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你們兩個還真是越來越像了

“那麽,你的目的是什麽,沈沣。”陸問君直視他雙眼,“算計路安的資源?舊恨難消?或者,別的。”

波光在他黑眸上閃動,沈沣卻不回答:“陸小姐認為呢。”

“聊什麽呢?”

如果不是聞書景的聲音橫插進來,陸問君也許能從他的眼神中多看出一些什麽。

聞書景目光在兩人之間走過一個來回,意味深長地笑道:“沈總,上次在你們的發布會上收獲不少靈感,光伏在公路上的應用大有前景,我打算找個能源公司提供技術,好好搞搞崇峖灣這個項目。說起來還要感謝你們,改天請你們吃頓便飯,交流一下經驗。”

這是來宣戰。

陸問君目光轉向他:“這頓飯就不吃了,我看你接下來應該沒時間吃飯,光伏板的路用性能問題夠你忙的。”

“問君,你說話總是這麽一針見血。”聞書景看向沈沣,“技術上的問題,還得請沈總多多指教了。”

沈沣容色平靜:“聞總客氣。不涉及公司機密的前提下,很樂意指教。”

聞書景:“……”

聞書景笑容加深:“你們兩個還真是越來越像了。”

往前十年,沈沣說話可沒這麽會氣人。

像嗎。

陸問君并不認為。

她和沈沣,是個性迥異的兩種人。

聞書景卻仿佛只是随口一句,手往路口一指:“問君,你車到了。”

夜晚還要很久才會靜下來。

陸問君沒再看他們,無論是聞書景,抑或沈沣。

她步下臺階,高跟鞋落在地毯。

司機打開車門,她坐上車,也沒回頭。

聞書景的話不是開玩笑,十五局和能源公司的技術合作很快敲定,這對路安和Future來說,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威脅。

施工方案需要經由雙方共同考核及認證,有些會議,要勞動兩位老板親自出面。

崇峖灣環線東段距離長,建設裏程合計三百千米,其中設橋梁超一百五十座,隧道八十餘座,是一個相當龐大的項目。

施工組織規模巨大,方案設計起來,涉及許多細節問題。

崇峖灣地區距離A市市區約七十公裏,路安負責工程南段,Future則負責北段,中間在十二號隧道相接。

兩家公司各自的專業性毋庸置疑,在不影響到整體工程的大前提下,雙方互不幹涉。

現場勘查雙方同樣分工。

勘查結束的讨論會,陸問君和沈沣都在。

會上着重讨論的一大難題,在于十二號隧道。

這條隧道為濕陷性黃土地質,施工難度極高,且由于洞口滑淤體土質的不穩定性,風險很大。

如何在保障施工安全的前提下,最大化工程效率,就是今天會議的重點。

陸問君和沈沣行事風格不同,會上有些争執。

她作風強勢,對施工效率工程質量要求極高,用最短時間達到最高水準,是她一貫宗旨。

沈沣的風格則是,預先排查、預測到施工中可能遇到的所有問題,并在組織設計階段給出規避或解決方案。

争論一個上午,兩方分歧的核心,在工期問題上。

“考慮到施工中可能會出現的塌方、水害等問題,我們初步預計,工期需要三十六個月以上。”Future項目主管道。

這人姓郝,年近四十,本人短小精悍,名字叫郝猛。

跟陳一放雖然中間差了五屆,但兩人母校不巧是多年死對頭,第一次見面就因為哪所學校專業更厲害吵了一架,彼此互看不順眼。

陳一放不贊同地搖頭:“不行了,太久了。你們Future的效率這麽低的嗎?”

郝總監馬上說:“在追求效率之前,首先要保證施工安全,不能為了追求快,就盲目縮短工期,一旦施工中出現計劃之外的問題,就會延誤進度。在這方面,Future跟你們路安可能不太一樣。”

“你這話說的,我們路安這麽多年,就沒有一個項目延期交付的。”被人這麽當面內涵,陳一放可不服氣,“工期本身就是評标的因素之一,你工期過長,成本增加,報價也就跟着增加了,管你方案漂不漂亮,十五局一個報價優勢就能直接幹掉你。”

倆人一言不合又杠上了。

陸問君皺眉敲敲桌子。

“這條隧道只有三千五百米,占項目路線全長不到百分之一點五。在這上面耗費三十六個月,你們認為合理嗎?”

