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吊車尾竟然真的會?……
封銳沒有再發消息給封舒文問情況。
他這個當哥的經歷的大風大浪不少,人生經驗豐富、血厚,不至于上個高中一節課就被掀飛人生觀。
驚訝完,回到班裏,默默觀察。
他這才注意到班裏的學生們雖然都穿了校服,但校服裏套的衣服都很時髦,托封舒文的福,掃一眼鞋,認出各類牌子。
這其實很好理解,育仁高中畢竟是所頂級私立,一年學費就要十多萬,能在這裏上學的家庭至少中産以上,很多非富即貴,最不缺的就是錢,孩子們自然生活富足優渥。
所以能讓封銳覺得疑惑的,都是裝扮之外的點。
比如他的前座在和隔壁鄰座聊股票,聊得還挺像那麽回事。
比如有同學從後門走進走出,聊着某某某同學的爸爸這次在哪個國家項目中研究出了什麽東西,那東西是個什麽,哪個方向,很喜歡,以後有機會,也想學一學。
比如國際部那邊快要舉辦的畫展是學生通過家委會的關系聯系校外一個知名畫廊共同承辦的,誰誰誰的哥哥就是那家畫廊的主理。
封銳稍微聽聽眉頭都挑得老高。
現在的高中氛圍都這樣?
還是說育仁私立和其他普高不太一樣?
好在第二節 的化學課上得還算中規中矩,老師講卷子,板書解題,整個課堂內容沒有如英語課那般自由跳脫。
但課程速度也非常快,老師對于基礎性的題目都會選擇不講或者簡單地說一說,難題也重點解析思路,不會掰碎了喂。
而在這樣的進度下,封銳很快發現也不是每個學生都能跟上:鄰座的男生好幾題的解題過程都沒抄完,不得不放着,先跟随老師進入下一題,等到下課,再拉人找人講題目。
這一次,前座和鄰座的話題沒股票了——
Advertisement
“唉,我化學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跟上。”
“你不是一直有請家教嗎?”
“別提了,這個家教只肯周末來,周一到周五不肯來,說給我補習的時間太晚了。”
“廢話麽,我晚上要做作業,一三五刷題,二四搞課外興趣,當然得很晚。”
“周六難得休息,白天打球、打打游戲,和朋友約出來玩兒,周末還得刷題、弄興趣班,根本也沒什麽時間補習。”
“那沒辦法了,你還是熬夜補化學吧。”
“嗯,沒辦法了,争取12點之前能睡吧。”
封銳默默挑眉。
他這才想起育仁私立高中的課程模式:5+2。
5是說一天保證除體育課外的五節主科目課程,2指一學期兩個興趣選修。
除此之外,學校還有各種周、各種節,學生會、社團。
用當年新生入校、家長們開會時校長承諾的話:保證學生們在育仁的三年,學校生活豐富多彩。
但家長們因為不在學校、不親自上這個學,對“豐富多彩”這四個字多少還是存疑的。
畢竟育仁統招部高考的本科率和重點本科率都極高,學生們真的都去搞課外興趣、豐富多彩,還怎麽刷題考大學?
外加封舒文高一時經常作業做到十一二點,學校也經常把分數、總分、排名挂在嘴邊,封銳理所當然地以為育仁的課外興趣說的比唱得好聽。
如今想想,是他自己認識偏頗加了解太少,這所高中或許根本不是他以為的那樣。
再一想,如果他初來乍到都為這樣的氣氛覺得驚詫,當年作為新生入校的封舒文又是如何消化掉的?
封銳努力回想他弟新入校那段時間回家後的表現,沒記差的話,很正常,沒異樣。
問新學校如何,也都說好,準點上學、準點歸家,除了成績不太好,哪兒哪兒都表現正常。
這也是為什麽封銳對學校的認識停留在他自己的理解中的直接原因——封舒文真的從未和他提過這些。
育仁又是沒事兒不驚動家長的風格:至今連個家長群都沒有,也禁止老師無故和家長私聯,學校每月會有專門的系統向家長的手機報備學生在學校的表現,也會有反饋書讓家長填寫,回饋學生在家庭、校外的情況。
封銳默默消化着,暗自收回那句“到底在學校做什麽”——如果他這個家長都不了解孩子的學校,他又有什麽資格去質疑質問?
這邊封銳正暗自思考、反思,那邊趁着課間,英語課代表開始在小組走道裏徘徊,收江玥布置的抄寫作業。
封銳翻開英語作業本,很好,一個字沒動。
前座和鄰座都交了,交的時候和英語課代表開玩笑:“抄了一百遍呢。”
英語課代表是個女孩子,高個、長馬尾,氣質裏有幾分矜貴,一看就是富裕家庭長大的女孩兒,傲傲的,根本不理這兩人的“玩笑”:“抄呗,抄一千遍也沒人攔你們。”
說話的時候只瞥交上來的作業本,根本不看人,收完直接看向封銳:“你的?”
