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這絕技傳男不傳女

蘇墨吟的傷勢并不重,都是皮外傷,昏睡了兩日也許是因為累極困極,而今醒來除了全身酸痛并沒有什麽大礙。

碧嬈給她拿了些吃食,又換了身幹淨衣物,絮絮叨叨的說明了一些情況,她才明了自己昏睡的這幾日到底發生了什麽。

原來蘇墨吟昏睡的那兩日是蕭煥雲背着她一路沿海想找到出路或是行船,後來便被來尋他們的船只給發現了,碧嬈說出來尋人的隊伍分了三隊,一隊在山寨裏尋他們,一隊在他們落崖的附近找尋,還有一隊知道懸崖下是海域,想着他們落下懸崖會不會被沖到附近的小島或是下游,所以便命了人駕了船在附近的海域找。

碧嬈是千求萬求才求得蘇謙和同意讓她與蕭二小姐同行的,那蕭二小姐擔心蕭煥雲的安全,非要親自出來尋人,所以她便一路跟着她行船找到了這裏。不過總算是皇天不負有心人,被她們尋到兩人。

他們已飛鴿傳書傳了消息回去,蕭家和蘇家應該已派了人馬來接應,途中若無變故,按着行程來算,她們應該也快到帝都了。

只是蕭煥雲的傷,碧嬈有些擔心,這船上的醫療條件太差,也沒有好的大夫,而且這兩日,蕭煥雲一直昏迷着,水米不進的,那些治傷的湯藥,他是一點沒進。

許是這幾日的患難與共,對蕭煥雲蘇墨吟已沒了當初的敵意和成見,聽到碧嬈那樣說。心裏沒來由也有了一絲擔心和關切:"碧嬈,你快扶我去看看。"

碧嬈聞言,臉上沒來由的跟着高興,她比誰都希望自家小姐和姑爺能夠冰釋前嫌,經過這樣的生死與共。蘇墨吟和蕭煥雲的婚事基本上是板上釘釘了,即便自家小姐再不情願答應這門婚事,可回去之後,這門婚遲早也是要結的。

碧嬈希望自家小姐別再誤會,她只盼着日後蘇墨吟嫁到将軍府能和蕭煥雲琴瑟和鳴的過一輩子。不希望她因為成見而錯過這樣好的人。

碧嬈扶她出了門。

蘇墨吟一出艙門就忍不住驚嘆,這蕭芷月用來尋人的這艘船實在是大的驚人。除了一個寬敞的前廳之外。這細長通道的兩旁,一眼望去,竟然有十餘個房間這麽多。她和碧嬈所住的是通道盡頭的房間,而蕭煥雲住的是居中的房間。

碧嬈熟絡的領着她過去,艙門未關,遠遠便聞到一陣藥香撲鼻而來。

蘇墨吟擡眼看去,正看到那蕭二小姐在給那蕭煥雲喂藥。

"蕭二小姐。我們家小姐想過來看看姑爺,姑爺他怎麽樣了?"碧嬈扶着蘇墨吟進門,人還未近前,便被她一記眼刀殺了過來。

"誰是你家姑爺,雲哥哥還不一定會娶你們家小姐過門呢。你家小姐可是個喪門星,誰遇上誰倒黴。"那蕭二小姐氣的柳眉倒豎,顯然碧嬈無意識的一句話惹怒了她,蘇墨吟适才驚覺碧嬈一直稱呼蕭煥雲用的是姑爺。

她忍不住氣結,杏眼一瞪看她。碧嬈以為蘇墨吟是要反駁那蕭二小姐的出言不遜,卻不想她擡手竟是給了她腦門一記栗子,眼神滿是嗔怪的道:"蕭二小姐說的在理,誰是你家姑爺。你這丫頭再敢亂叫,我就命人把你的嘴給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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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嬈幽怨的一扁嘴,臉上滿是委屈,她原本想的是反正遲早都要稱呼蕭煥雲為姑爺,那遲不如早,叫順口了,以後改口也方便嘛。

