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章節
接過她主動打來的電話——青茹這孩子從小吃了太多苦，比較早熟，性格倔強，自尊心強，自從上大學之後，她就謝絕了她的一切經濟援助，說自己打工掙的錢都用不完。
“青茹，這麽晚還沒睡啊？”
“姨媽我已經醒了。”青茹笑了笑，“這時候麻煩你，是有點事情要問。”
“一家人有什麽麻煩不麻煩的。”姨媽問，“什麽事情？”
“關于我媽媽的，她叫什麽，是個什麽樣的人？我很想知道。”
“你終于問了啊。”姨媽倒吸一口冷氣，“我等這個問題很久了。從見到你的那一刻起。”
這話讓青茹眼角濕潤，差點沒有哭出聲來。
哪個小孩沒有媽媽？
就她沒有。
青茹從懂事開始，就知道自己唯一可以依賴的是姨媽，所以，她絕對不能說什麽讓姨媽不高興的話，否則姨媽會跟爸爸一樣放棄她——
既然爸爸讨厭她提起媽媽，那麽她也不能向姨媽打聽關于媽媽的任何事。
這樣一忍就是十多年。
“你媽媽是我的姐姐，我的父母離婚過後又各自再婚，她跟我的繼父姓了文，叫文林。生了你之後，沒多久，她因為子宮癌去世。”姨媽仿佛陷入回憶，聲音變得有些沙啞，“但她很愛你。”
“要是當時提醒她注意檢查，是不是就能避免這種情況？”青茹激動地問。她突然覺得能跟蘇雲連通是上天給她的補償，送她的禮物——
既然她唱的幾首歌能改變千鈞的命運，讓他出車禍死去，那也有機會讓媽媽複活不是嗎？
“沒用的。”姨媽嘆口氣，“到現在癌症都沒有攻克，何況二十年前。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沒有辦法更改。青茹你不要胡思亂想，珍惜現在，好好活下去，就是你媽媽最大的心願。對了，你有沒有準備雅思，大學念完，考慮出來念研究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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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茹卻根本聽不進去後面的話，因為太過興奮，她抓着手機的手在微微顫抖：“未必不能更改。”
“什麽？”姨媽沒有聽清。
青茹笑笑：“沒什麽，姨媽你能把我媽的具體資料發給我嗎？”
“嗯……”姨媽遲疑了一下，“沒問題。”
沒多會兒，青茹就收到她傳來的文件。
文件裏有挺多文林的生活照，二十多歲的她跟青茹姨媽長得很像，高鼻大眼，頭發自然卷曲，乍一看跟混血兒似的。
不過青茹似乎沒有遺傳到這些特征，五官更接近她爸，有着地道中國人的溫婉感。
文件裏記錄了文林讀過的小學，中學，大學，那都是A城本地最好的學校。
青茹越看越不理解，文林學習那麽好，人緣也不錯，為什麽會選擇家世一般、說話有外地口音的青茹爸，難不成她跟蘇雲一樣，也是顏值至上主義者？
青茹嘆息着，翻到最後幾頁照片，看到文林的病歷。
2001年1月2日文林檢查出子宮癌。
2002年6月4日文林死亡。
而蘇雲所在的時間是1999年年底，現在通知她找到文林，提醒她定期檢查身體，然後用現代的技術去指點當時的醫生，肯定來得及。
青茹想到這裏，心潮澎湃，再也沒辦法回床睡覺。
她看着落地窗外微微亮起的天空，伸出手指飛快地給蘇雲發短信：“除了彩票，還有重要的事情找你，盡快回電話。”
跟上次通話時間隔了24小時之後，釘釘電話響了起來，蘇雲的語氣變得更加沮喪了，搶白道：“啊啊啊，青茹你說我怎麽這麽衰啊，總是買不到你說的彩票。”
這回她讓洪建明幫忙下單，哪知又出了問題。
七十、另外的生活
壞就壞在黑子嘴上。
那天黑子去A大找千鈞，恰好看到蘇雲從教學樓出來。
洪建明拿着本厚厚的專業書，快步跑到她身邊，一臉羞澀地向她請教問題。
