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最後一擊
鐘煦還在想短信裏提到的“實驗”是什麽意思,就見仇野走到集成竈前,試圖去掀正在煲粥的砂鍋蓋子。
“小心!”
話音未落,仇野就被燙得猛縮回手,砂鍋蓋子摔在臺面上,應聲而碎。
鐘煦從座位上一躍而起,飛速跑到男人面前,牽起他被燙紅的指尖在冷水流下沖洗。
反應快得好像被燙的人是他自己,表情也無比緊張,眉頭都擰皺成一團。
實在有點小題大做了。
仇野伸出空閑的手,戳了戳鐘煦的臉蛋,笑道:“好了,也沒多疼,不用沖了。”
“別動!”鐘煦加大力氣,将他試圖縮回的手再次置于水流之下,“要沖夠十分鐘。”
他微微弓着身子,不時低下頭湊近觀察,偶爾還鼓起腮幫子使勁吹上兩口氣,表情嚴肅到有些可愛。
陽光斜過窗棱,他站在被切割成菱形的光影裏,濃密的睫毛染了一層淺金,輕輕一掃,無形的羽翼便刮擦過仇野的心口。
被水流沖刷的指尖微微勾動了一下。
鐘煦立刻緊張地看向他:“還是疼對嗎?你自己先沖着,”他随便甩了下手上的水珠,便要轉身往外走,“我給你買藥膏去,不然等起泡就難受了。”
家裏自備的藥箱裏有燙傷藥,但仇野望着鐘煦焦急的背影,并沒有阻攔。
“等我!”鐘煦連拖鞋都沒換就往外跑,等門快要關上時,又不放心地折返幾步,大聲叮囑仇野,“要一直沖着啊!”
話音未落,人就跑沒影了。
仇野探頭朝窗外看了一眼,不出幾秒,就見鐘煦風風火火地穿過莊園,朝大門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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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不傻。”他低喃一聲,收回視線,輕撚幾下指尖,想收手關水,卻一直盯着水流沒有動彈。
嘴角挂着他自己都沒察覺的笑意。
約莫五分鐘後,門口傳來腳步聲。
“這麽快就回來了?”仇野邊笑邊回頭,來人卻不是鐘煦,而是蔣文安。
蔣文安将重新打印好的合同文件放到一旁,快步來到廚房,見到仇野被燙紅的手指,趕忙去給他找藥箱。
“不用,我等鐘煦回來。”仇野叫住他,目光掃過蔣文安滿是傷痕的指骨,問:“打拳去了?”
蔣文安将雙手縮到身後,澀聲回答:“随便打了下。”
“很疼吧?”仇野笑吟吟地看着他,“覺得疼,就早點滾回仇銳達身邊去,怎麽樣?”
蔣文安将頭垂得更低:“對不起,昨天是我失态了,請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以後絕對……”
“在我這裏,永遠沒有‘第二次機會’。”仇野截斷他的請求,“我們不是約好的嗎,誰背叛,誰就得去死。”
蔣文安渾身一僵,擡頭看向仇野那張冷漠的臉。
“不要哭啊,”仇野悲憫地垂下眉毛,眼裏卻裝滿了惡毒的譏諷,“也許你去死的話,能讓我更開心一點呢。”
門外傳來踢踢踏踏的跑步聲,應該是鐘煦買藥回來了。
仇野變臉似的換了副溫和無害的表情,對蔣文安輕聲道:“識趣的話,就滾遠點。”
“……是。”蔣文安重新低下頭去,後退兩步,才轉身離開。
別墅區配置的24小時藥店雖然離家不遠,但鐘煦不出十分鐘就跑了個來回,拖鞋都跑掉了一只。
他氣喘籲籲的,進門後眼見仇野還乖乖站在水池邊沖洗,才松口氣。
“我還怕你不聽話呢。”他擰開藥膏,牽過仇野的手給他塗藥。
仇野幫他整理了下被風吹亂的頭發,笑道:“跑這麽快做什麽,真不疼。”
“以防萬一,如果起了水泡,就不好了。”鐘煦幫他把藥膏塗勻,又吹了兩口氣,問:“我看蔣助急匆匆地出門去了,是公司有急事要處理嗎?”
最近因為他的事,仇野都沒怎麽去公司,鐘煦有點過意不去。但又因為他和仇野剛剛确定關系,他私心裏又想多占有仇野一些時間。
“都是以前留下的爛賬,他自己的問題,自己處理。”仇野反牽着鐘煦去吧臺邊,讓他坐在高腳椅上雙腳離地,免得着涼,“都怪我笨手笨腳的,害你餓着肚子就跑了一趟,連拖鞋都跑沒了。”
鐘煦搖搖頭,自責道:“我不該煲什麽粥的,本來想讓你嘗嘗我的手藝……”
“聞起來就很香,”仇野回頭看了眼仍在小火煨着的蝦仁粥,“還是第一次有人給我做早飯呢,好期待,肚子餓了。”
鐘煦一聽這話就知道是男人在哄他:“阿姨天天給你做飯。”
“保姆不算,”仇野認真道,“你真的是第一個。”
鐘煦不禁揚起唇角,但眼角餘光瞥到亂七八糟的竈臺,又垮了臉色:“咱們還是出去吃吧,順帶買只新砂鍋。”
“那不就浪費你的心意了嗎?”
