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治病 錢重要還是身體重要? (1)
陳紅纓既然決定了, 就開始了每天在練習室玩命的日常。
她從小就幹很多活,最不怕的就是吃苦,更何況跳舞而已, 一點也沒有以前在家日日悶頭幹活累。
她還發現自己逐漸喜歡上了這樣的日子。
不用沉默,不用幹活,可以痛快哭,可以痛快笑, 也可以痛快舒展自己。
就算和其他人有摩擦,但也不會有人讓她必須忍讓,因為這裏一切都用實力說話, 她比別人更好更優秀, 她就能擁有自己的話語權。
除了訓練以外,陳紅纓也經常會去看看楊雙雙,問問她最近懷孕怎麽樣,需不需要幫助,也順便和江秋月說說話。
主要也是和江秋月說說話。
她覺得她和江秋月有一些共同的經歷,和江秋月聊天能讓她心裏更平靜, 也能更堅信自己目前這些是最好的。
三人倒是慢慢熟悉了起來。
江秋月和楊雙雙都覺得陳紅纓上輩子能過得好,真的是因為她這個人足夠的好。
陳紅纓有時候還會給她們表演一些目前的進度,倒是讓小美希對她跳舞和表演的事情産生了極大的好奇心, 經常圍着她問東問西。
江秋月和楊雙雙幹脆就和陳紅纓商量了一下, 找了一天時間, 帶着她去了文工團。
文工團裏的女同志也對傳說中長得好看的許營長和闫團長的家屬很感興趣, 紛紛跑出來看熱鬧,也想看看她們是不是真的像陳紅纓私底下說的那麽漂亮。
結果見人是真的好看的時候,一群年輕漂亮的小姑娘頓時嘆息,再也沒什麽比較的念頭了。
她們是見過闫團長和許營長的, 眼前這兩位确實配得上他們。
好奇過後,該訓練的還是要訓練,由陳紅纓領着她們四處轉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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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她們去了練習室。
練習室裏面飄蕩着激昂的音樂,一群群俊男美女正在裏面昂首挺胸地練着。
小美希一下子就被這樣的場面迷住了眼睛,忍不住“哇”了一聲。
正在指導訓練的短發軍裝女人聞聲轉頭,先是看了一眼邊上的陳紅纓,随後對着那群訓練的男男女女說了句“自己訓練”後走過來沖着江秋月她們笑了下說:“這就是你昨天說過的闫團長和許營長的家屬吧?”
陳紅纓點點頭,開始介紹:“這是江秋月,許營長家屬,這是我嫂子楊雙雙和小侄女美希。”
“這是我們的指導老師,張老師。”又對着江秋月她們介紹。
打了招呼,張老師就讓她們随便看,又見小美希眼也不眨地盯着訓練堆裏面的那群人,特意蹲下來笑眯眯道:“真是個漂亮的小姑娘,喜歡看姐姐們跳舞是嗎?”
小美希點點頭,繼續眼也不眨地盯着。
“那好看嘛?”
“好看。”小美希眼神向往。
“你叫美希對不對,那美希想不想像那些姐姐一樣好看?”張老師哄她。
楊雙雙和江秋月同時低頭,就看見小美希兩眼放光,“我也可以嗎?”
“當然可以了,不過我們要先測試一下你有沒有這個方面的天賦。”
“什麽是天賦啊?”小美希不明白。
張老師想了下,恰好那邊的訓練結束了,她就趕緊把樂隊的人招呼了幾個過來,讓他們随便拉一手簡單的曲子,又親自教小美希跳舞。
她大概是有天賦的,一套動作也沒用多久就學會了,雖然沒有張老師優雅好看,但卻也格外的可愛。
張老師想了下,走到楊雙雙的面前說:“美希這孩子有天賦,要不要讓她來我們文工團跟着玩玩,放心,我們文工團也有不少小孩子訓練,強度也不會很大,我們肯定會照顧好她。”
楊雙雙倒是不擔心文工團的人會欺負小美希,但她說到底年紀小,也不知道是一時興起還是真的喜歡。
想了下,楊雙雙說:“等我們回去商量一下可以嗎?”
