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SAVE 77
早在溫黎"昏迷"之後, 她就被赫爾墨斯抱到了他的卧室。
斷壁殘垣中穿行呼號的風聲離她遠去,四周一片安靜。
她被放在熟悉的柔軟寬闊的床墊上,無聲之間, 她無法辨認周圍是否還有其他人存在。
溫黎還沒有思考多久,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窸窣的衣衫摩挲聲響。
她瞬間從思索中回過神來, 強迫自己放松身體,軟綿綿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赫爾墨斯竟然一直守在她的身邊,沒有離開。
溫黎閉着眼睛。
視覺被剝奪,其他的感官便變得前所未有的靈敏。
她清楚地聽見赫爾墨斯長袍摩擦的聲音。
他似乎坐在了她身邊, 柔軟的床墊向下凹陷,她身上的衣裙也順着重力向下墜。
一道目光不冷不熱地落在她身上, 專注而沉郁,辨不清喜怒, 令她渾身都開始下意識地僵硬。
系統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調侃她:【作為你“姘頭”的澤維爾離開了, 接下來色谷欠之神要算的, 就是你們之間的賬了。】
【親愛的玩家,他不會直接殺了你吧?】
溫黎沒有回應。
她已經沒有多餘的心神來和系統閑聊鬥嘴了。
因為她也在赫爾墨斯接下來的動作中突然間失去了一點把握,甚至也不能給出系統一個肯定的答案。
赫爾墨斯真的不會殺了她嗎?
溫黎感覺到,她身體最脆弱的咽喉上, 此時正被一只寬大的手來回撫摸着。
那是一種很難用語言來形容的力道。
像是高高在上的君王撫弄着寵姬,帶着點暧昧旖旎的狎昵。
又像是冷漠殘酷的掌權者, 動作間充斥着絕對的掌控和算計。
但唯一不變的是, 無論如何, 她在他手中都是那樣弱小,在他溫柔的控制之中毫無反抗之力。
只能任人魚肉, 任其宰割。
溫黎竭力放松着頸部肌肉,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下意識緊繃起來。
然而下一瞬, 她就感覺赫爾墨斯的動作停了下來。
緊接着,她喉嚨一緊。
溫黎心頭一驚,險些控制不住掙紮起來。
赫爾墨斯搭在她頸間的手指微微收攏,力道并不重,只充其量讓她的呼吸變得有些困難,但不至于要她性命。
可這樣極具死亡威脅的動作,卻讓溫黎感受到徹骨的寒冷和危險。
這一刻,溫黎毫不懷疑,赫爾墨斯真的想殺死她。
如此近的距離,近得甚至像一對愛侶,可她卻直面着與濃濃愛意截然不同的殺意。
這樣洶湧而來的殺意讓她的睫羽控制不住地輕輕顫抖了一下。
少女安靜地沉睡着,皮膚白皙的得像是傳聞中聖山上常年不化的白雪。
臉型流暢在下颌處恰到好處地收窄,臉頰處透着一點血色的紅暈。
玫瑰般飽滿的唇瓣微微張開,唇角小幅度地上揚着,像是在做着什麽不知名的美夢。
她整個人都流露出一種自然的依賴感和安心感,在這座熟悉的神宮中躺在熟悉的人身邊,睡得十分香甜。
赫爾墨斯意味不明地一挑眉,看着溫黎毫無防備的美麗模樣,像是被稍微取悅了,松開了些許手中的力道。
“睡美人獨自躺在床上未免太過孤獨。”他輕笑,“長夜漫漫,不如讓我陪在你身邊吧,甜心。”
溫黎心裏一抖。
就是他躺在身邊她才覺得更危險好嗎。
但她感覺到脖頸上的手此刻只是虛虛搭在上面,片刻前那種涼的徹骨的殺意消弭殆盡。
不遠處燭火燃燒的噼啪聲傳來,溫暖的空氣中蔓延着暖黃色的光芒,靜谧安寧得像是再尋常不過的一個屬于情人的夜晚。
沒有資格拒絕的話,不如就去享受它。
溫黎閉着眼睛躺在原地,感覺赫爾墨斯俯身欺近,不遠不近地靠在她身側。
随即,她聽見他優雅磁性的聲音。
