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周然神情嚴肅地對躺在病床上的丁文書說:“如果你還想要這兩個孩子的話, 就給我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丁文書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難怪這兩天身體不舒服,今天還嚴重到小腹墜脹甚至隐隐作痛,原來都是小産的征兆。
丁文書以為自己可以做到兩頭兼顧, 一邊照顧江淮闵一邊将公司管理好, 但現在看來,他還是高估了自己, 如果沒有肚子裏這兩個小的也不會出現這樣的窘境, 可偏偏他不能做到不顧不管。
周然以為丁文書沒把自己的話聽進去, 又說道:“如果你選擇終止妊娠, 也不是不可以, 可即便你把孩子打掉了, 也還是要在家休息, 這跟你現在休息下來保胎是一樣的。不過選擇權在你這裏, 作為你和淮闵的好友, 我是不希望你把孩子打掉的, 但如果你真的這麽選擇了,我也只能尊重你的意見替你安排手術。只是你的身體情況特殊, 所以只能做腹腔鏡手術, 如此一來,你至少也要住院半個月甚至更長時間。”
“我沒打算不要這兩個孩子。”這兩個孩子是上天賜給他和江淮闵的禮物, 是兩個美麗的意外,他怎麽可能會放棄他們, “我會休息一段時間。”
聽到丁文書這麽說,周然松了一口氣,然後說道:“這樣的話,我就安排你跟淮闵同一間病房了, 反正那間病房也寬敞,期間你還是可以在病房裏工作的,但需要控制工作時間,切記過度勞累。在你恢複原來的狀态之前,我會親自監督你。”
丁文書說:“那就有勞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他就要把自己懷孕的事情跟他爸媽說清楚來,而且就算現在不說,以後顯懷了,早晚都會露餡的,就是他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也不确定他爸媽能不能接受畸形的他。
看着丁文書一臉愁雲,周然便安慰道:“別擔心,有我在,你和崽子們都會好好的,畢竟我可是婦科聖手。”
丁文書:“……我是男人。”
周然有些尴尬地搓搓鼻子:“我也不是那個意思,總之你放心吧。”
當天下去,在周然的陪同下,丁文書回了他父母家一趟。
巧的是,丁父丁母今天下班得早,看到他們兒子帶着周然一起登門,不免感到有些意外。
丁文書緊張不已,手心從出發後就一直冒汗,他原本是想自己一個人回來的,但周然不放心,便跟着一起來了。
丁父丁母對周然的印象一直都很不錯,所以對周然也是十分熱情,一進門就讓阿姨準備各種水果,丁父知道周然喜歡喝茶,還拿出了自己珍藏的茶葉出來招待這位年輕人。
面對兩位長輩的熱情款待,周然有些受寵若驚,甚至還有點惶恐,畢竟他沒有忘記自己現在的角色是助陣嘉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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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母問丁文書:“文書,你來了怎麽不提前跟我和你爸說一聲?”
丁文書抿着嘴唇,猶豫了半晌,才忐忑不安地說:“我今天來找你們,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們說,不過在說這件事情之前,你們先做好心理準備。”
看着自己兒子嚴肅的表情,丁父和丁母都愣住了,甚至有種不好的預感。
過了幾秒,丁父才開口說道:“都是一家人,有什麽話就直說吧,在我和你媽面前,用不着吞吞吐吐。”
丁文書沒有說話,反倒是一旁的周然将一個文件袋放在丁母面前:“叔叔阿姨,你們先看看這份病例和檢測報告。”
“是淮闵發生什麽事了嗎?”
