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學姐……你要睡覺了嗎?”言晏斜躺在床頭上,微微側了身,精壯的上半身正對着游路悠的臉。

游路悠累得夠嗆,眼睛只眯了條縫,“你還有事?”

半晌沒見言晏有回複,游路悠只好睜開眼睛,“怎麽不說話?”

言晏心裏盤算着應該怎麽開口,一猶豫,游路悠已經坐了起來,吊帶睡裙的下擺被壓住,饅頭上的小紅點清晰地挂着。

瞥見言晏的目光,游路悠急忙拉着空調被往自己身上扯,一下子沒把握住分寸,原本蓋在言晏那頭的被子全被扯了過來,而他習慣不穿衣服睡覺。

游路悠:……

她大方地讓出被子,将他的重點部位遮蔽妥當,這才紅着臉看向他,“說吧,什麽事?”

游路悠最愛吃瓜,小時候別的小朋友都去外頭玩,偏偏她經常跟着奶奶坐在一堆老太太身邊,聽她們講東家長西家短,安安分分的一點也不吵鬧,下回再見到時還會詢問他們,上次說的那王家媳婦兒怎麽樣啦?

每每這種時刻,都會把小老太太們逗得哈哈大笑,直言這孩子有當居委會主任的潛力。

言晏看着游路悠期待的雙眼,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其實也沒什麽大事。”

游路悠不高興了,“沒什麽大事幹什麽支支吾吾的,不說拉倒,我睡了!”

“唉——等等,我說我說還不行嘛!你先別睡!”言晏一把拉住她,不讓她繼續躺下。

“我跳河救人那事……你知道吧?”他緩緩開口。

“知道啊,難不成還另有隐情?”游路悠摸了摸下巴,覺得自己想到了一個天才的解釋,“該不會那女的是你前女友,因為受不了跟你分手才跳河的吧?”

言晏額頭的青筋跳了跳,真想拆開這個女人的腦袋看看到底是什麽奇葩腦回路。

“那人都50多歲了,我的口味可沒那麽重!”他無可奈何地用手指輕點游路悠的腦門,“你以為自己看狗血電視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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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路悠揉揉額頭,“so...你到底有什麽難言之隐?”

“就......”言晏嘆了口氣,“事情是這樣的,我家裏人想通過炒作這件事幫助我調到分局去,可我覺得這并不光彩,我希望是通過自己的工作成績得到晉升,而不是......”

游路悠已經聽不下去了,有些不耐煩地拿小拇指撥了撥耳朵,“你今年幾歲了,工作幾年了?怎麽還這麽幼稚啊?”

言晏欲言又止,但還沒說話又被游路悠給打斷了,“是是是,真男人就是要靠自己,但是你不知道現狀嗎?在我們這種體系裏,升遷的無外乎關系戶和拿命幹活的人,你問問你們所裏那幫頭發白了還只是普通民警的前輩,難道他們年輕的時候光顧着摸魚了嗎?

我要是你啊,走在路上都要笑出聲來,家裏人都鋪好了路,憑什麽我要為了所謂的清高拒絕?只要你能保證到了那個位置上不會比其他人幹得差甚至更好些,那麽對于組織來說,這并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啊。”

“可是,這樣一來,必然會承受他人的非議和嫉妒,我總覺得理不直氣不壯。”

“害!你要這樣想,你只用了一兩年就走到了人家一輩子都走不上的崗位,換位思考,總得讓人家在背後編排你洩憤吧,不然他不得氣炸了?”游路悠拍拍他的肩膀。

聽了她的話,言晏忍不住笑出聲來,好像......确實是有那麽一點道理吼。

被拉着聊天,時間又過了半個小時,游路悠打了個哈欠,泥鳅似的迅速滑進了被子裏,“既然問題解決,那就趕緊睡吧。”

言晏點頭答應,也順勢躺了下去,只不過心裏一直在想父親的安排,翻來覆去睡不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游路悠忽然渾身一抖,撐着上半身看向言晏,“睡了沒?”

言晏的睡意剛醞釀出一點兒來,這下子全都被吓跑了,“怎麽了?”

游路悠說,“其實我們都漏掉了一個點,這回你的升遷,前提是你确實跳進河裏救了人,很了不起!你家人只不過是起了點推波助瀾的效果,百分之八十的原因是因為你做的好事啊!”

游路悠忽然說話竟然是為了替自己找到一個更好的接受理由,言晏的心裏說不上什麽滋味,只覺得有什麽東西在滋滋發芽,他咧開嘴,在黑暗裏無聲笑道,“這只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不是的。”游路悠嚴肅起來,還把床頭的臺燈給打開了,燈光雖不刺眼,但兩人習慣了黑暗的眼睛還是忍不住眯了起來,“不是每個人都願意冒着生命危險救人的。”

游路悠有個大學同學,某天在夜市中遭人侵犯,熙熙攘攘的小吃街成群結隊的人愉快地吃着宵夜,可卻沒有任何人伸手幫助那個被人壓在身下毫無招架之力的可憐女孩,據說施暴者是個黑人,學校層層封鎖了這個消息,連最終的處理結果都沒有公之于衆。那位同學也迅速辦理了休學,此後再也沒有人能夠和她恢複聯系。

要是那時候有一個和言晏一樣熱心的人,結果是不是會變得圓滿很多?

