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其實有些時候,她真的挺欠揍的。
當然,身為當事人的真田玄一郎将她的怪異行為通通理解為,自己那天可能真的把她打壞了,于是歉意更深。
學校的女子劍道部,菱紗照樣沒有去,因為這個地方,真是荒涼得讓人反胃。
熬到下午放學,菱紗拿了包就往外跑,柳生未希這次學聰明了,東西也不收拾先跑去門口截住了她,然後拽到牆根。菱紗直勾勾地看着她:“說。”
安居院菱紗的眼睛很大,眼珠是深黑色的,加上她平時的目光非常沉靜,眼睛就就像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暗深淵。如果她這麽直勾勾地盯着一個人瞧的時候,仿佛能從裏面流出毒藥當場毒死人,柳生未希被她盯得發毛。
“我說,每天早晨我可都在校門口等你哎。”
菱紗點頭:“所以呢。”
柳生未希:“所以你……是不是該有點什麽表示?”
菱紗想了想,說了聲:“謝謝。”看到柳生未希一臉吃了屎的表情,她好心地補充一句,“我不會給你買禮物犒勞的,是你非要等的。”
“不用買禮物,不用你花一分錢!我是心甘情願等你的,因為我傻!”她扶額險些咆哮,“我的意思是,作為大好青春的高中女生,你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神出鬼沒。你能不能跟我,你的死黨,或者其他女同學,一起出去玩一玩?或者,陪我去看我哥哥的比賽也行。”
安居院菱紗沉吟半晌:“沒空。”
柳生未希:“……你能不能拒絕得委婉一些?”
菱紗搖頭:“不能。就因為我之前一直委婉地拒絕你,你現在得寸進尺了,問這個問題間隔的時間越來越短了,不能放任這種壞毛病生長。”
柳生未希當初為了鍛煉自主能力,初中時候獨自去了東京的青春學園學習,也就是在那時認識了同班同樣來自神奈川的安居院菱紗。看到菱紗一天到晚忙的找不到人,後來知道她在忙着打工補貼家用後,柳生未希就好心邀請她一起出去玩,被委婉地拒絕了。
柳生未希充分發揮不怕苦不怕累不怕冷的三不怕精神,再三邀請,開始是每個星期一次,被拒絕得多了,後來變成一個月一次,又後來……反正自從從青學國中部畢業後,現在這是她第一次問這個問題。
隔了兩個月了!這叫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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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你今天不用打工,才特意來問你的,你就不能跟本小姐好好相處相處嗎?本小姐跟你當了這麽多年朋友了!”
“幾年?”
“三年!”
“哦。”菱紗點點頭,“可以跟你去玩。”
柳生未希頓時雙眼一亮:“那我們做新幹線去東京吧,好久沒有吃學校附近的關東煮了!”
“但是我要接風太放學,那麽……”菱紗難得頓了一下,直勾勾地看向她,“我來分析分析你非要拐我去東京的原因吧。”看到柳生未希愕然的樣子,她慢悠悠地繼續道,“你想念某只關西狼,自己卻又不好意思送上門去,就非要拉着我陪你去,再者,關東煮立海大附近也有,出門右拐直行一百米。”
柳生未希的耳根詭異地紅了。
“你是想找忍足……”
“放屁!”柳生未希跳腳,一張臉瞬間通紅,瞪着菱紗,“你不是腦子一根筋嗎?你怎麽會知道怎麽會知道……”
“知道你喜歡忍足侑士?”菱紗不緊不慢地接下去,“我長了眼睛的,忍足天天有事沒事從冰帝跑來青學,死乞白賴地追了你那麽久,加上你每次說到他就臉紅,我怎麽會不知道,哼,忍足侑士喜歡你,你暗戀他,我只是不知道你為什麽不肯接受而……”
“夠了啊啊啊!”
人來人往的走廊被柳生未希突如其來的大吼吓得瞬間暫停一秒,她趁着衆人沒反應過來,嗖地竄回了教室。她以前怎麽從來不知道,菱紗這麽能說,還每一句猶如利箭般,直中紅心,本小姐才不喜歡那頭花心的色狼呢!
嗷嗷嗷!安居院菱紗,本小姐讨厭你!
“菱紗你這個壞蛋——”
菱紗拎起包哼哼一聲,扭頭就走,想阻礙我跟風太培養姐弟感情的,格殺勿論!
