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上午訓練結束，昆茨特意去看了一眼玩家們，他們分成了兩隊，人數較少的一隊在小溪邊走着（離糞山較遠的地方），不時挖兩下，大概是找黏土？另外一隊則已經在城堡的東邊開始進行測量，繩子就是用來這麽用的。
中午吃着兔肉卷餅，看着玩家們拿到一張羊皮紙、兩支鵝毛筆，以及一瓶墨水後，就快快樂樂的走了，昆茨有那麽一點點心虛——玩家要的太少了，而他得到的有點太多了。
【多什麽？兩張卷餅？不是你說的玩家很容易得寸進尺嗎？‘一開始就不能養大他們的胃口，不然以後這些玩家都會造反。’這可是你的原話。】
【是我的原話，我就是想聽你說一遍，好鞭策我自己。】昆茨嘆了一口氣，他吃飽了，拍了拍手坐起來，下午他要去東塔樓學習了。
他在前邊走，後邊還有玩家格叽格叽的跟着他，一直跟到了莫瑞亞的書房門口，然後被莫瑞亞關在了門外，他們還敲門意圖進來。莫瑞亞對昆茨微笑，開門出去了，格叽格叽的聲音也就消失了……
【想知道你的人類管家對玩家們做了什麽嗎？】
【沒必要，沒死就行。】這是現實，不能像游戲裏那樣，設置空氣牆，讓玩家進不來，莫瑞亞如果有手段，那就讓他用。
“男爵大人，今天是閱讀時間，我為您找了幾本書，希望您能喜歡。”
“你總能找到适合我的書，莫瑞亞。”昆茨笑着誇獎，心裏也松了一口氣——時間越久，他越意識到今天早晨詢問隊長身體時的沖動和自以為是。當然也有些小失落，他以為自己和隊長已經足夠親近了，但實際并不。
莫瑞亞至少表面如常的照顧他，教導他，那這就足夠了。
莫瑞亞将早就準備好了的幾本書搬過來，放在昆茨的書桌上，這些書跟第一天看到的那些書一樣，都是磚頭本。但實際上書中的內容并沒有書本給人的沖擊感那麽多：紙張是用的羊皮紙很厚實，這裏的筆也寫不出藍星各種筆那麽纖細的字母，這世界至少昆茨所在的歇爾弗帝國用的是字母文字一串一串的字母不可能像種花家語言那樣精簡。
最後……這裏的人，特別一串一串的華麗修辭，昆茨看書的時候經常看了半頁的紙，其實有用的只有最後一個單詞。
比如昆茨剛翻開的這本新書，書名很簡單，叫做《凡尼瓦斯·科裏亞》代表這是一本人物傳記。第一頁是這麽寫的：凡尼瓦斯·科裏亞，偉大的、恐怖的、超凡的、博學的、勇敢的、聰慧的、敢于探索的、出類拔萃的、數千萬數萬萬人中僅能誕生一個、數千年數萬年的人類歷史上僅有幾人能與他相提并論……
好了，第一頁完了。
雖然書裏的廢話很多，但昆茨還是看得很認真，把摸不清楚意思的詞挑出來，寫在一邊的羊皮紙上。
莫瑞亞就坐在一旁指點他：“這個詞可以解釋為華麗的、璀璨的，當形容一個人，接近光輝萬丈的意思，不過與‘光輝萬丈’這個詞本身相比，眼前這個詞更多用于已經晉升神位的遠古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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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釋完這個詞，莫瑞亞狀似随意的問：“我今天無意中聽見，您說七天之後，總召喚數量會變成一百？看起來您想提高召喚數量，是非常容易的？”
“是的。”
“那麽更多呢？”
“也沒什麽問題。”
“不會給您的身體造成負擔嗎？”
“沒什麽負擔。”昆茨以為莫瑞亞還要問更多，他把頭從書本上擡了起來。
“我只是随意問一問，您繼續看書吧。”
雖然這麽說，但昆茨覺得莫瑞亞看起來有些同情？随着一頁一頁的翻着書，他意識到，莫瑞亞是真的同情他，不是錯覺。
今天莫瑞亞給他選擇的書，都是人物傳記，不提寫書者的文筆，這些人物都有一些共同點——他們覺醒的主天賦，都是召喚師。
這些召喚師的人物傳記，雖然多有誇張，真假難辨。召喚師本身也能力各異，不能一概而論，但多少還是能看出一些有用的東西，一些……召喚師的共同點？基本規則？