那蕭二小姐看着蘇墨吟的反應,心中越發氣悶,一下子反倒不知拿什麽話去奚落她才好。既沒有想象中的針鋒相對,也沒有看到她滿臉的難堪,反倒是自己像是吃了個閉門羹似的,嘔心的難受。

她不知,到底是這蘇墨吟氣量大還是她道行深,好像不管她對她說什麽狠話,她總能拿出一副笑臉人的模樣坦然以對。

那些傷人的話就猶如那狠狠揮出的拳頭,可是每一拳落到蘇墨吟這裏都像是落在棉花上似的不痛不癢。她若再刁難反倒顯得自讨沒趣。

她氣悶的橫了兩人一眼,別過頭卻是冷冷下了一道逐客令:"這房間可不歡迎你們,都給我出去。雲哥哥需要休息,不喜歡有人打擾。"

蘇墨吟低頭看着那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人,咋一看頗有些有些心驚,只是這短短幾日的光景,那人與自己初見時的人簡直判若兩人,臉還是那張臉。只是那面色卻帶着病态的白,臉上胡子拉碴,額頭上是剛結痂的傷口,纏着紗布的肩頭布滿斑斓的血跡。那模樣落在眼裏,看的人莫名的有些難受。

那蕭二小姐一手湯勺一手藥碗的在喂藥,只是舀一口湯藥到嘴邊,大半都流了出來。她急的眼圈發紅,恨不得将嘴掰開了往裏灌,這樣水米不進,人又昏迷不醒,她不敢想這樣下去,他可還能熬到回帝都。

蘇墨吟看她手忙腳亂的樣子,心中明了。這蕭二小姐一看就知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小姐,她這樣的哪裏會照顧病人。蘇墨吟忍不住吩咐碧嬈上前幫忙,可碧嬈還沒近前就被那蕭二小姐給伸手推開了:"無需你們幫忙,你們快給我出去。"

碧嬈被她推得一個踉跄,回身忍不住委屈的拿眼看蘇墨吟。

蘇墨吟知道這蕭二小姐不待見她和碧嬈,可是看她這樣照顧病人,這蕭煥雲不死也難。她從前雖不喜歡那蕭煥雲,卻也不願他就這般平白無故的死在這裏。

她猶豫一瞬,幾步上前竟是一伸手直接搶了蕭芷月手裏的藥碗道:"他這樣昏迷不醒的,你這樣喂藥肯定不成,我有法子讓他把這藥喝下去,你讓我試試。"

那蕭二小姐被搶了藥碗,臉上的怒氣更甚,伸手就想奪回來。可一聽蘇墨吟說能将藥喂與那蕭煥雲喝下,伸出的手一瞬遲疑:"你說的可是真的?"

蘇墨吟見她一臉不信疑,忍不住拍了拍胸口伫定的道:"我保證一定讓他把這給藥喝下去。你放心吧!"

蕭芷月看她滿臉自信,低頭又忍不住看看蕭煥雲憔悴的臉色,她雖然不待見蘇墨吟,可是現下這境遇,她根本沒法子可想。她擔心自家兄長的安危,既然蘇墨吟這般有信心,那信她一次也無妨。她只當是死馬當活馬醫。若是不成,她再同她算賬也不遲。

她其實早已想好,若蕭煥雲有個三長兩短,她才不管蘇家不蘇家,直接叫人把這主仆兩人丢進海裏去喂魚去。

她遲疑一瞬,雖是滿臉的不情願,但還是忍不住開口同意道:"那便由着你來喂。你小心一點,別燙着雲哥哥,藥記得吹涼了再喂給他吃。"

蘇墨吟點頭答應,但看那蕭二小姐看賊似的盯着她,她只覺得滿身不自在,她忍不住擡臉看向她,語氣竟是說不出的誠懇道:"你和碧嬈可否在門外等候,我這喂藥的本事可是家中祖傳的絕學,我爹說了。這技藝傳內不傳外,傳男不傳女。你們看着我,我不好喂呀。"