“最近,我聽說了一個有趣的故事。”
溫熱的唇風裹挾着好聞的木質暗香,穿過她的發絲,拂過耳側。
“既然我們此刻相擁而眠,不如我就将它分享給你。或許,你會像我一樣喜歡這個故事。”
赫爾墨斯的語氣太過尋常,就像是她清醒着正與她交談一般。
紳士風度幾乎成為刻入他骨髓中的面具,哪怕在這一刻都沒有絲毫錯漏和改變。
溫黎甚至有一種錯覺,赫爾墨斯一直知道她根本沒有真正昏迷。
那雙迷人的金眸在一開始便輕而易舉地洞察了她的一切小心思和小把戲,此刻不過是出于某種能夠令他感受到愉悅的原因,不厭其煩地配合她的演出。
這種猜測讓她脊背發涼。
自己吓自己才是最可怕的。
溫黎暗暗告誡自己,耐住性子沒有回應。
這時候,赫爾墨斯又像是一早便知道她陷入沉睡根本不會回答,不疾不徐地繼續開口。
“從前,有一位聲名遠揚的農場主,專門以提供號稱這世上最幹淨新鮮的牛肉而聞名。”
溫黎感覺頭皮傳來輕微的牽扯感。
她幾乎能夠想象赫爾墨斯是如何把玩着她散落在枕頭上的金發,神情懶散而深邃。
“他在整個國度裏都十分出名,無數達官顯貴不遠萬裏專程購買他牧場中的牛肉,甚至就連遠在王城的公爵都有所耳聞,并且為止心動。一時間,他可以說得上風頭無兩,財運亨通。”
赫爾墨斯話音微頓,尾音染上了點笑意,“然而,農場中卻出現了一點小小的變故。”
是什麽呢。
“在無數只被馴化得失去思想、只知道追求沉溺在每天穩定的食物和悠閑中,卻完全不知道即将面臨着什麽樣命運的牛群中,出現了一個異類。”
“它并不滿足于整日待在牛棚裏仰人鼻息,反而具有一種未被馴化的野性,但它反抗的程度又恰好停留在完全不可掌控的底線之前。”
“所有人都以為,農場主會一早就将它殺死。”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沒有。”
“不僅如此,他幾乎給了它範圍內最大的自由。”
赫爾墨斯的聲音低柔,帶着慵懶的沙啞,好聽得簡直像是聲控福利。
但溫黎卻感覺身體上的溫度在一點點出走。
她開始理解赫爾墨斯究竟想要表達什麽。
溫黎沉思時,赫爾墨斯的聲音輕緩落在她耳畔。
“見慣了麻木的牛群,這樣生機勃勃的異類不僅沒有被厭惡,反倒引起了農場主前所未有的興趣。”
“他每天都會讓仆人去山腳下河流的上游取最幹淨的水給它飲用,花費了大量的金錢為它購買最好的牧草,甚至會專門為它空出空閑的時間陪它散步、曬太陽。”
赫爾墨斯垂眸凝視着少女精致的臉龐,慢條斯理地勾唇一笑,“你猜後面發生了什麽,甜心?”
溫黎一動不動地躺在原地,沒有回應。
後面?這頭牛一定還是被農場主殺了。
“後來,由于它得到的自由實在太多。某一天,農場主的仆人忘記了給牛棚落鎖,它趁着沒有人看管的時候,獨自偷偷跑了出去。”
“偌大的牛棚,大門敞開。然而有趣的是,鼓起勇氣離開的只有它。”
“在農場主發現這一切的時候,他仔細地清點了牛棚中剩下牛群的數量——結果發現,唯獨少了他最喜愛的那一只。”
所以赫爾墨斯這是在警告她不可以逃離他身邊?
溫黎漫無目的地想。
維持着一個姿勢躺得太久,她的脖子開始有點酸了。
溫黎有點難耐,但卻不敢動彈。
可她沒有想到,下一瞬她的後頸便觸上一道溫熱柔軟的觸感。
赫爾墨斯不輕不重地幫她按摩着酸痛的脖頸。
溫黎驚了一跳,先前的那個懷疑随着這個動作更加猖狂地在心裏打轉。
但赫爾墨斯是個危險至極的人,溫黎深知這一點。
不到最後一刻,他所做的一切都有可能只是試探。
思來想去,她依舊沒有動彈,任由赫爾墨斯動作。
赫爾墨斯的手指修長,指腹并不細膩,反而帶着一種極具野性的粗粝感。
他極有技巧和規律地揉着她僵硬的肌肉,語氣帶着點漫不經心的味道。
“所有人都以為他會花大價錢追回這只牛,畢竟,農場主先前對它的喜愛每個人都看在眼裏。”
“但是,這一次農場主的選擇讓所有人再次意外了。”
意外?
