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紅杏出牆
雖然這進宮賀壽的噩耗讓蘇墨吟一度抑郁,但當她一大清早發現蕭煥雲真的不在府中,她喜得恨不得敲鑼打鼓的慶賀一番。
這府中沒了蕭離和蕭煥雲的約束,她就猶如出了牢籠的鳥,就連走路的步伐都不由的輕快雀躍起來,雖然蕭煥雲讓她同柳素學習如何打理府中事物,可那蕭二小姐得知卻是死活不讓她進柳素的門,她一大早去請安,卻不想竟吃了一個閉門羹。
蘇墨吟可謂是求之不得,這可不是她不願學,是有人不讓她學,只是這蕭煥雲和蕭離不在,這蕭芷月頗有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的架勢,碧嬈憂心的深怕自家小姐沒了自家姑爺護着會吃虧,一口一個苦口婆心的告誡着,可蘇墨吟是何許人,這蕭芷月能來找麻煩,她便能躲着這麻煩。
這蕭芷月府中找不着她的人影,看她還能如何作威作福的刁難自己,雖然蕭煥雲勒令她不準出府,不準去找李慕白和李叔,可蘇墨吟哪裏會這般乖巧聽話,這難得的大好時機,她怎會放過。
碧嬈知道她要溜出府。吓得連連阻止,她深怕蘇墨吟一出府門就和脫缰的野馬似的,她可不想這小姐一出門又闖出個什麽大禍來。
她想起她當初執意逃婚溜出門時遭遇的種種意外,碧嬈如今想起來都覺得後怕,所以蘇墨吟想要溜出門,碧嬈是一百個不同意。
可蘇墨吟哪裏會聽,她這心早就飛出了府門,不管是在街上閑逛還是去茶樓聽書喝茶。或是找李慕白和李叔同他們閑話,她覺得怎麽樣都比待在府裏舒坦,還有雲生和顧大叔,也不知道他們今日可有飯吃,蘇墨吟還想着買些好吃的給他們捎帶去。
她知道碧嬈擔心什麽,可是她又不出遠門,就去李慕白和雲生處看看他們而已,哪能有什麽意外。
況且為了不引人注目。她特意讓碧嬈找了兩身小厮的行裝穿上,這樣既掩人耳目也不怕生出什麽閑話來。
碧嬈知道自家小姐這打定了主意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性子,只能暗暗祈禱別生出什麽意外。
可碧嬈未想到,自家小姐不但自己要出門竟還将挽兒也給拐帶了出來,蘇墨吟知道挽兒整日都悶在府裏,府中女眷只有那蕭二小姐和柳素,他們自然不會帶她出門游玩,蘇墨吟如今好不容易得了機會溜出門,正好帶着挽兒一起出門見識見識。
挽兒顯然是極少出門,看這也稀奇,那也稀奇,蘇墨吟看她歡欣鼓舞蹦蹦跳跳的模樣,心裏也甚是欣慰。這吃的玩的買了一大堆,這可将她高興的直抱着蘇墨吟的腰,一口一個誇贊。
蘇墨吟被她這馬屁精似的樣子逗笑,她想着雲生和挽兒年歲差不多,他那個小家夥平日裏只怕也沒人帶他出去玩,蘇墨吟索性去了一趟顧大叔家,将雲生也帶上,這聽書聽曲,看雜耍游湖,什麽好吃的好玩的,蘇墨吟帶着兩個小家夥通通吃了玩了個遍。
直到這兩個小家夥玩的累了困了,蘇墨吟才領着他們,将他們帶回李叔的醫館,看着兩個小家夥困得倒頭就睡,只覺得欣慰又好笑。她囑咐碧嬈在一旁照看,她則替養傷的李慕白曬曬藥草,再給李叔的病人送送草藥,一整天下來當真是忙的不亦樂乎。
她像是樂此不疲,接連幾日,她每日都領着碧嬈和挽兒早早的溜出門,日落時分再帶着挽兒碧嬈再溜回府。
這蕭二小姐來尋了她幾次麻煩,可都沒逮着人,這氣便也沒地方撒,只能憋着一口悶氣暗自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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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墨吟這悠然自得的日子過得惬意,自然也未将這蕭二小姐放在心上,甚至還有些忘乎所以,對于進宮的事她也全然抛諸腦後,便連蕭煥雲今日歸家她也全然不知,領着挽兒和碧嬈玩到暮色西沉适才回府。
她送挽兒回了房,自己則因蕭煥雲不在府中,她便住回了聽風閣,這陪着挽兒雲生閑逛玩樂一天,她也有些累便領了碧嬈準備回屋,只是待她推開房門,吓得猛地一個激靈,邁進門的腳險些絆倒在門檻上。
"啊!一定是我眼花了,還是我開門的方式不對。"蘇墨吟怔愣之後反應過來,忙不疊又将門給合上了,這驚吓之餘忙往後退了一大步,她揉揉眼,環視一圈,發現自己也沒走錯院子呀,她伸手微微遲疑推開房門,露出一道縫。她透過微開着的門往裏看,待看清屋裏那一身月白且挺拔俊朗的身影正擡眼直直的朝她看來,她吓得忙不疊收回手一個轉身就想往回跑。
碧嬈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莫名,看着蘇墨吟大變的臉色,忙不疊一把推開房門:"怎麽了小姐?"