碧嬈一臉懵懂的看着蘇墨吟,她怎就從來沒聽過蘇家還有這樣一門絕學,傳男不傳女,小姐她自己不就是女的嗎?她正疑惑,便聽那蕭二小姐氣呼呼的咬牙道:"喂個藥也算什麽破絕學,你這破規定,我不信。你不會是想故意支開我對雲哥哥使壞吧。"

蘇墨吟确是信口胡謅,她只是不想這蕭二小姐盯着自己,她就怕自己一個不慎真燙了嗆了這蕭煥雲。依這蕭二小姐的脾氣,只怕會立馬會沖上前來與她拼命。她可不敢冒這個險。

見她不信,蘇墨吟不由的暗暗一嘆道:"父母之命不可違,你若不信,那我也愛莫能助了。"她故意擺了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說完還不忘将藥碗往那蕭二小姐的懷裏一遞。

那蕭芷月一聽立馬慌了神,忍不住就往後退了一步,那模樣像是深怕蘇墨吟反悔似的。她滿臉不情願的一撇嘴,雖是半信半疑,卻還是忍不住伸手一拉碧嬈的手往屋外走道:"我聽你的還不成。"

那蕭二小姐不情願的出了門,卻還是不放心,竟貼着耳朵躲在門口聽動靜。蘇墨吟看着有些發笑,但人總算是支出去了,就算她對蕭煥雲如何,那蕭二小姐也不至于把她怎樣。

房間裏一下子獨留她與蕭煥雲兩人,她低頭看他,看到他憔悴的臉色。腦子裏恍惚間好像閃現出自己昏睡時蕭煥雲給她喂水喂東西吃的樣子。

那昏睡的幾日她已記不大清,碧嬈說是蕭煥雲背着她一路找到了她們。她雖記不得,不會依稀間,确實有那樣一個人背着她一路走。寬厚的背,有力的手,就那樣背着她,摟着她,帶着她走出了絕境,死裏逃生。

她想自己之所以會願意自告奮勇留下來照顧蕭煥雲,有一半的原因是她不願欠蕭煥雲這份情。既然在自己昏睡的時候,他不遺餘力的照顧自己,那她蘇墨吟自然也不會忘恩負義。既然他救了自己一命。那她也定不會讓他有事的,現在換她來照顧他,這樣是否算是還了他那一份恩情。

她堅定的一咬牙,打定主意。她雖沒什麽照顧人的經驗,但怎麽想都比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姜二小姐強。她伸手舀了一勺湯藥,吹了吹遞到蕭煥雲的嘴邊喂下。

只是她顯然是高估了自己,那湯藥喂到嘴邊,蕭煥雲根本就沒反應,一不留神倒是流了一枕頭的藥漬。

蘇墨吟眼急的拿手就去擦他的臉,心裏一下子也跟着急了。她還以為是那蕭二小姐不懂照顧,看來蕭煥雲的狀況真如那蕭二小姐說的那般,他的狀況很不好,這般下去只怕真如她所擔心的那樣。熬不到帝都便咽氣了都有可能。

蘇墨吟不甘心的又喂了一口,卻還是那般,那一刻她當真是有些慌神和懼怕了。萬一。。。她雖不喜蕭煥雲,可是眼見他有事,她沒來由的卻覺得于心不忍。

她躊躇着到底要如何是好,正想着喚了門口的碧嬈求助,可是一想到門口還守着那蕭芷月,只怕她說一句不行,對方立馬就能沖上前來與她拼命,指不定還以為方才她是故意戲耍她來着。

那般一想,她趕忙打消念頭,正猶豫着如何才好,腦子裏驀然就閃過一個念頭。

那個念頭一冒出來,連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蘇墨吟只覺得自己定時瘋了才會想到這樣的法子。

只是。。。她正想打消念頭,可是擡眼看到蕭煥雲憔悴的臉色,那一刻救人的想法瞬間打敗了她的羞怯之心。

嘴對嘴的喂,這是她在山寨裏昏迷時無意間聽到李慕白提及的,她那時假裝昏迷。還一度擔心他真會喪心病狂的對自己用上這個法子。而今想來,卻是自己盜了他的法子用了對付別人。

