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評論就發紅包哦~ (1)
南岸首席離燒烤店不遠,不到十分鐘便到了。
漁歌醉得厲害,軟綿綿地挂在周溯身上。
停下車,周溯低頭看向枕在自己胸口的漁歌。
從這個角度看不到她尖尖的下巴,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溫順乖巧了了很多,她的睫毛很長很密,皮膚也白皙細膩,像個洋娃娃。
周溯本要收回目光抱她上樓,餘光卻不經意瞥到她胸口那一抹在燈光下若隐若現的溝壑。
他眼眸驟然一縮,動作僵住,喉結卻不住滾動。
漁歌今天穿的是件運動外套,外套的拉鏈已經滑到胸口下方,露出了裏面灰色的運動內衣。
那內衣本将她身體包裹得很好,可她現在靠在他身上,一側受到擠壓,傲人的身材這下想藏也藏不住。
周溯不管在學校裏有多橫多嚣張,但到底還只是個連女孩子手都牽過的男孩,此刻他的目光像是被死死釘在那深深的溝壑上。
過了好一會兒。
他猛地将頭別到一旁,耳根子瞬間紅得一塌糊塗,喉嚨止不住一陣吞咽。
他皺起眉,覺得自己有些沒出息。
在迪納摩,一眼望去全是溝,他從來沒臉紅過一下,更不稀罕去一個勁兒的盯着看。
他懊惱的“啧”了一聲,然後深吸一口氣,把目光再次轉回來,找到漁歌外套拉鏈後又忙忙看向別處,一手把拉鏈提到底,拉得嚴嚴實實,這才抱起漁歌往電梯走去。
漁歌像是睡着了,出電梯的時候,抱着他脖子的手漸漸滑了下來。
為了能讓她睡得舒服些,周溯調整了下抱她的姿勢,把她的腦袋輕輕按到自己的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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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把她吵醒了,漁歌在他懷裏拱了拱,嘴裏發出一陣軟軟的呢喃。
奶裏奶氣的聲音入耳,周溯很難形容那一刻的感覺。
心髒裏像是有一根緊緊繃起,卻忽然有人在弦上輕輕一撥,細弦顫動帶起一陣入骨的酥麻,渾身的血液都随着這股麻意沸騰起來。
像是要溺死在這種酥麻裏,他站在原地緊繃着下颌,強忍着身體與內心深處的蠢蠢欲動才能擡起手打開門。
抱着漁歌走進卧室,輕輕把她放在床上後,他立馬一頭沖進卧室裏的浴室,擰開水龍頭,捧起冷水便往臉上潑。
潑了好幾下,他終于感覺自己稍稍冷靜了一些,這才轉過身,倚着洗漱臺看向此刻靜靜躺在床上的漁歌。
大概是因為酒得不算多,漁歌沒有要吐的跡象,睡得很安穩,半邊臉頰陷進了枕頭裏,幾縷發絲挂在了她長長的睫毛上,臉蛋還是紅撲撲的,透着些粉。
周溯的目光從她閉着的眼,落到她精致高挺的鼻,再是殷紅的嘴唇、白皙纖長的脖頸,他的目光無法停下,接着下移……
他已經把她外套拉得嚴嚴實實,但腦海裏不自覺浮現出停車場內,那道若隐若現的溝壑。
艹!
在想什麽?
