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羞澀 (捉蟲)江秋月眉眼微動,嗔道:……
江秋月提着菜籃子回來的時候,許從周正在殺魚,動作利落又幹脆,倒是挺讓人有好感的。
江秋月免不了多看了兩眼,然後默默走過去把野菜和蘑菇重新淘洗一邊,又開始洗剛剛從菜園子□□的菜。
洗到一半的時候,許從周也把三條魚收拾好了,對着她問道:“魚洗好了。”
江秋月擡眼先是看了許從周一眼,又很快把目光落在已經被開膛破肚的魚上面,垂着眼睛低聲道:“魚線還沒抽出來。”
“魚線?”許從周不明所以,魚身上還有線?
他只見過釣魚的魚線。
江秋月便朝他伸出細白的手掌,掌紋清晰可見,“我來吧。”
許從周默了一下後讓開地方,就看見那雙纖白的手一只扣住魚,一只拿着刀,先後在魚尾和魚頭下面割了一刀,又用刀身拍了兩下,随後就抽出來一條細長的線。
“就是這樣的魚線。”她略微揚起精巧的下巴看向許從周,拎着在陽光下有些看不清楚的細長魚線在他眼前晃了一下,這樣說。
許從周原本就知道江秋月白,此刻離得近了,更是覺得晃眼。
白的剔透,竟叫他連她臉上細小的絨毛以及皮下的青色血管都能看得見。
許從周眼皮忍不住一跳,飛快躲開眼并且拿起魚和菜刀,沉聲道:“知道了,我來抽。”
江秋月注意到許從周的異樣,不動聲色打量了一番,這才發現他的耳朵有點紅,像是害羞了。
江秋月有些意外。
她原以為即便江冬梅的話不能盡信,但至少在描述許從周性格那方面還是有可取之處的。但現在看來,這人或許真的不怎麽說話,但要說性格真的冷冰冰硬邦邦的,卻不一定。
這不就害羞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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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沒幹什麽呢!
江秋月本來就存了想要試探許從周的心思,又想着習慣于發號施令的人都對自己有着強烈自信,便狀似無意往許從周的身邊靠了些,露出兩分擔憂道:“要不然還是我來吧,抽魚線是為了去腥,你第一次做,我怕你做不好,扯斷了。”
許從周倏然皺眉,竟然生出一種不被信任的失落。
他許從周從小到大還從來沒有想做卻做不到的事。
江秋月把許從周的神色變換看在眼裏,對上他略帶不滿的眼神,一副商量又帶着安撫的語氣道:“那要不然我抽兩條,留一條給你實驗,這樣你多看幾次,應該就會了,你覺得呢?”
許從周:“……好。”
江秋月才不管他,笑吟吟地伸出雙手,“那把菜刀還有魚給我吧。”
纖細白嫩的手掌就這麽俏生生地攤在許從周的眼前,現在還沒有後世的漫畫手的說法,許從周自然也不會這麽形容,他就是覺得好看。
甚至腦海中還不由自主地蹦出了小時候讀過的“手如柔荑,膚若凝脂”的詩句。
許從周心口猛地一跳,他覺得自己不太正常。
來之前,他原本以為會多半會見到的是一位面貌普通,皮膚黝黑,勤勞淳樸的農村姑娘,再不濟,就是脾氣潑辣有算計,和他曾見的某些軍屬差不多,大腿一拍就要撒潑的,但他萬萬沒料到會遇到江秋月這樣……這樣……
“給我呀!”可還不等許從周想清楚,那雙柔荑便在他的眼前揮了揮,打斷了他的沉思。
許從周抿着唇把菜刀和魚又讓給江秋月。
江秋月含笑接過來,飛了他一眼,“你注意看好了。”
許從周點頭,可目光卻下意識落在了江秋月的臉上。
從他的這個角度可以清晰看見她絨絨的睫毛,秀挺的鼻子,還有下面紅紅的唇。
她的唇角微微抿起,帶了一抹清淺的笑。
整個人看上去沉靜又美好。
許從周忍不住又多看了幾眼,直到眼前的姑娘有些羞惱地擡起眼瞪他,“看會了嗎?”
“唔。”許從周飛快地錯開眼,腦海中卻留下了眼前人眼波流轉的模樣。他的喉頭忍不住滾動,胡亂點了點頭,随手抓起一條魚就要下刀。
“那條已經抽過了。”
耳邊傳來一道幽幽的聲音,許從周心跳又忍不住加速,下意識松開又去抓另外一條。
“那條也抽過了。”
許從周:“……”
好一陣手忙腳亂,許從周才找到正确的那條,聽着江秋月不滿的輕哼,抿着唇略帶忐忑的開始動手。
他倆都不知道他們這段短短的小互動恰好被杜春花和周碧雲看在了眼裏。
那會兒正是被杜春花派出去買肉的大兒子江成才回來,說沒買到肉,只剩下一些大骨頭,他也不知道要不要,就回來問問。
杜春花當下就忍不住把傻不拉幾并且一點也沒有主見的江成才罵了一頓,讓他趕緊滾出去,有啥買啥。
周碧雲立馬就攔着說她帶過來的有肉,讓杜春花別忙活。
結果兩人拉扯了半天,最終杜春花答應用周碧雲帶過來的肉。
而她們之所以看見,就是因為要拿肉給江秋月洗。
直到江秋月和許從周各幹各的沒再說話後,周碧雲和杜春花才互相對視一眼,默契笑了起來。
江冬梅換豆腐回來的時候,江秋月這邊也才剛剛忙好,正要進廚房。
杜春花見狀就說:“正好你回來了,去幫你姐一塊兒燒飯。”
江冬梅把豆腐随手一放,張嘴就說:“讓他去呗,正好你們不也想讓他倆單獨相處相處嘛,一塊燒飯也能說說話。”
杜春花頓時皺眉,“胡咧咧什麽呢,小許是男人,你見過哪個男的下廚房的!”