她在腦子裏糾結了一瞬,最後一咬牙,完全端了一副壯士赴死的神情自我催眠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況且我這是救人,喂個藥而已。你看他這一動不動像根木頭似的。。。就當。。。就當我自己不小心親了一根木頭好了。"

她深怕自己一猶豫便會反悔。所以二話不說張嘴就喝了一大口湯藥含在嘴裏。一俯身伸手掰開蕭煥雲的嘴,一閉眼直接喂給了對方。

那一瞬,她不知道要如何形容那一刻的感覺,整個人好像都是懵的,腦子裏空白一片,身體也是木的,只有唇瓣那有些微涼且柔軟的觸感刺激着她的感官。

她喂了一大口,又喂了一大口。一碗藥很快便見了底,等她反應過來。嘴裏彌漫的全是湯藥留下的苦澀。

猛然間像是錯覺一般。他聽到床榻的人發出一聲虛弱的嗆咳。

蘇墨吟不知道要如何形容那一刻的驚喜,伸手忙不疊去拍蕭煥雲的臉:"你醒了?"

她正想歡喜的回身想去喚門口的碧嬈和蕭芷月。門卻已被人不由分說的一把推開,那蕭二小姐顯然是聽到屋內的動靜,二話不說推門便沖了進來。

一擡眼看到床榻上有了反應的人。飛身便撲倒床前驚喜道:"太好了!雲哥哥醒了!雲哥哥終于醒了!"

見人醒了,那蕭二小姐臉上的欣喜之色自然是不言而喻,扯開嗓門就開始叫大夫。

碧嬈見她咋呼呼的聲音響起來,一下子意會過來,趕忙折回身往門外走。

"大夫。"

碧嬈咚咚咚的腳步聲響起,不一會還真領了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從門外急急忙忙的走了進來。

"大夫!你快給雲哥哥看看!他他好像剛剛有反應了!"蕭芷月臉上帶着驚喜和不确定,伸手趕忙抓過那大夫的胳膊往床前扯。

那大夫也不敢怠慢,趕忙湊到床前查看病情。

"你走開些,別妨礙大夫給雲哥哥看病。"

蘇墨吟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蕭芷月不由分說的給拽到一邊,她一下沒站穩,身子一個踉跄。險些把手裏的藥碗一同摔了。

還好碧嬈眼疾手快,伸手趕忙上前将她扶住。

"你。。。小姐你沒事吧。"碧嬈見蕭芷月那不客氣的架勢,一下氣急,忍不住就想為蘇墨吟抱不平。

可不想自己一張口,蘇墨吟卻不以為意的搖搖頭,沖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沒事。聽大夫怎麽說?"

蘇墨吟顯然未在意,看到蕭煥雲有所反應,她忍不住也跟着憂心,伸手将藥碗遞給碧嬈,也不由的巴巴望着那聚精會神把脈的大夫看。

望聞問切一番,那大夫悠悠舒了口氣,一轉身看到三人大眼瞪小眼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他忍不住呵呵一笑,張口總算說了句叫人安心的話::"病人既是醒了,那人算是從鬼門關拉回來了。等回了帝都,再尋個好點的大夫開些藥,好好調理就好了,幾位小姐不用擔心。"

蘇墨吟聞言似有些不敢相信,但見那大夫一臉的笑意盈盈,面上一喜忍不住脫口道:"你是說他死不了了。"

"你是不是巴不得雲哥哥有事!"一旁的蕭芷月聞言,杏眼一瞪,臉上說不出的盛氣淩人。

她對蘇墨吟有種說不出的敵意,就算此番蕭煥雲能醒也虧得她,可她就是不想給她好臉色看。

她就是不明白,雲哥哥為何要為了這樣一個不起眼也不想幹的丫頭要以身犯險,如今還險些命喪于此。

她只是想想,就忍不住為蕭煥雲抱屈。想着若不是因為她,她的雲哥哥也不會有事,若不是因為他,她的雲哥哥也不用委曲求全的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姑娘。她覺得這世上除了迦禾公主那樣的,誰也配不上她的雲哥哥。

