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章節
魔鬼！你沒有盡過一天父親的責任。別的孩子都是跟父母要錢，買好吃的食物、漂亮的衣服、新奇的玩具。可是你，從我懂事開始，你就不停地跟姨媽要錢，跟我要錢……你不缺胳膊不缺腿，你還念過國內最好的大學，可是卻混成這樣！為什麽！不是因為你運氣差！而是因為你沒用！你只能用比你弱小的人出氣！連女兒都看不起你，你還想混出什麽人樣！”
壓抑在心中多年的話噴薄而出。
不管那些詞是刀子還是槍彈，傷人還是傷己，她捂住臉嚎啕大哭。
“你這個畜生！”青知秋渾身哆嗦，臉色白得像是面具，他用胳膊支撐着身體站起來，搖晃着往前走了兩步，擡起巴掌就要朝青茹扇去。
青茹抓着他的手腕，使勁兒往自己臉上招呼。拍得臉頰通紅：“打吧，打我，打死我，我四五歲的時候就應該被你打死的！不，不對，我媽死的時候就應該讓我一起死的！我羨慕我媽，她死的早，就不用被你折磨一輩子！”
青知秋怔住，将青茹的手狠狠甩開。
“滾！我再也不要看見你！就當我從沒生過你這樣的閨女！不用你管！”
父親主動跟她斷絕關系，這大概是青茹懂事之後，得到的最好的消息。
可是她輕松不起來。
淚水簌簌從臉頰滑落。
她害怕自己忍不住回頭，跟他又說什麽，逃也似地離開病房，剛到樓下，就被一個流裏流氣的男人抓住，他拿起手機，看看手機裏的照片，又打量她，而後綻出個猥瑣的笑容。
“青茹，青知秋的女兒，可讓我們找到了。”
八十三、你讨厭這樣的我嗎
青茹不用猜，就知道他是做什麽的。
她後退一步，和那流氓拉開距離：“我和那個人已經說清楚了，不管他欠你們多少錢，我都不可能幫他還。父債子償那一套，早就過時了，先生，麻煩你讓開。”
流氓不由分說擰着她的胳膊，把她往路邊的一輛黑車上拖：“別擔心，沒有父債子償那麽難，你只要跟我走一趟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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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什麽！放開我！”青茹尖叫起來。
流氓怕她引起周圍人的注意，慌忙捂住她的嘴：“閉嘴！”
醫院裏人滿為患，不管病人還是家屬，眼神焦慮、臉色青灰、步履匆匆，根本沒人注意其他。偶有視線從她臉上掠過，也是平淡疏離——
大家都見慣了被病情吓到崩潰的人，被親朋好友半勸說半強硬地拉回家。
青茹只能自救。
她一口咬向流氓的手，接着腳往後擡起，踹向他的兩腿之間。
趁那家夥疼得哇哇直叫，青茹沖到路邊，伸手打車想要逃走。
流氓卻飛快地追上來，抓住她的頭發，使勁兒往後一拽，惡狠狠地罵道：“臭女人，我不把你的手砍掉，讓你老爸老老實實還錢，姓就倒過來！”
青茹吃痛地叫道：“那個人根本就不管我死活，你就是把我的屍體丢到他面前，他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不是說虎毒不食子麽，我倒想試試看。”流氓剛着喊了聲“阿強”，路邊黑車裏就竄出個司機。
他打開後面的車門，協助流氓，按着青茹的頭，把她往車裏塞。
青茹趕緊伸直腿，硬生生撐在車門上，怎麽也不進去，流氓見狀氣不過，一腳踹她小腿上：“進去！”
青茹疼得眼淚都快流出來，說時遲那時快，一個男人沖到她身邊，揮拳将流氓揍翻在地，然後側身使了個回旋踢，将司機擊踹到安全帶。
流氓捂着胸口從地上跳起來，嘴裏罵罵咧咧，曲起手肘就想還擊。
然而還沒碰到對方，他的手腕就被死死扣住，伴着一個漂亮的過肩摔，流氓撞上車門，發出砰的巨響，接着便一動不動了。
路人看到有人打架，終于反應過來，吆喝的吆喝，拿手機拍攝的那手機拍攝，發朋友圈的發朋友圈。
司機見狀，趕緊拽着流氓，鑽進車裏，一溜煙逃走。
男人沒工夫理會他們，扶起青茹，滿眼心疼，将她拉進懷裏：“沒事吧？”
青茹看清男人的模樣，怔了怔，眼淚更加誇張地流出來。