越弱小的召喚物越容易召喚，反之越強大的越難召喚。
召喚師們不會召喚大批低等生物，而是專注于發展少數幾個“夥伴”，一般最多不會超過十個。
發動亡靈天災的亡靈召喚師？不，那種不能說是真正意義上的召喚，只是撕開了一道通向死亡區域的裂縫。
昆茨意識到了，這是莫瑞亞在暗示他，不要走向歪路。
摸着書頁，昆茨既感激又感動，莫瑞亞是因為命令而來，但有些事，如果只是單純的執行命令，莫瑞亞是不需要做的。莫瑞亞頂着仆人的名字，作者老師、朋友、親人才會做的事情。
“謝謝，很感激你為我做的一切。”他有一陣沒有直說謝謝了，但現在這個詞不說不行。
莫瑞亞接受了這個謝謝，并沒有客氣，他開始直接的勸慰昆茨：“我對于召喚師的了解并不算多，但是，您的召喚物雖然戰鬥力低微，卻有着不低的智慧，他們能社交，有着極強的社會性。這一方面說明您的天賦等級極高，只是運氣有點不好。您可以與召喚世界的強者直接進行契約，召喚他們過來。”
這是良言，如果昆茨只是個覺醒了正常召喚天賦的本世界土著，他就該按照莫瑞亞說的做，但他不是。他也可以随便答應兩句糊弄過去，但玩家們就在外邊擺着，并且會随着時間的增長越來越多，糊弄的結果是會造成兩人之間的裂痕。
“雖然我這麽說，會讓你覺得我很傲慢，但是，我覺得和你之間，誠實是最重要的。我的召喚物們情況有些不同，他們是成長性的，并且是那種多種多樣的成長性。今天我讓他們去建房子，有些召喚物以後會變成建築師。這兩天我們都吃了其中一個的食物，所以他們有很多會成為有技藝的工匠。但最多的，是成為戰士。但在他們被召喚過來的最初，都是除了外貌之外，其他方面并沒有不同的。”
“你的意思是，你無法确切的了解到，他的召喚物，到底誰更的戰鬥天賦更好？”
“是的！所以我只能廣撒網。”
莫瑞亞點點頭：“每個人的道路都是不同的，我只能将前人的經驗教給你，供你參考。但最終的選擇權，還是在你的身上。希望你未來能夠變得足夠強大，變得‘華麗璀璨’。”他用上了剛才那個詞，算是一個對昆茨的美好寄語。
這一天結束的時候，昆茨看着看似毫無進展，實際上已經基本上定下房屋地基的空地，給了玩家們第一天的，也是最基礎的任務獎勵。
新老玩家們格叽格叽的交流着“經驗”帶來的爽感，還有對着昆茨提出各種問題和要求，昆茨把所有人都無視掉了，只是很場面的說：“希望在未來幾天能看到更好的發展，而且一定記住注意安全。”然後就去洗漱室沐浴了。
沐浴結束的昆茨，在回到北塔隊長房間的時候，有些緊張，他擔心那扇門是鎖住的，或者他一進去就被扔出來。不過門開着，隊長依然那樣坐着，昆茨做賊一樣躺在了自己的固定位置上，隊長沒有回頭，沒有說話，甚至連一聲嘲諷的嗤笑都沒有。
昆茨蓋上被子，心裏有點空落落的，但又覺得是自己得寸進尺了。他的身體沒有輾轉反側，因為怕打擾到隊長，但他的心卻在忐忑的翻滾。
“睡吧，我允許你睡，不要繼續想得那麽大聲了。”
思考也會大聲嗎？可突然之間昆茨就不忐忑了，他的意識也模糊了起來，但在睡着的前一秒，他貌似聽見了J管家的抱怨？
【別把這個家夥想得太美好了，否則你以後一定會失望的，我的宿主大人。】
來不及多問什麽，昆茨已經睡死了過去。
“睡得真快啊……”隊長的聲音回蕩在夜色裏，說不清他的語氣到底是什麽意思。
昆茨睡覺，玩家們卻有一半還在鬧騰，腎寶無雙、深海魚、方銘、琪琪等等八個玩家是這一波下線的。
腎寶無雙從椅子上坐起來，習慣性的活動身體，但是，真的一點疲勞感都沒有，只有輕微的一點饑餓感。她從零食架子上随手拿了一袋餅幹，想了想，她又站起來去廚房洗了個蘋果。
YY頻道裏亂成一片，今天被拉進來的新玩家還有昨天的被拉進來“老”玩家正在熱烈的議論着。他們退出游戲後，也都看見了游戲上J的系統公告。有的人認為這是外星人帶給地球的機遇，有的人則開始後怕，想要放棄。
“我明天要開直播了。”腎寶無雙看了一會他們的鬧騰，開口說。
頻道裏安靜了半分鐘，有個男生不太确定的問：“真的要開直播嗎？那事情就徹底鬧大了。”