柳生未希的阻攔,只是安居院菱紗通向風太學校的一個小插曲。
小學校放學肯定比高中早,風太一定等了很久了。菱紗想着就加快了腳步,到小學門口的時候,果然發現已經沒有幾個人了,風太的确等在那裏,不過是被幾個不良少年圍着。
“喂小朋友,哥哥這幾天沒有零花錢了,把你們的借給哥哥吧。”
“哥哥的父母最近都很吝啬,零花錢只有那麽一點點,不夠花啊。”
“對啊,像你們這樣的年紀,家裏正溺愛着,給的零花錢一定很豐厚。”
風太毫不畏懼地站在不良少年的包圍圈裏,身後還護着一個跟他年紀差不多的小姑娘,堅定地搖搖頭:“家裏給零用錢不是用來亂花的,你們自己不懂得珍惜,是你們自己的錯。而且沒有錢可以去打工,我姐姐跟你們差不多年紀,都已經在掙錢養家了!”
不良猥|瑣地笑:“你姐姐掙錢?該不會是援助交際吧。”
風太雖然不知道什麽是“援助交際”,但看到那些不良們惡心的嘴臉,也知道不是什麽好詞語,憤怒道:“一群蛀蟲有什麽資格評價別人!”
這句話把不良們徹底惹怒了,吼道:“說什麽小子!膽子不小嘛!”
風太身後的小女孩扯了扯他的衣袖,小聲說:“風太君,別惹惱了他們,會吃虧的……”
風太氣鼓鼓地瞪着他們:“誰也不許說我姐姐的壞話!你們這群壞蛋,社會的蛀蟲!”
“臭小子!”不良怒了,其中一個一巴掌打向風太!
風太張開雙臂護住身後的小女孩,死死地閉上眼睛。
千鈞一發之際,那打下來的手掌被擋了下來——安居院菱紗平舉木刀格擋住不良的手,冷冷看着幾人,運動包丢在身後不遠處,拉鏈打開着,木刀就是從裏面掏出來的。她握着木刀的手稍一用力,就把人彈得後退幾步。
不良愣了一下,沒料到有人半路出來壞事。
風太怯生生的睜開眼睛,看到菱紗後開心地喊:“姐姐!”
菱紗朝他點點頭:“風太,剛才做的很好。”
風太用力點頭,興奮地跟身後的小女孩說:“由依,我姐姐來了,我們不用怕了!”
小女孩睜着圓溜溜的大眼睛,認真地打量着菱紗。
不良們回過神,看到菱紗長得漂亮,語氣和眼神同時變得更加猥|瑣:“喲,做援|交的姐姐來保護弟弟了?”
“敢欺負風太。哼!”菱紗的眼神帶着嗜血,舔了舔嘴唇,“準備好受死了嗎!”
“啊啊啊啊啊啊——”
不良少年們的慘叫聲,劃破寂靜地街道。
菱紗瞅了兩眼趴在地上呻|吟的不良少年們,胳膊和腿詭異地垂着,斷掉了。她做了個歸刀入鞘的動作,收回木刀,聲音仍舊清淡:“你們該慶幸,我拿的不是真刀。還有,恃強淩弱以大欺小,是武士最不恥的行為!”
風太剛想沖到菱紗面前,被菱紗舉手的動作制止。只見她走到不良少年中間,扒下他們的外套,把衣服裏的錢全部拿出來放進自己口袋裏,這才踩着一地“屍體”滿意地走回風太旁邊。
風太和由依看的目瞪口呆。
菱紗滿意地摸着口袋裏的錢:“今天晚上回去加餐。”
風太、由依:“……”
這雁過拔毛落井下石的人,真的是姐姐嗎?!
由依小姑娘卻對菱紗非常崇拜,閃着一雙星星眼:“風太君,你姐姐好厲害!”
風太自豪:“那當然,我姐姐是劍道高手,從來沒有輸過!”
“嗚哇哇哇哇……”劍道好強大。
其實幸村精市跟安居院菱紗差不多同時到的小學校門口,可是看到菱紗要出手收拾那幾個不良時,他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雖然昨天也看到了菱紗和真田切磋,但只是切磋并非實戰可比。切磋講究技巧,實戰講究的卻是實力。他知道能跟真田打成平手的菱紗實力肯定不容小觑,可沒想到一人對付幾個不良仍舊游刃有餘。
心裏還沒感慨,就看到她搶不良們的錢,忍不住嘴角抽搐。
她果然很喜歡錢啊。
戲看的差不多,幸村精市也終于現身了,笑眯眯地朝這邊揮手。
由依眼前一亮,開心地奔過去撞進幸村精市懷裏:“哥哥!”