碧嬈一推門,待看清屋裏的人,忍不住欣喜喚道:"小姐,是姑爺啊。"
蘇墨吟被她這一聲吓得一個激靈。伸手忙不疊去拽碧嬈的胳膊噓聲道:"別喊,別喊!"說完拽着她便要溜之大吉。
可她方拔腿,卻發現阿福已不知何時站在兩人身後,他手上拿着一捆麻繩,神色凜然,顯然是來逮她的。
蘇墨吟暗叫一聲不好,想着蕭煥雲出門前囑咐她不準出府,她可權當了耳旁風,想來這會子躲在房裏就等着自己自投羅網。
"少夫人,您還是進屋吧。公子知道你見着他又要跑,所以讓我拿繩子,務必守在門口。"阿福語氣悠悠的開口,蘇墨吟看着他手裏的麻繩,臉皮一垮,一臉的哭相對着阿福幹幹一笑。
蘇墨吟腦子裏思如走馬,想着扔下碧嬈的話逃跑的機會會不會大的多。正所謂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
她躍躍的想拔腿,卻見阿福狀似無意的摸摸手裏的繩子,很可惜她不是大丈夫,在阿福的麻繩之下,她只能沒出息的敗下陣來。
她不情不願的邁開步子,一腳踏進房門,雖然不知道自己偷溜出門,蕭煥雲要如何責難她,但他特意來逮她,還拿了繩子,總不可能是等着她一起喝茶的吧。
這蕭煥雲莫不會同她老爹一樣,她從前偷溜出門,自家老爹也是躲在自己房裏等着她回來,然後拿着棍棒滿院子追着要打斷她的腿。
打斷腿。。。蘇墨吟念及,不自覺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腿。冷不丁打了一個激靈。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希望蕭煥雲不會這麽喪心病狂的真來要她的腿,想着蕭煥雲的身手,蘇墨吟自知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對手,說不定她還沒來得及跑,腿就叫他給打斷了。
況且這家夥還有一手的飛刀絕活,即便沒被打斷,這腿估計也和李慕白似的被他給射瘸了。
既知逃跑無望,這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伸手不打笑臉人,念及此,蘇墨吟忙不疊換上一個大大的笑臉對着蕭煥雲甜甜一笑:"你怎麽回來了?"她故作驚喜的道。
蕭煥雲立在桌前,身前放着一盆盆栽,青翠欲滴的顏色零星點綴着幾朵紅色的小花,他左手拿着枝葉,右手正拿着一把剪刀有一下沒一下的修剪着錯落的枝丫。蘇墨吟方才在門口也未瞧真切,這會子才看清蕭煥雲躲在房裏竟是在修剪盆栽。
蘇墨吟正疑狐,這會子蕭煥雲怎地有閑情逸致修剪盆栽,便聽到對方淡淡的聲音響起來。
"我回來自然是為了修剪這想要出牆的紅杏。"蕭煥雲擡眼看她,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蘇墨吟被他一看,臉上的笑容驀地僵住了。
出牆紅杏!!!!
這蕭煥雲莫不是知道她偷溜出府,去找了李叔和李慕白。
只是這出牆紅杏,蘇墨吟覺得這黑鍋扣的委實冤枉,她雖性子大咧咧的,有些不拘小節,可這禮義廉恥,男女大防她還是知道的。她将李慕白視為自己的救命恩人,視作朋友,他受了傷自己去探望他,可沒有做半分逾越之舉。
她忍不住想要辯解,可一想自己這一開口豈不是不打自招,承認自己偷溜出府是那想出牆的紅杏,蕭煥雲不明說,她就只當聽不懂,她忙幹笑一聲打着哈哈道:"我怎麽不曾見過府裏有紅杏,倒是桂花樹,院子裏倒是有很大一棵。"
蕭煥雲看她故意裝傻充愣,忍不住失笑:"是嗎。我怎麽記得府裏分明有一棵歪脖子紅杏。"他說完,還不忘意味深長的朝她一打量。
歪脖子!