張老師點點頭,“行,不過我看這孩子确實挺喜歡的,她也有天賦,要是浪費了就可惜了。”
楊雙雙就說:“我們會認真考慮的。”
張老師也不好逼着,又開始帶着小美希玩兒。
差不多天要黑的時候,她們才從文工團往回走。
小美希一路上叽叽喳喳,顯然很喜歡跳舞,楊雙雙便把張老師的話轉問了一遍。
“可以天天都去玩嗎?”小美希簡直太驚喜了。
楊雙雙就解釋了一番不是玩,是訓練,還告訴她會很辛苦,很累。
小美希回想了一下哥哥姐姐們練習的場景,還是覺得有意思,就說:“可是我覺得好玩啊,一點都不累。”
楊雙雙又跟着确認了幾番,發現她好像真的很喜歡,就和江秋月商量了一下,決定送她過去試試看。
她們原本以為小美希最起碼要适應一段時間的,但沒想到她很快就在文工團如魚得水。
加上還有陳紅纓幫忙照顧她,她就更喜歡文工團了。
并且目前有了第一個偶像——文工團目前最漂亮也最優秀的女演員,陳紅纓。
她有時候甚至還會住在文工團。
轉眼就到了四月中旬。
和煦的春風變成了烈陽,這邊本就多山地草木,蚊蟲也跟着一下子多了起來,擾的人煩不勝煩。
楊雙雙的肚子已經七個月了,最近就像是吹氣球一樣暴漲。
她如今低頭,已經完全看不見自己的腳在哪兒了,走路也十分的不便。
加上雙胞胎的生産要比單胎早,醫院那邊說楊雙雙的預産期就在下個月末,讓她最近千萬要注意休息,可以稍稍适量運動,也多次囑咐江秋月要小心照顧她。
江秋月本來就擔心楊雙雙,加上醫生的提醒,她就更放在心上了。最近更是除了日常的買菜以及送小美希去文工團和定期帶楊雙雙去醫院産檢外,一般也不怎麽出門了。
這天剛送了小美希順便買菜回來,江秋月就在家裏做驅蚊蟲的藥包。
楊雙雙懷孕後體溫比平時高,最近特別招蚊子,一不小心就被咬一口,留下一個特別大的紅腫,好幾天都消不下去。
而一般的藥也不能用,怕影響她和她肚子裏的孩子。
好在楊雙雙的心态還不錯,每次看見江秋月比她還要緊張,還有心情調侃她。
這會兒,楊雙雙正扶着牆沿着廊檐慢慢走路,一邊輕松地和江秋月說:“你說醫生給我估計的預産期準嗎?我能不能提前卸貨啊,現在天氣越來越熱了,大熱天的坐月子,人幹事?”
江秋月随手把剛做好的藥包遞給她,“把你身上的那個舊的換了,帶這個,過兩天我再給你換新的。”
楊雙雙把藥包放在鼻子下聞了聞,“你換新方子了嗎?好像不止有艾草的味道,還有其他的,但我聞不出來是什麽。”
江秋月點頭:“之前做的效果不太好,我重新調了新的,裏面的藥材也被我用異能萃取過,比一般的驅蟲效果強,味道也比之前的輕。你身上帶一個,我再把屋裏每個房間多放幾個,這樣就不會再有漏網之蚊咬你了。”
“那太好不過了,我最近都快被蚊子煩死了。”楊雙雙随手把藥包系在手腕上,才又對着江秋月說:“寶啊,你還沒回答我呢,你說我到底能不能提前卸貨啊?”
江秋月無奈,“我就算學過醫但也沒懷孕過,更對這方面懂的不太多,不然我帶你去醫院幹什麽。你有這個功夫,不如多走會兒路,醫生還有周圍的鄰居大姐都說現在多走走可以方便日後生産。”
“天天圍着家裏轉悠,我也煩啊。”楊雙雙挺着肚子嘆氣,“你就陪我說會兒話呗。”
江秋月放下手中的藥材,“行,你想說什麽就說吧,我聽着呢。”
楊雙雙撇嘴,“你這話一聽就不真誠,說,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別的狗了?”
江秋月:“……”
江秋月還沒來的及回答,楊雙雙又說:“我好難過,肯定是因為我大着肚子不能陪你一起浪了,所以你就不愛我了!”