“就是要鬧大。你們願意直播的就一起聯動直播，不願意的就算了。我去睡覺了，明天早晨見。”腎寶無雙站了起來，她比別人都更多一天的經驗，知道自己只需要睡上兩三個小時。但這種睡眠不會對身體造成不好的影響，因為經過游戲後，睡覺本身也不是身體疲勞需要休養，而更多的是一種精神上的需求。
刷牙的時候，腎寶無雙仔細打量着鏡子上自己的臉，不是錯覺，皮膚狀态是好了。
最明顯的是兩只眼睛的眼圈，直播鏡頭和視頻短片裏的她是膠原帶白滿滿，皮膚Q彈的美少女，但每天忙于直播、剪視頻……她雖然已經算是個網紅，可并沒有自己的團隊，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來。每天長時間坐在電腦前進行着腦力勞動、少運動、飲食不健康、缺少睡眠，這結果就是讓她有一雙清晰無比的黑眼圈。
冰敷沒用，眼霜沒用，只有化妝才能拯救一切。
現在，她的黑眼圈沒了，眼尾一個月前驚現的一條細紋，現在也消失了。
其次就是頭發了，她額頭的位置，這兩天出了一層小絨毛一樣的細發，後移的發際線向前跨越了一厘米。這是發際線的一小步，對她來說可是驚喜的一大步。
目前為止，《空間裂縫》這個游戲展現出來的，都是善意的美好的。那麽，腎寶無雙也願意相信。
“看電影總覺得那些人是貪婪的白癡，但現在事到臨頭……希望我不是白癡中的一個吧。”
腎寶無雙把昨天說好由她負責的一些資料背誦記錄了一下，她發現自己的記憶力也變強了許多，高考時都沒這麽好的記憶力。大段大段、從來沒有接觸過的種植資料，念誦上三四遍，主要的部分就能記住，而且并沒發現背了後邊忘前邊的事情。
看時間，淩晨三點多的時候，腎寶無雙去睡覺了。起來時剛六點，跟睡了十二個小時一樣，精力旺盛，大腦清晰。
吃了一頓馄饨，腎寶無雙在晉江的動态發了直播的公告，開了游戲直播的，直接上線了。
與腎寶無雙差不多時間，在晉江直播網上，有八個大小主播，也都開始了直播。他們大多是游戲區的，但也有美食主播、拆箱主播。
【腎寶好久沒上來了，好些了嗎？】
【豆芽頭七剛過沒多久，這就開始玩游戲了？】
【說話別那麽難聽，主播是工作，腎寶不直播喝西北風去嗎？】
【你們就沒注意到，腎寶玩的這游戲，畫面也太好了吧？】
【剛才就想說了，打得太厲害沒敢開口。這是什麽游戲？外形好可愛啊。】
【這個畫面不是電影嗎？】
【飛哥和糖哥兒也在直播這個游戲。你去看就知道，角度不一樣，不是電影，我懷疑是真人扮演的。】
【把懷疑去掉，這就是真人。】
【不是真人扮演的，你們看那個透明的，真人穿什麽能是這個樣子的？從一邊能看到另外一邊。】
【投影吧。】
【撞在一起了！還能拿東西放東西，說投影的傻逼了吧？這是物理存在的。】
【不是物理存在的，這就是游戲。】
【剛才去看了一下，好幾個主播都在直播這個，這真是游戲！新上市的游戲要開推了嗎？！】
【媽媽問我為什麽要跪着看手機。】
【在？抽個激活碼！】
最初這些直播引來的是疑惑和懷疑，但從不同角度看到的格叽格叽們，證實這不是電影，格叽格叽那種活蹦亂跳的違反正常生物的生理狀況，也絕對不是活的東西，現有的科技很難假裝出來。
各種懷疑被提出來，又被推翻，最終的結果就只剩下了——這就是游戲。
【╮(╯▽╰)╭要不然是什麽？集體穿越嗎？】
因為玩家的“游戲”情況是在電腦屏幕上實時同步，所以藍星的這邊可以看到直播。但進入“游戲”的玩家們，卻得不到藍星彈幕的實時反饋，所以目前階段，兩邊無法交流。
但這邊的玩家裏主播不少，一群人聚在一塊研究，差不多研究出來了玩家們的反應。
九點多的時候，腎寶無雙開始了正式的直播[差不多十點了吧？]
邊上的透明兔狗飛哥看了一眼戳在地上的木棍，木棍四周的地面上有粗糙的劃線[應該吧。]
這是昨天一個玩家根據白天的光照記錄後制作的臨時日晷，準不準的……反正湊合用吧。
[那我開始了。]腎寶無雙也是老手了，可她發現這次比她頭一次直播還緊張——不知道以後她這次直播會被說成是開啓世界交流的橋梁，還是出賣藍星利益？