幸村精市寵溺地摸摸她的頭:“對不起我來晚了,因為爸爸媽媽突然通知讓我來接你,我趕去網球部跟部員們說了一聲。”
幸村由依搖頭:“沒關系,對了哥哥,剛才有人打劫我們,是風太的姐姐救了我們哦,她好厲害!”
幸村精市這才跟菱紗互視點頭,菱紗先問好:“前輩好。”
幸村精市微笑:“謝謝你,安居院同學。由依這幾天在家裏時常提起新認識的風太同學,沒想到會是安居院同學的弟弟。”
菱紗點頭,她也沒有想到,風太嘴裏的由依是幸村精市的妹妹。她撿起丢在地上的運動包,把木刀裝好,拉起風太跟幸村精市鞠躬:“前輩再見。”
“既然這麽有緣碰到了,而且我們兩家相距不遠。”幸村精市拉起由依,轉向姐弟倆,“不如我們一起回家吧,安居院同學。”
5 客人有沒有
回去的路上,兩個小孩子聊得火熱朝天,相比之下,安居院菱紗和幸村精市之間就顯得冷清了。菱紗本來就不愛說話,自然不會主動開啓話匣,只有幸村精市時不時問一句,她答一句。
“真田因為要替我看顧網球部,所以今天不能送你了。”
“嗯。”
送不送無所謂,打不打才是最重要的。
到了安居院神社門口的時候,就要說再見了。
幸村由依不舍地看着菱紗:“姐姐,我可以跟你學習劍道嗎?”
菱紗一愣,她的确在教劍道,但是帶的學員都是十五歲左右和以上的,第一次有這麽小的孩子跟她說要學習劍道。
風太扯了扯菱紗的衣服:“姐姐,就教由依吧,她很聰明的。”
菱紗點頭:“可以,我有時間就會教你。”
由依閃着一雙星星眼:“太好了,我将來也可以變得跟姐姐一樣厲害嗎?”
菱紗:“你姐姐那麽厲害,你也一定會很厲害的。”
其餘三人:“……什麽姐姐?”
安居院菱紗的眼神瞟向幸村精市,幸村精市扶額。幸村由依無語:“菱紗姐姐,你剛才難道……沒有聽見我喊哥哥嗎?”顯然她也知道自家哥哥長得漂亮,經常引起這樣的誤會,沒有想到的是菱紗也會誤會。
嘎?
幸村精市笑眯眯道:“一直沒有跟安居院同學解釋過,我是男生哦,貨真價實的男生。”
菱紗幹咳一聲:“再見。”拉起風太轉身回家。
幸村精市饒有興味地看着她的背影。
當天晚上,果然如安居院菱紗所說,加了菜。
第二天,真田照舊來接安居院姐弟上學,仍舊一路沉默到立海大。
先送了風太到小學校,等到了高中部校門口,真田說:“從明天開始我就不去接你了,全國中學生網球大賽就要開始了,我和幸村會忙着網球部的事。”
菱紗點頭。
柳生未希一直等在門口,看到菱紗過來,剛想迎上去,想起昨天的事又扭扭捏捏地梗在原地,本小姐還沒有原諒她!看到安居院菱紗和真田交頭接耳,她瞬間瞪大了眼睛,這兩人什麽時候勾搭上的?!
一路無話去了教室,不過菱紗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課間的時候,菱紗扭頭看向柳生未希,欲言又止。
柳生未希瞪她:“本小姐不想跟你說話!”
菱紗點頭:“哦。”
柳生未希繼續瞪,這就完了?
半晌,菱紗幽幽地問道:“你知道……幸村前輩其實是男生嗎?”
柳生未希無語地瞅着她:“……大家都知道的好不好!你該不會,該不會又一直把幸村前輩當成女生了吧?!”
“沒有一直,截止昨天為止而已。”
柳生未希扶額,為什麽說“又”,是因為當初轉到青學時,沒眼力見的菱紗第一眼就把好看的不二周助學長誤以為是女生,結果一路錯到底,中間誤會不斷,直到國中畢業,菱紗也沒搞明白,為什麽不二前輩一夜之間變成了男人?
