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婚喪嫁娶·命(3)
何無是被一股大力搖醒的。
“何無,醒醒!何無!”顏池焦急的叫喊聲将她喊醒,她的意識逐漸回籠,卻在顏池的懷抱裏不住顫抖。
她感到渾身冰冷。她嘗試着動自己的手,卻半天沒有反應,就好像身體不再受意識控制一般。她能感覺到自己在不住顫抖,就如同靈魂在不合身的軀體裏亂撞,她感到世間的一切都不再受控制,那種無力感和恐懼感再次席卷了她。
秦武柳的聲音也變得有些急促:“她應該是被魇了,這屋子裏不幹淨。”
顏池握住她的手,不停地搓動想讓她暖和起來,可兩人的手都搓紅了,何無的身體還是冷得如同冰塊一般。
顏池看着她,眼中的關切與心疼快溢出來了:“那怎麽辦?”
何無嘗試在心中叫着旁白。
【這是靈異副本,剛剛你在副本裏魂魄離體了,魂魄回到身體需要适應。】「那我會死嗎?」
【好消息是暫時不會,身體暖過來就好了。壞消息是你被鬼纏上了,不解決就會死。】秦武柳:“我現在出門去找找村裏人,看有沒有辦法解決。你陪着她,幫她暖暖身體。”
秦武柳說着便出門了,外面天才蒙蒙亮,有勤快的老人家已經起床做飯,但大部分人還是在睡夢之中。秦武柳看着一家敞開着大門的人家就走了進去,枯瘦的小老頭看着他進門嘿嘿直笑……
***
盧卓被從睡夢中驚醒,樓下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了,乒鈴乓啷的亂響還有胡亂的說話聲,這房子本身就已經很老舊了,走在二層的閣樓上,腳下都是咯吱咯吱木板松動的響聲。
他半貓着腰從閣樓中鑽了出來,還不忘回身把窗戶關上。本來是覺得閣樓味道太大才打開的天窗,只是昨天晚上一直有風在吹他的腦袋,弄得他一晚上都睡不舒服。
他抓了抓背上,也覺得有些瘙癢。在這種地方睡覺,真是哪哪都不舒服。
盧卓邊下樓邊喊着:“幹什麽呢?天都沒亮就開始折騰,睡不好覺怎麽找線索啊?”
沒有人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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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見秦武柳頭也不回地獨自出門了,他快步走上前喊了幾句:“喂,老秦你去哪裏?”
秦武柳腳步匆匆,根本就不回頭搭理他,他啐了一口,就又回屋了。顏池的屋子裏沒有人,他又去了何無的房間裏,何無房間的門大大敞開着,他大步邁入,一眼就看見抱着何無、并用雙手瘋狂揉搓她後背的顏池。
“哎呀,一大早的,你們幹什麽呢!”盧卓半遮着臉,以為自己看到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場面。
可顏池只管哈氣,根本沒空理他,何無只在不住顫抖,房間裏都是她牙齒上下打戰的聲音,盧卓這才發現了不對勁。
“她這是怎麽了?”
顏池沒好氣地回了他一句:“被夢魇住了。”
盧卓:“诶诶,我還以為……”
他停住不說話了,現在不是逗樂的時候。
盧卓又開口:“我能幫你做什麽麽?”
顏池這才看了他一眼:“去燒點水吧,我得讓她的身體暖和起來。”
盧卓得了令,搖頭晃腦地找燒水壺去了,他總覺得昨晚上的冷風吹得他感冒了,他頭重腳輕的。盧卓走進了廚房,這裏的東西倒是不少,他抱了幾塊柴火塞進去,又用稻草點燃去引火,小心翼翼地吹拂幾下,那火便一下子着了起來。盧卓滿意地看着,他早年也是在村裏生活過的,這點小事辦得還算漂亮。
盧卓起身去将桶裏幹淨的水舀到鍋裏,卻沒有看到由紅色變為藍色的火焰……
***
何無知道自己沒有生命危險,倒是放下心來,不過身體卻一點好轉的跡象都沒有。
那種無法控制自己身體的無力感籠罩着她,她所能感到的只有極致的冷。
沒有痛,沒有其它,就仿佛将她赤身放在了冰天雪地,她即将和那冰雪融為一體。
顏池的身上已經出汗了,他抱着何無不停地動,暖手、哈氣、揉背,所有他能夠想到的溫暖的法子都試過了,可一切還是沒有好轉。他也有些累了,只能用床上的被子緊緊裹着何無,再從被子外面緊緊抱住她。
現在是春天,即将入夏的時節,顏池早已熱得不行了。