難道農場主沒有殺了那只牛?
溫黎一怔。
所以,赫爾墨斯在告訴她,其實他不會因此而對她動殺意嗎。
像是為了印證她的猜想,赫爾墨斯蘊着散漫笑意的聲音傳來。
“農場主選擇了放過那只逃跑的牛,他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但是每日不再派人去取上游的清泉,也不再購買上等的牧草。”
“一切又回到了遠點,少了那只曾經‘備受寵愛’的牛,農場依舊在規律而有序地運行着。”
“但是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三個月後,那只牛主動跑了回來。”
“和它離開時相比,它看起來狼狽極了,瘦骨嶙峋,渾身髒污,被養的發亮的毛發變得幹燥灰敗,身上甚至還有些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傷口。”
赫爾墨斯伸手撫過少女光潔的額頭,将碎發撥到兩側,指腹不帶任何谷欠望地摩挲着。
他輕笑,“習慣了嬌慣,它從來沒有見過農場之外的世界,更無法想象那些它從未經歷的危險。”
“它以為自己掙脫了牢籠,摒棄那些束縛一般的好意重新獲得了自由,卻沒想到自己根本無法适應外界充滿着危機和野性的生活,無奈之下,只能選擇回到曾經的溫柔鄉。”
赫爾墨斯話音微頓,指尖掠過少女挺翹的鼻尖,不輕不重地按住少女她的唇瓣。
他語帶笑意,語氣輕緩地問。
“那麽……這一次,甜心,你覺得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溫黎不想猜。
她已經完全沉浸在了這場聲控福利裏。
她已經放棄去猜測赫爾墨斯的心思了。
他城府太過深沉,說話也總是一層套着一層。
她還不如簡單,一點放過自己。
赫爾墨斯的聲線是她最喜歡的那種、充滿了成熟魅力的低沉嗓音,有點摩挲的顆粒感,随性中帶着點慵懶的味道,就像是夏夜的一場晚風。
【當然是重新像以前那樣對它了。】
系統窺屏許久,忍不住主動進入這一場詭異的無聲群聊。
它已經好久沒有聽過故事了,玩家也不喜歡和它閑聊。
每天它都只能一個統非常無聊地在系統空間裏打轉轉,把數據凝集又拆散,拆散又凝集。
它十分期待故事的後續,緊接着便聽見赫爾墨斯的聲音傳來。
“或許,你會認為,農場主會恢複它曾經擁有的一切特權。”他慢悠悠地說。
“故事裏的所有人,也是這樣認為的。”
“但是,這一次,他們再次大吃一驚。”
赫爾墨斯指尖用力,将少女的唇瓣按出一個柔軟的凹陷,唇瓣包裹着他的指腹,服從而依順。
他滿意地笑了,用一種十分冷靜的語氣,最後将答案揭曉。
“農場主殺了它,然後毫無負擔地将它作為最新成交的那筆大訂單,以一種遠超平日成交價位的價格,将它送上了公爵的餐桌。”
“在所有人驚訝狐疑的時候,他只說了三個字。”
“——‘它值得’。”
它值得,因為它是由最好的牧草喂養而成,每天只喝最純淨的山泉水,甚至有農場主的陪伴和陽光的沐浴,就連心情都是松弛而愉悅的。
它配得上最高昂的價格,也配得上成為公爵的一餐。
溫黎在心裏默默将後半句話接過來。
她感覺到自己的唇瓣開始有些刺痛,可能是在這一場游戲般的中不小心破裂了,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開來。
“這真是個有趣的故事,不是嗎?”
