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我還治不了你？
這種大言不慚的話從駱骁嘴裏說出來竟然沒有半分違和, 當時他就簡簡單單站在那，便是一道風景，讓池越移不開眼。
池越那會兒一顆心砰砰跳得飛快, 他暗戀駱骁這麽久, 走在各個地方都會下意識去看身邊人, 就是希望在一個偶然間，他們能夠邂逅一次，讓他能覺得, 不必在特定的場合才會相見，他們之間也是有着妙不可言的緣分的。
可惜沒有，一次都沒有。
池越那時候想，或許真的就是沒有結果的事，畢竟世界上有那麽多的人, 兩個陌生人能見到一次已經是不容易, 奢求互相喜歡，更是難上加難，況且，兩個男生...
可當駱骁坦誠說出他的性取向的時候, 池越是欣喜的。
就像是看見了不可能變成可能，希望時時都在。
或許, 一切就有機會呢。
現在想想，一年多前那個站在原地雀躍得立馬就想找到一個人分享的自己，真的感謝駱骁直白的性格。
現在池越确定，當時跟池越打電話的就是曹卓, 他能對着曹卓說得那麽理直氣壯, 對父母說出來好像也不奇怪了。
駱骁沒聽到池越的聲音，扭頭看了眼, “怎麽了？”
池越笑了聲，“沒事，我就想想，剛剛自己表現得怎麽樣。”
駱骁毫不客氣打擊道：“喔，不用想了，你表現再好，我爸都不會很喜歡。”
駱骁心思敏感，父母對他的性取向沒有說法，不是因為接受得容易，而是他的主意太大，沒有家長反對的餘地。
池越沒覺得難過，這是情理之中的，“你挺有勇氣的。”
駱骁不太在意地說：“這是事實，我的喜好也不是由我操控的，他們早點知道，也不用我以後昧着心意找一個人結婚生子，那不是我的人生，對誰都不公平。”
駱骁說：“他們接不接受，都要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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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越沉默。
道理大家都明白，但是看得清也做得正的人卻很少，駱骁是那個清醒的人。
半晌後，池越說：“不管怎麽樣，他們對你很好。”
駱骁垂眸，雪花飄進雨傘，落在他的臉上，他睫毛輕顫兩下，淡淡“嗯”了一聲。
池越覺得駱骁是想到什麽了。
過了幾秒，駱骁說：“确實很好。”
池越沒再提這個話題，兩人到教室的時候，還沒有人回來，于是便在教室裏分食了老駱帶來的飯菜，駱媽的幾道拿手菜做得确實不錯，知道駱骁一定會與人分享，所以帶了許多，兩個人吃得很滿足。
曹卓三人推門回來，剛準備問駱骁怎麽不去吃飯，就見着了桌上的飯盒，再聞聞教室裏彌漫着的飯菜的香味，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嗷了一嗓子，“嗚嗚嗚，骁兒你有好吃的竟然不叫我，你變了，你以前第一個想到我的。”
池越吃東西的手頓住，難為他有那麽一丁點兒的心虛。
曹卓餓狼撲食地沖過來，見飯盒裏滿滿當當的，又嘿嘿笑了，毫不客氣拿起餐具吃了起來，“還是姨的手藝好，早知道我在食堂少吃點了。”
接着袁宿和錢樂成也加入了戰局，等大部分同學回教室的時候，幾人都吃完了，肚子鼓鼓，特別滿足。
這場雪下到了放假的前一天，這天天氣晴朗，陽光挂在天上，雖然沒有多少暖意，但就像是冰箱裏的燈一樣，至少氛圍很好。
今年過年早，陳作舟說一月初沒有月考，等着中下旬直接期末考，就算是結束了高三上學期的所有課程，這也意味着，這次假期返校，将是這個學期的最後兩周。
駱骁上了老駱的車，難為老駱這次沒抽煙，主要也是因為天冷，他被凍得不想開窗戶，生生憋着煙瘾。
車上，駱骁說了下放假時間，然後就準備閉目養神了。
老駱安靜地開車，等紅燈的時候，他突然問：“下個學期還去學校嗎？”
駱骁下意識問道：“為什麽不去。”
老駱說：“我聽說N大下個學期可以讓你們提前聽課接觸大學課程了。”
駱骁心思一動，然後又有些遲疑了。
按照原先他想的正常的流程，高三下學期駱骁是不準備去附中的，本來這個學期他就可以不去，但是因為不想讓自己的高中生活太短，所以計劃是留在附中半年。
但現在...