她工作時氣勢很淩厲,很少有人有膽量當面反駁她。

沈沣疊腿坐着,面不改色:“十二號隧道是整個項目施工難度最大的控制性工程,三十六個月是基于施工方案計算得出的工期,在目前方案下,合理。”

“那說明你們的方案不合理。”陸問君道,“這個時間最好控制在三十個月以內。”

郝總監說:“三十個月,真的做不到……”

陸問君眼一擡。

明明只是一個微小的動作,卻猛地讓人覺得寒意四湧。

陳一放都咳了一聲,拿拳頭抵在唇前。

陸問君放下筆,向後靠在椅子,眼神掃過郝總監,以及他身後的Future項目組成員。

“第一次合作,你們可能不了解我的規矩。我不喜歡聽到‘做不到’這三個字。攀登珠峰,飛上太空,治愈癌症——這些事情在實現之前,沒有人認為可以做到。大家都覺得做不到,都不去做,那你現在坐的地方就是兩層平房,而不是二十三層高樓。問題是用來解決的,這麽容易知難而退,難道看到珠峰太高你就折返嗎?”

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

路安衆人早已習慣自家老板的風格,Future一幫人卻是第一天親身體會,受到不小沖擊。

這就是傳說中的女王啊……

除了沈沣,一時無人敢開口。

“Future和路安只是合作關系,彼此獨立,Future的職員,不受路安差遣。”沈沣坐在對面,說,“陸小姐對員工的高标準高壓力,不用轉嫁給他們。”

當衆叫板。

兩方老板對壘,員工各自眼觀鼻鼻觀心,保持安靜。

陸問君清冷的目光和沈沣對視片刻,半點溫度不見。

“沈總還是那麽護短。既然你的員工不能承受壓力,那我作為合作方,向沈總傳達一下我的意見,十二號隧道的施工進度會影響到南段的施工,你們的施工方案不合理,請盡快改進。如果你們沒有解決問題的能力,路安随時可以提供幫助。”

沈沣不緊不慢,淡然回道:“陸小姐的意見我們會考慮,重新對方案進行複核和必要的升級。”

沒想到一場研讨會開得如此驚心動魄。

不歡而散。

散會之後,等路安的人離開,Future的組員才齊齊松了口氣,仿佛懸在頭頂的那把刀終于消失了。

幾個組員湊在一起吐槽。

“怪不得都說‘寧找禿頭男上司,不要路安女魔頭’,幸虧我當年去的不是路安。要是在她手底下工作,心理壓力也太大了!”

“但是你們不覺得她很厲害嗎?”

“厲害啊,快把我吓死了,但這麽厲害誰hold得住啊?”

“沈總就hold得住啊。”

“得了吧,我覺得他倆都快打起來了。”

下樓的電梯裏,陳一放說:“其實他們的施工組織設計,目前來說安排還是很合理的,別的不說,沈總的施工方案确實設計得很好,風險預測跟事故應急預案也很周全,挑不出什麽毛病。”

陸問君的手插在口袋裏,語氣冷淡:“方案設計得再漂亮,工期過長,就是一份失敗的方案。”

“那也是。”陳一放說,“問題其實還是出在十二號隧道的土質上,怎麽克服它土質的那些問題,提高施工效率,是個難點。”

陸問君擡腕看一眼手表:“讓邱楊通知一下,下午的會提前半個小時。結束後我去一趟現場。”

“又去?我們上次不是看過了?”出了電梯,陳一放追在她身後,“陸總,我今天晚上還有個局,去不了,要不讓……”