她聽見赫爾墨斯的聲音。
“獵物的宿命,就是發揮它應該有的價值。”
溫黎感覺唇瓣上的手緩慢地抽離了。
唇瓣上的傷口暴露在冰冷的空氣裏,刺痛來得更深。
“許多時候,浮華醉人,獵物也偶爾會被表象蒙蔽雙眼,從而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它意識不到,在獵手的眼中,它注定應該在被送上餐桌的時候死去。”
那只手一點點下滑,劃過下颌,劃過耳側,不輕不重地再一次落在頸間。
但這一次,赫爾墨斯沒有收攏掌心。
“太過貪心而不聽話的獵物,反而會失去它已經擁有的自由和權利,而只留下它被獵手所需要的那一部分。”
與他口中吐出的暗藏殺意的話語截然不同,赫爾墨斯溫柔地撫過少女白皙的脖頸,動作幾乎稱得上輕柔地替她将略有些淩亂的被子蓋好。
然後,就着這個姿勢,他單手撐在少女枕側,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
“你覺得,如果換作是你在這個語境下,最終被留下的部分會是什麽?”
溫黎作為聲控沉浸的幸福瞬間破碎了。
她就是心再大,也做不到在一個人想要她的命的時候欣賞他磁性的聲音。
她感覺毛骨悚然。
不過赫爾墨斯并未指望她回答,在她的身體抑制不住地僵滞之前,他便勾着笑意自顧自回答了這個問題。
“我想,應該是你的一切。”
赫爾墨斯俯身貼近她的耳畔低聲呢喃。
“畢竟,你的一切都令我如此着迷。”
随即,他低頭順勢在她前額印上一吻,笑意在無邊的夜色中無聲氤氲。
“晚安,我的甜心。”
在赫爾墨斯離開許久之後,溫黎才倏地睜開眼睛。
系統被赫爾墨斯最後深情卻古怪的笑容吓得不輕,心有餘悸地在她腦海中不斷地提問:【接下來應該怎麽辦?赫爾墨斯是不是看出了什麽?】
溫黎飛快地翻身下床,連鞋子都顧不上穿好,便三兩步走到衣櫃旁随意抽了幾件衣服套在身上。
具體怎麽辦她不知道,但她知道這樣下去絕對不行。
赫爾墨斯本人都已經開始對她心存殺意了。
但是有一點她很肯定。
【他應該沒有發現我太多的破綻。】溫黎系好腰帶,篤定地說。
實際上,雖然面臨的時候讓人壓力巨大,甚至可以和唐人街探案小女孩微笑一起并列成她的青少年陰影。
但赫爾墨斯對她心存殺意,似乎并不完全是一件壞事。
至少他現在對她動了殺心,不是壞事。
系統再次有些跟不上溫黎的腦回路,狐疑地問:【為什麽?】
【如果是初見時,赫爾墨斯想要殺我,我會直接BE。】
在各式各樣琳琅滿目的高跟鞋中,溫黎艱難地找到了一雙适合活動的平底鞋。
她彎腰穿上:【但是當時他并沒有這麽做,反而是在我們相處了這麽久之後才對我動了殺心。】
溫黎最後對着鏡子整理了一下儀容儀表:【這說明,他越來越在意我——而他自己也發現了這一點。】
對于一個崇尚掌控的人來說,這種不可控的情緒就像是定時炸彈。
一旦發現,就要絕對根除。
可赫爾墨斯分明已經動了手,最後,卻不知道出于什麽緣由放過了她。
他最後那些似是而非、不輕不重的敲打,哪怕蘊着濃郁得令人膽寒的殺意,可比起真正的死亡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赫爾墨斯可能比起他自己以為的還要在意她。
但無論怎麽說,她還是要盡可能消弭這份殺意。
溫黎轉身拉開房門,門外并沒有女仆看守。
幽深的走廊一片死寂,牆壁上五步一盞高懸的夜明珠點亮着方寸大小的空間。
她四周張望了一下,倒也不那麽在意是否有人監視她的動向,卻還是佯裝小心謹慎的樣子,小心翼翼地離開了神宮。
系統耿直地提醒她:【赫爾墨斯不可能不知道你的去向。】
溫黎輕聲:【我知道。】
他雖然沒有安排任何眼線守在她身邊,給予她最大限度的尊重和自由。
