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到達驿站

面對裴玄卿的質問,申譽陷入了沉思。總感覺這件事明面上看很簡單,卻一環套着一環。

半天後,他朝裴玄卿問:“是皇上授意你來問我的吧?”

“是。”裴玄卿沒有否認。

“說吧,皇上讓我做什麽?”他問這話時透着一股悲涼,已經預見到事情的棘手。

裴玄卿沒有着急回答,他轉頭看向萬雪瑩,“萬二小姐可否回避一下?”語氣還算溫和。

“你們先聊着。”萬雪瑩正有回避的意思。臨走前她朝申譽道:“流放隊伍馬上就要出發,我待會兒跟着流放隊伍一起走。你要是缺跑腿的或者是缺銀子随時跟我說。”

平國公府一大家子被打入天牢,若想讓人照拂銀子肯定少不了。這樣算來,申譽那些家當換的錢都不好幹啥的。

“錢我手頭上還有一些。”是孟氏探監那會兒給他的。“人手方面,順子他們幾個還夠用。對了,這幾天他們幾個都無法跟你同行,你不用管他們,你路上多加小心照顧好自己。”

“我知道了,你二位繼續聊。”

在萬雪瑩走遠後,申譽朝裴玄卿追問:“皇上到底讓我做什麽?事成之後皇上能否從輕發落平國公府衆人?”

裴玄卿笑了笑,“要不怎麽說跟聰明人好辦事呢。”

他二人談了什麽,萬雪瑩并沒有用精神力去偷聽。她回到馬車上不久,伴随着催命般的敲鑼聲,流放隊伍重新集結。

集結完畢解差按冊子上的流放名單點名,發現有好幾人磨磨蹭蹭沒有歸隊。

等解差們尋到人,不由分說舉起手中烏黑油亮,不知道用多少人的血浸透過的鞭子就狠狠抽了下去。

“差爺饒命!我再也不敢了!”盡管那幾人嗷嗷哭叫和求饒,解差手中的鞭子卻未停。

“耳朵聾了還是想趁機逃跑?再有下次,可不是幾鞭子就能了事!”流放這才剛剛開始,解差下手十分狠厲,為的是給衆流放犯一個下馬威。

哪怕這其中有人曾經官兒做得很大,甚至流放隊伍中随便叫出一個人,過去都有可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此時在解差眼中全都都如同蝼蟻。在流放路上別說死個把人,只要死亡不超半數他們都算順利完成差事。

狠狠抽了十幾二十幾鞭,抽得那幾人皮開肉綻、鮮血淋漓,解差們才算解了氣,讓他們歸了隊。

最終,伴随解差一鞭接着一鞭瘋狂抽打地面的威脅恐吓聲,流放隊伍由最初的緩緩前行,漸漸加快了速度。

一開始申譽滿腹心事挂在隊尾,有幾鞭子差一點抽到他身上他才加快了步伐走在隊伍中間。

定陽伯府衆人以為有了太子的賞賜,解差會對他們有所優待。事實上他們想多了,這批流放犯中有好幾個二三品大員,他們親朋故交中有權有勢的仍舊大有人在,啓程後還不是都一視同仁?他們中只要有人稍微走慢些,鞭子就會無情地落下。

這大夏天,又是大中午趕路,天上還連一絲雲彩都沒有,官道兩旁還沒有多少樹,別說是從來沒有走過遠路的貴人們,就是一些做過護衛和幹粗使活計的下人一個個都大汗淋漓,揮汗如雨。

更為要命的是每人就早上吃了一個幹巴巴的粗糧幹糧,喝了一碗水,這路上解差又連口水都不給,沒走多遠這些人是又累又餓、口幹舌燥。更別提男子手腳還要戴着鐐铐,早就磨破皮,簡直是苦不堪言。

都淪落到這般田地,還有人習喜歡擺主子的款兒,想讓從前伺候他們的下人背他們走路。

在這古代好不容易實現了“人人平等”,那些個下人又豈會給他們好臉?

以前是自己主子哪怕心裏再有氣也不敢發,總算逮到機會,又豈會錯過?何況他們中的一些人沒少幹過狗仗人勢的事兒,罵人更是十分在行。

這下可好,數落曾經的主子就跟數落三孫子似的,恨不得連他們的祖宗十八代都一起罵。更有甚者,将他們曾經主子家這些年做的一些缺德事全都給曝了出來。

那些個勁爆消息不僅讓人大開眼界,一路上多了不少談資,還讓死氣沉沉的隊伍平添不少的活力。

可這份活力随着雙方的偃旗息鼓并沒有維持多久,因為衆人得把精力全都用在趕路上,那種無謂的口舌之争只會讓人更加口幹舌燥。

直到太陽西沉,他們一個個早已經停止思考,腿就像是灌鉛每邁出一步都有千斤重,可流放隊伍卻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有人禁不住朝解差打聽何時能歇一歇?解差沒好氣給予地統一回複:快了!馬上就到了。

實則解差一個個也在心裏不停地抱怨,往日裏都是天不亮就出發,這回偏偏改在了午時,差了大半天的路程,不摸黑趕路也不行啊!

好在離京城最近的一家驿站距離京城也就二十來裏,錯過那裏會錯過今晚的宿頭,流放隊伍十有八、九會在那裏休息。

此次解差加在一起一共有二十二人,他們由始至終都參與押送,也稱為長解。沿途經過的郡、縣,會派人協助押解,那些人稱為短解。

驿站作為流放隊伍首選留宿之地,兩夥短解通常在那裏進行簡單交接。

此次領頭之人是羽林衛一個姓郝的百戶,他帶了羽林衛一個姓馬的小旗當副手,餘下二十人是從各衙門抽掉的差役。

只有郝百戶和馬小旗這兩人有資格騎馬,餘下解差也全部需要步行。不過為了解決解差和流放犯路上的吃喝,放大家夥的行囊,他們此行還帶了四輛馬車,解差如果走累了,可以輪換上去休息。

流放路上所有人都要聽從郝百戶的命令。他今年四十歲,經常出這種差事,經驗十分豐富。見衆人實在是走不動路,等到了那個驿站便下令在那裏歇息一宿,第二天寅時末起床收拾行囊,卯時一刻(早上五點十五分)準時出發。

這也是一早他就計劃好的行程,只不過會根據天氣、沿途等情況随時做些調整。

衆人聽到這個消息如釋重負。可當有人争先恐後往驿站裏闖時,卻被驿站守役攔下後告知:若想在驿站留宿,哪怕是睡大通鋪每人也要交付一兩銀子。

“多少?一兩?”還真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這個數額原本在這群貴人眼中根本不算什麽,他們以前打賞下人有時都不只這個數。可眼下大部分人都囊中羞澀,這才流放第一日,他們不得不為以後的日子精打細算。

有聰明又舍不得花錢的趕忙找了個能避風擋雨的地方占好位置。有親友送來不少錢的,直接豪氣地挑貴的房間住下。

就那些手上有點錢,卻不多,還想要享受的左右為難起來。這其中就有定陽伯府衆人。

作者有話說:

關于長解和短解有參考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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