他的汗水滴落在何無的臉上,何無眨了一下眼睛,她好像又聞到了那股顏池身上熟悉的郎朗春日的味道,多了幾分少年荷爾蒙氣息,并不讓她讨厭。
顏池跟她說着話:“你別再睡過去了,我在這裏陪着你,別怕。”
何無感到渾身的暖意在慢慢複蘇,意識的控制也在逐漸回籠。她已經能夠眨眼和挪動指尖了,只是還不能做比較大的動作。她的嗅覺和觸覺也在漸漸恢複,那股無法忽視的荷爾蒙氣息帶着顏池獨有的郎朗春日味道包裹住了她,顏池光滑柔軟的臉緊貼着她的臉,渾濁的呼吸吐在她的脖頸。
她感覺她的臉漸漸紅了。
剛才的身體沒有知覺,這些救命的動作看起來都沒有什麽,可當她的身體逐漸恢複的時候,那些氣息和觸感便一點點變得清晰強烈起來。她想推開或者說話拒絕,但是卻依舊發不出任何聲音來,她只感到自己的臉漸漸紅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裹的被子太多熱氣上湧的緣故。
顏池似感覺到了,他放開懷抱看了一眼:“嗯?你的臉好紅。是已經恢複了嗎,我看你也不再抖了。”
随着顏池懷抱的放開,何無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孤寂感和空虛感,她被自己的念頭吓了一跳,她什麽時候也開始貪戀起別人的溫暖了。
顏池将她放在床上躺下,兩床厚被子還嚴嚴實實包裹着她,就連背角都被掖得好好的謹防漏風。
他不停地探着何無的額頭,随着何無的體溫恢複,一點點将她身上的被子挪開,等到兩大床被子和那些零散的衣物都被挪開,何無也完全恢複了知覺,可以說話了。
她故作鎮定地對顏池說:“嗯……謝謝你,我已經好了。”
顏池這才從床上站起來,後知後覺地有些羞澀:“剛才,情況緊急權宜之計。”
何無點點頭,兩人沉默了一會,當不言語的時候那些說不出口的感覺似乎又被無限止的拉長。
顏池:“呃,那個,盧卓燒水去了半天也沒動靜,我去看看他。”
何無聽完掙紮着從床上起來,肢體還是有些不協調,差點一頭栽倒,顏池連忙扶住了她:“小心。”
何無反手抓住他:“我跟你一起去。”
兩人收了那些旖旎的小心思,一起走到廚房那裏去找盧卓,廚房裏的火在猛烈燃燒着,卻沒看到盧卓的人影。何無上前将竈房多的柴火拿了出來,鏟了一鏟子灰蓋了上去,那些火焰頓時便被熄滅了。
“再這麽燒下去得着火。”何無解釋道。
這個盧卓總是風風火火的急躁性子,鍋裏還燒着水,柴火燒得這麽旺,人竟然就不見了。
何無包着塊布将鍋上的蓋子掀開了:“燒了這麽久估計水都幹了……”
後面的話沒說完,因為鍋裏放着一個圓滾滾的頭顱,小半鍋水被煮的渾濁,頭顱上的皮肉融化耷拉下來,半顆眼珠子噗通一聲掉進了水裏,何無丢下鍋蓋就想找地方吐,顏池拉着何無兩人一起跑到屋外去嘔吐了。
何無吐了半天,身體本來就虛,現在更是手腳發軟。這次的副本似乎從一開始她就不占優勢,體力上因為被夢魇住了現在都是手腳發軟勉強正常運動,就這還是因為有怪力少女技能加持恢複速度快。
顏池的臉色也不好看,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麽:“鍋裏的頭顱……”
是盧卓嗎?
何無也不知道,就剛才肉掉落在鍋裏的樣子就夠她反胃一陣了,整個頭顱都被煮化了,根本看不清楚樣子。反正盧卓現在的處境不會太好,希望他吉人天相能夠逃脫吧。
何無突然想到:“盧卓或者失蹤了……那秦武柳呢?他去哪裏了?”
顏池:“你早上生病,他去村裏給你找人幫忙去了,也一直沒回來。”
何無也有些煩躁了:“我們去把他找回來,現在的情況,一個人行動很危險。”
天邊突然傳來一陣非常響亮的唢吶聲,劃破天際,蒙蒙亮的天也随着唢吶聲響逐漸亮堂起來,不過瞬息便大亮了。
“又是唢吶聲……”何無喃喃自語。
第一次她做夢的時候也是唢吶聲把她叫醒的,唢吶似乎在這個村落裏又非同尋常的意義。
他們正準備出發去找秦武柳,秦武柳便自己回來了,不僅回來了,還帶來一個熟面孔。
那個熟面孔手裏拿着唢吶,吊兒郎當的老樣子,穿着一身皮夾克,畫着黑色眼影還打了一排耳釘,他把手中的唢吶轉了一圈,對着何無笑道:“好久不見啊,何無。”
是黑河,在腥紅小鎮和何無一起通關破兇案的黑河。
黑河喜歡新鮮刺激,喜歡玩耍,不過卻在死亡副本裏遇見了他,看來後來的幾個副本也不太合他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