其他人:“……”死心眼也要有個限度!
柳生未希看她:“你之前難道一直看不出來幸村前輩是男生嗎?看到他是男子網球部部長,你難道沒有一點懷疑嗎?”
菱紗搖頭:“之前我只疑惑一件事。”
“什麽?”
“為什麽幸村前輩的胸特別平,還有……”菱紗頓了頓,瞅着自己細軟的胳膊,“為什麽同樣是女生,幸村前輩的肌肉練得那麽優美,我卻總是一副骨架?”
“……相信我,女生練出肌肉未必是好事。”
柳生未希感慨安居院菱紗一根筋的時候,總覺得自己忘了點什麽,終于想起自己還在生菱紗的氣決定不主動理會她的時候,才悲催地發現已經說了不少了。個沒骨氣的!
全國中學生網球大賽即将火熱開賽,真田果然再沒有來接送安居院姐弟。
周末很快到來,安居院菱紗的手經過風太的悉心照料和按揉,已經好的差不多,只是仍舊有些青紫的痕跡。周六那天,安居院菱紗接到一通電話,愣了半天沒回過神,一邊的風太趕緊問:“姐姐怎麽了?誰的電話?”
菱紗回過神,跟那頭又說了幾句話後,這才轉向風太:“拿好你的東西,我們要出門。”
“去哪?”
“車站,手冢國光快到了。”
“哎?!國光哥哥?”
手冢國光的突然造訪,讓安居院姐弟稍感意外,因為已經跟手冢爺爺約好明天去東京的。手冢國光沒有來過神奈川,自然也不知道安居院神社在哪裏,只能在上車以後給菱紗打電話。
安居院姐弟到了車站,風太遠遠就看到了站在人群裏穿着便服的手冢國光,手冢國光仍舊面癱着一張臉,渾身上下散發着冷氣,逼得周圍的人退避三舍。他一副拒人千裏的樣子,跟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顯得格格不入。
菱紗卻險些沒認出來。興許是平時一直看他不是穿制服就是穿網球部對付,猛一換裝有些不适應,她一根筋又發作了。
互相打過招呼後,詢問手冢國光到來的目的,原來是受他爺爺手冢國一所托,來神奈川看望安居院家住院的爺爺。
菱紗沉默半晌,拉起風太,讓手冢國光跟着,轉身走向公車。
安居院爸爸三年前過世,爺爺經受不住打擊中風住院,一直沒有清醒過來。病情也時好時壞,安居院家的積蓄也就是在那時候被掏空的,菱紗變賣家裏能變賣的一切,卻仍舊杯水車薪,安居院家被一夜之間拖垮。菱紗自小內向,風太年紀小,自然不會主動去親戚家求助。
鄰居看兩姐弟生活似乎都成問題,就打電話給社會福利署。社會福利署在尋訪時,讓手冢爺爺和真田爺爺得知這件事,于是補全了醫藥費,并經過再三争執,其實是真田玄右衛門一不小心沒有打贏手冢國一,最後由手冢家收養安居院姐弟。
對于家裏新添的人口,手冢家衆人倒是無所謂,甚至有些開心。手冢國光是家中的獨生子,現在有了兄弟姐們,雖然不是親生的,熱鬧一下也好。
而手冢國光,倒是什麽也沒說,仍舊一如既往冷着一張臉。對于這對兄妹,他比較熟悉的是風太,因為風太年紀小幼稚園放學早經常待在家裏,卻是跟媽媽請教怎麽做料理。而菱紗,一天到晚都在外面打工,鮮少回來。
對菱紗唯一的感覺就是,這個女孩很懂事很持家。
安居院爺爺住在一家私人醫院,金井綜合醫院。
自從中風之後,就昏昏沉沉,到現在都沒有清醒過。住在私人醫院金額龐大,但是條件很好,而且也請了護工,醫藥費都是手冢和真田家在出。
菱紗平時沒有時間,只有周末會來醫院看看老爺子。
手冢國光受手冢爺爺所托,特意來醫院看望老爺子的近況。老爺子仍舊是老樣子,靠着機器和藥物支撐生命。
三個人在醫院待了一天,下午才回去神社。
到了安居院神社,菱紗轉身問一直跟在後面的手冢國光:“你今晚住在哪?”