周溯甩了甩頭才重新擡起眼眸看向漁歌,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喜歡看她,雖然她确實長得很漂亮。
好像從那一日在擂臺上看到她開始,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他的目光便無法從她身上挪開。
他輕笑一聲。
低頭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十二點了。
他這個人比較嗜睡,平時這會兒已經困得不行,就算是在迪納摩那樣吵鬧的環境裏,他也能睡着,今天他卻一點也不困,就像在醫院的那晚一樣。
那一晚很短暫,但今夜可以很長。
不過……
他不能這樣一直看下去。
他雖然對漁歌的了解不多,可從她素日的眼神就能看出,她是個戒備心很重的女生。
如果讓她睡到明天自然醒,恐怕會對他起戒心。
他深呼了一口氣,有些不情不願地拿出手機點了個解酒藥的外賣。
點完外賣,他關上手機,走到床頭坐下,靜靜看着漁歌,直到半個小時後,兜裏的手機震動起來,他才将目光從她身上移開,起身去開門。
拿了解酒藥,周溯回到房間,想把漁歌扶起來喝藥,但漁歌不知道是戒備心太重還是沒有安全感,睡覺時會把身體緊緊蜷縮成一團,在醫院的那一晚她也是這樣。
周溯只能把她橫抱起來,再放下,讓她後背靠着床頭。
解酒藥是口服液,周溯把藥先倒在了碗裏,再扶着她腦袋喂給她喝。
漁歌睡得實在太沉,周溯想盡辦法才讓她把一瓶口服液喝了下去,但還是有好些藥順着她嘴角流了下來。
床頭沒放紙,他只能拿手去給漁歌擦拭從嘴角流出來的口服液,手指不經意間劃過她的唇。
極軟的觸感。
周溯的心髒緊縮,好像指尖觸感穿透皮膚,直達了胸腔最深的地方。
房間裏很安靜,周溯聽到了自己心髒開始不斷加速跳動的聲音。
咚咚,咚咚……
他愣了更久,而後輕笑了一聲。
他收回手,坐在床頭櫃上斜倚着牆繼續看着漁歌,目光沉沉。
直到半個小時後,他搖了搖她肩膀,把她叫醒。
“漁歌,漁歌。”
漁歌緩緩睜開眼。
在隐約分辨出周遭陌生的環境後,漁歌原本惺忪的雙眼瞬間變得無比清明,眼底滿是警惕。
發現自己在床上,她眼底劃過一絲驚恐,猛地擡頭看向周溯。
“這是我家。”
周溯從床頭櫃上起身,“你放心,我沒對你做什麽,要我想對你做什麽就不會給你買解酒藥了。”
說着,他用兩根手指勾起放在一旁的解酒藥。
漁歌對他說的話明顯還有些懷疑,問他,“你為什麽要帶我來你家?”
周溯笑了笑,随手将手機的口服液瓶子丢進垃圾桶,插着褲兜低下身來湊近她,“是你說的,不想回家,還能記起來嗎?”
漁歌怔怔眨了眨眼,努力想了一下,想了兩下,這才隐約想起來一些片段。
她好像哭了?
“嘶……”
漁歌倒吸了口氣,咬着牙閉上眼,一臉的懊惱。
她不會還做什麽更丢人的事吧?
說不想回家的确實是她,可如果站在她面前的是別人,她肯定是不會放下戒備心,但她的直覺告訴她,周溯應該不是會做那種事的人。
雖然周溯看起來就不像什麽好人,痞裏痞氣的,還喜歡打架,但給人的感覺就是,他應該不屑于做這種事。
他長得那麽好看,家世也好,在學校也是無限風光,想做他女朋友的人怕是能圍足球場好幾圈,但一直都沒有他談女朋友的傳聞。
江致沒談戀愛有裴涵的原因,他可沒人攔着他交女朋友,學校論壇上好多人都說周溯是個gay。
嗯,是值得信賴的人。
“謝謝你給我買解酒藥。”
漁歌從床上下來,摸了摸鼻頭說,“好像很晚了,我先回家了。”
周溯眼神一沉,“你不是不想回家嗎?”