江秋月:“……”
嘆口氣,江秋月說:“前兩天我收到了家裏的信,剛好回信我也寫好了,打算等下送到門口的傳達室裏,你和我一起去溜溜彎,這總行了吧。”
“這個可以有。”楊雙雙立馬高興了起來。
江秋月就說:“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楊雙雙擺手,“下次再說下次的話。”
江秋月想敲楊雙雙腦殼。
等到江秋月把藥包做完,又在每個房間都擺好以後,才回家拿了回信以及寄給許家的藥和江家的一塊紅布和一些錢。
上次她寄給許長盛的藥膏最終還是被他給用了,很快就驚為天人,當場就給她寫了回信說效果很好,膝蓋很快就不疼了。
江秋月在收到這封來信後就想經過她的手做的藥确實也比一般的藥師做的效果好,便又多做了些,正好順便一起寄過去。
還有江家那邊,江成才就要結婚了,她也要和江家那邊說一聲不回去了,還要把給江成才的結婚賀禮寄過去。
江秋月就一路小心攙着楊雙雙往外走。
她們已經來了好幾個月了,這邊的人和她們也差不多都熟悉了,也都知道她們兩個關系好,日日形影不離。
因此一見到她們一起出門,就打招呼道:“你倆又一起出來啊。”
随後會看向楊雙雙的肚子,再道:“雙雙的肚子都這麽大了,快要生了吧?醫生說啥時候生沒?下個月末啊,那還早,就是不知道到時候這倆孩子的爸能不能趕上倆孩子出生了?”
楊雙雙呢,一出門就像是被放飛自由的小鳥,誰說話她都搶着回答:
“對啊,我們出來逛逛。大娘、大姐、嫂子你們買東西、種菜、忙着吶?”
“是快要生了,下個月呢,希望能早點出來。”
“嗐,闫勝利回不回來都沒關系,有秋月照顧我呢。再說他就是回來了也沒用,還不如不回來。”
就這麽一路高高興興的聊到了家屬區門口的傳達室,楊雙雙還有些意猶未盡。
寄了信後,江秋月見她這麽興奮,實在忍不住問道:“以前也沒見你這麽愛出門啊?”
楊雙雙就說:“以前我不那麽愛出門是因為我自己不想出去,我現在不是我不想出去,是我出不了門。主動封印自己和被動被封印,區別可太大了好嗎?”
“爸爸,為了你可憐的孩子,要不然你以後每天都帶我出來多走走,鍛煉鍛煉吧。”
江秋月就道:“爸爸也很想答應你,但這樣來回一趟太遠了,不在醫生建議的範圍內,所以爸爸還是不會每天帶你出來走這麽遠的,頂多能讓你在門口轉悠一會兒。”
“鐵石心腸。”楊雙雙一臉哀怨。
江秋月摸着她的狗頭,“這是作為爸爸對女兒的愛,等你以後有機會當了爸爸,你就明白了。”
楊雙雙撇她一眼,“你懷孕的時候給我等着,我一定也讓你感受感受爸爸的愛。”
江秋月冷漠臉:“哦。”
楊雙雙:“……”
有點生氣,好像并沒有威脅到。
楊雙雙開始抱着江秋月的胳膊撒嬌,可惜老父親江秋月是個非常有原則的人,說不讓就是不讓。
不過為了安撫非說自己被傷了心的孩子,身為爸爸的江秋月給孩子楊雙雙做了一頓大餐,算是短暫的彌補了她的不開心。
楊雙雙吃過飯沒多久就去休息了,江秋月前段時間找宋桂芳還有蔡玉芬這些關系好的仔細打聽了一番孩子生産前要準備那些東西,最近也在幫楊雙雙準備。
不過她今天剛剛坐下準備用縫紉機縫衣裳的時候,就被外面驟然響起的聲音給打斷了。
江秋月仔細聽了一番,是隔壁傳來的,好像和彭明菊有關,說什麽醫院,生病之類的。
江秋月就走了出去,然後看見彭明菊家門口圍了不少人。
蔡玉芬也在。
她一看見江秋月,就走了過來說:“你也聽到動靜出來啦。”
江秋月就說:“怎麽了,我剛才聽到好像吵得挺厲害的。”
蔡玉芬就說:“還是彭明菊,她今天也不知道咋的就昏在山上了,被人發現給送了下來,說送她去醫院,結果她半路醒過來了,非吵着鬧着說她沒事,死活不去醫院,那車都開到半路了,她非給鬧的掉了頭,把那幾個幫忙的給氣的喲。”
“那她到底有事兒沒事兒?”江秋月皺了下眉。
她和彭明菊家裏住的近,有時候也會碰見。
她的感官比一般人敏銳,最近發現彭明菊身上的味道有加重的趨勢。
該不會她身體真的出了大問題吧?
