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孩子,你成年了
駱骁惦記着池越他們成人禮的事兒, 沒睡多久就起來了,經過一夜的休息,身體上的酸疼褪去了許多。
窗邊吃早餐的時候, 駱骁能看見樓下廣場上充氣的拱門一道又一道, 地上鋪着紅毯, 鮮花随處擺放,陣仗很大。
此時,附中高三學生們正在依次入場, 各班班主任站在入場的地方,為自己班級裏的每個學生佩戴上紀念章。
駱骁的目光掃視了一圈,沒有看見池越的身影,估計還沒到他入場。
又看了十來分鐘,駱骁看到一個又一個佩戴上紀念章的學生昂首挺胸走上紅毯, 似乎真的邁上了屬于他們的康莊大道。
十八歲, 駱骁呢喃,他也十八歲,不過好像錯過了他所能參與的成人禮。
正在神游的時候,駱骁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眼前一亮。
池越站在了陳作周的面前,他比陳作周高出了半個頭, 陳作周為他佩戴紀念章,他就像一棵挺拔的白楊,在人群中,在駱骁的眼中, 尤為突出。
池越跟陳作周擁抱一下, 然後朝着場內走去。
場內擺放了許多凳子,池越找到了一班的位置坐下, 接着,陸陸續續的,所有的學生入場。
東方,太陽升起的方向,由學生組成的儀仗隊護衛着國旗,腳步整齊一致,踏着堅定的步伐走到旗杆旁。
全體起立,國歌奏響,紅旗在風中一點點攀升到頂峰,在空中揚起燦爛的紅色。
接下來,生日歌,許願,切蛋糕,一切都井井有條,憲法書籍被分發到每個學生的手上。
駱骁突然不想在樓上看了,他想要下去,去感受一下這場屬于別人的成人禮。
他三下五除二吃完早飯,穿上外套走出房間,等到了樓下的時候,駱骁發現很多家長正在入場。
駱骁腳步一頓,停在了原地,一時不知道該不該重新回到酒店的房間裏。
他只看到了高三的同學們,以為自己也能混進其中湊個熱鬧,卻忘了每個孩子的成人禮,都有家長的參與。
駱骁在酒店門口看着穿戴整齊的家長們入場,他思索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上樓。
剛做出這個決定,駱骁聽見遠處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定睛看去,是陳作舟在遠處沖他招手。
陳作舟今天穿着正裝,灰色西裝的紐扣因為他挺出的肚子扣不住,他笑呵呵的,沒了平日裏的嚴肅,看起來格外和藹。
駱骁愣了愣,以為自己聽錯了,立在原地沒有動。
遠處的陳作舟以為駱骁沒看見他,還在原地蹦了蹦,略顯笨拙的模樣讓駱骁有點想笑,他快步朝着陳作舟的方向走去。
走到人前,陳作舟看着面前的年輕人,有些詫異,“喲,駱骁這兩個月長高了?”
駱骁也沒量過,他之前到池越眉毛那麽高,現在還是到池越眉毛的位置,似乎沒什麽變化。
駱骁:“高了嗎?”
陳作舟比劃了一下,肯定地點點頭:“高了。”
駱骁先是喜悅了一瞬,然後又蔫了,他長高了,池越也在長,總不至于這輩子連身高都超不過池越吧?
駱骁腦子裏一片混亂,肩膀被陳作舟拍了下。
陳作舟:“你自己過來的?怎麽知道附中在辦成人禮?又是曹卓跟你通風報信吧?”
駱骁詫異:“您怎麽知道?”
陳作舟神秘一笑:“他上車給你發消息我看見了,他把池越每科成績都發給你了,怎麽,都上大學了,還惦記考第一的事兒?”