漁歌苦笑一聲,“再不想回不也還得回嗎。”
周溯偏頭,“你可以出來住。”
漁歌一愣,正想說什麽,周溯又開口道,“你在迪納摩賺的錢應該夠你出來租房住吧,我名下還有處房産,你如果需要我可以便宜租給你。”
漁歌沒想到他會這樣說,而且表情還很認真。
他也是在迪納摩打拳賺錢,而且已經出來住了,漁歌不知道他家裏發生了什麽,讓他對自己的家厭惡到直接搬了出來,看來他是覺得他們同病相憐才會這樣說。
漁歌嘆了口氣,“謝謝你,不過不用了,我在那個家還有事要做。”
周溯也沒再多勸她,只說,“有需要随時找我。”
“謝……”
“不要總謝我。”
周溯打斷她的話,略低的嗓音貫入耳膜,“我們也算過命的朋友了,不是嗎?”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彙。
半晌,周溯向漁歌伸出手,是擊掌的姿勢。
周溯瞳色漆黑濃稠,一眼望進去深不見底,與他對視如同凝視深淵,讓人不敢長時間停留,漁歌卻與他對視了很久。
“嗯?”
周溯歪了下頭。
漁歌這才回神,她垂眸,目光落在他周溯出的手上。
朋友?
這個詞對她來說好陌生好陌生。
漁歌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猶豫,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恍惚,過了好久,她才怔怔的緩緩擡起手,将手放進了他的手心。
因為太過緩慢,擊掌的動作好似變成了牽手。
周溯唇角一勾,順勢将她一把拽起來。
漁歌猝不及防地被他這麽一拽,整個險些撲進了他懷裏,突然拉近距離的面孔讓漁歌本能屏住呼吸,漂亮的頸線高高繃起,本有些狹長的眼睛瞪得圓圓的。
周溯将她慌亂的表情盡收眼底,深不見底的瞳孔透出幾分笑意,薄唇一勾,“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低沉的嗓音也仿佛微微上揚。
漁歌屏着故意往後退了一步,把手從他掌心裏抽出來,看了他一眼後又立馬看向別處,有些不自然地說,“你不是也喝了酒。”
周溯短促的笑了一聲,“兩瓶啤酒也就只有你會醉。”
漁歌:“……”
“接着。”
周溯不知道從哪兒拿出兩個頭盔,扔了個給漁歌。
兩人抱着頭盔來到停車場。
上車前,漁歌拉了拉周溯的衣角。
“怎麽了?”
漁歌低低地跟他說,“你能不能開慢一點?”
周溯輕笑,漆黑的眸子裏跳出幾點星光。
“好。”
他當然會騎慢一些。
這樣,她就會抱他久一些。
“上來吧。”
漁歌跨坐上去。
“記得抱緊我,摩托車可沒有安全帶。”
前面傳來周溯隐約帶着笑的聲音,漁歌努了努嘴,她讓他騎慢點就是不想抱着他,雖然他們是朋友,但她害怕太習慣與人親密接觸,他還是男的。
不過還是算了,命重要。
漁歌俯下身抱住他。
周溯輕輕擰動油門,摩托車緩緩駛出停車場。
周溯騎得真的很慢,本來半個小時就能到,愣是快兩點了才到香山別墅。
已經困到要死的漁歌,回去一覺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漁歌下樓的時候還沒到吃午飯的時候,但張蘭英,沈宛辛和沈宛舒都在客廳。
看到漁歌,張蘭英立馬笑着朝她招了招手,“漁歌,過來。”
“什麽事?”
“下個星期我跟你爸要舉辦一場慈善晚會,你過來選一下你想穿什麽禮服。”
漁歌一愣。
上一輩也有這麽一場慈善晚會,所有人都去了,除了她。
是她不想去嗎?
當然不是,張蘭英就沒有問過她想不想去,他們覺得她丢人,怎麽可能帶她去名流雲集的慈善晚會。
那時候,她真的很羨慕沈宛辛她們,她羨慕她們能漂漂亮亮的站在耀眼的世界裏。
沒有女生不喜歡漂亮的裙子,不想打扮得漂漂亮亮,她以前不是沒有想過不再扮醜,只是即便是在她扮醜的情況下都會受到這麽多的欺負,她不敢相信如果恢複本來的模樣又會受到怎樣的對待。
想起當年的顧慮,她除了憤怒與後悔,更多的是難過。
她明明有反抗的能力,但卻沒有反抗的勇氣,所有人都在扼殺她的勇氣,以至于她要死一次才能幡然醒悟。
張蘭英給她遞過來一個平板,平板上是一些衣服的圖集。
漁歌接過平板,随便在平板上劃了劃,像是漫不經心地說,“随便哪件都可以嗎?”