江冬梅頓時翻了個白眼,“媽,大清早就亡國了好嘛,都什麽年代了,你還搞封建主義那一套呢,你沒聽見外面現在都說什麽嘛,回頭叫人聽見了,非得說你思想有問題,拉你過去重新學習。”
杜春花沒想到江冬梅今天非要和她對着幹,頓時臉色就拉了下來。
但客人在場,她也不好動手打人,便道:“讓你去你就去,就你一嘴的大道理。”
江冬梅撇嘴,“你非要我去我也沒辦法,但我燒飯啥樣你也知道,我倒是無所謂,只要你等會兒別嫌我燒的飯難吃,浪費了糧食就行。”
“那就去燒火!”杜春花是真的很想動手,江冬梅今天犯邪性了。
周碧雲便在一邊打圓場說:“讓從周去吧,我倒是覺得冬梅說的對,讓他倆單獨處處也挺好。”
杜春花扭頭看過來,臉上瞬間換了笑臉,開口道:“這怎麽好意思呢,你們是客人,哪有讓客人自己動手燒飯自己吃的道理,那不行,沒這規矩。”
“什麽客人不客人的,我們哪能算得上客人,都是自己人。就讓從周去!”周碧雲按住杜春花的小臂,又扭頭看向許從周道:“你快去。”
許從周半個字沒冒氣,擡腳就往廚房走。
杜春花眼見這樣又要開口,周碧雲卻在她的胳膊上拍了拍,輕聲道:“咱們既然有意撮合兩個孩子,自然讓他們多接觸些才是好。再者從周當兵,後天一早就要走了,這一走恐怕就只能到過年才能回來,您剛才也看見了兩個孩子有那麽點意思,就多給他們點時間讓他們說說話,也能讓他們彼此多了解一些。這也算是我的一個私心,您就成全我吧。”
周碧雲這樣說,杜春花自然應了。
江冬梅見沒自己什麽事兒了,轉身就回了自己房裏,并且關上了門。
杜春花忍不住皺眉,但也不好當衆發作,只好忍着怒氣對周碧雲強行解釋道:“這孩子打小身子骨不好,被我給慣壞了,倒是叫你看笑話了。”
周碧雲就笑着說:“我倒是覺得挺好的,大女兒懂事沉穩,小女兒機靈活潑,各有各的好,要是兩個都一樣的性子,那還有什麽意思。”
杜春花本就偏心江冬梅,聞言心裏的火氣自然也就散了,又和周碧雲親親熱熱地說了起來。
廚房裏。
江秋月剛剛把肥肉和瘦肉分開,正在片肉皮。
餘光瞥到許從周越走越近,江秋月飛快扭頭看了他一眼,唇微抿,又轉回去,一副什麽事情也沒發生的害羞樣子。
許從周也有些不自然,又忍不住想盯着她看。
他不是沒見過漂亮的姑娘,初初見江秋月也沒覺得多讓人移不開眼,但也就這麽一會兒相處,他卻又覺得她越看越好看,越看越想看。
他忍不住看她腦後兩個俏皮的小啾啾,看她低着頭的時候露出來的白嫩的後脖頸,看她線條漂亮的臉蛋,看她細白的指尖……
直到他看見那抹雪亮的刀鋒和指尖離得很近的時候,他頓時呼吸一滞,想開口又怕吓到她,想動手讓她停下又怕有些唐突。
江秋月大概被他的視線看的有些惱了,停下來沒什麽殺傷力地瞪他,嗔怪道:“你一直盯着我看幹什麽?”
“我……”許從周想說我怕你傷到自己卻又想到她幹活時麻利的模樣以及杜春花嘴裏的她是如何的勤勞,知道她定然對這些也游刃有餘。
若是他說了,定會讓她笑話。
許從周唇線抿緊,僵直着身體往竈膛後面走,語調僵硬道:“我幫你燒火。”
江秋月看着許從周都快要順拐的背影挑眉,眉眼間的笑意倒是真了幾分。
她不過随便試探了幾下,能看出來這許從周确實話不多,但人也沒有江冬梅抱怨的那麽冷漠嘛。
而且看樣子,脾氣應該也沒那麽大。
看着冷冰冰的,其實逗起來還挺萌的。
有顏有錢有身材,加上他身為軍人,品性自然不會太差,倒是可以嫁。
至于江冬梅說的他将來收養戰友遺孤,不肯和她生自己的孩子,最後還會受傷轉業,一輩子都沒出息等等這些在她看來倒沒有那麽江冬梅說的那麽嚴重。
一是這些事還未發生,沒必要為了未發生的事情現在就開始憂心。
二自然是她相信自己即便将來遇到了也能很好的處理,她可不是江冬梅。
再者,她現在最主要的就是離開這裏,遠離江冬梅這個大麻煩,那只要許從周本人沒什麽問題才是當下最重要的。
江秋月不知道別人的擇偶标準是什麽,但在她這裏,許從周确實沒什麽可挑剔的。
江秋月自覺想清楚了,便擡頭去看許從周。
他也正在看她。
江秋月眉眼微動,嗔道:“你又看我。”
許從周飛快地撇開眼,低頭抓了一把柴,僵硬道:“我想問你燒哪口鍋。”
江秋月眸光落在許從周的臉上定定看了幾秒,撲哧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