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 2

菊丸揚着手中透明的證物袋,待三人過來,他一臉得意地跳了過來:“我在這裏發現了這個喵。”

惟宗定睛一看,透明袋中裝着一顆紐扣,他腦海中閃過方才看到的那具屍體,說道:“這是死者衣服上的,我記得她襯衣的領口處少了一顆。”

不二轉頭看向乾,乾點了點頭,默許了惟宗的話。

“那就帶回去,麻煩乾了。”不二擡起頭,掃了一圈四周。

“還有喵,我在這裏只發現了一對足跡,經過比對,是屬于報案人的喵。”菊丸指了指站在不遠處被同事看守着,有些局促不安的白發老者。

不二摸了摸下巴,略微沉吟,說道:“兇手心思缜密,應該不會在抛屍現場留下多少線索。惟宗,英二,将報案人帶回組裏,做一份詳細的筆錄,然後核實死者身份,乾,屍檢就交給你了。今天下午三點鐘,我應該可以看到想要的那份資料吧?”笑容如春風拂面,卻帶着刺骨的寒意。

惟宗打了一個激靈,與菊丸大貓一同挺胸收腹提臀立正,舉手行禮:“是!”

從詢問室裏走出來,惟宗終于知道為什麽今天早上的早餐豐富到近乎誇張的地步,自家老頭不住地往他碗裏添食,直到他的吞入量是平日的一點五倍,老頭才面帶笑容地放下筷子。原來當警察不只是體力活,還是腦力活,要知道腦力活是最容易消耗能量的。

他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撇頭看向窗外湛藍的天空,摸了摸癟下去不少的肚子,只聽一旁的菊丸說道:“唔……餓了喵,不知道大石準備了什麽吃的喵?”

“我這裏有巧克力。”惟宗想起來,出門前,母上大人往他的衣兜裏塞了兩塊巧克力。

“哇哦,好幸福喵。”菊丸大貓的眼睛一亮,臉頰上的OK繃扯起一個弧度,他接過惟宗遞上來的巧克力,剝開錫紙,咬了一口,半眯着眼睛,一臉的幸福狀,“小聞聞真是好人喵。”在菊丸大貓心裏,只要給他好吃的都會派發好人卡。

惟宗笑眯眯地看着咬着巧克力的菊丸,擡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紅發柔軟細膩,一點都不紮手,手感很不錯。他可以想象将這只大貓帶到母上大人面前,自家老媽是什麽樣的表情。

“啊咧啊咧,小聞聞不要随便摸我的頭喵,我可是前輩喵。”菊丸大貓眯着眼睛略帶不滿地說道,可是他的措辭語氣中壓根沒有一點前輩的自覺。

“是是,前輩想想一會我們從哪裏出發核查死者身份吧。”惟宗将雙手枕在腦後,轉頭透過玻璃窗看着遠處的高樓大廈,說道。

“唔……”菊丸大貓咽下巧克力,吧唧吧唧嘴,意猶未盡地說道,“我們先去找找乾,看他那裏有沒有什麽新的信息喵。”

“如何?”

“還不錯。”

“就這樣?”

“呵呵……要不然你認為呢?”

“啊。”能從這個挑剔的家夥嘴裏聽到“還不錯”的評價,那就證明這個人真的還不錯。

“吶……我們組今年似乎來了兩個了不得的新人呢。”

“嗯。”

“撒撒,如果沒有什麽事,我就先出去了。今天天氣不錯,小球該曬曬太陽了。”

“……啊。”

門輕輕地掩上了,男子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從臺架上抽出一個文件夾,打開,一個燦爛的笑臉映入眼簾,視線往下移,停留在家庭成員及社會關系一欄上,過了一會,他合上文件夾,放回原來的地方,又抽了一個文件夾,翻開,認真地看着昨天送上來的結案報告。

門外,一盆仙人球坐在窗邊沐浴着陽光。

呼吸中盡是福爾馬林的味道,看着架子上擺着的瓶瓶罐罐,以及裏面浸泡着的各式各樣器官,架子後面傳來了咀嚼的聲音,惟宗不由得擡手摸了摸胳膊,安撫豎起來的汗毛。

繞過架子,一個白大褂忙碌的身影映入眼簾,菊丸叫了一聲:“HOI,HOI,乾。”

白大褂側過身來,只見他手裏拿着手術鉗和手術刀,嘴裏叼着一根肉粉色的條狀物,嘴巴嚅動,條狀物逐漸縮短,惟宗眨了眨眼睛,将視線移開,一個赤條條的身體出現在他的視線範圍,胸腔被剖開,眼前一片血紅,腸腸肚肚一覽無餘,胃裏不由自主地泛起了酸水,惟宗撇過臉,卻看到一個白色的骷髅頭沖着他非常無齒地笑着。

惟宗嘴角狠狠一抽,回過頭,垂下眼簾,拇指與食指捏着鼻子,咽下口水緩解胃部的不适感,只聽一個聲音傳來:“你們餓了嗎?要吃火腿腸嗎?”

“不……不用了喵。”菊丸的聲音有些顫抖。

惟宗輕輕地搖了搖頭,拒絕了乾的美意,能在這樣的環境裏吃火腿腸還吃得津津有味的,估計只有乾貞治法醫大人。

松開鼻子,揉了揉,擡起眼眸,只見乾正麻利地剝着另一根火腿腸外衣,手術刀那麽一劃,兩下除去了外衣,用手術鉗夾着剝得光溜溜的火腿腸往嘴裏塞,幾口嚼完後說道:“死者,女性,四十八歲至五十歲之間,曾經有過生育,血液中檢測出少量的乙醇以及大量的苯甲二氮卓,除了腦後有被擊打過的痕跡外,身體的其他部位并沒有新的傷口。”

惟宗微微張着嘴巴,過了一會,他撓了撓頭,說道:“我知道乙醇是指酒精,但後面的這個化學名詞是指什麽?”