黑子見到這一幕，咧嘴笑了，不過，他沒有上前跟蘇雲打招呼，而是在找到千鈞之後，扒着他肩膀說：“千鈞哥，別跟大嫂吵架了。雖然你身邊女人多，但大嫂也挺受歡迎啊，最近有個男人跟屁蟲似的，在她身邊打轉，我打聽了一下，那小子還不是A大的學生，就一個扛磚頭的民工，為了大嫂，他沒事就跑到A大來旁聽……千鈞哥你再不跟嫂子說點好聽的，她就要被別人拐跑了。”
千鈞愣了愣，冷笑一聲，當即打電話給樂隊另外幾個哥們，接着，一行人跟着洪建明，進了他做兼職的彩票店，二話不說，就開始砸東西。
“你們做什麽？”洪建明莫名其妙，着急地沖過去想要擋住他們，卻被黑子一把推到牆角。
“臭小子，你說我們做什麽，我們大哥的女人也是你能動的？”黑子學着九十年代港臺電影裏混混的語氣罵道。
“什麽女人，我不懂你在說什麽。”洪建明伸手擋在面前，隔開黑子的拳頭。
“還裝呢？看來你是皮癢癢，要多吃點苦，才能想起來。”黑子冷笑。
見千鈞從口袋裏掏出支煙點上，吸了一口，眯着眼沒有說話，仿佛有極重的心思，他立即将自己代入為黑道老大解決麻煩的心腹角色，對其他人吆喝道：“兄弟們，動手，別客氣。”
樂隊的人本來就是搞搖滾的，荷爾蒙旺盛，聽到這話一擁而上。
洪建明雖然經常幹體力活，力氣大，但似乎沒有什麽打架經驗，并沒有主動出擊，胡亂揮舞着雙臂防禦，很快就雙拳不敵四手，被幾個人揍得渾身是傷。
而蘇雲跟洪建明分開後，收到青茹發來的彩票號碼，立即趕往洪建明兼職的彩票店，想着照顧他的生意，哪知道一進門，就見到千鈞帶着樂隊成員在裏面鬧事，頓時氣得腦袋冒煙。
她分開幾個高大的男人，沖到洪建明跟前，伸開雙臂擋着他，用從沒有過的音量，對着千鈞嚷嚷：“你瘋了，這是幹嘛！”
千鈞抖了抖煙灰，淡淡道：“我跟你分手，不是為了讓你過更苦的日子。這小子比我條件還差，你怎麽想的？”
蘇雲本來想澄清她跟洪建明的關系，但聽到千鈞那充滿蔑視的語氣，就覺得跟他分手還想着用青茹唱的那些“未來”流行歌曲幫助他的自己簡直蠢透了，脫口而出：“我怎麽想的，關你什麽事？我們已經分手了。”
“我知道，但一日夫妻百日恩，而且我們有過孩子。”千鈞說這話的時候盯着洪建明，見對方的眼神從不敢置信到崩潰，手腳微微顫抖，仿佛受到比被他們揍得鼻青臉腫更痛的重擊，嘴角不禁流露出勝利的笑容，接着将眼神轉向蘇雲，用關切的聲音說道，“我只是不希望你做什麽錯的選擇。這小子擺明了癞蛤蟆想吃天鵝肉。”
蘇雲止不住哭出聲來。
千鈞為什麽能若無其事地提到那個流掉的孩子？
這個男人能在前一秒讓她心生同情，下一秒又讓她憎惡到極致！
她仿佛回到被他踹倒在地的那天，小腹又開始一陣陣作痛：“你怎麽就知道他是癞蛤蟆？莫欺少年窮！我看他腳踏實地，比你強一百倍！”
那瞬間洪建明背脊一直，擡起眼，瞳孔格外明亮。
他擦去嘴角的鮮血，将她拉到身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到千鈞面前，對着他那張英俊而冷漠的臉就是一拳。
千鈞往後一仰，臉瞬間腫起，叼着的煙掉落在地，嘴角滲出血絲，露出憤怒和陰狠的眼神，曲起手肘瘋狂還擊。
黑子見狀，命令其他人幫忙：“還愣着做什麽，這小子瘋了，給我往死裏揍！”
樂隊成員應聲上前，将洪建明圍住。
然而洪建明就像是被激怒的獅子，咬着獵物不放，不管其他人怎麽踢打，都拽着千鈞的胳膊，不停地朝他揮舞拳頭，若是拳頭被擋住，洪建明就直接用腦袋撞過去。
千鈞雖然不是善類，卻沒見過這麽不要命的打法，肋骨差點被洪建明踢斷……
蘇雲哭得更大聲了：“住手，都給我住手！”
可是男人們仿佛聽不到，直到警察出動，千鈞和洪建明才被分開。
彩票自然是沒有買成，千鈞被黑子他們送進醫院，彩票店老板回店裏，一看，差點沒有暈死過去。
蘇雲揉着哭腫的眼睛，從皮夾裏拿出一疊錢，遞給彩票店老板，向他道歉。
洪建明從老板手裏拿回錢塞進她手裏：“為什麽那家夥犯下的錯，要你來掃尾？”
男人的眼神是那樣清澈，卻壓抑着難以描述的痛苦。
蘇雲知道他正焦急地等待自己親口否認和千鈞的關系，但她做不到。
看到洪建明眼角和唇邊的淤青，蘇雲嘆息着拉了拉他的手道：“你也去醫院檢查檢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