果然,蔡玉芬下一刻就說:“那咋可能沒事嘛,她到現在人站都站不太穩,還在發燒呢,也不知道她到底鬧啥,去醫院就跟要了她的命一樣。你說說看,大家夥勸她去醫院也是好心一場,她偏不識好人心。”
說着,又沖江秋月擺擺手,“我跟你說,你可別摻和她家的事兒啊,就在這兒聽個熱鬧就行了,說多了還要落她的埋怨,不值得。你看看現在她們,你千萬記着啊。”
江秋月點點頭。
其實一開始她确實有想幫彭明菊治療的念頭,但那會兒她剛來和其他人也不熟悉,又念及沒有行醫證,就沒有開過口。
後來是因為聽到蔡玉芬說的彭明菊和陳瑤瑤之間的八卦,加上蔡玉芬特意提了彭明菊對別人提及她身上的病很火大,張嘴就罵人,她也确實見到她和陳瑤瑤有幾次不對付,她雖然沒辦法判定這兩人到底誰對誰錯,但也把那一丁點的小苗頭給滅了。
她雖然學過醫,但卻不是合格的醫生,也從來不會給自己找事兒,更沒有普濟救人的想法。
況且,她一直更感興趣的還是藥。
結果江秋月沒想到當天傍晚,彭明菊就自己找上門了。
那會兒,彭明菊家門口的熱鬧早就散了,楊雙雙也起來了,正和江秋月一起給她肚子裏還沒出生的小孩兒做衣裳。
楊雙雙也知道了晌午那會兒鬧的事兒,因此見到彭明菊,她們兩個都很驚訝。
“你有事兒嗎?”依舊是楊雙雙先開口。
彭明菊先是羨慕地看了一眼楊雙雙的肚子,然後才局促地扣了扣手,對着江秋月說:“我……我找你。”
“找我?”江秋月微訝,“嫂子你找我有事兒嗎?”
彭明菊舔了舔嘴唇,又防備地看了一眼楊雙雙,才小聲道:“你……你能出來說嗎?”
江秋月想了下,沖着楊雙雙甩了個安撫的眼神,才點頭,“好。”
順便忍不住猜想彭明菊怎麽會主動上門,她們之間好像也就每次見面的點頭之交。
哪知道剛走到外面,彭明菊就先伸頭往正屋那邊看了一眼,見楊雙雙沒出來,她才松了口氣。
江秋月忍不住皺眉,這人到底要幹嘛。
江秋月側身擋住門口,這才對着彭明菊問道:“你找我到底什麽事兒啊?”
彭明菊不停的眨眼,手腳也一直不停地小幅度扭動,“我……我……我……”
江秋月耐心等了一會兒,見她半天都說不出什麽來,忍不住又道:“嫂子,到底怎麽了,不會和雙雙有關吧?”
“不是不是。”彭明菊連忙擺手。
“那到底是什麽?”
彭明菊咬牙,好一會兒才像是下定了決心道:“我知道你懂醫。”
江秋月挑眉,“所以呢。”
彭明菊說:“我……我身上有些不舒坦,你……你能幫我看看嗎?”
嗯?