“安定片,安眠藥的一種。”乾擡手推了推眼鏡。

“乾前輩,還有其他的發現嗎?”惟宗點了點頭,轉過頭繼續問道。

“死者的衣服。”乾放下手術鉗和手術刀,轉過身,走向另一張桌子,伸手指了指平攤在桌子上的那件血紅色的上衣,“衣領上的吊牌還在,或許能幫你們找到死者的身份。”

惟宗瞥了一眼那張沒有一絲血色的臉,走到乾面前,抓過一副手套戴在手上,剪掉吊牌,放在手心裏,吊牌上印有一個人頭像,很是眼熟。

“啊咧咧,這是跡部財閥旗下的百貨大樓賣出來的衣服喵。”菊丸湊了上來。

“那家百貨大樓只有會員才能消費購物。”惟宗想起來,自家母上大人手中有一張會員卡,卡上印了一個比這個大好幾號的人頭像。

“唔……是的喵。”菊丸擡手又摸了摸下巴。

“那我們走吧。”惟宗将手上的吊牌裝進了透明的證物袋裏,朝開始劃第三根火腿腸的乾點了點頭,忍住胃裏洶湧翻滾的酸澀,轉身加快了腳步,只聽後面那人說道,“其實火腿腸挺好吃的。”

“……”

兩人幾乎是同時沖出了法醫室,站在走廊上,相視一眼,均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出了對乾的一致評價:生命很可貴,遠離重口味。

冬日的陽光落在身上,帶着幾分暖意,惟宗仰起頭,惬意地伸了一個懶腰,振動從衣兜裏傳來,摸出手機,滑過屏幕,一條彩信。

接收下載後,出現一張電腦繪出來的圖片,圖片上的正是方才在法醫室看見的女屍,只是與被某人開膛破肚的慘狀不同,圖片上的她栩栩如生,猶如精美畫作。沒等惟宗研究透徹,一通電話打了過來:“你好。”

“惟宗,看到圖片了麽?”電話那頭傳來不二如沐春風般溫柔的聲音。

“是。”

“呵呵……那就辛苦你和英二了。”

“沒有沒有,這是工作。”

“嗯,我相信你們。”毫無懷疑的信任。

“是!”铿锵有力的回答。

一陣忙音,電話挂斷了,惟宗将手機塞進褲兜,從那句信任的話中回過神來,擡頭看着站在身旁的菊丸,嘴角努力地往上扯了扯,苦笑道:“英二前輩,我們如果被不二前輩賣了肯定還會幫他數賣身錢。”

菊丸大貓心有餘悸地點頭附和。

白日的銀座顯然沒有夜晚的奢靡,冬日溫暖的陽光灑在每一個角落,浸潤在日光裏的銀座多了些許端莊大方,站在四丁目的十字街口,看着這座現代感十足的十三層高樓,樓頂上立着一幅巨大的人物畫像,紫灰色的頭發,上挑的鳳眸,高挺的鼻梁,推特的嘴唇,眼角下那顆淚痣為此人增添了幾分妩媚。

“怎麽有人如此自戀地把自己的畫像挂在樓頂上供人瞻仰?”惟宗半眯着眼睛看着那幅畫像,嘟囔道。

“因為他是跡部景吾喵。”站在惟宗身旁的菊丸扯了扯他的衣角,“小聞聞,我們進去喵。”

“好的。”惟宗應了一聲,跟了上去,一邊走一邊低頭思索着曾經在什麽地方聽過這個名字,眉頭微微蹙起。伴随着悅耳的問候聲,一陣暖意撲面而來,拂走身上的寒氣,惟宗擡起頭,此時他站在一樓大廳的中央,仰頭欣賞着大樓的內部構造,兩條長長的條幅從頂樓垂下,幾個大字映入眼簾:沉醉在本大爺華麗的美學中吧!

惟宗的嘴角狠狠一抽,收回了視線,他依稀記得母親提過那個牌子所在的樓層,準備招呼菊丸上樓,轉身一看,身旁卻沒有了那只紅發大貓的身影。

“小聞聞,小聞聞。”有人在喚他。

惟宗循聲看去,只見菊丸大貓正趴在一塊玻璃窗外,朝他不斷地招手,視線微微往上移,是一家甜品店。顯然,大貓餓了。

“英二前輩選好了嗎?”惟宗走了過來,隔着玻璃窗看着櫥窗裏精美的點心。

“我想要這個、這個和這個喵。”菊丸伸手指了指。

“那就買吧。”惟宗點了點頭。

“可是我沒那麽多錢喵。”菊丸摸了摸褲兜,嘴巴一癟。

“那就選最喜歡的。”

“我都喜歡喵。”

“那就都買。”

“可是沒這麽多錢喵。”

“選最喜歡的!”

“都喜歡喵。”

“……”

“……”

“那……”

“真是不華麗的對話,是吧,桦地。”一道傲慢至極的聲音打斷了惟宗的話。

“WUSHI。”

作者有話要說: 從這裏可以看出,惟宗同學開始寵大貓了,最後……最後就沒有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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