手冢國光無聲地看着她:“自然是住在安居院家,爺爺讓我明天帶你跟風太一起去東京。”
菱紗點頭:“明白了。”
還好安居院神社很大,空房間也多,菱紗找了一套全新的被褥給手冢國光送了過去。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菱紗準時起床,換好巫女服到院子裏清掃時,正看到院子裏有個人影,是手冢國光在伸展筋骨。
“早安。”
“早安。”
手冢國光自幼受手冢爺爺教導,極其嚴于律己,嚴守坐席時間,不茍言笑,冷硬程度勝似冰山。在外人看來,安居院菱紗有時候簡直是女版的手冢國光。手冢國光本來要出去跑步的,但是對周圍不熟悉,打算跟安居院菱紗打聽一下的,但是看到她開始工作後,決定取消今天的跑步計劃,幫她一起清掃庭院。
有人幫忙,工作效率自然比平時高,很快院子就處理完了。手冢國光自告奮勇去倒垃圾,問清楚了垃圾存放處的具體方位,他就出門了。
幸村精市今天本來不用出門的。
雖說是星期天,但因為地區賽臨近的緣故,網球部變得越發忙碌起來。即便是王者立海大,也必須認真起來。幸村精市去學校途中,經過安居院神社的時候,特意放慢了腳步,沒有原因,就是突然間想這麽做。
然後……
他在薄霧裏,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從安居院神社走出來,慢慢朝這邊走過來,心裏隐隐有些期盼,可是當看清楚那個人影的時候,他瞬間沉默了。對面的人看到他時,也停下了腳步。
要是幸村精市沒有看錯的話,對面這個人……是青學的手冢國光吧。
兩人“含情脈脈”地看了對方許久,這才互相問好,然後又沉默了。
幸村精市看着他手裏的垃圾袋,以及一身晨起的運動服,一句話含在嘴邊吐不出來。他想問……為什麽你會從安居院神社出來?
打破這裏的安靜的,是安居院菱紗突如其來的聲音:“國光?”
6 名字能叫嗎
“國光。”
安居院菱紗走了過來,自然也看到了幸村精市,于是禮貌地問好:“幸村前輩,早安。”這才看向手冢,“你倒垃圾這麽久,我還以為你迷路了。”
手冢搖頭:“碰到一個熟人。”
菱紗看向幸村精市,問手冢國光:“你跟幸村前輩認識?”
手冢點頭:“王者立海大網球部的部長,跟我們隊的越前交過手。估計明年越前升上高中部,還要交手的。”
“小不點?”菱紗挑眉,“小不點要繼續在青學就讀?”
手冢國光點頭:“嗯,高中據說是要在青學念的。”
聽了以上對話,幸村精市再白目也知道兩人關系匪淺了,眼看他們就要旁若無人地敘起舊來,連忙插嘴:“安居院同學和手冢君關系很好?”
安居院菱紗和手冢國光整齊地點頭,就沒有後話了。幸村精市笑了笑,借口網球部還要訓練就離開了。那兩人站在一起,仿佛帶了股天生的默契似的,說話動作無比自然而契合,而那份默契,讓幸村精市覺得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菱紗跟幸村君認識?”
“嗯,學校的前輩。”
菱紗也沒當回事,跟手冢國光倒完垃圾後,就回了神社。彼時風太已經做好早飯,早飯很符合手冢國光的口味。風太當初畢竟在手冢家待了三年,自然熟悉手冢國光的飲食習慣。
吃過飯收拾妥當,三個人一起去了東京。
手中爺爺特意看了看菱紗的手,發現好的差不多就放心了,不過還是狠狠腹诽了真田玄右衛門一頓。
一回到東京,手冢國光就沒了人影。地區賽開賽在即,他昨天去神奈川已經浪費一天,今天一回來就趕去訓練了,走之前還詢問菱紗要不要一起去。
菱紗想了想,果斷地拒絕了。她等會要去道場當臨時教練,據說……薪水很優厚。今天道場有個劍道兼職的肥差,因為教劍道的教練臨時有事離開了,手冢國一就把這個差事推薦給了她,不用實戰,只需要講授理論。
風太被留在手冢家,跟着手冢媽媽。
一天很快過去,菱紗拿着日結的薪水帶着風太回了神奈川。手冢國光忙着訓練,沒有時間送她,晚上還特意打電話去安居院家道歉。
風太在旁邊聽着兩人一板一眼地對話,忍不住搖頭。
周一照常上課,菱紗仍舊帶傷休假,至于什麽時候恢複工作,真田玄右衛門說不急。
他心裏想的是,咱家從現在開始包養她,她以後就注定是真田家的小媳婦!