居然是主動找她看病的。
江秋月簡直太訝異了。
不過她沒有第一時間答應,而是開口問道:“嫂子怎麽知道我會醫術。”
彭明菊就指了指地上的藥材說:“我認識一些。”
頓了一下,又道:“我還見過你給楊雙雙把脈,她前兩天遛彎的時候和你說蚊子咬她,你就說給她做藥包。”
這倒也是。
會醫術也不是什麽丢人的事,因此她也一直沒有避諱別人。
只是她和楊雙雙處的來的就那幾家,每家也各有各的事兒,不可能一直盯着她,自然沒注意過。
倒是離她們最近的彭明菊确實有發現的可能。
江秋月原本就想過幫她,後來也是因為她的脾氣沒打算找事兒。
既然彭明菊現在主動過來了,她倒也不是不能幫她看看。
不過,該說清楚的還是要說。
江秋月道:“我給你看當然沒問題,但是我得先告訴你,我沒有行醫證,我的醫術是在老家和一個老大夫學的,不一定能幫的上忙,且你自己考慮要不要相信我。”
彭明菊沒想到江秋月竟然沒有行醫證。
可她轉念一想,她的這個病就是去了醫院也找不到女大夫,還不如讓江秋月給試試,總比她一直試那些土方子,結果越試越壞的好。
反正她現在也就這樣了。
要是能治好當然好,要是治不好,那最壞也不過現在了。
彭明菊一咬牙,就說:“你幫我看吧,就算看不好也沒啥,我不會怪你的。”
江秋月挑眉,也不在乎她這話到底是不是真心,而是開口道:“先把你的手給我。”
彭明菊把手伸出來,江秋月給她把了會兒脈,後又細細地問了她一些問題,才道:“你晌午昏倒在山上,除了早上沒吃飯餓的,還有就是你下面感染發炎了引起的高熱,再這麽下去,你可能真的就毀了。”
“那我還能治好嗎?”彭明菊忙問道。
江秋月想了下,又問了一些她平日裏的衛生習慣。
結果不出她所料,彭明菊的衛生習慣也不怎麽好。
江秋月就說:“你要是真的想治好,那從現在開始,必須要注意個人衛生,勤洗手、洗澡,衣裳也必須做到一天一換,內衣不要放在屋裏面陰幹,要放在太陽下面暴曬,這樣能殺菌消毒。”
江秋月還仔細給她講了具體的一些個人清潔的細節以及夫妻方面的一些衛生問題,然後才又說:“另外我再給你開點藥,你按方用,很快就能好,但這次好了不代表下次不會複發,最重要的還是我上面說的那些,注意個人衛生。”
彭明菊一聽江秋月說的就開始遲疑,盆、毛巾、肥皂、還要布料做新的內褲,那得花多少錢和票啊。
她問道:“非要這樣嗎?我以前在家也沒這麽講究,那時候也沒事兒啊?”
江秋月:“……”
頓了一下,江秋月想這畢竟是自己在這邊的第一個正式病人,于是就耐心地解釋了一番,随後又說:“當然了,我只是給你提建議,你要是實在不願意,我也不勉強,不過身體是你自己的,具體的情況還是你最熟悉,你自己要想清楚。”
彭明菊覺得江秋月剛剛說的那些有些道理,但還是舍不得錢。
江秋月也不催她,轉兒又道:“那你還要開藥嗎?”
彭明菊這回倒是點頭了。
江秋月想着彭明菊之前舍不得錢的樣子,擔心她要是問她要藥材的錢會被這人懷疑她占便宜,就說:“我這裏藥材不夠,我可以給你開兩個方子,一個你熬了喝的,一個你熬了後用來洗的,你自己去醫院的藥房買藥。”
“好。”彭明菊繼續點頭。
江秋月就說:“那你等我會兒。”
轉身進屋,江秋月就遇上了楊雙雙看過來的目光,以及小聲的話語,“她居然主動找你看病!”
江秋月攤手,又去找紙筆。
開好兩個方子後,江秋月就拿着方子出去交給了彭明菊,告訴她哪張是喝的,哪張是洗的,然後想了下又說:“這個病最主要的還是注意幹淨衛生,你就算不舍得花錢,那就自己想辦法弄的幹淨點,不然吃再多的藥,洗多少次也沒用。”
彭明菊“哦”了一聲,遲疑了一會兒,忽地又問道:“那我要是從現在開始注意那個衛生,那我是不是就不用……這些藥了?”
她覺得自己也不傻,去醫院看病要錢,抓藥也要錢,要是能不花錢就好,當然還是不花錢的好。
江秋月心累。
“你要是想試試,也可以試試。”她也懶得勸。
不是她冷心,而是有些人勸了也沒用,得自己去撞南牆。
彭明菊若有所思,捏着兩張方子回去了。
江秋月等她走後關上門,這才按了按眉心。
所以她才不喜歡當醫生啊,她沒有那麽好的耐心來照顧每一位病人。
尤其是像眼前這種的。
進了屋,楊雙雙就趕緊朝她招手,“怎麽樣了?”
