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解暑湯紛争

“我和申譽？”萬雪瑩看向裴玄卿, “我們兩個能怎麽着？我們兩個又該怎麽着？”

不過是當她發現自己的好心錯付後，就不再付而已，這段時間就沒怎麽打理申譽。不過該給他送吃的依舊會叫邱實去送, 就連解暑湯藥該給的也會給。

申譽其實一直想要和她當面道歉, 可是萬雪瑩根本就沒給他這個機會，搞得申譽最近十分郁悶。好在順子傳來消息, 說是平國公府的案子被皇上壓了下來，估計是等着看他的表現。

想到他即将要面對的任務，他不得不打消主動去找萬雪瑩的心思，甚至在邱實面前沒有再問萬雪瑩有沒有消氣？她現在怎麽樣？等等這類的話語。

此刻聽了萬雪瑩的反問, 裴玄卿笑笑, “你竟然把問題又抛給了我？”又妥協道，“就當我沒問。”接着轉移了這個不算好的話題，“你剛剛不是想知道解暑湯收錢的事嗎？”

“對啊，”萬雪瑩眼睛一亮，“你還沒說給多少呢？”她的好心情回來的就是這麽快。

“你自己看着定個價就行，肯定差不了你的。”在錢這方面這位大爺就跟從前的申譽一般，都不怎麽在意。

“你盡管放心, 我肯定會給出一個比較合理的價格。”裴玄卿對待錢上面的态度是她比較欣賞的。可盡管她很想賺錢, 卻不會昧良心，更不會傻到跟官差獅子大開口。

“那你今天晚上多熬一些, 明天早上我叫人過來取。”

“絕對沒問題。”萬雪瑩爽快地答應下來。

由于第一樁生意開了個好頭, 旁人在見到羽林衛那些人喝了萬雪瑩熬的解暑湯一個個神清氣爽，于是紛紛找上門想要買。這其中就有馬小旗, 是被郝百戶派過來的。

考慮到自家頂頭上司買解暑湯都花錢, 馬小旗到了萬雪瑩跟前沒敢擺譜。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要買和裴玄卿他們喝的一模一樣的解暑湯。

“大人, 不知道您要買多少碗？”為了便于收費, 萬雪瑩是按碗收錢，因為每人每天喝一碗解暑效果已經足夠。對方可不是普通解差，她不得客氣些。

“三十人份兒就行。”馬小旗将長解和短解全都算在內。

“如果大人只要三十人份兒，那這頭一回的錢我就不收了。等你們覺得有效，下回找我再買時咱們再收錢。”等和裴玄卿他們一行人分開，她還指着這夥解差照顧一二。因此，必須得和他們搞好關系。

不過在這人面前，萬雪瑩并沒有卑躬屈膝，也沒有一口一個“民女”自稱，她也有屬于她的驕傲。

“那怎麽好意思。”馬小旗已經朝羽林衛同僚打聽過，一碗解暑湯十文錢，三十碗就是三百文。雖然不多，但要是能白送，足見萬家這位小姐對他們比對押送三皇子那邊的羽林衛還要高看一眼，心情頓時變得美麗。

“大人無需客氣，我還有一樁生意想要和大人談。”

“哦？”馬小旗微微挑眉，“萬二小姐有什麽事兒不妨直說。”他隐隐覺得有好事要降臨，愈加期盼起來。

“不知道大人對賣這解暑湯有沒有興趣？”賣解暑湯雖然賺錢，可是正如她之前所說其中的風險也不小。如果她只負責熬制，由解差們去賣，真要是出了事可沒人敢賴在他們頭上。這就是萬雪瑩找馬小旗談這樁生意的原因。

“你真的打算将這樁生意交給我們做？”馬小旗已經預見到這其中的撈頭。

“沒錯。”萬雪瑩淡笑，“還不知道大人有何想法？”

“你等我回去跟百戶商量後再給你答複。”

“好，那我就等大人的好消息了。”

有錢不賺除非是傻|子，何況又不用他們出什麽力。這裏流放犯和跟着流放隊伍的人那麽多，除非是下雨陰天，那錢豈不是源源不斷？

押解犯人來回好幾千裏，這其中的艱辛自不必說，還要面對各種危險，官府給的押解銀子也不多。可為什麽還有那麽多人搶着要幹這個活？

還不是因為能從流放犯手中扒出不少的銀子。

這又多出一筆收入，郝百戶十分痛快就答應了與萬雪瑩合作，還以每碗十文錢的價格從她那裏拿貨，這就等于萬雪瑩省去了銷售環節仍舊能賺同樣的錢。不過也提出萬雪瑩今後熬的解暑湯除了裴玄卿他們外，不能再賣給任何人。