仇野箍住鐘煦的腰,将他從高腳椅上抱起,讓鐘煦踩着他的腳,兩人相擁着邊吻邊往鞋櫃那邊挪動,短短十米的距離,鐘煦就被仇野吻得面紅腿軟。
男人幫他找出一雙新拖鞋,然後又将他頂在鞋櫃上吻了很久,才道:“跑那麽快,看來屁股還是不疼。待會兒喝完粥,我再賣力點好不好?”
鐘煦食髓知味,自然十分期待。
一場酣暢淋漓的性愛,能有效緩解焦慮情緒,他全身心淪陷在仇野溫柔沖撞帶來的浪潮中,很快就把那條短信的事抛諸腦後。
日子好像在有條不紊地朝幸福進發,鐘煦的畢業設計也馬上要提交最後的答辯版本,但圖紙部分有兩處細節,他有些拿捏不準。
不好意思深夜打擾導師,他就想問問仇野的意見。
雖然仇野身處高位,不需要親自設計圖紙,但仇野好歹也是同專業出身,審美水平也在線,他的意見很有參考意義。
鐘煦便抱着筆記本,去找仇野。
可樓上樓下轉了一圈,都沒找到人。
所有車子都在地庫停着,仇野并沒有外出。
奇怪,人去哪裏了?
從地庫返回樓上時,鐘煦又仔細找了一遍,途徑B1層那個大門緊閉的房間時,他猶豫了下,還是湊過去,貼在門板上聽了聽。
門後寂靜一片,仇野應該也不在這。
他擡腳上了樓梯,剛走兩步臺階,腳步一頓,猶豫片刻,又退回到房門前。
做了兩次深呼吸,他悄悄将手伸過去,按下門把。
一推,沒推動——房間是鎖的。
他更好奇了。
鐘煦從兜裏摸出一張卡片,想嘗試下門鎖能否被劃開時,突然聽到身後冷不丁響起一道男聲:“你在做什麽?”
鐘煦被吓得汗毛都炸起來了。
他趕緊收手,将卡片緊捏起來,藏在筆記本電腦之下。轉身,就見到蔣文安已來到他面前,若有所思看了一眼他身後的房門。
“我、我在找阿野,”鐘煦心虛,又想暗戳戳地在蔣文安面前炫耀他和仇野的關系,所以故意叫得很親密,“你看到他了嗎?”
蔣文安的眼神果然又冷了一個度。
“沒看到,但請你以後離這裏遠點。”
“……哦。”
鐘煦不太高興,敷衍地應了一聲,就抱着筆記本跑上樓去了。然後他就在二樓至三樓的樓梯拐角處,碰見了正要下樓的仇野。
“咦?你在這,我剛才怎麽沒看到你。”鐘煦更奇怪了。
“找不到我就打電話,看你都跑出汗了。”仇野輕輕松松繞過這個話題,來到他面前,“找我什麽事?”
鐘煦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仇野點點頭,讓他先去書房等一下,不到五分鐘後,仇野便來了。
兩人坐在書桌後,對着鐘煦的筆記本電腦讨論了下論文中仍然存疑的部分,鐘煦很快有了思路,一開心,又勾着仇野的脖子索吻。
仇野将他抱放在腿上,讓鐘煦靠在他懷裏,雙腿大張,方便他的手游走撫摸。
很快,鐘煦仰躺在他身上,發出一聲聲勾人的低喘。
只是吻着吻着,那喘息聲不知何時多了一重起伏,好像是有人在附和一般。他們都察覺到不對勁,停了下來,齊齊朝面前的書桌看去。
只見本該是畢設圖紙的電腦屏幕上,鐘煦正跪在酒店床上,對着鏡頭擺出各種羞恥的姿勢。
他身上松松垮垮披着從仇野那裏偷來的襯衣,叼着襯衣衣角,卻克制不住發出一聲聲低啞的喘息。
鐘煦如遭雷擊,大喊一聲,撲過去試圖将視頻關閉。
但電腦中毒般,對他的任何操作毫無反應,而屏幕上更加露骨的照片開始以PPT的方式輪番播放,他的喘息和一陣電子機械的詭異笑聲交錯着作為背景音樂,不停刺激着他的耳膜。
完了!
鐘煦腦子裏已經炸開了鍋,他嘶吼着讓那個惡作劇的人停下,可笑聲越發嚣張刺耳,他崩潰至極,抄起筆記本使勁朝地板砸去。
“砰——!”
一聲巨響過後,世界陷入片刻的死寂。随即,就爆發出鐘煦歇斯底裏的哭聲。
一切都完了!此時此刻,鐘煦甚至想到了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