[都看這裏！都看這裏！]腎寶無雙舉起一束花[因為鏡頭是固定在背後斜上方六十度的，所以你們只能看見我的後腦勺，抱歉了。不過，你們能看見我說話，我在游戲卻看不見彈幕，所以也算是扯平了吧。]
【在游戲裏是什麽意思？】
【23333333333腎寶你真穿進游戲了嗎？】
[這游戲的名字叫《空間裂縫》，我們直播的動态上已經寫了。游戲選擇的角色就是我這樣了，種族目前只有一個，就是這種格叽格叽。]腎寶無雙站在地上蹦跶了兩下，發出格叽格叽愛的聲音[種族不可選，但外貌可任意組裝，比如我這樣的。比如魚魚，就是那個熊貓。]
在邊上等着的深海魚湊近了腎寶無雙，擺了擺手[大小胖友們，大家好。]
[魚魚現在是我們極其重要的主廚，不但我們所有人都要靠她吃飯，而且她還是我們目前獲得獎勵的唯一手段。一會再跟你們說原因，你們看我背後，一群苦力正在辛勤的勞作着……]
[喂！太誇張了吧。]泰迪熊，并不，棕熊方銘發出一聲抗議。
[現在正在建設的是任務房屋，我們私下裏懷疑，這就是給下一次內測的所有人建的。PS：建房子就真的是建房子，從燒泥磚開始，都得是我們自己辦。我帶你們去看看我們的磚窯……]
腎寶無雙暫時從游戲主播，轉職成了旅游主播。
随着直播時間的推進，晉江直播網正在直播《空間裂縫》幾個直播間的觀衆，像是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多。尤其是腎寶無雙的直播間，已經出現了卡頓跡象。厚厚的彈幕遮住了屏幕，只有關了彈幕才能看清楚直播內容。
【你在幹什麽？】J管家莫名的問，已經中午了，昆茨上午的訓練已經結束，該去吃飯了，但是現在他卻要去洗澡？
——因為趕緊的水匮乏，也為了不那麽麻煩莫瑞亞，所以昆茨只能每天晚上睡覺之前洗漱。中午訓練結束即使一身汗臭，也最多擦一擦身體而已。
【我要吸粉。】
【=。=】
可能在其他方面昆茨比較白，比較慫，但在游戲、直播，當主播方面，昆茨還是有點能拿得出手的東西。從還沒進入主播行業，一直到他死去，他一直在自己鑽研着這方面的東西。畢竟就算是社恐，也要吃飯的。
他成為唯一的NPC，主導玩家們的“生死”，這是硬性的實權。他能夠給玩家們分配土地，能夠讓他們提升等級，這是誘惑的利益。
但如果想要玩家們相對老實一點，聽話，能下死力氣給他做事，他還得跟玩家們談感情，雖然有點羞恥，但色誘絕對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種手段。
幸好原主遺留給他的這個唯一的遺産，就是原主的身體。在擁有了充足的營養和足額的鍛煉後，他成功成長成了一枚年輕的帥哥。
沐浴後，昆茨對着玻璃鏡，仔細端詳自己的樣貌，上一次這樣還是剛穿過來時，在記憶中端詳那個水面中模糊的倒影。
他開始打理自己，一年下來長得略長的黑頭發用皮繩拴住，紮了一個特別小的小揪揪——莫瑞亞說的貴族大多留長發，所以并沒有為昆茨剪發，只說等到他的頭發更長一些，會為他修剪。額前的碎發有點長，昆茨自己拿小匕首修剪了一下。
所以有時候還的稍微感謝一下自己的社恐，藍星上的時候，昆茨連發廊都不敢去，因為一去就會面對剪頭小妹或者小哥的過度熱情。
“哥，辦個卡呗~”現在一想到還能讓他打個激靈。
可既然當了主播，就得出境，畢竟要出鏡的，後腦勺怎麽樣無所謂，前臉必須收拾得能見人。現在這點小手藝，不就能用了嗎？
藍眼睛露了出來。
看着自己的眼睛，他想到的還是隊長的漂亮眼睛。不過很快就在心裏給了自己兩巴掌：趕快醒醒吧。
整張臉都露出來了，氣質都不一樣了，他臉上并沒有自己擔心會出現的畏縮和陰鹜，只是有點冷淡？傲慢？
昆茨都奇怪，自己這麽一個社恐的家夥，怎麽臉上竟然能看出來傲慢的？行吧，這種類型喜歡的人也挺多的，就是大概直男玩家不喜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