萬雪瑩本以為解差頂多将解暑湯價格提升一倍，也就是二十文一碗，事實證明她的想法太保守。

人家直接開價五十文一碗愛要不要。

這期間因為中暑已經死了幾個人。死後由解差找幾個年輕力壯的流放犯幫着挖個坑，用草席一裹，再撒點白石灰後将土回填就算了事。

他們的親人甚至連哀悼都不配擁有，死者前腳剛被埋完，後腳他們就會被解差催促着繼續趕路，否則就得被一頓皮鞭伺候。

流放本就辛苦，又趕上這樣炎熱的天，再被皮鞭抽得皮開肉綻得不到及時救治的話，等待他們的也将是死亡。

本次流放頭兩個祭天的就是出發那日磨磨蹭蹭沒有及時歸隊被抽了一頓皮鞭的人。

直到這回，一直以為坐的是糧草車的萬湖清和那幾個使了銀子同他擠在一起人才知道，他們身下的并不是糧草，而是處理路上死人用的草席和白石灰。

人家解差絕對是有備而來。

現如今有官方認證的解暑湯，又是肉眼可見效果極佳，想要買的人簡直是趨之若鹜。相比較于解差賣的五十文一碗解暑湯，那些人肯定還是想花出廠價十文錢找萬雪瑩購買。

奈何萬雪瑩已經同官方合作，她現在只能搞批發不能零售，對于銷售商哄擡物價一事她也無能為力。

“你說你這個女人冷血無情也就罷了，怎麽還這麽黑心？沒看到有好些人因為買不起解暑湯而死掉嗎？”正義感爆棚的林英男看到又有一個年紀大的老婆子和一個小孩兒因為中暑而亡，在大中午大家夥休息的時候氣沖沖找上萬雪瑩。

萬雪瑩眉頭微皺滿心不悅，她冷冷地看向林英男，輕啓朱唇：“你要是覺得解暑湯賣的貴，為何不去找解差？”她掃了一圈周圍看熱鬧甚至是同林英男一般憤憤不平的人繼續道，“大家夥也都知道，從我這出的解暑湯只有十文錢一碗。”

“可要不是你将解暑湯賣給解差，解差怎麽會賣那麽貴？”意思是源頭還在萬雪瑩。

“就因為我會做解暑湯就罪大惡極嗎？可若是我熬制出來的解暑湯只給自己人喝，那些人不還是得死嗎？”不是她冷血，而是流放路上最做不得的就是爛好人，否則怎麽被生吞活剝的都不知道。

“可你為什麽不能多熬出來一些解暑湯白送給買不起的人？”林英男這話一出，立刻引起了大部分人的共鳴。

“是啊！不就是幾碗解暑湯嗎？為何就不能白送？”有人跟着道。

“我憑什麽要白送？”萬雪瑩冷眼看向衆人，“難道我那麽多草藥就沒花錢嗎？我只收取草藥費和熬制的辛苦費難道還有錯嗎？這天下哪有白吃的飯？你們是叫花子不成？”又轉頭看向林英男，“如果你想做這個好人，為何不自掏腰包多買一些送給他們？你自己舍不得花錢，為何要慷他人之慨來成就自己好名聲？”道德綁架真是太讨厭了！

“我……”

“你什麽你？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有什麽臉面來說別人？誰給你的臉？”萬雪瑩這話一點都不客氣。

随後，她沖着周圍人揚聲道：“還是那句，如果誰看不得有人再因為中暑而亡，那麽誰就花錢多買一些解暑湯送給他們。我能做的就是每天保質保量熬制解暑湯，讓喝的人免于受中暑之擾！”

說實話，她一個制藥商，能保證不做假藥，不為了賺錢在解暑湯裏摻水已經足夠良心。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能站出來，敢于同解差抗争，她定會佩服那人是個漢子或者女漢子！找上她還不是欺負軟怕硬！