且不論這學識與言談舉止,就長相和身份地位,她就比不上迦禾公主萬一。

碧嬈原本還揣着小心翼翼,即便蕭芷月對她語氣不善,她也秉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原則,勸着自家小姐別與那蕭二小姐生了沖突。

可現在,自家小姐現在可是救了姑爺的大功臣,這蕭二小姐的語氣怎還是那樣不善啊。

那一刻,她忍不住就想為蘇墨吟鳴不平:"若是想姑爺有事,我家小姐才不會拿什麽蘇家獨門絕技給姑爺喂藥呢。現在姑爺能醒,可都是我家小姐的功勞。"

碧嬈故意說的大聲,那樣子像是邀功似的。

蕭芷月聞言,不由的面皮一僵,看到碧嬈這理直氣壯的模樣,她氣的秀眉一挑,一臉的憤憤然道:"那我是不是該謝謝你家小姐的大恩大德啊!你也不想想是誰把雲哥哥給害成這幅模樣的。"

那大夫顯然也聽出蕭芷月的語氣不善,面露尴尬的一笑,趕忙笑着和事老似的想要轉移話題。

"這兩日我和蕭二小姐正愁着怎麽将藥讓蕭公子服下。這位姑娘說是用你的蘇家獨門絕技來喂藥。在下實在好奇。若能學得一二,日後若再遇上這種不省人事的病人,我也好學了指點旁人一二。還望姑娘不吝賜教啊。"

那大夫一臉誠摯的看着蘇墨吟,還真端了一副虛心向學的樣子。蘇墨吟顯然沒料到他會有此一問,一念及自己給蕭煥雲喂藥的場景,面皮驀地一僵。一時間尴尬的無以複加。

"這個。。。"蘇墨吟被他看的腦袋發麻,嗫嚅着一時間不知做何回答的好。即便是死她也說不出口自己是嘴對嘴把藥喂給對方喝下的。

"都說了是蘇家的絕技,這個。。。這個自然不好透露給外人,大夫你莫要見怪啊。那個。。。那個既然他已經無礙,我和碧嬈就先行回房了。"蘇墨吟張口結舌的勉強開口,随口搪塞了一句,伸手一拉碧嬈幾乎是逃也似的逃出了房門。

兩人回了房,碧嬈看到蘇墨吟不正常的反應,心裏越發好奇和疑惑。這世上竟然還有事讓她家小姐手足無措成這般。方才張口結舌的樣子,碧嬈分明看到自家小姐的臉紅了。

"小姐你怎麽了?你給姑爺喂藥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啊?"碧嬈試探性的開口,語氣帶着些許的不以為意和小心翼翼,伸手殷勤的給蘇墨吟倒了杯水,那眼睛卻是一瞬不瞬的盯着蘇墨吟的臉看她的反應。

碧嬈才不信自家小姐有什麽蘇家絕技的喂藥本事,方才還特意将她和蕭二小姐支出門去,這其中必然有貓膩。

她向來喜聽八卦,從前也愛打聽旁人的說與蘇墨吟聽。從前蘇墨吟還打趣她,她的八卦之心就猶如那野草一般,稍有點風吹草動就能一路瘋長。

而今看了蘇墨吟的反應,碧嬈怎會不好奇,那八卦之心簡直貓撓似的撓的她心裏癢癢。

蘇墨吟正好接過杯子低頭喝水,聞得碧嬈這沒頭沒腦的一發問,一擡腦袋,那喝進嘴裏的水噗呲一聲竟噴了碧嬈一頭一臉都是。

碧嬈一下跳腳,驚叫連連趕忙拿手去抹那被噴的一頭一臉的茶水。

"小姐,我只是随口一問,你怎麽這樣啊!髒死了。"碧嬈忍不住語氣幽怨的控訴道。擡眼一看蘇墨吟,對方卻仿如一只被踩中尾巴的貓一般,一下子跳腳般的叫起來,那反應竟比她的還大。