陸問君沒聽他廢話,車門在他面前砰地一聲關上。

冬季白晝短,陸問君趕在傍晚天黑之前,到十二號隧道現場勘查。

那處地尚未開發,車開到一半就上不去,陸問君把車停在路邊,步行往前。

領她去現場的是當地一位負責人員,路上詳細給她介紹這塊地的各項地理特征。

這塊地土質特殊,傳統的施工工法在這裏很難進行。

負責人原本看她是女人,又穿着高跟鞋,走了一段就問她要不要回去。

陸問君堅持走完整個隧道預計全長,每個地方都親自看過。

折返時天色很快變沉,負責人擡頭看了看,說:“壞了,看這天是要下雨了。”

說什麽來什麽,他話音落下不到三分鐘,雨點從上空噼啪砸下來。

“前頭有個活動板房,趕緊過去避避!”

暴雨來得迅猛,不到兩百米路程,雨柱便集結成軍傾瀉而下。

轉過路口,負責人快步跑過去跳上板房門檻,招呼她:“陸總,快進來!”

陸問君從雨幕裏擡腳進門,七八平米左右的板房內站的不止一人。

沈沣,以及他身旁的助理。

兩人身上尚有些微濕潤,看樣子只比他們早到一點。

陸問君和沈沣目光交錯一瞬,彼此都沒說話。

負責人是個熱心的大哥,雖然不認識,暴雨中同屋避雨也算緣分,自來熟地就跟人聊起來。

“你們也是來看現場的吧。這地方要修路了,說是要在山體上建個隧道,最近來看的人不少。”

方助理應道:“臨時決定來的,沒注意天氣,沒想到有暴雨。”

“嗐,那位陸總也是。你們今天來的不湊巧。”

方助理微微笑。

還是挺湊巧的,上午剛吵過架的兩個人,這會兒在同一個屋檐下避雨。

陸問君站在門口,撥了撥打濕的頭發,邊道:“這麽巧,沈總也來看現場。”

“是很巧。”

兩人一左一右站着,各自看着門外,暴雨如注。

陸問君說:“這塊土質太特殊,傳統施工工藝行不通,不如試試分七個斷面,提高……”

沈沣看她一眼,接上她話音:“提高進尺。三臺階七步法。”

陸問君轉頭看過去,半晌,扯了下唇角:“看來沈總跟我想到一塊去了。”

兩人各自轉回頭。

“陸小姐有心了。”沈沣的聲音被雨蓋住,聽不太出情緒。

“沈總也很有效率。”陸問君客套奉承回去。

這句話說完,便安靜下去。

暴雨還在持續,不見一絲消停的趨勢。

簡易板房曾經住過人,有木板床和破舊的被褥,以及一些雜物。負責人不知從哪裏刨出兩把雨傘,鋼骨交接處生出鐵鏽,輕輕一抖,蕩起灰塵。

“找到兩把傘。”負責人檢查了一下,還能打開,遞一把給方助理,“來,給你們一把,這傘湊合能用。”

方助理道謝接過,詢問:“沈總,我們是現在走還是……”

“等雨停吧。”沈沣說。

負責人也問陸問君:“陸總,要不咱們也等雨停了再走?”

“好。”陸問君答。

雨太大,砸在地上濺起泥點,她的高跟鞋水臺低,這樣的路走不了。

負責人把後面簡易床上落了灰的被褥掀起,坐在木床板上,招呼其他人:“過來坐着休息會兒吧,這雨還得一會兒才停呢。”

方助理張口:“沈總……”

那兩人站得離門口近,許是雨聲太吵,沒有聽到。

方助理看着兩人站在一起的背影,他們沒有說話,但好像有一種奇妙的氛圍,讓他有些覺得,自己的話插不進去。

負責人起初還和助理聊幾句,後來大概是感受到那股不知來源的氛圍,也止了話頭。

門口兩人并肩看着雨。

兩人坐在床板上,一起看着他們背影。雨聲蓋過他們的說話聲,聽不見在聊什麽。

看了會兒,負責人往助理那靠了靠,低聲問:“你老板沒結婚吧?”

