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章節
人借,你放心用着。”蘇雲将銀行卡推開。
千鈞卻發火了,将卡塞進她的衣兜:“你真的不明白嗎!我是真的不想再欠你了!當然,不光是欠你,還欠那個孩子……可能是上天對我的報應吧,要是那個孩子沒有流掉,現在也該出生了。我爸走之前還能看到孫子……”
他的話讓她想起最不願回憶的事。
“夠了,過去的事情不要再說。”蘇雲捂住耳朵,可是千鈞的聲音,還在繼續。
“本來看到那個土包子喜歡你,我心中不甘,想要重新追回你。可現在我發現,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好,我比自己想象中更壞,可能,我連那個土包子都不如,因為連基本的、對伴侶的忠貞都做不到。所以我們徹底劃清界限吧,就像陌生人一樣相忘于江湖。”
說罷,他轉過身大步走開,原本高大的身影在茫茫雪中,顯得單薄無助。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更是出人意料。
千鈞父親自殺了。
很多癌症病人因為扛不住病痛,經不起經濟上的壓力,受不了沒有希望的未來……患上抑郁症,抑郁症反過來,又加重了癌症病情。
她沒料到千鈞父親也是其中一個,而她給的那張銀行卡就是導火索,讓他意識到自己徹底成了負擔。
于是就在千鈞還她銀行卡的那個晚上,他背了個背包走進縣城的護城河裏,被人發現的時候,瘦弱的身體已經泡爛,包裏的十四塊磚頭完好無損。
因為很少跟人來往,也沒有幾個親戚,千鈞父親的葬禮辦得很簡單,守靈的第一天千鈞拿了吉他,在父親的遺像前彈,彈着彈着,黑子和樂隊的其他人也來了。
六個年輕人像是感覺不到疲倦一樣,一首接一首演唱,到了十二點,千鈞彈唱了tears in heaven。
中文翻譯成《淚灑天堂》。
這首歌是九十年代的一首英文歌,當時西洋樂壇的吉他之神埃裏克,4歲的兒子從五十二層高樓墜落夭折,他悲傷至極,做了這首歌紀念兒子。
歌詞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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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uld you know my name if I saw you in heaven?
would it be the same if I saw you in heaven?
I must be strong, and carry on
'Cause I know I don't belong here in heaven
Would you hold my hand if I saw you in heaven?
如果在天堂見到你,你是否記認識我?
如果在天堂見到你,一切還會照舊嗎?
我必須堅強,必須前行,因為我知道我不屬于天堂。
千鈞平時喜歡唱中國原創搖滾歌手的歌,還是第一次在蘇雲面前唱英文歌。
歌曲明明是埃裏克為兒子寫的,千鈞為父親唱起,依然貼切,用沙啞疲憊的嗓音壓制住撕裂般的內心。
黑子和其他人都哭了,千鈞卻将那首歌唱完,而後将吉他砸爛在地,沖着遺像跪下。
“我爸最讨厭我玩音樂,但我能玩的出手的也只有這個,以後我不再玩了,峥嵘樂隊解散吧。”
“千鈞哥!”樂隊其他成員驚訝地叫起來,“開什麽玩笑。”
千鈞卻咚咚地在遺像面前磕頭,再也不說半個字。黑子和隊員們趕緊去扶他,去被推到一邊,蘇雲對他們使了個眼色,讓黑子帶人離開,走到千鈞旁邊跟他一起跪下。
“千鈞你是不是在怪我?”蘇雲抹着淚水問。
“不是,我說過了,跟你沒關系,你都沒有必要過來!”千鈞狠狠搖頭,他這些天沒怎麽吃飯,脫了像,顴骨突出,眼睛深陷,眼神卻依然兇狠,不是對她,而是對自己,仿佛下一秒,他就會起身,撞向前面的牆壁,蘇雲害怕了。
“那就是怪我!”她大聲說,“你沒有資格怪我!你別忘了你還欠我一條人命,我的孩子!那是你親手殺掉的!”
“然後呢,所以你要報仇嗎?”千鈞冷笑。
蘇雲做出重大決定,用盡全身力氣似的吼道:“不管用什麽辦法,你要把那條命還給我!”
青茹聽到這裏,知道她在想什麽,整個人人懵了,着急地說道:“蘇雲,你想要救千鈞也不能這樣!你真是傻不拉幾的聖母嗎!完全不為自己考慮!”