張蘭英沖她笑得一臉慈愛,“只要你喜歡,哪件都可以。”
漁歌勾了勾唇,劃到一條非常漂亮的星光裙,然後把平板遞給張蘭英,“我要這件。”
張蘭英看到平板上的禮服後,面色有些為難,“這件……宛辛也喜歡。”
漁歌皺起眉,故作委屈的說,“那怎麽辦,我只喜歡這件。”
說完,她瞥了一眼一旁的沈宛辛。
礙于張蘭英在場,沈宛辛強忍着沒發作,但任誰都能看出她臉上的怒意,那雙眼睛都快噴火了。
這麽多件禮服,她偏偏選中沈宛辛喜歡的那件,當然是因為她知道沈宛辛上輩子穿的哪件禮服去的慈善晚會,她倒要看看張蘭英把這禮服給誰。
“漁歌,其實我覺得紅色更适合你。”
漁歌心裏冷笑一聲,果然……
沈宛辛此時也昂起下巴露出得意神色,直到張蘭英再次開口,“我這兒有件紅色的高定禮服,前年看到實在太喜歡就買了,一直沒舍得穿,我現在就去拿來你試試怎麽樣。”
沈宛辛臉色頓時就變了,那可是高定啊。
看着沈宛辛的臉色,漁歌心領神會地道,“好。”
“等我一會兒啊。”
張蘭英小跑着上樓。
過了會兒她抱着那件禮服走下來拿給漁歌,“來,去試一試。”
那是件絲質的紅色長裙,順滑的布料在燈光下泛着動人的光澤,沈宛辛眼睛都看直了。
這真的是件令人很心動的紅裙,但這極為豔麗的紅不是誰都能駕馭的,就算給了沈宛辛,她穿着也只是贻笑大方。
漁歌就不同了,她五官本就生得豔麗,看着她便會讓人無端想到月光下的紅色玫瑰,沒有人比她更适合紅色。
漁歌拿過禮服,去房間裏穿上出來。
這件禮服就仿佛是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漁歌身體每一處曲線都被恰到好處的勾勒出來,優質的面料從胸口沿着身體弧度淌至纖細的腰身,再包裹着圓潤的雙臀墜下,露出漁歌白皙修長的雙腿,身後卻是長長曳至地面的拖尾。
随着漁歌每一步走動,紅色的禮裙泛出熠熠星光,拖尾也随之搖曳,像極了神話裏鱗光閃閃的鲛人尾。
漁歌穿着這件紅裙緩緩從樓上走下的時候,張蘭英驚訝得捂住了嘴。
還沒等漁歌下樓,她先一步朝漁歌走過去,拉着漁歌的手忍不住誇道,“漁歌,你穿這條裙子真的太美了。”
“來。”
張蘭英又拉着她走到樓梯轉角處,指着牆上的那副畫跟她說,“你看,你多像我年輕的時候。”
畫裏的張蘭英也穿着一條紅裙,款式和這條裙子有些相似,大概張蘭英會花重金買下這條裙子,正是因為讓她想起了當年的自己,而她之所以會舍得把這條裙子給她,也只是因為她長得像年輕時候的她罷了。
漁歌看着牆上的畫,表情有些諷刺,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沈宛辛那像淬了毒一樣的目光。
不過,不用看漁歌也清楚,搶了沈宛辛的風光,沈宛辛絕對不可能放過她,但她不在乎,兵來将擋水來土掩,誰怕誰。
彼時。
僅僅一河之隔的紅楓別墅區的一棟別墅內,也有人在議論這場慈善晚會。
“張蘭英跟她家那位這是把能叫的都叫上了啊,聽說好多人都要帶自家未婚的兒子女兒去,你家老大不都27了還沒談過戀愛嗎,這是個好機會啊,剛好他現在也被調回陵川了。”
一位保養得極好的太太和朋友打着視頻電話。
“對啊!我怎麽沒想到!”
