“我平時真不是這麽沖動的人。”
阿涅利點了點頭,又說道:“聽說上次你還打了林玉芬的前夫?”
靳南楓無言以對,阿涅利微微嘆了口氣,只是說道:“我只是想說,解決問題的辦法有很多,而你選擇了最笨的一條,就像今天的那個人,他敢出言不遜的話,我的律師可以告到他破産為止,完全不需要你親自動手。”
靳南楓揉了揉自己的拳頭,淡淡說道:“但我還是覺得打他很爽。”
阿涅利微微挑眉,卻沒有追着這個話題繼續說,他覺得如果一直較真下去的話,兩個人怕是會争吵起來,他們的時間還很多,并不急在一時不是嗎。
他不說話,果然靳南楓反倒是覺得不好意思起來,咳嗽了一聲問道:“你怎麽開了這麽一輛騷包的車,也不怕給劃花了?”
阿涅利卻問道:“你不喜歡嗎?”明明他是看過靳南楓喜歡的汽車雜志的。
靳南楓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感情這家夥是讨好自己呢,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裏頭忽然湧起一點不好意思來。
偷偷打量了一下阿涅利,靳南楓咳嗽了一聲,才說道:“嗯,你準備的南瓜車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