安居院菱紗難得閑了下來,柳生未希又開始死乞白賴地讓她一起去東京,被菱紗淡定地拒絕,并表示自己昨天已經去過了。
柳生未希深受打擊,大喊她沒義氣。
安居院菱紗沒有理會,扭頭出了校門去接風太放學。
每次被柳生未希纏住說話,都會浪費時間,這次也不例外。
當她到了小學校門口時,發現不止風太在等她,還有幸村由依和……幸村精市。
幸村精市看到她過來,微笑着打招呼:“安居院同學。”
菱紗點頭:“幸村前輩又來接妹妹?”
“嗯,因為看到風太君一個人,有些不放心,就索性陪他等你過來。”
“謝謝前輩。”
菱紗剛想拉起風太回家,卻被幸村精市叫住:“安居院同學,聽真田說你這兩天不用兼職,現在有時間嗎?”
菱紗點頭。
幸村精市繼續微笑:“那安居院同學,要不要去看我們打網球?今天父母回家很晚,我會帶由依去網球部,安居院同學也帶着風太君過來吧,有練習賽。”
菱紗一愣。
幸村由依已經開心地拉住菱紗的手:“菱紗姐姐一起去看吧,我哥哥打網球很厲害的,他們網球部的隊員都很厲害!而且人都很好,姐姐一定會喜歡的!”
最後還是風太受到幸村兄妹邀請說想去,菱紗才同意的。
柳生未希因為要跟柳生比呂士一起回家,所以經常會在網球部外面看着哥哥和其他部員們練習。所以當看到安居院菱紗過來的時候,她整個眼睛瞪得跟燈籠似的,險些語無倫次:“你你你……你剛剛不是走了嗎!”
安居院菱紗淡定:“又回來了。”
柳生未希:“……”
最後還是可愛的風太小朋友歡歡喜喜地投入她的懷抱,才撫平她內心的憤懑。風太用嫩嫩地聲音解釋:“是由依邀請我來,姐姐陪着我的。”
柳生未希摸摸風太的頭感慨着,為啥都是安居院家的孩子,姐弟倆的性格怎麽會差這麽多!
風太想起什麽,拉着柳生未希道:“未希姐姐,開學儀式的照片我已經洗出來了,裏面好像有很多未希姐姐的,你什麽時候要我讓姐姐幫你帶過來。”
“哎?有我的嗎?我明明是都替風太你照的。”
風太疑惑:“是嗎……”
安居院風太有個小愛好,就是攝影,沒有到癡迷的地步,但是菱紗還是在家給他買了一個相機,弄了一間暗房和一套沖洗照片的設備。平時拍了照片,他就偶爾拍點東西,自己沖洗。上次開學儀式拜托柳生未希給作為新生代表的安居院菱紗照了不少,洗出來之後才發現有些照的不是菱紗。
唔嗯,他只是匆忙分了類,沒有仔細看照片上的人是誰,回去再細分吧。
立海大的網球部一直備受關注,不止因為其實力,也因為其中的隊員們個個都是大帥哥,風格不同但魅力巨大風靡全校。一群看似高傲實際八卦的部員們看到幸村精市帶着幾個人過來,紛紛驚奇地看過來。
可愛的小女孩和小正太,還有一個冷冰冰的美少女。
真田一眼就看到了,皺着眉走到安居院菱紗面前:“你怎麽過來了?”
立海大網球部衆人偷偷豎起耳朵,副部長也認識的!
不等菱紗回答,幸村精市搶先道:“是我邀請安居院同學和風太君來看我們的練習賽的,安居院同學因為手腕受傷的事情,似乎不用去道場,反正也閑着,真田不會介意的吧?”
真田點頭,又問:“你的手怎麽樣了?”
菱紗直接把手伸到他面前,讓他自己看。真田看到手腕上還有淡淡的痕跡,又伸手捏了捏,看她神色沒有異樣,确定沒事才放開:“看來恢複的不錯。”
菱紗淡淡地點頭。
周圍人:……剛剛是怎麽回事!