想到這,游路悠的眼睛酸澀,她吸吸鼻子,拍拍言晏的肩膀,“總之......善良的人總得收到上天的多一些眷顧,不然誰願意做善人啊?現在的所有都是你應得的,畢竟你可是救了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啊,說你是英雄都不為過!”

英雄?言晏細細品味着這個詞語,臉頰不動聲色地染上兩片紅雲,原來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這麽高大?

“沒有沒有,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你真......”他興致勃勃地轉向那邊,卻發現在說完那番令人心潮澎湃的話後,本人已經沉沉地睡去。

“睡眠質量還真好啊......”他長嘆一聲,惡作劇地捏了捏游路悠的鼻子,俯身關掉她那一側的燈,鑽進被子把她摟在了懷中。

迷迷糊糊間言晏忽然想到,其實今晚吃臭豆腐的結束時間并不晚,他怎麽就又留宿在這兒了,明天還得上班,他沒有換洗衣服還得早些起床。罷了罷了,溫香軟玉在懷,其他都可以克服~

言晏往床的另一側靠近,整張臉鑽進游路悠的發間,淡淡的花香味萦繞鼻尖,溫柔又舒服的感覺包裹全身,他很快地便放松了下來。

第二天。

言晏與家裏人說好晚上回家吃飯,主要是為了回複父親之前的提議,經過昨晚和今天,他已經做了決定,坦然接受,畢竟,他有信心可以勝任更艱難的工作。

言母很是高興,這臭小子從小就不着家,小時候同個小區的孩子早就到家,就他磨磨蹭蹭的可以到天全黑了才慢悠悠走在路上,一到暑假就世界各地的亂跑,家裏跟有針似的,一刻也待不住。工作了以後就更甚,有時候十天半個月也想不到給家裏打個電話,父子倆一個賽一個的忙,她只好養了一貓一狗在家打發時間。

“那今晚就睡家裏吧,我讓王姐把你的床單被子都換套新的,還有...晚飯想吃什麽?還是你愛吃的椒鹽排骨、蒜蓉大蝦、土豆炖雞嗎?”

言晏“哎喲”一聲,“媽您幹嘛呀,我就回來吃個飯,不用那麽隆重!”

言母嗔怪道,“還怪我隆重呢,你想想你多久回家一趟,見你可比見領導人難多了......”

言晏嘿嘿賠笑,“今晚我這不是就回來了嘛,晚餐您看着安排,我不挑食,我這會兒有點忙,就先不跟你說了,挂了啊~”

沒等那頭的言母回答,言晏迅速地挂了電話,正準備喝口水松松氣,一擡眼,差點被站在一邊似笑非笑的那人吓一跳。

“你來這兒幹什麽?怎麽跟個鬼似的不出聲?”言晏小聲嘟囔。

魏唯不工作時的嗓音婉轉,仿若盤亘着山路十八彎,她的一雙眉眼極會說話,又嗔又嬌地朝他飛過去幾枚柔軟的眼刀,“我這不是怕影響你和你媽媽打電話嘛,明明是善解人意,怎麽就變成女鬼了?”

言晏注意到周圍淨是些吃瓜的表情,莫名聯想到游路悠,若是她在這裏,恐怕表情比那幫人更投入。

他問道,“你來找我?”

魏唯輕哼一聲,“不找你我找誰啊,這個所裏我也只跟你最熟了。我就是來問問你,你到底是有多忙,怎麽一次也不回我的微信?”

言晏回憶了一下,這個記者确實隔三差五都會給自己發一些消息,但大部分都是約他去泡吧的,他沒有興趣又被臨時的事情耽誤,一次也沒有回複。

所以,這算不上熟吧?

“哦,你說泡吧啊,不好意思,我們規定工作日要随時待命,不能喝酒。”言晏随便找了個借口。

“這樣啊......”魏唯往前走了幾步,雙手撐在腿上俯下身子,視線恰好與坐着的言晏平齊,“那喝咖啡也行。”

“我不愛喝咖啡。”

“那就一起吃飯!”魏唯狡黠地笑了,“你總不能說你不喜歡吃飯吧?”

言晏雙腿一蹬,把椅子往後推了一段距離,“不好意思,今晚跟我媽約好了,我要回家吃飯。”

他站起來,拿起座位上的帽子,朝後面的桌子上敲了敲,“別看了,執勤去!”

躲在電腦後頭看熱鬧的劉索這才手忙腳亂地站起來,小跑着跟上言晏的步伐,經過那氣呼呼的美女時,他憨憨地幹笑了兩聲,“那啥,太不湊巧了,輪到我倆執勤去了,美女有空再來玩兒啊!”

魏唯跺跺腳,朝着言晏的背影喊,“你要是不答應的話,我天天都來!”

啧,這小子到底有什麽好的,劉索不服氣地啐了一聲,加快速度追上了言晏,“晏哥,那美女說天天都來诶!”

言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負責擺平。”

“這我哪有這本事啊......”生活不易,劉索嘆氣。

“不然我幫你追她?”

“那可不行!”劉索果斷拒絕,“我的心已經被學姐抓住了,怎麽能這麽快就移情別戀呢!我可不是那樣的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劉索覺得此時晏哥看自己的眼神裏藏着大刀,三十米往上的那種。

真不是哥們我不幫忙,咱也是有原則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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