蘇秋韻拍了下大腿,“那我不跟你說了,我找陸晏去。”
說着就把電話給挂了。
“陸晏,陸晏!”
“幹嘛?”
樓上傳來男人的低沉嗓音。
“你下來,媽有事給你說。”
兩分鐘後,穿着寬松絲質睡衣的男人從樓下走下來,一臉困倦地懶懶坐到沙發上,“什麽事啊嗎,我還想再睡會兒呢。”
“睡睡睡就知道睡,你說你哪兒像個當過特種兵的?”
陸晏嘆了口氣,“媽,你有什麽事你就說,別總罵我行嗎。”
“行。”
蘇秋韻也坐下來,“下周末我老同學開了個慈善晚會,你跟我一起去。”
“不去。”
“不去是吧,好。”
蘇秋韻拍了拍手站起身,“你不是一直不想讓局裏知道你爸是陸學義嗎,我明天就去你們局裏宣傳宣傳。”
陸晏完全沒想到她竟然會使出這招,還有些睜不開的雙眼裏透着三分無奈,最後他表示屈服地舉起雙手,“得嘞,我去還不行嗎。”
“叮鈴鈴……”
下課鈴聲響起,漁歌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剛剛上課的時候震動了兩下,她手機可是八百年都不會有個動靜。
解開鎖屏,消息欄上是顯示有兩條微信,是許遇洲發過來的:
漁歌,裴涵被人報複打進醫院了,估計一時半會兒不會來學校了。
我把位置換到她們前面了,她們說話我都能聽到,她們如果要找你麻煩我就告訴你。
上次她被裴涵他們潑水,許遇洲去小賣部了沒看到,但聽說後就來找了她,說以後會幫她注意裴涵那群人的動作。
沒想到為了給她打探消息,他還把位置給換了。
漁歌淡淡笑了笑。
雖然許遇洲沒有像周溯那樣說過她們是朋友之類的話,但他們好像一直都是朋友。
因為裴涵進了醫院,跟裴涵一起的那群人也安分了,漁歌度過了非常平靜的一周。
不過,倒也不是那麽平靜,這周出了一個爆炸性的消息,校長和教導主任被革職查辦了,這倆還真的有受賄。
這大概也是跟裴涵一起的那群人安分的原因之一。
新校長上任,第一件事就是肅清校紀,重新梳理制定了校規,違者嚴格按照校規處置,最重要的是一視同仁。
星期三漁歌踩點來學校的時候,就看見周溯被保安攔在校外,讓取耳釘穿校服才讓進,一同被攔下來的還有周恪,周恪他繼母可是學校最大的校董。
周溯也沒說什麽,取了耳釘,然後扒下旁邊穆念航的校服披着就進去了,剩穆念航一人在風中淩亂。
周恪像是不服,給她繼母打電話,結果挂了電話後也是扒了旁邊人的衣服。
兩個倒黴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頗有些惺惺相惜。
很快就到了慈善晚會的這一天。
能這麽順利參與慈善晚會是漁歌沒有想到的,沈宛辛竟然沒什麽動作,這一點兒都不像裴涵的風格。
虧她還買了個監控器放房間裏,以免沈宛辛進來把她禮服給弄壞,這絕對是沈宛辛能做出來的事。
沈立國和張蘭英也算是社會知名人士,來參加晚會的人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還有不少娛樂圈的當紅明星。
衣着光鮮亮麗的名流們在璀璨的燈光下談笑風聲。
