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給學校食堂送菜的!
回到市區的第二天附中開學,駱骁結束了短暫的暑假,為期七天。
老駱開着一輛不知道從哪弄來的面包車到家門口,幫着駱骁把大包小包的行李塞進車裏,然後嘴邊叼着根煙,手搭在車門上,炫耀的語氣問道:“小駱同志,我這輛家夥還可以吧?大容量,轉彎還能漂移。”
車門打開,撲面而來的煙氣塵氣熏得駱骁腦袋一陣陣發暈,他退後兩步,咳嗽了好幾聲,才幽幽道:“是挺能飄,爸,我覺得這裏面透着一股仙氣。”
老駱讪讪一笑,“散散氣吧,你小舅昨兒來借咱家車,我忘了你今天開學。”
把車門開着通風,駱骁坐在門口的臺階上,問還在抽煙的老駱,“哪搞來的?”
老駱猛地吸了最後一口煙,把煙頭撚滅丢進旁邊的垃圾桶,說:“租的,120一天。”
駱骁問:“你哪兒弄的錢?”
老駱昂首,語氣中略顯自豪,“找你媽要的。”
駱骁朝他攤手,“剩下的五五分。”
想也不用想,駱骁就知道老駱肯定打着送自己上學的名頭,在自己媽媽手上拿走了一筆遠超于租車費的金額。
老駱眉頭一皺,“三七。”
駱骁:“四六。”
老駱不願意。
駱骁說:“那我跟媽說這車租一回一百二。”
老駱咬咬牙,暗惱自己說漏了嘴,“行吧,四六就四六。”
說着,老駱從口袋掏出幾張紅票,約莫四五百的樣子,抽了兩張給駱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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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骁心安理得地收下這筆不義之財,又在門口坐了十來分鐘,才肯坐上車。
不得不說,老駱臨時去租來的這車實在拉風,一路上車門哐當哐當響個不停,駱骁幾次伸手去探了探,生怕車門開着開着掉了。
一路這麽不安穩地開到校門口,看着各種款式的豪車,老駱有點遲疑了,他看向駱骁,語調中的自豪煙消雲散,“在這停吧?再往前遇着你同學不是丢人嗎?”
駱骁不太在意,手上拿了個快遞信封在給自己扇風——這小破車裏空調也是壞的。
“丢什麽人,停這兒您老幫我般行李?”駱骁問。
老駱聽他這麽說,也就打消了這個心思,他心裏琢磨着這種事以後還是少幹點,不然自己家好兒子哪天跟自己翻臉,私房錢就真一分也藏不住了。
車開到校門口,才發現學校大門關着,門口的保安大叔拿着喇叭筒喊着今年的新規定,校外車輛不允許入內。
送孩子上學的小轎車都停在那,不管是四個圈還是兩個圓,沒一個能越過學校那道鐵栅欄門。
“你們學校今年又在折騰什麽幺蛾子,這麽多包裹,難不成還一樣樣來回搬?”老駱有點頭疼。
九月初,大熱天的,只是走兩步都能出一身汗,更別說扛行李了,況且,學生宿舍樓離學校大門還是有很長一段距離的。
衆家長也在抱怨,駱骁把車窗搖下來,探頭往外看了一眼。
保安大叔拿着喇叭正朝着這個方向看來,就和駱骁四目相對,駱骁沖他揮揮手,大叔回頭看了看門,然後跟他打了個手勢。
駱骁會意,讓老駱把車開到鐵栅欄前,保安大叔按了個開關,鐵栅欄大門就緩緩往旁邊挪動。
大叔走到駱骁車旁,把喇叭開關關了以後才說:“駱骁啊,今天這麽早就來報道了?”
駱骁點頭,“叔,學校今年怎麽改規定了?”
“學校施工,半邊路都鏟了,這麽多車進去肯定堵裏面,行了,你快進去吧,等會別的家長該不樂意了。”保安大叔對着駱骁說話時,笑得特別和藹。
駱骁應了聲好,從車裏摸了個哈密瓜遞過去,“那我進去了,謝謝叔。”
保安大叔接過瓜,“這麽客氣幹什麽?”
“親戚從新疆寄過來的,甜,叔嘗嘗。”
跟保安大叔寒暄完,老駱也給對方遞了根煙過去,然後腳踩油門,準備進校園。
“哎,他怎麽能進去?”一個學生家長看到這場景問道。
“是啊,這怎麽還有搞特殊的?”另一個不滿地聲音傳來。
“這車是幹什麽的,怎麽能進去?”
駱骁探頭往後看了看,說得十分坦蕩,“給學校食堂送瓜果蔬菜的。”
周圍各種不滿的聲音消停了,不是因為別的,主要是…這破面包車,确實挺有說服力。
外加,保安大叔手上的哈密瓜,好像更是那麽一回事了。
“別說,現在給果蔬送菜的小哥長得都像大明星…”
…
背後的議論聲被車尾氣噴得再聽不清,面包車往宿舍樓的方向開去,一路暢通,只有路邊一些吭哧吭哧搬行李的人。
駱骁搞特殊搞得沒什麽心理壓力,他這種成績拔尖的學生,碾壓式的分數,就是個招生的活招牌,學校給他的特殊從來只多不少,再加上他這張臉長得招人待見,去食堂吃飯時打菜阿姨都會多給他挑點肉。
不過駱骁不知道,在他身後,被堵在校門外的某輛私家車裏,一個男生大驚小怪地說道:“這哥們不是外國語的嗎?開學了還在幫家裏忙生意呢?”