她伸出手，一把一把，狠狠抹着。
可是淚腺卻像是壞掉了，眼淚怎麽也堵不住，抹不幹淨。
秦末北為什麽會在這裏？
他居然看到她最狼狽的樣子？
“除了小腿，還有哪裏受傷沒有，痛不痛？”秦末北看到流氓踢她，彎下腰，卷起她的褲腿，見那雪白的小腿上有拳頭大塊淤青，他不由得咬了下嘴唇。
“痛。”青茹低聲說。
她被他的眼神紮得心痛。
男人的聲音越是溫柔，動作越是體貼，她的心就越痛。
曾視男人的懷抱為溫暖的庇護所，理所當然占有他的全部，現在才知道，沒有誰完全屬于誰，他的世界已經太滿，有無可挑剔的伊娃，有天使般的孩子。
就連他的手指觸碰到她的小腿，都有炙烤的感覺，讓她痛到無法承受。
想要用力捶打他的胸口，想要狠狠扇他一記耳光，想要大叫“你為什麽要欺騙我”，可是話一出口，卻變成聲壓抑的“謝謝”：“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昊銳告訴我，你在店門口。”他說，“等我出來，你已經跑開了，我就追過來……”
“我知道了。”青茹低下頭後退，從他身前撤走，“你回到他們身邊去吧。我這邊已經沒事了。”
秦末北看着控控的手，站起身，盯着她，一字一句問：“回哪裏去？”
明明是他的錯，為什麽這個男人說話還能如此理直氣壯？
罷了，反正兩個人已經結束，現在分別後，以後可以再也不見。
青茹這樣想着，可挪不動腳，更多的淚水湧出，“伊娃那邊”幾個字卡在嘴裏，說不出，卻被他抓住手，再次拉進懷裏。
“除了你身邊，我還能回哪裏？”
青茹捂住嘴唇，拼命忍住哭的沖動，哽咽道：“伊娃，還有孩子，在等你。”
“……”
秦末北沉默地盯着她，生氣和難過兩種情緒，在眼裏複雜交織。
他嘆口氣，将她扛到肩上。
青茹使勁兒掙紮，捶他的後背，秦末北全然不理，走到車旁邊，開了門，把她綁在副駕扇：“你誤會大了。”
秦末北上了車，突然不知道應該去哪裏，便往前開，在A城繞圈子。
很多事情瞞在心裏很久了，或許現在是時候坦白。
車開得很快，車窗敞着，風呼呼從外面灌進來，将他的頭發吹散，慢慢割着皮膚，微痛讓人感覺真實，生出面對現實的勇氣。
秦末北眼睛看着前方，像在說跟自己無關的事：“伊娃是我的合夥人，但不是我的女朋友，五年前我們在法國開公司，除了我和她，還有個華裔男生加入進來，當了合夥人。華裔男生本來是我的朋友，對伊娃一見鐘情，他非常健談，很快就追到伊娃。不久後，伊娃就懷了孕。但是……”
他頓了頓：“我沒想到， 那個華裔男生會坑了資方的錢跑路，讓我和懷孕的伊娃背鍋……我試着跟父母借錢，但他們一直反對我去法國留學，所以不願意幫忙，并借機向我試壓，讓我回國接手我爸的企業。我沒辦法，只能向哥哥嫂子求助。為了引起他們的重視，我在視頻通話的時候，故意拉着伊娃的手，讓他們看到伊娃挺着大肚子的模樣，雖然我沒有說什麽，但人類的想象力足夠發達……”
青茹側過臉，不敢相信地看他。
原來秦末北并沒有欺騙她，只是隐瞞了一些不想說的事……她可以原諒他？他們還有機會繼續？
冰冷的心被慢慢焐熱。
“是的，我就是那樣卑鄙。”秦末北的語氣依然平靜，“讓他們被自己的想象誤導，欣喜若狂地買了最近的機票，飛來法國看我，我沒想到那是地獄的入場券……直到處理完哥哥嫂子的後事，我依然沒有說破我和伊娃的關系。我害怕父母還有昊銳知道我那無聲的謊言之後，對我更加失望。我需要他們幫我解決經濟問題。”
“後來，我還是扛不住壓力回國，伊娃的孩子也出生了。父母終于沒那麽悲傷，想讓我跟伊娃結婚，但我沒辦法娶自己不喜歡的人，只能告訴他們伊娃失蹤了。父親委托私家偵探找到伊娃，想讓她和孩子來中國。伊娃不願意，迫不得已，對他說了真相，并且做了dna鑒定，讓我父親死心。父親知道我撒謊之後，為了保護母親和昊銳，沒有告訴他們這件事。但他不能原諒我，把我從家裏趕了出來。他本打算讓昊銳跟他們住，可是昊銳拒絕了，那孩子說他喜歡我，要跟我一起生活。”
“昊銳并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