一身高定禮服的漁歌走在衆星雲集的人群中,美貌與氣質卻絲毫不輸那些在無限風光的明星,甚至比她們更加引人注目,畢竟絕大多數明星在鏡頭前美得像仙女,但在現實裏看着卻骨瘦如柴,像漁歌這樣身材凹凸有致的少之又少。
說是慈善晚會,但真正是為了慈善而來的人極少,不少明星跟混名媛圈的撈女們就是在這種晚會上結識富豪的,富豪和富二代們也理所當然的将這裏當場了獵豔場。
漁歌僅僅是從門口走到陽臺,就有十來個人跟她搭讪。
漁歌一點兒都不想跟他們說話,她只想透透氣。
她來這裏除了想彌補一下上輩子的缺失,就只是為了氣氣沈宛辛,釣凱子什麽的,她一點興趣都沒有。
今晚夜色很美,風也微涼。
漁歌轉過身看向陽臺外,所以沒有看到人群中一道目光正緊鎖在她身上。
兩分鐘後,那人邁開修長雙腿朝這邊走來,筆直的西裝褲因為男人輪廓的步伐竟被穿出了一種軍裝的感覺。
他走到漁歌身後,伸手輕拍了拍她肩膀。
漁歌半轉過身,在看到眼前那張臉後,她愣住,幾秒後她才回過神。
接着,她微笑着輕啓紅唇,“又見面了,警官。”
陸晏垂眸看着她,眼底有笑意浮動。
果然是她。
今日她穿着一身紅色禮裙,卷成波浪紋的長發放了下來,讓她看起來與那日在望江大橋上的少女毫無相似之處,但她這一笑,臉頰上跳出的梨渦仍與記憶中一模一樣。
那個把他戲耍了的小女孩。
漁歌看着眼前的男人,想轉過身來正對他,結果不小心腳下一崴,穿着高跟鞋的她頓時整個人重心不穩,朝着一旁就後仰着摔了下去。
漁歌慌忙中想要去抓住陽臺欄杆時,卻只覺腰上被什麽一托,黑色的高大陰影籠下來,她驚愕擡頭,視線裏的那張棱角分明的臉正堪堪停在她鼻尖之上。
這樣近的距離,連彼此瞳孔的收縮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漁歌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心髒也仿佛有瞬間停止跳動,漏了一拍。
然而就在這時,她聽到“咔”的一聲輕響,手腕上傳來冰涼觸感。
攬着她腰的男人垂下脖頸,低沉中帶着些玩味的嗓音音傳入耳膜,“抓住你了。”
漁歌一愣。
剛剛心頭還有些亂撞的小鹿頓時掉下來摔死了。
漁歌瞪圓一雙眼看向彼時勾着唇擡起頭的陸晏,一臉不可思議地開口,“不是吧警官,我當時打的那幾個人都是校園暴力別人的太妹啊,我可是做好事。”
陸晏一把将他拉起來。
漁歌踉跄着後退兩步跟這個不解人情的木頭保持距離。
“那你為什麽要跑?”
陸晏問她。
漁歌:“我不是說了嗎,我不想去警察局。”
陸晏:“我不是也說了,我們不去警察局。”
漁歌微瞪了他一眼,“誰知道你是不是騙我。”
陸宴笑了一下,一雙跟鷹隼般的眸子帶着絲耐人尋味的眼神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你為什麽要加入青峰?”
漁歌有些驚訝,“你怎麽知道我加入了青峰?”
陸宴唇角微揚,“這不是很好猜嗎?”