封銳原本想說他還沒做,順便問問最晚什麽時候可以交,還沒出聲,前座和鄰座整齊地發出了兩聲輕嗤。
前座邊嗤邊哼笑了一聲,鄰座瞥了封銳一眼,抿了個略帶諷刺的笑。
前座男生或許是沖課代表說的,也許是自言自語,背對着封銳,手裏轉着支筆,哼了哼:“問他幹嘛?問了不是白問麽。”
這語氣,非常不客氣了。
不客氣得論誰聽了都覺得難聽。
英語課代表傲氣地撇了撇嘴,沒理這話,也沒理兩個男生,直接從一摞作業本裏翻出一本,遞給封銳,語氣平淡地說了句“快抄,中午放學之前給我”,轉身、馬尾一甩,去收下一組的作業。
這一幕估計不止今天才發生,鄰座、前座的男生沒多驚訝,露出的表情是看了不順眼的嫌棄和冷淡,再度輕嗤。
前座毫無顧忌:“什麽呀。”
鄰座聲音不低:“女生緣好呗。”
這顯然有在針對“封舒文”,也明顯故意說給那位英語課代表聽。
課代表女生立刻扭頭走回來,盯着他們:“你們說什麽?”
前座笑笑:“沒什麽。”
鄰座:“說你人好。”
前座轉頭和鄰座對視一眼,兩人一唱一和:“特殊關照啊。”
鄰座:“可不是。”
這種當面公然的揶揄可不是普通玩笑,更不是熟人間家常便飯似的互損,說白了就是擠兌。
封銳完全沒想到一個普通的交作業都能引發這樣一幕,也沒想到這年頭還有人能當面騎他頭上,更沒料到他弟混得這麽差,和同學不熟就算了,還能被鄰座前座這麽不放在眼裏的公然編排?
封銳雖然自持比這些學生都大,裏子裏是家長,但沒一點慣着誰臭毛病的習慣。
何況如今的封銳做的不是他自己,是他弟,別說他不會讓誰騎到他頭上,到他弟這兒,愛護只會更多,千百倍也不誇張,誰讓這弟弟是親手拉扯大的,就差當半個兒子在養。
兒子在學校裏被這麽擠兌,哪個當老子的親眼看到坐視不管?
但管又不能是家長面對其他同學的常規管法,得是以封舒文的身份來面對如今的場面。
怎麽面對?
至少先把作業做了,不在身為一個學生的基本盤上讓人說閑話。
——他需要課代表的特殊關照?
不需要。
封銳沒直接抄,而是把課代表給他的本子打開,整篇論述從頭到尾快速浏覽了一遍,合上本地遞回去。
課代表女生一愣,伸手接過:“你不交?”
“給我幾分鐘。”
封銳說完拿筆打開本子,默寫起了剛剛才看過的英文論述。
不急不緩,本子上一行行寫過,中途沒有停頓、更沒有問人,寫到最後,一個輕輕的點,結束,本子合上,遞給課代表。
課代表似是不敢相信,有點錯愕地接過,拿到手打開。
什麽呀?
鄰座、前座對視一眼,心說裝什麽逼,瞎寫的吧。跟着起身,目光湊近,看了幾眼,齊齊愣住。
非常完整的論述,正是這次小作業的內容。
?!
這吊車尾竟然真的會?
誤打誤撞?怎麽可能,又不是選擇題。
英語課代表驚訝過之後挑挑眉,沒別的感想,只是對封銳道:“下次也要及時交。”
留下前座、鄰座這兩個剛剛編排人的大眼瞪小眼。
要是能看一眼就記下默寫出來,之前上完英語課的時候怎麽不寫?
還有,一般到這種看一眼就會、上手就能默寫的程度,哪個的英語成績不是近滿分?
這次月考他英語考了多少?
都沒上一百吧?
兩個男生滿頭問號。
并不知道,他們這些人還在幼升小的時候,某哥哥已經上初中,是他們學校叫得上名號的學霸了。
更不知道,封家那百來套不動産裏,就有房子租給了外籍高管,一租就是多年,租的順心,住的開心,房東又很友善,租着租着就租成了朋友,時不時一起出來玩兒。
英語辯論賽論述?
封銳:老子和外籍租戶朋友争論宇宙的起點是不是從奇點大爆炸開始的時候,你們小學還沒畢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