江秋月坐下說:“你不都聽見了,我估計她回去後可能還要想好一會兒,才決定要不要花錢,花多少錢,最後進行一個比對,然後可能還是嘗試用一分錢不花的辦法來讓她的病慢慢好轉。”
“那怎麽可能?又不是感冒,吃藥七天,不吃藥一周。”楊雙雙“啧”了一聲,“她也不想想到底是錢重要,還是她的身體重要。”
“那肯定是錢重要。”江秋月攤手,随後重新坐下來說:“算了,別想她了,我做了我該做的能做的,最後怎麽樣看她自己。”
“那她肯定不知道你每次開出來的方子到底有多好。”
江秋月不知道,遠在千裏之外的首都那邊也在讨論着她的藥方。
究其原因還是在許長盛的身上。
如他這樣的老一代革命人,爬雪山過草地,幾乎個個身上都有關節病。
許長盛在發現江秋月寄過來的藥膏格外好用後,就分了些給身邊的老戰友,結果他的那些老戰友們也都說好用,問他到底哪兒來的膏藥,是不是主治這方面的高醫生給他換了藥。
許長盛就說不是,但也沒有說是哪兒來的。
後面又陸續有人聽說了這件事,過來找許長盛打聽,許長盛只說之前的膏藥用完了,新的還沒到,等新的到了就分給他們,但依舊沒說膏藥到底是誰給開的。
結果這事兒最後就傳到了主治他們關節病的高醫生的耳朵裏,高醫生一時好奇,就上門了。
許長盛想着這兩份藥方既然是江秋月開的,可怎麽也該和江秋月說一聲,便和高醫生說等他問問。
等高醫生走後,他轉頭就給江秋月打了個電話。
電話是打到方香蘭家裏的。
方香蘭就是江秋月她們第一次坐車去鎮上的時候遇上的那個方大姐。
她丈夫是趙師長,家裏有電話,和許長盛以前還是老戰友關系。
江秋月乍一聽見說許家那邊打電話過來的時候,還以為出什麽事了,結果聽到是藥方的事,就讓許長盛随便用,她沒有任何意見。
順便,又告訴他前幾天已經給家裏寫了封信也寄了點膏藥,讓他記得收。
許長盛這邊挂了電話後就把江秋月當初開的兩個方子找了出來,讓他的警衛員小張開車送他去了醫院見平日裏負責他的高醫生。
高醫生一開始見到許長盛就問道:“您老來了,這是有消息了?”
許長盛就把兩個藥方交給了他,讓他随便看。
高醫生初看過後就覺得方子很妙,開口便問許長盛道:“許司令,這方子是誰開的啊?國內專門研究這方面的人我差不多都認識,不記得有誰能開的出這樣的方子啊,太妙了。”
許長盛得意的“哼哼”兩聲,“你猜。”
高醫生哭笑不得,“我要是能猜得道,就不會說出剛才的話了。”
許長盛翹了下嘴角,“我兒媳婦。”
“嗯?”高醫生愣住,“您說什麽?”
許長盛不耐煩地瞪他一眼,“你年紀還沒我大呢,怎麽耳朵還不好使了,我兒媳婦,聽明白了嗎?”
“不是……”高醫生就更懵了,“您兒媳婦,從周那小子去年過年那會兒剛娶的那個姑娘,您說這方子是她開的?”
去年許從周結婚,高醫生那天正好沒事兒也去參加了。
他對江秋月的印象就是長得挺好看的,不像個鄉下姑娘,倒像是城裏面長大的。
可現在讓他相信這樣一個人懂醫術,還能開的出來這麽精妙的方子,他不信。
許長盛對高醫生的質疑很不爽,“不信是吧,不信把方子還我,我還不樂意給你呢。”
“別別別……”高醫生連忙把兩張方子放進抽屜裏面藏好,以免被許長盛給搶回去,這才對着許長盛安撫道:“瞧把您給急的,我這不是有些吃驚嗎,也确實沒想到從周那小子娶的媳婦這麽厲害。”
許長盛“哼”了一聲,“方子給你了,你好好研究,趕緊把藥給做出來,不少人等着呢。”
高醫生點頭,“放心吧。”
許長盛又轉頭去了院長的辦公室。
院長姓林,家裏祖上幾輩行醫,年紀比許長盛還要大一些,頭發都白了。
不過他的精氣神很好,見到許長盛的時候還有些意外,“你怎麽來了,又哪兒不舒服了?”
許長盛沒好氣道:“我現在好着呢,你少咒我。”
林院長懶得理他,“那沒病沒痛的,你來醫院到底幹什麽?”