"你胡說什麽。我和、和蕭煥雲能有什麽事。你敢胡說八道,小心我撕爛你的嘴信不信。"蘇墨吟瞠目結舌的趕忙辯白,那樣子像是深怕碧嬈從自己臉上看出什麽端倪來。

碧嬈原本就好奇的不行。看到蘇墨吟的反應就越發印證她心中所想,她覺得好笑,忍不住就想打趣她。

"小姐。你說沒什麽事,那你幹嘛臉紅啊。"碧嬈賊兮兮的笑起來,眼神乜乜盯着蘇墨吟看,那張臉上滿是狡黠。

蘇墨吟驚覺,伸手不自覺的就去捂臉,果然有些發燙。

"死碧嬈,我哪有臉紅。分明是方才、方才被水給嗆的。你再胡說,我可就真生氣了。"蘇墨吟故作惡狠狠的一板臉,擡眼氣惱的瞪了一眼那笑的一臉狡黠的丫頭。

這個死碧嬈,還真是到哪都不忘了八卦,以前是八卦別人,現在八卦竟然都八卦到她的頭上來了。可惡!

蘇墨吟被她笑的心虛,忍不住就想拿手去掐她的胳膊,心念,看她還敢不敢無法無天的取笑自己。

只是她一伸手,碧嬈卻是眼疾手快的趕忙閃到一邊,怪叫着嬉笑開口道:"小姐還不承認,你看你都惱羞成怒了。哈哈。。。"

蘇墨吟只覺得氣結,咬牙切齒幹瞪眼看着戲笑的碧嬈笑的得意。她身上還帶着傷也不敢大動作,見她開溜只能氣呼呼的咬牙道:"死丫頭。你別叫我抓住,被我抓住我一定拿針将你的嘴縫上。"

她張牙舞爪一副躍躍上前抓人的模樣,碧嬈看着吓得趕忙撒腿要跑,不想一扭身才沖到門口,卻與來人一下撞個正着。

"哎呦!"伴着一聲痛呼,蘇墨吟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門口齊刷刷的兩道身影咚地砸在地上。

碧嬈捧着腦袋,嘶啞咧嘴的連連痛呼,擡眼看向那被自己撞倒的人牆,一下子就傻眼了。

蕭芷月被碧嬈撞得一屁股跌坐在地,捧着險被摔成兩瓣的屁股,痛的眼淚都要出來了:"你有沒有長眼睛啊,冒冒失失的,想撞死本姑娘!痛死我了。"

碧嬈吓得趕忙道歉,連被撞得紅腫的額頭都顧不上,伸手就去扶被撞倒在地的蕭芷月。

"對不起,我我不是成心的,你還好吧。"碧嬈歉疚開口,伸手想去扶她。

可蕭芷月卻是嫌惡的将她遞過來的手一推,自己忍痛從地上爬起來氣憤道:"你看我這像沒事的嗎?"蘇墨吟看她這氣勢以為她這是要發難,忍不住上前把碧嬈往一旁拉去。

蕭芷月見蘇墨吟滿臉戒備的看她,不由的輕哼一聲撇嘴嘟囔道:"你放心。撞一下,我又沒打算把她怎麽樣。"

"那你?"蘇墨吟不敢相信的看她。自她醒來,這個蕭芷月對她便有種莫名的敵意,而今蕭煥雲轉醒,她不在房中細細看護,怎地突跑到她的房裏來了。

她正疑惑,手卻被蕭芷月突地一把拉住,舉步就拖着她往屋外走:"正好!你的丫頭撞了我,我可以不計較,不過你要将功折罪,現在你必須幫我做一件事。"

"蕭二小姐我求求你,你快放了我們家小姐!你要罰,罰我便是,我當真不是故意撞你的。"碧嬈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吓得不輕,伸手就要去攔人。