網球部衆人:……剛剛副部長,在摸那個女孩的手?!
風太眯眼:這個面癱剛剛在占姐姐的便宜!
柳生未希:……有、有奸|情!
幸村精市的笑容有一瞬間僵硬,但只是一閃即逝。
為什麽安居院菱紗跟面癱相處起來總是這麽游刃有餘,默契十足?
訓練結束後,自然是真田和安居院還有幸村精市一起回家,真田很快到了家,拜托幸村精市送安居院兄妹到家。
路上,幸村精市又開始找話題:“安居院同學覺得今天的練習賽怎麽樣?”
菱紗誠實地搖頭:“我不太懂網球,不好說。”
幸村精市微笑:“沒關系。”
菱紗想了想,總結出兩個字:“很強。”
幸村精市繼續問:“那跟青學比呢?誰更勝一籌?”
菱紗繼續想,然後反問:“你說的是實力還是比賽?”
幸村精市一愣:“難道不一樣嗎?”
菱紗點頭:“不一樣啊,實力就是實力,如何也不會改變,強就是強弱就是弱。可比賽講究很多機遇,講究團隊作戰,講究潛力激發,個人實力再強機遇不好隊伍不好,也也會一敗塗地。你想讓我從哪一方面回答?”
幸村精市的眼神裏帶了欣賞,忍不住道:“都說說吧。”
安居院菱紗抿了抿唇:“我不懂網球。”
幸村精市險些失笑,也沒有繼續追問,然後想起些什麽突然問道:“安居院同學和青學的手冢國光很熟嗎?”
“國光?”菱紗點頭,“嗯,很熟。”
幸村精市耐心地繼續道:“那,能跟我說說嗎?”看到安居院菱紗疑惑的眼神,他鎮定自若道,“作為對手,我想知己知彼,所以盡可能地想多了解一下青學……部長的事。你們都到了互叫名字的地步,你一定很了解他。”
菱紗想了想,也對,就道:“三年前,安居院神社出了些事,然後我跟風太寄住在國光家裏,我們一起在青學上學,算是學長學妹,也可以說是兄妹。手冢爺爺讓我直呼國光的名字的,其實我不是很了解國光,對不起幫你了你。”
幸村精市笑眯眯:“沒關系。”
“可是前輩不是想了解國光的事嗎?”
“不急不急。”
沉默了一會,幸村精市突然道:“那……我們現在算是熟嗎?”
菱紗低頭看了看手拉手聊得開心的風太和由依,點點頭:“嗯。”
幸村精市猶豫了一下:“那我們也可以直呼名字嗎?”
菱紗搖頭。
幸村精市心底湧上失落,仍忍不住問:“為什麽?”
“因為幸村前輩是前輩,我不能直呼前輩的名字。”
幸村精市一愣:“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叫你的名字?”
菱紗點頭:“你是前輩,為什麽不能直呼我的名字?”
幸村精市不知道為什麽,自從跟眼前這個女孩子相遇,似乎很多事都會不知不覺被她牽着走。知道她不是有意的,她也不會耍小心眼,可自己似乎有點喜歡這種感覺了。
“菱紗……”
“是,前輩。”
7 拜托能不能
全國高中生網球大賽如期開始,立海大的網球部果然比之前忙了很多。
幸村父母最近一段時間似乎工作很忙,一直拜托幸村精市接由依放學,但幸村精市忙着網球部比賽的事,接送孩子的事想當然落到了安居院菱紗身上。反正距離幸村家不是很遠,把由依送回去也不成問題。
但問題是,她的傷病假下周結束,馬上要開始繼續打工了,總不能一直麻煩淺草青葉。淺草青葉只是見習巫女,算是兼職,也有自己的事要忙,沒有責任和義務兼職保姆。于是在幸村由依的自告奮勇下,和幸村精市誠懇地拜托下,她每周一三五帶由依和風太去真田道場,每周二四六由淺草青葉代勞送小孩子回去。
幸村由依得知後非常開心,她決定利用去道場的時間跟安居院菱紗學習劍道!
幸村精市和安居院菱紗聞言都是一愣一愣的,當初以為由依只是因為看到了菱紗的英姿,一時興起才說要學劍道的,不料她竟然是認真的。幸村精市倒是沒有什麽意見,自家妹妹的興趣愛好他不會幹涉的。
倒是安居院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