駱骁愣了愣,曹卓前兩天還在跟他炫耀他的卧底工作做得特別好,至今無人發覺。
他想,等會一定要跟曹卓說,防火防盜防班主任,這班主任大學修的一定是情報探查專業。
駱骁:“嗯,還惦記考第一。”
陳作舟笑:“以後争第一的機會還多,好好學。”
駱骁:“嗯。”
駱骁的目光落在場內那些高三生的身上,有的家長已經入場,幾個家長寒暄着,有的家長還沒入場,場內的學生翹首以盼。
陳作舟看到駱骁的目光,也順着看了過去,每個班的凳子和胸針都是定量的,沒有駱骁的那一份。
他把自己胸前的紀念章摘了下來,別在了駱骁的衣服上,駱骁收回目光,低頭看了眼正在給自己佩戴胸章的老師,有些愣神。
陳作舟細致地別好胸針,然後滿意地點點頭:“不錯。”
駱骁還沒回過神,他知道這裏不該有他的一份,不然老師也不會把他的送給自己。
“想什麽心事呢?進去吧!”陳作舟說。
駱骁看了眼腳邊的紅毯,又看向陳作舟。
陳作舟笑呵呵的:“嗯,進場了。”
駱骁想說,他沒有家長會來,他就是下樓過來看看,沒準備參加,可對上陳作舟的目光,駱骁還是點點頭:“好。”
他學着池越之前的動作,上前半步,擁抱了一下陳作舟,他不知道池越之前在這個時候有沒有跟老師說話,但是他不知道說什麽,也就一句話也沒說。
陳作舟是有些意外的,他給自己的學生們佩戴了一個早晨的紀念章,只有池越和駱骁回給他了一個擁抱。
陳作舟含着笑意的眼睛裏多了些別的情愫,他寬厚的手掌拍了拍駱骁的後背,說:“孩子,你成年了。”
駱骁聽到這低沉的聲音,鼻子酸了一下:“嗯,謝謝老師。”
他早就過了十八歲生日,卻在今天聽到來自長輩的這句話。
兩人進了場,陳作舟把駱骁按在了一班最前排的座椅上,沒多久,他又拿來了一本憲法書,遞給駱骁。
駱骁疑惑。
陳作舟說:“拿着,都有。”
駱骁回頭,看見身後正在和家長聊天的幾個同學手裏果然都拿了一本。
接下來就是按照流程教師代表和學生代表上臺演講,駱骁一直沒回頭看,他知道池越坐在班級最後排,卻不知道他身邊坐着的是誰。
陳作舟搬了張椅子來坐在駱骁身邊,時不時跟駱骁聊兩句,一班學生們也都新奇于駱骁的到來,不過細細一想,好像也沒什麽問題。
主席臺上話筒被遞到校長手裏,四周的廣播裏傳來手掌拍話筒試探的聲音,駱骁擡頭看去。
校長的講話不像平日裏那樣官方,這次他如同拉家常一般,談了青春,談了感恩,談了夢想,談了未來。
溫馨的音樂聲響起,臺下家長和孩子們交換書信,駱骁靠在椅背上扭頭看,一張張熟悉的面孔上都是動容,有人目含淚花,有人在與父母深情相擁。
駱骁有點新奇,他不知道信裏都寫了什麽,不過如果是他寫,一定寫不出什麽煽情的東西。
不過,他走了紅毯,聽了演講,有班主任給他戴的成人帽,也算是參加了自己的成人禮。
或許是因為有家人到來的原因,同學們今天沒幾個有精力和他打招呼的,駱骁一直安靜坐着,時不時和身邊的陳作舟說幾句話。
典禮結束的時候,別的學生們情緒還有些失控,駱骁先出場,走到場邊的時候,他回頭看了眼池越的方向。
果然池越看見了他,池越的眼睛裏沒有太多的情緒,只是在與駱骁對視的時候,輕輕笑了笑。
池越身邊坐着一位老人,老人年邁卻精神,後背挺直坐姿端正,大約是察覺到了池越的目光,他也朝這個方向看了過來。
駱骁猝不及防和老人的目光撞上,老人的目光如同一柄金屬打造的沉重利劍,刺破一切溫柔與輕松,帶着莫名的壓力,落在了駱骁身上。
駱骁面上的笑容斂去,薄唇緊抿,毫無退縮地回望。
幾秒後,老人眸中的鋒利褪去,駱骁扭過頭,朝着酒店內走去。
回房間的一路,駱骁的手撫上自己的胸口,心跳加速後知後覺而來。
午飯時,房間的房門被人打開,池越走了進來,他的動作有些急促急促。
駱骁聽見動靜,擡頭看去,池越額前碎發有些淩亂,在看見駱骁坐在沙發上的時候,他才像是一顆心安定下來了一般,立在原地叉腰喘氣。
駱骁的手邊放着成人帽,紅色的帽子顯眼,本該是家長為孩子佩戴的,駱骁的家長沒來,是陳作舟給他戴上的,駱骁問:“你怎麽這麽着急?”
池越深呼吸幾次,揉了揉臉擠出笑容:“我還以為你走了。”
駱骁搖頭:“沒,聽說你們下午走,我就續了一天房。”
池越走過去,旁邊有空置的沙發,他卻非要擠在駱骁身邊坐。
池越抱住駱骁,動作有些重,駱骁沒嫌疼,還順勢靠在他身上,問:“你吃過飯了嗎?”
池越:“吃過了,你沒吃吧?”
駱骁“嗯”了一聲,他在樓下時面上淡定,卻在回到房間後有些失神,老人的眼神太銳利,強勢而固執,駱骁看得出來,那是想要掌控人的眼神。
他不是什麽都不懂,相反,他比誰都敏感明白,池越家人不接受池越與他之間的感情。
其實早就感覺到了,從新年第二天,他與池越在酒店門口親吻了一下後,池越上車前離開了幾分鐘,後來便心事重重。
再後來,假期池越有一周和他沒有聯系,池越說是有事,他就這麽信,只是開學後的每個雙周周末,他都會刻意不去約池越,池越也從來沒在放假的時候與他聯系過。
他對情感實在生疏地厲害,尤其是在親情上,他可以坦然告知自己的家人他的性取向,也可以通知家人他最近談戀愛了,但他也知道,別人和他不一樣。
比如,池越和他說過,他的成長離不開他爺爺的幫助。
池越說:“我陪你下去吃飯。”
駱骁也沒多想:“好。”
作者有話要說:qaq我竟然一直沒發現我存稿日期岔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