駱骁想到池越，似乎生命中的很多事情不是按照預期而來，總會有打亂計劃的人或物，讓人猶豫踟蹰。
老駱沒聽到回話，沖後視鏡看了自己兒子一眼。
他知道兒子的打算，也知道兒子現在心裏糾結。
老駱想，年輕的戀愛就像是試水一樣，兩人都不懂，明明走不遠，卻又放不下。
他以為駱骁一心撲在學習上，畢竟這麽多年都是如此，沒想到也會有早戀的一天。
哦，十八歲了，也算不上是早戀。
老駱：“你怎麽想的？”
駱骁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想想。”
池越這邊，放學後沒能跟駱骁一起走，他被陳作舟叫了過去。
談了些最後兩周的學習想法，還有假期的學習計劃，以及，下學期初的動員大會，需要池越作為高三的學生代表。
三個學生代表，池越有些意外沒有選駱骁，後來想想也是，駱骁都不用參加高考，還動員什麽。
也就是這個時候，池越突然覺得，他和駱骁之間，似乎不是住在一個寝室就親密無間。
...
周末後返校，駱骁還沒想好下個學期的打算，他不想沖動做決定，況且還有時間可以讓他考慮。
只是，考慮就是各種推演取舍的過程，這是一件很讓人頭疼的事。
池越進寝室，就看見駱骁有點走神的樣子。
池越這周回家心情煩悶得很，或者說，他回家就沒有愉快過，爺爺沒來，他本來還想繼續留校的，可這周末他爹生日，他不回去說不過去。
料想到這周末不太平，只是沒想到會鬧得那麽厲害，說來說去，都是為了家裏那點産業。
池陽母子兩人惦記得太過，吃相難看，卻又有他爹護着，池年和他反而像是私生子一般不招這個家待待見。
池越想想就頭疼，他真沒在意他爹的那些錢，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該有的他以後能靠自己本事得到，可在很多時候，他爹對三個兒子的态度區別太大，對比之下，心裏落差就會産生，誰身處其中都不會愉快。
池越搖搖頭，想要暫時忘掉糟心事，對于有些學生來說，學校像是關着他們的牢籠，可在池越看來，這裏是他的象牙塔。
池越：“想什麽呢？又在煩惱蘋果怎麽送出去？”
駱骁回神，聞言搖了搖頭，“這周沒蘋果。”
池越有些詫異了，這一個學期，池越是親眼見着駱骁為了那些水果頭疼的，“怎麽這周沒有？”
駱骁說：“我媽回外婆家的時候，曹卓說漏嘴了，我媽就知道了。”
池越看駱骁這樣子，覺得有點好笑，“阿姨沒罵你吧？”
駱骁說：“我媽從來不罵我。”
池越聞言松了口氣，然後又覺得哪裏怪怪的。
期末考試是全市排名的，一班學生都在全力備考，每天忙忙碌碌，越到後來，駱骁越能感覺到屬于高三的時間緊迫。
在大家都緊張兮兮的時候，駱骁的平靜就顯得有些另類，池越一早就發現了，可當池越問曹卓他們的時候，曹卓三人都堅定認為：骁神一直都這麽淡定，期末考算什麽，他拿第一都拿得心平氣和了。
池越卻覺得不對勁，現在的第一可不是駱骁了，按照上個學期整整一個學期的态度來看，駱骁對第一名還是特別追求的，所以，這麽不争不搶就不像他了。
在又一次駱骁走神的時候，池越總算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駱骁有心事。
只是，駱骁這麽坦誠直白的一個人，有心事的時候卻是很難猜。
駱骁心不在焉兩三天，如果不是池越提醒，他得忘了正事，把校競隊的學弟學妹們晾在階梯教室了。
晚上，駱骁又一次吸幹了學弟學妹們的滿腔熱情，走出教室，他看見池越在門口等他。
駱骁眼裏有驚喜閃過，和池越天天待在一起久了，早就忘了當初形單影只時的感覺。
那時候沒覺得寂寞，現在卻總會設想和池越分開會有多孤獨。
所以說，當對一個人傾注了感情以後，很多細枝末節的小事都在被改變，想變回去太難。
兩人走在回去的路上，池越說：“我看你這兩天有心事，能說說嗎？”
駱骁有點詫異，“很明顯嗎？”
池越：“他們沒發現。”
駱骁：“喔。”
池越等駱骁說，駱骁卻又想起了心事，一個學期分開也不是見不到，其實應該是可以接受的，但他也不知道怎麽對池越說。
內心挺煎熬，他本質上是一個追求不安定的人，他渴望學習更多的東西，接觸更新的事物，他想提前接觸大學。
然而，又有一個聲音在跟他說，這選擇不是你現在想要的。
所以駱骁一直想，再等等吧，等那個聲音說得再明白一點。
池越等了半晌，也沒等到駱骁的聲音，偏頭看了看，不出意外，駱骁還沒從神游裏走出來。
夜裏，駱骁躺在床上準備入睡，池越從浴室出來，沒像往日一樣按時睡覺，而是又坐在了書桌前。
宿舍大燈關了，只留了池越書桌那邊的臺燈亮着，駱骁卻是翻來覆去睡不着。
終于，駱骁忍不住坐起身，問道：“你不睡嗎？”
池越等的就是這個時候，回頭正經道：“不急，趁你這次沒心思準備考試，我多學點，争取期末考和你拉開分數差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