丁文書這才說道:“不是,這是我的病例,實不相瞞,我……”話到嘴邊突然停了下來,過了幾秒,丁文書才鼓起勇氣繼續往下說:“我懷孕了。”
與此同時,丁母也看到了文件袋裏的懷孕檢查單,上面姓名那欄,寫的正是她兒子的名字。
丁母顫抖着将檢查單遞給丁父看。
沒等兩位長輩緩過來,丁文書又道:“已經兩個多月了,因為這幾天作息不規律,工作強度大,周然說我有小産的跡象,所以需要保胎。”
丁母顫巍巍地問:“這……這怎麽可能,文書,你是男的,你是我跟你爸的兒子,你一個大男人,怎麽可能會懷孕?”說到最後,丁母的眼尾已經泛紅了,“這一定是誤診,你再去別的醫院看看。”
丁文書似乎早有所料,然後故作鎮定地從褲兜裏拿出一根沒拆封過的驗孕棒,“不用去醫院,等我幾分鐘。”
若說剛才丁母在自欺欺人,那麽現在他完全可以肯定,自己的兒子是真的懷孕了,許是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丁母的身體直接往丁父身上靠去,吓得丁父直呼丁母的名字。
周然早有準備,直接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速效救心丸,讓丁母服下。
緩過勁兒來的丁母抓住周然的手臂,問道:“那我們家文書會不會有生命危險?他是個男人啊!”丁母說話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丁父一直在為丁母拍後背順氣,“你先別緊張,先聽小周怎麽說。”
跟丁母比起來,丁父還是很鎮定的,就是一直皺着眉,從這點不難看出他內心還是很擔心自己兒子的。
周然說道:“不會有什麽生命危險,對了,剛剛忘了跟你們說,文書懷的是雙胞胎,但因為最近壓力大……剛才文書也跟你們說了他現在的情況,像他這種情況,只需要靜養,吃點安胎藥,打保胎針就行了,原本也不需要勞煩二老,可問題在于,淮闵現在許是需要有人照顧的,且文書的情況也不好跟讓太多人知道,所以大概需要你們經常跑醫院了。我雖然也能照顧文書,但不能做到時時刻刻都守着他。還有就是,文書需要你們的鼓勵和支持。”
周然話音剛落,丁文書就拿着顯示着兩條紅線的驗孕棒從洗手間出來,然後将驗孕棒放在茶幾上。
丁母拉着丁文書的手小聲地哽咽着,丁父則坐在旁邊唉聲嘆氣。
丁文書看到雙親的反應,感到心塞塞的,難受得緊,繼而小聲地安慰着二老:“爸媽,這都是我的選擇,你們不是很羨慕隔壁的張伯含饴弄孫麽,等明年,你們就能一人抱一個了。”
顯然,丁母并沒有被安慰到,然後哽咽道:“可我心裏還是很難受,總感覺對你的關心太少了,我和你爸爸是想抱孫兒,可沒想過要用這樣的方式。”
“可畢竟這是我的選擇,你和爸爸給我的已經夠多了。”丁文書伸出另外一只手輕輕地拍着丁母的後背,繼續說道:“您想想看,國內這麽多同性婚姻,他們想要孩子還得去福利院領養,而我和淮闵卻這麽幸運的擁有自己的血脈,您和我爸應該替我們感到高興才對。”
饒是如此,丁母還是高興不起來,想到自己兒子要承受着多大的壓力才決定留下腹中的胎兒,她這個為人母的心裏就難受。
倒是丁父的接受能力比較強一些,但并不是貪戀能有對親孫兒,而是他尊重自己兒子的選擇,有些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應該坦然面對,敢于接受現實。
丁文書本來還想跟他父母親說江淮闵把他忘記這件事情,不過現在看來,只能先緩緩,等過段時間再說,而且說不定等江淮闵醒來之後,就想起來了呢。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丁母才深吸了一口氣,對丁文書說:“我剛才腦子一團亂,但是現在已經想清楚了,在你胎像穩定之前,我先去醫院照顧你,如今淮闵還沒徹底清醒,你現在這個樣子怕是沒辦法好好工作了,你要是信得過媽媽的話,媽媽會分一個管理團給你,星光工作室就暫由他們代管,他們會在每天晚上八點向你彙報工作室的運行情況。”
考慮到自身的身體情況,丁文書沒有拒絕丁母的好意,因為他自己也清楚,他父母親的公司有好幾個出色的管理團隊,不少剛成立的新公司,在人手不足的情況下,就會高價聘請這幾個團隊去幫忙打理公司,或者是一些快瀕臨破産的公司,也會聘請他們去恢複公司生産和經營。
來這兒之前,丁文書也想過請自己的母親分個管理團隊給他,但可能是越熟悉的人越不好意思開口吧,加上自己懷孕的事情,他還擔心兩位長輩會不待見自己,于是就更難以啓齒了,讓他沒想到的是,他母親主動提了這事兒,丁文書也不想矯情,便欣然接受了自己母親的好意。
從自己父母家出來之後,丁文書感覺輕松了不少,但身體還是有些難受。
“沒想到會這麽順利。”周然感慨道,“叔叔阿姨真是通情達理的長輩。”
“所以我之前的顧慮完全就是多餘的。”丁文書也很慶幸自己有這麽一對通情達理的父母。
就在兩人剛到半路的時候,丁文書接到了男護工打來的電話,說是病房裏突然來了一個聲稱自己是江淮闵父親的男人,對方還帶了保镖來,他被攔在了病房外面。
男護工還發了一張照片,照片裏的人相雖然拍得很模糊,但不難分辨出那就是江淮闵的那位好父親。
丁文書對那位男護工說:“我已經回去了,大概還有二十分鐘到醫院,你先找個機會報警,警察要是問起來,你就說不知道他們是誰,就說他們硬闖病房,擔心病人受到影響,你是不得已才報了警。”
交代完這些後,丁文書便挂斷了電話,并讓周然加快車子行駛速度。
“淮闵的父親來醫院了?”