将功折罪!可人是她撞的,她怎可讓自家小姐替自己頂罪,況且蘇墨吟身上還帶着傷,這蕭二小姐對蘇墨吟本就有成見,如今還不知會用什麽法子來刁難她們家小姐呢。

碧嬈急得眼圈發紅,張手攔着蕭芷月執拗的臉上帶着堅持,就是死活不讓道。

蕭芷月似被氣的不輕,氣鼓鼓的一跺腳,一臉咬牙切齒的開口道:"你倒是挺忠心護主。我又沒打算把你家小姐如何。我只是。。。我只是拜托她再給雲哥哥喂些參湯而已。我方才給他喂湯,他都不喝。你家小姐不是有什麽蘇家絕學嗎。那就再給雲哥哥喂喂。"

蘇墨吟愕然張嘴,待明白過來她說的什麽,她幾乎是想也沒想就一口回絕道:"不行,不要,不可以。"

要知道,喂一次那已是極限,事後想想她都有些後悔不已,那時完全是因為蕭煥雲性命攸關,她根本沒來得及細想就用了李慕白的法子。可如今這人既已無礙了,她可不願再吃一次啞巴虧。方才碧嬈問及的時候,她都心虛的不知如何掩飾的好。若是真被碧嬈和蕭芷月識破了,那她可真要找個地洞鑽進去才好。

蕭芷月見她毫不猶豫的一口回絕,秀眉一挑,臉上的怒氣更甚:"你。。。"

蘇墨吟脖子一梗,想着富貴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即便這蕭芷月是她救命恩人,她也不能屈服妥協。

蕭芷月見她一臉的誓死不從,一板臉突地故作惡狠狠的道:"你若不答應,那我就只能把你和你這丫頭丢下船去了。我不管,你若不願給雲哥哥喂參湯,那你就把你那什麽蘇家絕技的喂藥本事教給我。那樣我自然不用再來麻煩你,兩條路你自己選吧。"

"那更不成。"蘇墨吟聞言,開口回絕的竟比方才還迅速果斷。教她!她可不敢想,若是蕭芷月知道她的法子,只怕會氣的跳腳,她那樣寶貝她的雲哥哥,只怕氣急了拉她浸豬籠都有可能。

"這我不行那也不成,你。。。既然這樣,那我也愛莫能助了。反正留着你們在船上也沒什麽用,還省的我看着礙眼。我這就命人把你們兩丢下船去。"見蘇墨吟不答應,蕭芷月似乎也沒了耐心,開口便不客氣的開始招呼道:"來人啊!"

碧嬈可是見識過蕭芷月的刁蠻驕橫,蘇墨吟昏迷的時候,她氣不過蘇墨吟害的蕭煥雲受傷,幾次三番都想叫人把她丢下船,若不是她死活攔着,只怕蕭芷月就真那般做了。而今看她這架勢也完全不似玩笑。

"小姐。"碧嬈害怕的伸手去拉蘇墨吟的袖子,都說好漢不吃眼前虧,反正只是喂個參湯而已,這好不容易死裏逃生,那何苦把小命都搭在這裏。

蘇墨吟也被那突如其來的陣勢驚了一跳,她也知這好漢不吃眼前虧,特別是經歷過之前的死裏逃生,她現在可比誰都惜命,現在身邊還捎帶了一個碧嬈,她也不願她有事。

但若讓她教蕭芷月喂藥的法子那肯定不成,可若是不教那就只能自己屈辱的以身試法了。

眼看蕭芷月招呼過來的人就要鉗住兩人的肩膀。即便是屈辱可是和小命比起來,蘇墨吟也只能不甘心的屈服了。誰叫這刁蠻的二小姐還捏着她和碧嬈的小命呢。這船是她的,這船上的人也是她的,即便她真的把她和碧嬈棄屍大海,只怕也沒人知曉。

正所謂大丈夫還能屈能伸,為了碧嬈為了自己的小命,即便她有千萬個不情願也只能妥協。

眼見自己的肩膀就要叫人抓住,她趕忙旋即一笑,嘴角一彎露出個大大的笑臉道:"我。。。我這就去給你家雲哥哥喂參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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