雖他是這麽說,但其實他是花了功夫去調查的。
就在遇到她的一周後,他再次去了望江小學,但不是去接他的妹妹,而是去找那幾個被漁歌打的人。
作為一名特警,這樣的小打小鬧他本應不會放在心上,但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常常會想起那個笑容,那個天真又透着狡猾的笑。
不管是在夢裏,還是工作的時候,他腦海裏總是會不合時宜的浮現出那張笑臉以及她逆着光回頭的場景。
像被人下了蠱了一樣,搞得他快瘋了。
所以他一直想再見她一面,可惜被她打的人說并不認識她。
她找到那幾個太妹常常欺負的小姑娘,小姑娘也說不認識他描述的那個人,但小姑娘說可能是青峰的人,因為她有在青峰論壇上尋求過幫助。
得到這個答案,他本以為他也許再也不會有機會見到她。
但他終于還是見到了。
他看着眼前那張只見過一次,卻深深印在自己記憶裏的臉。
這一次。
他不會再讓她跑掉。
“我喜歡做好事不行嗎?”
女生清清冷冷的聲音将他從思緒中拉回現實。
他雙眼重新聚焦。
不知道是因為她太白,還是燈光過于炫目。
此時眼前的她,周身像是籠罩了一層光,是夢境裏才會出現光。
他開始有些懷疑,眼前的人與景是否真實。
這份懷疑令他不自主的擡起手,緩緩靠近那張臉。
然而此時在漁歌眼裏,他那有些迷離的眼神,加上這讓人很“迷”的動作,讓漁歌真的很懷疑他是不是腦子裏有什麽毛病。
好在,就在她想要側身躲開時,他的手停在了半空,随後收了回去。
看他表情終于恢複正常,漁歌被他拷住的右手,“現在能松開我了嗎?警官。”
“警官”兩個字,漁歌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陸宴覺得自己大概有些變态,竟特別喜歡她用這個語氣叫他警官。
他笑起來彎腰湊近她,“你告訴我你叫什麽,我就給你打開。”
漁歌表情一怔。
半晌,她扶着身後的欄杆微微挪了一步。
他靠那麽近幹嘛……
雖然他對眼前這個男人此刻并沒有什麽好感,但她不得不承認,他長得很好看。
不是江致的那種斯文敗類的好看,不是許遇舟清清爽爽的好看,也不是周溯野痞的好看,更不是沈沐白那種近乎天神又近乎妖異的美,而是一種說不清……有些矛盾的好看。
他五官淩厲深邃,卻生了一雙透亮的眼,讓人一眼就能看到他眼底過分明亮的光。
所以哪怕初遇時,她并沒有看清他的證件卻也毫不懷疑他是個警察,一看他就是個正義凜然的人。
可是,不管是他說話的語氣,還是眉眼透出的神态,又總是帶着一絲戲谑與困倦的慵懶,讓人難以形容。
很矛盾,很矛盾。
她似乎總是會被人身上的那種矛盾感所吸引。
感覺到自己逐漸加快的心跳,漁歌迅速眨了眨眼,讓自己清醒過來,不要被眼前的皮囊迷惑,她可不喜歡這種還不認識就開始捉弄別人的人。
她冷下眼,有些不情願地開口,“漁歌。”
“漁歌……”
陸宴輕輕念着這個名字,嘴角的笑意再次蕩開。
“我記住了。”
他直起身,目光卻始終落在漁歌身上,一刻不曾離開。
漁歌看向別處,暗暗嘟囔了聲,“誰想讓你記住。”
陸宴似乎是聽到了,正要說什麽,他兜裏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他拿出手機,在看到屏幕上顯示的號碼後,他神情立馬變得非常嚴肅,脊背也瞬間挺直,整個人筆直得像在進行閱兵儀式的軍人。
“收到。”
電話結束得很快。
挂掉電話,陸宴轉過身來。
“警局有事,我先回去了。”
說完他不再戲弄漁歌,低頭給她解開手铐。
“咔嗒——”
是手铐解開的聲音。
陸宴将手铐收回褲兜,擡眸看向漁歌。
定定看了漁歌兩秒後,他語氣篤定的開口,“我們會再見的。”
漁歌撇了下嘴,“最好再也不見,我可不想再被你拷一次。”
陸宴輕笑一聲。
他擡起手,像對待一個小女孩一般,張開五指揉了揉漁歌的腦袋。
“走了。”
漁歌有些不爽,誰準他摸她頭了!