方助理愣了下:“沒有。”

負責人朝兩人努努下巴:“一會兒讓你老板留個人家陸總的聯系方式。”

方助理腦子裏先冒出的,就是上午兩人在會議桌的兩端,同樣冷靜,空氣卻在無形中劍拔弩張。

猛搖頭:“不合适。”

“哪兒不合适?我看挺般配的。你們老板性格挺悶的吧,是不是不好意思?那你去要一個,替他撮合撮合。理由多好找,都是同行,多個朋友多條門路,生意人嘛,都不會拒絕的。”

方助理尴尬地笑笑。

這場雨持續二十來分鐘,終于慢慢轉停。

天色依然全黑,四人離開板房,在水電筒的光下往大路走。

負責人在前面帶路,陸問君錯後一步。

沈沣和助理走在後方。

某個分岔路口,負責人和陸問君徑直往右側走。

方助理見沈沣仍然跟在陸問君身後,随他們方向過去,剛要出聲提醒,及時想到什麽,沒出聲。

他們的車停在另一側岔路,不過大晚上,陸總一個女人孤身和陌生男人走在一起,是有點危險。

争吵歸争吵,他們沈總還是很紳士的。

到車跟前,負責人跟陸問君客氣地道了別,不住給方助理使眼色。

方助理假裝沒看懂,杵在沈沣身後。

負責人可能熱心過頭,見狀自己來,說:“要不你們二位留個聯系方式,加個微信?都是做這一行的,以後說不定有機會合作呢。”

方助理的表情差點在臉上裂開。

負責人還在傾情助攻:“你看今天在一起避過雨,也算是共患難了,都是緣分對不對。沈總,別愣着啊,快把手機拿出來。”

這一出陸問君沒料到,微挑了下眉,看向沈沣。

雨停了,留下冰冷濕意,穿透衣服往骨頭裏鑽。

陸問君的車已經解鎖,車燈亮起,在昏暗路上投射一片光。

她臉被映亮幾分,想了想,站在車門前對沈沣說:“沈總,要加個微信嗎。”

你已添加了沈沣,現在可以開始聊天了。

微信頁面停留在此,不曾變化。

轉眼過半月,标書在一次一次的審核、修改、再審核後,遞交上去。

忙完這一個階段,便是除夕。

陸家一早就做好準備,戚可可最喜歡搞這些節日氛圍,牆上、扶梯、沙發,到處裝點上紅色,還給家裏每個人都準備了同款紅色毛衣。

陸問君和貓都有份。

陸問君沒這些情懷,往年也從未配合。

但她洗完澡出來換衣服,發現她所有的上衣都被偷走了。

床上擺着一件攤開的紅色毛衣。

傭人戰戰兢兢地站在她房間,拼命解釋:“對對對不起小姐,是陸壹少爺讓我拿走的,他說我不幹就開除我……”

陸問君:“……”

她面無表情道:“你就不怕我開除你。”

傭人快哭了:“少爺說你要是開除我,他就再把我請回來,但是他開除我,你不會再請我……”

陸問君短暫地沉默。

她不能否認,陸壹說的是對的。

這幾年,陸壹年紀見長,穩重不少,也有自己的事業,陸問君幾乎不再管教這個弟弟。

但事實證明,他依然幼稚。

陸問君穿上那件紅色毛衣,下樓時全家人都在盯着她。

她坐到飯桌前,冷淡看向對面陸壹:“不想害別人被連累,就不要太放肆。我若真教訓她,你幫不了。”

陸壹兩只手指按住耳朵:“我沒聽見就不是罵我。”