但就像他故事裏說的那樣,她對他而言不過是個有些特別、有些讨他歡心的獵物。
她的一切,永遠都要在他的掌控之中。
【但我要的就是讓他知道。】
溫黎披着寬大的長袍,在帽檐攏下的陰影中露出一個有點狡黠的笑容。
系統更困惑:【這個時候,你要去哪?】
【你剛剛才回到赫爾墨斯身邊,甚至還沒有和他清醒地面對面說上一句話,更沒有安撫他解釋一下,反而清醒之後迫不及待再次往外跑。】
【你就不怕他生氣?】
溫黎十分贊同地點頭,不緊不慢地回答:【正因為是這樣,所以才要跑。】
這樣,她才能為自己之前和澤維爾見面找到一個最合情合理的解釋。
系統:【?】
溫黎微微一笑,不再說話,而是低着頭抓緊趕路。
她的時間很緊迫,每一秒鐘都要用在刀刃上。
這麽長時間以來,溫黎已經将魔淵摸透了七八成。
最北邊是色谷欠之神的神土,東邊則屬于暴食之神,南邊和西邊,分別是傲慢之神和嫉妒之神的地盤。
但在神土交界處,和溫黎想象中的嚴防死守不同,反而是魔淵中最荒無人煙的地方。
——是最适合她做一些不可告人事情的場所。
溫黎朝着嫉妒之神的神土方向走了很長一段路,才在交界處找了個合适的位置停下來。
她找了個看起來還算平整的石塊坐在上面,打開游戲背包欄。
[SR:兩粒X達口香糖
或許,小時候的你也曾經把嚼過的口香糖當作臨時的橡皮泥嗎?只要心裏想着什麽,把它吐出來捏一捏,想象或許會成真也說不定呢。
Tips:美夢總是會醒過來的,做人不可以太貪心哦,持續時間三十分鐘。]
三十分鐘……稍微有點緊,但勉強還可以接受。
溫黎在造型樸素的白色塑料瓶上輕點一下,掌心便出現了兩粒長方形的口香糖。
爺青回,好久沒吃到益達口香糖了。
她最後一次吃的還是炫邁的。
溫黎心情複雜地将兩粒口香糖送入口中,閉上眼睛開始凝神回憶她在水鏡中曾經驚鴻一瞥看見過的畫面。
——在水鏡閃爍的畫面中,她曾經無意中留意到赫爾墨斯身邊總是擺着一盅香薰。
而自從她來到赫爾墨斯身邊,她就從未看見過造型一模一樣的香薰擺件。
甚至連香薰都很少看見。
——赫爾墨斯似乎已經将這種東西當做了一種無用卻美觀的擺設。
水鏡中和現實裏,唯一的區別就是魔淵之主是否依舊在世。
這多半是魔淵之主為赫爾墨斯準備的、類似于她這種“儲備糧”一類功效的東西。
原本其實溫黎并沒有将這一點細微的差別放在心上,但是生死危機當頭,前所未有地調動了她的記憶,也逼迫了她的求生本能。
她腦海裏條件反射地出現了這個畫面。
溫黎把口香糖從口中拿出來随意捏了兩下,然後睜開眼睛。
一枚造型古樸的镂空金制香薰靜靜地躺在她掌心。
正是她曾經在水鏡中見過的樣子。
系統安靜了片刻,突然上線:【這是什麽?】
溫黎将香薰捏在掌心,翻來覆去地看了幾眼,确定和記憶裏的樣子沒有什麽偏差,才彎腰在地上挖坑。
【這是能夠解釋我和澤維爾見面的原因。】
系統能夠感受到她先前的計劃,稍微有點不贊成:【你自己也知道,這是魔淵之主準備的東西。現在他已經死去了,按照常理,你根本不可能拿得到。】
溫黎挖了不大不小的深坑,她比了比尺寸,正好足夠将香薰放進去。
她将沾着塵土的手在身上拍了拍,幾個鮮明的手印便突兀地印在了上面。
她卻像是絲毫不嫌棄一般,不僅沒有停下動作,反而視若無睹地再次輕輕拍了幾次。
原本一件剪裁貼身,質感極佳的衣服,就這樣被沾滿了塵土,看起來髒兮兮灰撲撲的,十分狼狽。
【我知道,但是沒關系。】
做完這一切,溫黎才心滿意足地收手。
她又不是真的要用這個東西替赫爾墨斯減輕痛苦。
她只是有點貪心。
她不想只做他這位高貴農場主喜愛的某個異類。
她想要他的整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