蘇墨吟原本還想裝聽不懂,可是一聽蕭煥雲将自己比作歪脖子樹,這士可殺不可辱,她登時氣的脫口反駁道:"你才歪脖子,我這脖子直着呢。還有,我承認我帶着挽兒溜出府去了,可我才沒有要紅杏出牆呢。"說完還不忘将頭一仰,把脖子伸得筆直。一臉的義正言辭。
蕭煥雲被她這滑稽的舉動逗笑,忍不住擡手掩嘴輕笑一聲。
他何嘗不知道她的為人,神經大條的令人發指,行為舉止大咧咧的沒有絲毫的閨秀風範,卻也知她心思單純行事磊落,且對于這情愛之事,這丫頭好像天生少根弦,李慕白又是那樣一個一板一眼的人,自然也不會做出什麽逾越之舉。
只是他一回府,聽得阿福來報,這幾日自家夫人天天去李叔的醫館報道,還帶着挽兒雲生天天在街上吃喝玩樂,好不逍遙。
自己不在府中的幾日,他知道蘇墨吟斷然不會乖乖待在府中的,所以特意囑咐阿福暗中跟随保護,只是聽到她這幾日日日溜出府去,像是全然将自己這個夫君抛諸腦後,玩的不亦樂乎。倒是自己每每想起她來,思念像是瘋長的藤蔓在腦子裏蔓延,萦萦繞繞攪動的他心緒難寧,一棵樹,一個碗,一支筆,好像自己看什麽都能将它往蘇墨吟的身上去聯想。
他想着自己不在時。她又會做些什麽,可會同自己一樣腦子裏每每也能想起他來,他第一次感受到,原來瘋狂的想念一個人,那種強烈的欲望竟恨不得能将她時刻帶在身側,看着她,守着她。
可眼前的這個人卻全然未将他放在心上,不但不曾想過他,甚至見着他跑的比兔子還快。雖然她和李慕白清清白白,可看她日日溜出門都去醫館探望他的腿傷,甚至對雲生都比對他上心,怎不叫他吃味氣惱。
蕭煥雲忙正了神色,故意陰沉着臉表現的一臉不悅。蕭煥雲覺得自己若再不表現的明顯一些,眼前的人可能永遠都不知道自己心思如何。
即便蘇墨吟再遲鈍,也看出蕭煥雲此刻的面色不善,看着他的神色,她莫名就有些心虛慌亂起來,這蕭煥雲莫不是真的誤會自己同李慕白的關系吧,他以為自己當了烏龜,所以此刻才會面色不善手持剪刀的等着修理自己。
那般一想,她忙不疊想辯解,可是話到嘴邊,她卻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措詞,說自己出門只是為了玩,可是這話蕭煥雲真的會信嗎?
"證明?"蘇墨吟低頭看一眼蕭煥雲手裏的剪刀,歃血為誓,這樣是不是更有說服力一些。
蕭煥雲像是一眼看穿了她,将手裏的剪刀拿在手裏掂了掂,不置可否的看她,那樣子像是非要向她讨個說法不可似的。
歃血為誓,蘇墨吟自然沒那個氣魄,不過這蕭煥雲若得不到她的保證,只怕真就覺得她心裏有鬼。對于那把剪刀,她自當眼瞎看不見。
蘇墨吟心念一轉,想着自己曾經在父親面前服軟扮悔過自新狀的模樣,然後信誓旦旦的發個毒誓,父親便也信了她的鬼話。蘇墨吟雖不知這蕭煥雲好不好糊弄,但眼下要她證明自己清白,好像除了發毒誓,她也想不出別的法子來。
她擡手作信誓旦旦狀:"我對天發誓,我和李慕白絕對清清白白,沒有半分逾越之舉,若我說的話有半分假話,就叫我出門被馬車撞死,走路摔死,吃飯噎死,喝水嗆死。。。"
蘇墨吟一臉凜然,這毒誓發的倒是如倒豆子般流利,顯然這話她已不是第一次說了。
蕭煥雲看她這一開口,像是說書似的,這五花八門的死法倒叫她死全了,他忍不住惡寒,忙不疊開口打斷她道:"算了算了,我信你便是,只是這往後若還敢偷溜出府去找他,又當如何?"
蘇墨吟見蕭煥雲已信了她的話,登時一喜,聞得那話,忍不住脫口應道:"那便打斷我的腿。"
蘇墨吟話一出口,适才反應過來,忙不疊捂嘴噤聲恨不得将這話吞回肚子裏,她怎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話從前父親說的多,每次她信誓旦旦的發完誓,父親總會惡狠狠的來一句,往後再敢偷跑出去,我打斷你的腿。
這話聽的多了,竟是在自己腦子裏潛移默化了,她幾乎是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
這父親說打斷她的腿,多半是戲言,可這蕭煥雲。蘇墨吟可拿不準,對于自己的斷腿訴求,她覺得蕭煥雲很可能會成全她。
果不其然,她話音一落,蕭煥雲忍俊不禁看她,然後若有所思的一挑眉,一臉很是贊同的對着她道:"嗯!這個主意不錯,我很樂意能親手打斷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