但陸宴摸完她就邁開長腿走了,不一會兒就穿過了整個大廳。
漁歌深吸了口氣,将視線從他的背影中收回來,卻不經意間對上了另一道目光。
那道目光像是注視她了很久,即使現在四目相對,對方也完全沒有要收回目光的意思。
如果是別人,漁歌只當他是看上了自己這張臉,但那個人是沈沐白。
他坐在大廳中央的鋼琴前,靜默地看着她。
聚光燈下的他像是一座用石膏精心雕琢的神像,而他的膚色給人的感覺甚至比石膏還要白出一個度,卻又比石膏更浸潤細膩。
漁歌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看着自己。
她左右環顧了下,也沒什麽特別的啊。
等她再擡起頭的時候,沈沐白已經收回了目光。
漁歌看見他擡起修長的十指,落在黑白琴鍵上。
他這是要開始彈琴了嗎?
漁歌雖然已經回到沈家兩年多了,但卻從來沒有現場聽過沈沐白彈的曲子,只在視頻裏看過。
她還挺期待的。
“哆——”
當他按下第一個琴鍵,原本有些嘈雜的大廳瞬間安靜了下來。
不止漁歌一個人期待着他的演奏。
很快,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大廳中央。
随着那纖細的十指在琴鍵上跳躍,一個個美妙的琴音在大廳內響起。
那一首很調子很歡快的歌。
每一個音符的跳動都能讓人想起這世上最美好的事物,夏日橘子味的汽水,孩子銀鈴般的笑聲,田野邊盛開的小雛菊……
聽着這首曲子,大廳裏的人紛紛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
漁歌也是。
伴随着這琴聲,她模糊想起了六年前,自己八歲時無憂無慮的時光。
那兩張原本在記憶中逐漸斑駁的臉似乎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可就在她努力想要去看清那兩張親切的面龐時,耳邊的樂聲戛然而止。
漁歌怔住,其他人也面露疑惑。
大廳裏一時間靜得連根針掉落的聲音都能聽清。
大概所有人都認為沈沐白只是忘了曲譜,對于皮囊好看且有才華的人,人們總是格外寬容,沒有人去嘲笑質疑他,都靜靜地等着他繼續演奏。
幾分鐘就這麽過去了。
這時,大廳內才漸漸響起窸窣的議論聲。
沈沐白在衆人的注視下側目,看向十米之外的漁歌。
那是一個漁歌有些看不明白的眼神,他就表情淡漠,如同無悲無喜的神,一雙瞳色極淺的眸子裏卻又像有什麽洶湧滾動。
這一次,他沒有看她很久,不一會兒便收回了目光,然後起身朝大廳門口走去。
大家的目光也随着他的身影投向大門。
“小姐,請問需要果汁嗎?”
這時耳邊響起服務員的聲音,漁歌轉頭看向服務員手中托盤上的果汁。
剛好有些口渴,漁歌端起一杯直接一飲而盡。
裝果汁的是高腳杯,但量卻少得可憐,喝了一杯漁歌感覺跟沒喝一樣,又把托盤裏剩下的兩杯都一口氣喝了。
“謝了。”
漁歌把杯子放回托盤上,繞過服務員朝洗手間走去,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服務員臉上露出的詭異笑容。
上了個小號,漁歌從廁所裏站起來,突然只覺眼前一黑。
漁歌以為是貧血也沒在意,甩了甩頭等視野清晰了一些就推門出去了。
她邁着些虛浮的步子走向洗手臺。
從隔間到洗手臺還是有四五米的距離,但漁歌還是覺得頭暈目眩。
這時候漁歌察覺到了不對勁。
可已經晚了。
下一秒,她就直直跌倒在地。
聽見洗手間裏傳來的聲響,兩名穿着服務生制服的女性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