要說這世間最不缺的就是聰明人，也不缺識時務者。在萬雪瑩公開表示絕不會白送給別人解暑湯後，就有那麽一個人找上她。

“這位小姐，小的叫顧明，打小和母親相依為命。因為家鄉遭了災，原打算和母親來京城投靠親人。等來了京城才知道那個親人已經過世。無奈之下，小的和母親便決定前往北疆碰碰運氣。”

頓了頓，他又繼續說道：“可誰成想接連都是這樣熱的天。我母親這兩天身體不舒服，我在想她老人家很有可能是因為暑熱引起，便想着來找小姐商量一件事。”

“哦？”萬雪瑩挑眉，“不知道你想商量什麽？”

她說完後不辨喜怒地看向顧明，讓顧明心中微微一震，不知道他接下來要說的話能否打動對方？

轉念一想他已經硬着頭皮說了那麽多，莫不如一鼓作氣将事先想好的全都說出來。

“小的身上沒有多少錢買不起解暑湯，但是小的會打獵，會捉魚、會挖野菜、會砍柴，再不濟小的還有一把子力氣，小的就想這一路靠給小姐做事，每天能為小的母親換一碗解暑湯。”

萬雪瑩并沒有着急回答，她曲起手指在腿上敲了敲，問：“你念過書？”

“小的父親在世時是秀才，小的早年和父親學習了幾個字。”

“原來如此！”所以只想給她做事換取解暑湯而非賣|身為奴。她又發起了一個靈魂拷問：“你覺得你每天做這些活值五十文嗎？”如果值的話，那誰都能買得起解暑湯了。

“呃……不值。”

就在顧明以為這件事就要泡湯時，萬雪瑩嘴角微微上揚，道：“不過我覺得挺值得。”又給出了一個合理解釋，“過兩天咱們這行人就要走山路，我手下這些人大部分是護衛，你說的那些他們未必會做，很有可能需要你費心多多教他們才行。”就當給護衛們找個荒野求生技能的師父，這筆買賣還是相當可做的。

她之所以給對方這個機會還是因為欣賞對方，欣賞他的聰明，也欣賞他的勇氣。另外，她認為這才是找她換取解暑湯的正确打開方式。

她憑什麽要白送解暑湯？難道那些人沒手沒腳不能靠勞動來換嗎？

她是和郝百戶他們約定好只能将解暑湯賣給他們和裴玄卿他們，但她的人卻是可以随便喝解暑湯的。這人要給她做事，那就可以劃分到自己人行列，給他解暑湯也就理所當然。

她想到的另外一種解決方式是可以用草藥來換。她熬制解暑湯需要大量草藥吧？那麽她以換購的方式收草藥并不為過吧？她也不想難為大家夥，只要是草藥，哪怕是最不值錢的蒿草她都會換。

他讓顧明将這個消息散播出去，在走山路前尋不到草藥的，可以先賒賬。不過這裏面有一個前提，那就是真買不起解暑湯的人才行。

她不是慈善家，沒有義務對所有人都釋放善意。再者，如果每個人都跑她這來用草藥換解暑湯，那解差那邊的生意還做不做了？她如果想用這種方式得罪解差，那她當初為何要與他們合作？

不出萬雪瑩所料，當一些人跑她那裏換解暑湯時，馬小旗找上了郝百戶同他抱怨。郝百戶笑了笑，“你有沒有算算，咱們這兩天賣解暑湯賺的錢少了多少？”

“還沒算。”馬小旗搖了搖頭。

郝百戶踹了他一腳 ，“那就去算算。”

等馬小旗算完發現确實是少了，但是卻沒有少多少。他感到很奇怪，就又去找郝百戶。

郝百戶聽後再次笑了笑，“那是因為萬家這位小姐只肯幫那些原本就買不起解暑湯的人。假使她不幫，那些人也不會來買咱們的解暑湯，因為買不起。原本就能買得起解暑湯的那些人呢，她又不會去幫，那些人就還得到咱們這來買。這樣一來對咱們的生意影響就不大。”這位萬小姐還真是個妙人啊！

看到有人拿些草藥就能跑萬雪瑩那裏換解暑湯，這幾天因花不少銀子感到肉疼的萬家衆人就把主意又打到了萬雪瑩身上。

作者有話說：

因為淩晨要上夾子，明天更新延後至23:00。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在本章留評，會有小紅包奉上。另外，懇求大家在作者專欄收藏一下作者，再麻煩大家收藏一下預收文。在此一并表示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