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衆多債主上門
和往常一樣,七點半的鬧鐘把我給鬧醒了。
但這一天,是我人生中最狼狽的一天。
因為前兩天降溫,我有點感冒,淩晨四點多的時候我醒過一回,喉嚨冒煙難受至極,我爬起來吃了顆感康,又把睡前浸泡好的小米放進鍋裏,大早上睜開眼,屋裏飄着小米粥的清香,我渾身乏力,很慵懶的伸了個懶腰。
我已經離婚整整兩個月了,所有不習慣的事情,都在漸漸變得習慣,至少現在每晚入睡前,我不會再盯着天花板默默的流眼淚,也不會在一覺醒來時,下意識的摸身邊有沒有人,對于前夫,我沒有刻意的去原諒他,也沒有刻意的去回避他,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希望能以最快的速度從雙重背叛的泥沼裏解脫出來。
也就是這麽平淡無奇的一天,卻将我從并不美好的人間,直接打入了十八層地獄。
鍋裏的小米粥還沒來得及盛出來,我化好妝穿戴好之後,聽到敲門聲響,之前因為婆婆搬家時把大門的貓眼給弄壞了,我一直忘了喊人來修,所以我邊戴耳環邊抵在門口問是誰,門外的人喊了一聲:
“曾晚女士,我們是物業的,樓下住戶反映說你家廁所漏水,所以請我們來看一下。”
能準确的知道我的名字,加上搬進來之前,我也通過物業反映過樓上裝修地板滲水的問題,所以我沒有多想,随手就把門給打開了。
一時間,幾個彪形大漢直接沖了進來,我被重重的撞在門口的鞋櫃上,緊跟在後頭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概十幾個人,浩浩蕩蕩的闖進了我的家。
他們中,年老的被人推着輪椅來的,腿上還放着人民醫院的X光片袋,年少的是個小男孩,應該不到五歲,被一個大約十二三歲的小女孩牽着,緊跟着在這群人後面,一進來就怯怯的擰着手裏的那團小紙條。
剩下的,我大概瞟了一眼,除了沖進來那幾個看着像保镖一樣的四個男人外,一共還有五男七女,這些人臉上神色各異,看起來像是各懷鬼胎。
因為準備喝碗小米粥就去上班,所以手機就擺在餐桌上,報警是行不通了,他們人多勢衆,我只能把門開着,盡可能的大聲問他們是誰,想幹什麽。
他們面面相觑,都沒有急着開口,倒是最後進來的牽着弟弟的小女孩。
因為離我最近,她顫抖的把手伸給了我,手心朝上,一攤開,那張皺巴巴的紙上,依稀能看到欠條二字,我始終站在門口,看着小女孩邁着艱難的步子走向我,一到跟前就拉着她弟弟一起,齊刷刷的給我跪下了。
我驚的半個字都說不出來,小女孩臉上挂着兩行熱淚,哭着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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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我知道,現在這個社會,借錢的是孫子,欠錢的是大爺,但阿姨行行好,我們家真的是遇到難處了,爸爸說,這錢當初原本是說好不要你們還了的,可是我爸爸開車撞了人,要賠很多很多的錢,請阿姨把錢還給我們吧,求求阿姨了。”
欠錢?
我活了二十多年,沒出嫁之前是爸媽手心的掌上明珠,嫁人之後我有足夠的能力養活自己,從來就沒有嘗過缺錢的滋味,更別提去找人借錢了。
我有些尴尬的看着這姐弟倆,細聲問他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小女孩見我不認賬,急了,連忙打開那張紙條問我:
“阿姨,周樊叔叔是不是你老公?”
準确來說,應該是前夫。
但據我所知,周樊平日裏花錢都給節省,婆婆也沒有什麽大的開銷,買那三室一廳的房子時,婆婆說首付差了十萬,周樊是準備去找人借的,後來婆婆做了一桌子好吃的,在我這兒說她拉扯孩子們長大的那些年有多麽多麽的不容易。
如今就想有個安穩的家享享清福,我正好手頭寬裕,就把這筆錢給補上了。
如果是周樊借的錢,我實在想不明白他借錢做什麽。
但小女孩打開的那張欠條上,留的确實是周樊的親筆簽名,錢的數目還不少,有十七萬。
能一口氣借十七萬還金口一開說不用還的,我還真沒見過。
和周樊結婚兩年,在我能擠出時間來時,他的應酬交際什麽的都會帶上我,也沒聽他說起過有這麽一個朋友,小女孩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還解釋道:
“爸爸說,這筆錢本來是借給周樊叔叔做生意投資用的,生意做成了就當是入股,但後來沒做成,這是周樊叔叔當時親自給我爸爸的借條,阿姨,您就別為難我們了,把錢還給我們吧。”
我蹲下身去,好言跟小女孩解釋,既然是周樊借的錢,那當然要周樊去還,更何況我跟周樊已經離婚了,他的事情和我沒關系。
小女孩委屈巴巴的回頭看了看坐在沙發餐桌等地的那群人,其中一個女的提着LV的包包,全身上下都是名牌,冷笑着說離了婚又怎樣,該還的錢,還是要還的。
我算是弄明白了,這群人手上,個個都攥着周樊欠款的借條,我甚至在那一刻很愚昧的想,原來周樊欠了那麽多的錢,看來秦雅偷人,要偷得個人財兩空了。
可下一秒,我心裏那點幸災樂禍的龌龊想法,很快就打了我的臉。
他們是有備而來,在我拿出離婚證擺在他們面前的同時,他們也遞了一本書給我,翻開的頁面赫然顯示的,是一條并不起眼的婚姻法規,也恰恰是這條不起眼的婚姻法規,将我的人生徹底的推入了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