許長盛丢了幾個小瓶子給他,說了聲來找高醫生的事,然後又道:“這是我那兒媳婦之前給我的一些傷藥,我今天來的時候想起來,就一并帶了過來,你找人研究看看好不好用吧。”
“你兒媳婦?”林院長也有些吃驚。
許長盛就說:“怎麽,不行啊?”
“那倒沒有,我就是有些意外,我等下就看看。”林院長道。
許長盛便又囑咐兩句好好研究,要是研究不出來,就盡早把藥還給他,別都給他浪費了,這才帶着警衛員離開。
遠在外面的江秋月不知道這些,但她清楚彭明菊又來找她了。
原來被她猜中了。
彭明菊回去後真的沒去買藥,也沒舍得花錢買東西,只是每次洗漱的時候會多兌兩遍幹淨的水涮一下,以為這樣肯定就成了。
可幾天過去依舊不行,最後她實在沒辦法,只能去藥房買藥。但因為過了幾天,她已經分不清楚哪是吃的,哪是洗的,故而又來找江秋月。
江秋月只好幫她檢查了一下帶回來的藥,又一一告訴她怎麽用,并且再次囑咐她按方用,注意衛生,錢還是沒有身體重要。
大概四月底的時候,彭明菊私底下和江秋月說她已經好很多了,不癢了,身上的味道也幾乎聞不到了。
江秋月讓她繼續堅持,還是要注意衛生。
說來也巧,正好許從周他們出門幾個月,趕在了端午前兩天回來了。
自那些男人走後,家屬區的氛圍就比之前沉默上許多,他們這一回來,立馬就處處熱鬧了起來,就連供銷社和副食品站的人都摩肩接踵,搶着買東西,買肉,要給一走幾個月的男人補一補。
江秋月卻擔心彭明菊的身體,趕在那群男人回到家屬區前特別囑咐了她,讓她這段時間千萬注意不要和錢營長睡一起。
彭明菊現在非常相信江秋月,江秋月讓她做什麽,她答應的很認真。
許從周他們回來的時候,天都快黑了。
江秋月乍一看見許從周,差點沒認出他來。
瘦了很多,也黑了很多,臉上還多了一道疤,才剛剛結痂沒多久的模樣。
江秋月有些心疼。
許從周也在愣愣地看着她,見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許從周下意識摸上了臉上的疤,唇角微微抿了一下。
江秋月見狀忍不住笑了,走過去戳了一下他,“怎麽,幾個月不見,又不認得我了。”
“沒有。”許從周小聲回了句,側身把江秋月擋在其他人的視線之外,握住了她的手。
江秋月仔細看了看許從周,又摸了摸他如今瘦削的臉頰和臉頰上的那道疤,才說:“除了臉上的傷,其他地方還有傷嗎?”
許從周搖頭,“沒有。”
江秋月松了口氣,“那就好,先不和你說這些了,是不是餓了,我們先吃飯。”
許從周點頭,順從地跟着江秋月往屋裏走。
另一邊的楊雙雙和闫勝利也處在雙雙震驚當中。
一個是沒想到闫勝利一下子瘦到脫相,一個是沒想到一回來,楊雙雙的肚子大到吓人,他看一眼都覺得膽戰心驚。
等知道楊雙雙的肚子裏面懷的是雙胞胎後,闫勝利更是愣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又想到楊雙雙這幾個月挺着大肚子一個人在家,方方面面都要多虧江秋月照顧,他的心裏又充滿了感激。
只是他和江秋月多說什麽畢竟不方便,也只能按下,準備将來要是有機會再報答。
大致說了會兒話後,闫勝利沒看見小美希,便忍不住問了出來。
楊雙雙就把她這段時間天天跟着文工團訓練,最近還被選上了端午節的表演的事情說了。
然後又道:“這兩天是最後的排演了,文工團那邊說是要最後加緊練習,她就暫時住在文工團了,應該還不知道你回來的事。”
闫勝利更是沒想到女兒也給自己找了一份小小的工作,訝異了一瞬,就說:“我明天休假,可以過去看她。”
楊雙雙随意應了一聲。
接下來就是吃飯。
闫勝利都回來了,江秋月自然也不能再在楊雙雙家裏住着。
因此,江秋月在飯後和闫勝利囑咐了一番要如何照顧楊雙雙,這才和許從周回家。
走前,楊雙雙和江秋月說:“明天闫勝利去文工團看美希,正好讓他陪我去産檢,他有車也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