一驚一乍的人是池年,他身邊坐着的那個男生正盯着學校大門的方向出神,聞言他看了自家弟弟一眼,“外國語?”
池年點頭,“是啊,前兩天我遇見他,他親口說的。”
池越的眼裏閃過那麽一瞬的茫然。
附中一向都是學生口中的大戶,宿舍樓有貨運電梯,只在開學和期末的時候開放,駱骁帶着老駱把行李丢進貨運電梯裏,然後就等顯示屏的數字從一跳到六,再把東西搬出來往熟悉的門牌走去,整個過程沒費什麽力氣。
駱骁的宿舍在六樓,宿舍裏只有他一個人住,本來他還有兩個室友的,不過學習壓力大,他們受不了每天六樓上下跑,就申請搬到一樓二樓去了。
駱骁随手把大包小包行李丢到地上,準備晚些打掃一下再整理,雖說暑假一直都在補課,不過宿舍樓早就封閉了,補課期間不讓住,這房間空了兩個月,剛推開門的時候就撲面而來一陣塵土氣味兒,屬實難聞。
“行了,兒子,你自己折騰吧,我先走了。”老駱完成使命,拍了拍手就要離開,半點沒有幫自己親兒子打掃得意思。
駱骁也沒指望親爹幫忙,聞言“嗯”了一聲。
等老駱走後,駱骁看了眼擱了一地的行李,有些頭疼。
按理說,他一個男生,平時樂意穿的衣服也沒幾件,不應該有這麽多行李的,不過他尊貴的母親大人,覺得無論在哪居住,都得精致再精致,不能辜負了生活。
不然,駱骁在校門口的時候,也不能随手就摸出一個特産哈密瓜來。
駱骁在洗手間找到清掃工具,擰濕抹布這裏擦擦那裏擦擦,沒出半個小時…他就熱一身汗,宿舍卻并沒有煥然一新的感覺。
很好,意料之中。
駱骁把抹布丢到桌上,坐在硬邦邦的床板上盤算怎麽騙兩個苦力工來幫他分擔壓力。
一個人住一間寝室,平時倒是很潇灑,但是每次到了這種時候,弊端就顯露出來了,別的寝室一人包攬一小塊地就行,他得一個人清理整個寝室。
四五分鐘以後,門口傳來幾道腳步聲,駱骁猛地偏頭看向寝室門的方向,眼睛亮了亮。
宿舍門大敞着,幾個人剛走到門口就落入駱骁的視線中。
“骁兒...”曹卓、袁宿和錢樂成三人勾肩搭背的,人沒進來聲音先來了,只是他們誰也沒想到,駱骁會是現在這個狀态,到嘴邊的話,突然卡殼了。
一地狼藉,淩亂不堪,駱骁就被這亂七八糟的行李箱行李袋包圍其中,悠哉閑哉地坐在光禿禿的床板上,背脊靠在床柱上,笑眯眯看着他們。
很...很友好,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曹卓幾人都覺得自己被什麽盯上了,後背發涼。
“咳,骁神,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袁宿摸了摸鼻子,後退了半步。
“骁兒,忙着呢?”曹卓也在打退堂鼓,但是想到此行的目的,又覺得耽誤不得,只得繼續道,“你這麽看着我們,還有點不好意思。”
如果忽略被友善對待的不真實感,有這麽個美男對着他們笑,确實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情。
駱骁依然微笑,目光溫和,“好久不見,有點想念你們。”
駱骁說得無比真誠,可惜比較熟悉他的曹卓幾人一個标點符號都不信。
“嗯…嗯…我們也挺想你,是吧,成子?”曹卓接戲,回頭問錢樂成。
錢樂成懵了那麽兩秒,才說:“對啊,骁神,我們特別想你,尤其是…你的作業。”
駱骁不意外,這個時間點,出現在他的寝室,十有八九是來要作業回去抄的。
眼前幾個都是附中成績排行榜名列前茅的學生,但暑假只有七天,玩兩天,拖延兩天,也就不剩什麽了。
駱骁表情自然,“作業啊,這裏面呢!”
衆人順着他的視線看去,這…一地的包裹,是哪一個呢?
于是,曹卓他們翻找了一通,摸出來兩個兩個哈密瓜,三個西紅柿,四袋脆皮丸子…
放棄掙紮,三人挽了挽衣袖。
曹卓拿抹布,袁宿提水,錢樂成拖地,争取早點打掃整理完,找到駱骁的作業。
一群人忙得滿頭大汗時,寝室門口來了一個人,背着沉重的書包,身邊一堆行李。
門內三人和門外一人目光在空中交彙,都從對方眼中看到錯愕。
“請問,有空床嗎?”門外人問。
曹卓腦子轉得飛快,回頭沖跪在床上套被子的駱骁道:“骁兒,你的和尚廟來借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