“嗯,應該是聽江淮宇說的,沒想到都這麽晚了他還跑醫院裏來。”想想就覺得煩躁。
周然說:“他應該不會傷害淮闵的,你別緊張。”
丁文書道:“我知道他不敢對淮闵做什麽,就是單純的不想見到他,哪怕他是淮闵的父親,你也知道他一直都不待見我,覺得我在事業上幫不上淮闵的忙,畢竟在他眼裏,我們丁家做的這些生意,比不上江家的一根手指頭,若不是他拿捏不了淮闵,估計早就将我掃地出門了。”
周然不以為然道:“管他呢,只要淮闵心裏有你就行了,再說了,你和淮闵創業的時候,可沒問他要過一分錢,他是管不了你的,只是一會兒他說了什麽難聽的話,你千萬不要生氣,當時我不知道會這麽麻煩,早知道會這樣,我就動用自己的權限不讓丁一晨辦理住院手續了。”
“這種事情誰能料到呢。”丁文書看着車窗外陷入了沉思。
半個小時之後,兩人匆匆趕到江淮闵的病房。
就在病房門口,已經有民警正在和丁文書雇來的男護工和江淮闵的父親在交涉了。
江父看到丁文書的時候,連忙責問道:“你看看你敢的好事,我來醫院看望淮闵,你雇來的男護工竟敢報警。”
丁文書沒理會江父,而是對民警簡單地解釋了一下,說江父确實是江淮闵的父親,又為男護工辯解了幾句,民警确定是一場誤會後,口頭教育了男護工和江父幾句,便收隊回去了。
而後,丁文書寬慰了男護工,給他打了個紅包後便讓其回家了。
丁文書将病房門關上,并不打算讓江父進去,然後面無表情地說道:“爸,你來看淮闵就算了,還帶這麽多保镖,把我請來的護工吓到了,他報警是正常的吧,再說了,你帶這麽多人來,剛剛說話還這麽大聲,要是吵到淮闵休息了使得他情況惡化,你擔得起這個責任麽?”
江父怒視着丁文書:“你這是在威脅我?”
丁文書:“不敢,您是長輩,威脅長輩的事情我做不出來,我只不過是就事論事。”
一旁地江淮宇焦急地解釋說:“文書哥,爸爸也是擔心哥哥,他一聽說哥哥生病住院了,連晚餐都沒吃,就急匆匆的趕來醫院了。”
丁文書瞪了江淮宇一眼:“這麽說,我還要提淮闵好好感謝你咯?”
江淮宇咬着嘴唇,故作委屈地說:“我也很擔心哥哥的。”
呵!真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你這是什麽态度。”
丁文書不予理會,只道:“病房的隔音不好,我希望爸爸你說話的時候聲音能小一些,既然你晚飯沒吃,人也見到了,那你們請回吧,我也要休息了。”似乎想起了什麽,丁文書又說:“對了,淮宇的一位很要好的朋友也生病住院了,就在隔壁病房,您來都來了,就不好奇淮宇交了什麽樣的好朋友麽?說不定會有意外驚喜。”
周然補充道:“伯父,據我觀察所知,淮宇特別關心他的這位朋友呢。就隔壁這間607病房。”
“這是怎麽回事?他們說的話是什麽意思?”江父把注意力轉移到了江淮宇身上。
江淮宇解釋道:“就關系很普通的朋友。”
丁文書笑道:“若不是親眼所見,我說不定就信了。”
留下這句話之後,丁文書打開了病房門走了進去,周然緊随其後,還沒等外面的人反應過來,丁文書直接将門反鎖。
其實VIP病房的隔音很好,不管外面說話再怎麽大聲,裏面都是聽不到的。
丁文書坐在病床上,深情款款地看着躺在對面病床上的江淮闵,等吃完了周然開的保胎藥後,便說:“今天真是謝謝你,我想休息一會兒,外面估計還沒結束,你自便吧。”
……
夜深人靜的時候,江淮闵睜開了眼睛,他花了好長時間才适應病房裏微弱的光線,然後艱難地轉過頭,注視着躺在另一張病床上的丁文書。
他身體異常難受,特別是頭部,又疼又暈,還嗡嗡作響,感覺想要爆炸一樣,難受得厲害。
“文書……”江淮闵輕聲地喚着丁文書的名字。
夢中的丁文書像是感應到了什麽,呓語了一聲,卻沒有醒來的意思。
江淮闵想要喝水,他想要起來,卻一點力氣都沒有,最終只能放棄。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長時間,但他知道自己一定睡了很久,在他昏迷之前,很多事情都記不清了,只要努力回想頭就更疼了。
就在這時,隔壁病床傳來難忍的低吟,只見丁文書蜷縮着身軀,看上去很難受的樣子。
江淮闵吃力地伸手摸索着床頭的護士鈴,直到按下按鈕的時候,才松了一口氣。
沒多久,值班醫生和護士來到了病房。
在江淮闵聽到隔壁床的人痛苦地說了句“肚子難受”後,因為體力不支又睡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今天上山掃墓,回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明天更新恢複到晚上九點。
PS:感覺今天晚上很粗長啊有木有(叉腰得意.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