蘇雲已經過了糾結的階段,冷靜地告訴青茹:“不,我正是為自己考慮,才做出這樣的決定。愛一個人,是為自己考慮。怎麽去愛一個人——不管外人看來有多偉大、多具有奉獻精神——也是為自己考慮。千鈞已經耗幹了我的感情,即使我現在并沒有多愛他,還是沒有力氣愛另外的人,這輩子也不可能結婚了。”
“千鈞父親的事,我雖然感到遺憾,但并不覺得是我的錯,我要為此負責。我只是突然感受到人生的無常、生命的脆弱,開始想念那個本來在我肚子裏的孩子——我對不起他,他是我的親人,我卻沒能保護他,他還沒看到這個世界就消失了。不管怎樣,我都想再見到他……所以我要再跟千鈞生一個孩子。”
蘇雲的語氣那樣堅定,完全不像是青茹最初認識的那個軟軟糯糯、為了愛情尋死覓活的女人,可是青茹沒辦法為她的成長和變化感到高興。
“蘇雲,蘇雲,聽我說,結婚這事絕不能草率。你先冷靜下來。以後,你肯定會遇到更好的男人,一個深愛着你、能夠負起責任的男人,那個男人才值得你為他生孩子!”
青茹語無倫次:“真的,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被林翰分手後,一度想到死,可是因為遇到你,就清醒了,很快,我遇上了秦末北。剛剛我不是說過嗎,他向我求婚,我現在很幸福!你也會這樣的!人處于低谷的時候,根本無法想象未來會遇到什麽人,什麽事,會有多快樂多幸福!你這樣漂亮、溫柔、善良,一定比我幸福一千倍一萬倍!”
“千萬不要跟千鈞結婚,就算你跟他生孩子,也不是之前那個,所以,不要折磨自己了好嗎?雖然你說自己不是因為千鈞父親的事情內疚,但我覺得你真的是在傻乎乎地贖罪!”
蘇雲的情況和秦末北是何等相似!
她剛費盡力氣,将秦末北從泥潭中拖出來,也可以拯救蘇雲,一定!
然而蘇雲淡然一笑:“不是的,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只想見孩子,生完孩子,我就和千鈞離婚。”
“蘇雲!”青茹不知為何,感覺撕心裂肺,然而手機已經沒了聲音。
這還是蘇雲第一次不到九分鐘,就提前挂斷釘釘電話。靜默的空氣在兩人中間剖出道裂紋。
八十六、求婚
接下來的幾天,蘇雲都沒有打釘釘電話過來。青茹給她發信息,她也沒有回。
青茹覺得心空空蕩蕩,雖然沒有流血那麽誇張,卻怎麽也打不起精神。
期末考完之後,她感覺自己也就是剛剛及格的水平,無功無過,不知道這四年學藥是為的什麽。
也不知道蘇雲考得怎樣。
她好像說過教授很看好她,那麽她的學習應該很好?
這時候,蘇雲估計已經收拾東西回老家了,不過,她似乎是鐵了心要跟千鈞結婚,那麽也有可能在學校附近的出租屋裏。
連續幾天青茹吃完晚飯,就到那些地方遛彎,看着牆壁斑駁的舊家屬院,落滿灰塵的車,還有她曾闖入過的401號發呆。
二十多年前,要是在大學期間懷孕,會不會被學校開除?
蘇雲的爸爸媽媽又會怎麽想呢?
青茹越想越頭疼,而且還很生氣。
蘇雲明明說過,讓文林跟她說話的,可現在別說文林,就連蘇雲都消失了。
“青茹,你這個假期都不打算回家嗎?”阿萌因為畢業就要跟男友分手,現在兩人争分奪秒地相處,所以她整個寒假都待在學校,無聊的時候,就到青茹的宿舍找她玩,“要陪我嗎?我好感動。”
“嗯。我家人都在國外。家裏沒人。”青茹無奈地說,“所以我打算再在A市,做段時間家教,掙點錢,畢業後租房。”
“為什麽不跟秦末北結婚呢?”阿萌為她指路,“那樣就不用租房了。”
“我的問題為什麽要讓他幫忙解決?”有過林翰這個前車之鑒,青茹不想過于依賴秦末北。
“要是打算結婚,你的問題就不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變成了兩個人的問題。現在就業挺困難的。而且你們藥學很麻煩,不轉專業,在實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