零點煙花是陸家的固定節目,戚可可每年都要陸正誠給她放。

陸問君照舊一個人站在屋檐下,過零點時,不知為何,拿出了手機。

拜年信息多如牛毛,她從不回。

點開沈沣的聊天框。

老樣子。

太無聊。

她以這樣的理由,點開他的朋友圈。

一分鐘前,有一條新動态。

沒有圖片,幹幹淨淨的四個字。

【新年快樂。】

沈沣的朋友圈,動态很少,一年多則兩三條,少則零。

都是各地風景照片,旅行時拍攝,并且不配文字。

這四個字在其中尤為鮮明。

陸問君沒有和沈沣一起度過春節。他們只在一起短短的幾個月。

比起這之後的十年,倒顯得微不足道了。

陸問君退出他的朋友圈,關上手機。

前面戚可可抱着陸正誠,陸壹正在直播煙花給他的未婚妻看。

她轉身走了。

節後複工,崇峖灣地區環線高速公路招标結果公示,Future中标。

簽訂合同,當晚飯局,萬局親自來。

黃總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口一個沈老弟恭喜,發揮厚臉皮混進來。

仗着攀上萬局長這層關系,黃總很是風光了一陣,最近幾個月宜廣卻又沒了水花,工程招标的代理公司換了別的幾家。

一多半男人,飯桌上免不了喝酒。

其中數黃總最愛來事,嫌紅的不夠勁兒,要來白的,拉着其餘人一杯接一杯,高談闊論。

陸問君手邊放的是紅酒。

她忙起來常忽略吃飯這件事,自從做過手術,胃反而變得更不禁折騰,時不時作個疼。前陣犯了一次,她今天沒怎麽碰,低頭慢慢挑揀菜來吃。

中間萬逢林不知怎麽起興,舉着酒杯朝她說:“陸總,咱們喝一杯?”

費心思才緩和的關系,萬逢林肚量小,若不給面子,徒添麻煩。

陸問君唇邊提起應酬的笑,拿起杯。

“萬局帶來的好酒,當然得喝一杯。”

“不行!”已經喝得臉紅脖子粗的黃總跳出來,不滿指着她,“拿紅的糊弄誰呢。不行!上白的!是不是不給萬局面子?”

他真有幾分醉态,不知是真醉了,還是在這裝瘋賣傻,借着酒勁兒找她刺。

跳梁小醜,惹人厭煩。

陸問君掃過去的那一眼帶寒意,表情卻是不變,似笑非笑地說:“黃總酒量也太不中用,這就撒起酒瘋了。”

“陸總可是響當當的女中豪傑啊,做路橋的,誰沒聽說過陸問君三個字。”萬逢林說,“我敬陸總一杯。”

這若不接,就是坐實不給面子了。

陸問君未及開口,旁邊卻有人搶風頭。

“這次崇峖灣項目,萬局幫了不少忙,還沒正式謝過。”沈沣拿起酒杯,他講話不急不緩,卻很容易讓人集中精神聽,“我任職Future之後,得萬局不少關照,今天正式向您道聲謝。”

萬局便道:“沈總這就客氣了。我這位子坐得也不穩吶,誠惶誠恐,多虧了各位支持,才走到今天。來,這杯酒敬沈總,敬各位,我先幹了。”

注意從陸問君身上轉移,沈沣便成了中心。

Future這近一年風頭大展,又拿下大項目,一個接一個地上來跟他喝酒。

陸問君的座位和他間隔幾個人,事不關己地瞧着。

他酒量已經變得很好,游刃有餘地應酬着衆人,紅的,白的,不皺一下眉。

飯局過半,等那幫人喝得都差不多了,他身邊才消停。

他以前酒量堪稱差勁,兩杯紅酒就有變化。

陸問君只和他喝過那麽一次,在她公寓,一個心血來潮的晚上。

他喝酒後比平時好逗,不過仍然不好騙,陸問君讓他叫姐姐,嘴閉得緊緊,撬都撬不開。但若去親他,倒自己張開了。

陸問君看他坐姿板正,手端得穩,不見多少醉态,對他酒量不免意外。

從兩杯到千杯不倒,不知經歷多少歷練。

他看起來依然很穩,只是等人一散,他略微垂頭,擡手稍稍扯了下領帶。

陸問君忽然一笑。

沈沣清楚自己的量在哪裏,他今天喝得不少,再多一杯就到界限。

甫一聽到陸問君的聲音,以為是自己腦子發昏。

擡起眼,見她看着自己,才清楚是真實的。

陸問君說:“沈總不跟我喝一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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