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四月豐沛的雨季結束,五月中旬，各社團在文藝晚會為我們帶來精彩的表演，進入六月,很快将迎來我校一年一度的夏季運動會……”
校園廣播柔美的女聲夾在蟬鳴中,學生會的男生們摘下袖章,嘻嘻哈哈：“廣播站紀學姐說話真的溫柔,要能找到這樣的女朋友,我保證不多看別的女生一眼！”
“哥們兒,幾個菜啊喝成這樣，來點花生米吧。”
“人紀學姐不單漂亮成績好，聽說家境也不錯，我們哪追得上啊,得是會長這種級別的帥哥才行。”
言祈在一邊檢查運動會臨時靶場的準備工作,聽到這稍稍挑了下眉。
就聽沈青立刻插嘴道：“你先問問葉神同不同意？”
“哈哈，那還是不了,我不想進醫院。”
“怕什麽？我們有會長罩着呢！”
“對了會長,您和葉神誰在上面啊？”
言祈冷白手指拿着手帕，慢條斯理地擦拭長弓的弓身。
然後拉開弓，對着空氣虛發一箭。
旁邊的男生們立刻閉嘴。
靜默中，言祈垂眸撥動着弓弦，走了個神。
他确實是該找機會，好好和葉揚解決一下這個問題。
性是人類最原始的表達愛i欲的方式，這點在Alpha身上表現得尤其明顯，他們愛一個人必然産生強烈的，想占有和征服對方的欲望。
言祈以前沒談過戀愛,也把在這方面惡劣的天性收斂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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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代表他不會有。
第一次想和一個人發展這種關系，對象就是葉揚。
偶爾言祈會想起以前的事,很多葉揚暗戀他的細節，化成一種微微酸澀的複雜情緒積蓄在胸腔。
而Alpha在被催生出這種心情後，産生的最強烈的念頭是——用最原始而野蠻的方式，标記這個人，讓他成為自己的所有物。
但葉揚也是Alpha。
他現在最多能在這人身上留個牙印。
Alpha之間不是不能做i愛，但被進入的那個會劇烈疼痛。如果還把信息素注射進去，有當場昏厥的可能。
不過據說少數Alpha情侶在多次體驗過後能夠适應彼此的信息素。
——以上均為言會長這段時間在各大ABO論壇翻到的資料。
他還試圖尋找能有效減輕疼痛的措施。
沒找到。因為Alpha情侶太少了，也沒那麽多人樂于分享自己的私生活。
“會長？”
旁邊的男生出聲問：“這裏都布置得差不多了，我們是不是可以撤了？”
言祈回神，撥開袖管看了眼手表。
上午第四節 馬上下課。
他說：“解散，去吃飯吧。”
“好耶！”
這些男生都是班級正好上體育課被調過來幫忙，也不用回教室，立刻開始商量中午是吃食堂還是出校門。
沈青問：“會長你中午打算去哪吃啊？和葉神一起嗎？”
言祈想了想：“嗯，我去找他。”
說完擡腿便要走。
“會長你等等。”沈青喊住他，探手進口袋裏摸了幾下，摸出一張皺巴巴的優惠卷“這個，我前兩天路過商業街，那裏新開了家餐廳環境蠻好的，很有情調，特別推薦情侶去！”
言祈覺得沈青真的很執着，別人家催婚的媒婆都沒他這麽拼。
言祈接過優惠卷，也懶得回宿舍，拿出手機給葉揚發消息，直接到校門口去等他。
沒過十分鐘，就看見修長的身影，穿了件單薄的黑色寬領T恤，從宿舍樓方向很快地走過來。
走道旁樹蔭裁下光斑，細碎地落在葉揚臉上，帥得紮眼。他面無表情時眉眼間氣質鋒利得像一柄軍刀，看見言祈便彎了彎，漫不經心地把鋒芒全部收斂。
“阿祈，你渴不渴？”
言祈扯了下領帶：“有點。”
“那我去買水，在這等我。”
看着快速穿過馬路的背影，言祈忽然想到，他一直以來認識的葉揚，和旁人眼裏全不一樣。
像在火鍋店那天譚傑說的：“……稍微熱情體貼一點，就像對祈哥這樣，保證沒有人能拒絕你。”
在他這裏葉揚一向如此，以至于長久以來言祈都沒有留意到他對自己的不同，是區別于陌生人，也區別于朋友的。
剛聽說葉揚追人時，他那種微妙的不爽，現在想來是因為早已經習慣。
葉揚的耐心本就不多，前十幾年全用在他這個“兄弟”身上，如果真有一天轉移給別人，或許言祈才會慢慢察覺原來自己，對葉揚也不是那麽單純的感情。
到那時，他們又會變成什麽模樣？
餐廳開在一個僻靜的小巷裏，環境很不錯，整體的配色是墨綠，裝修得很有情調。
撩開門扇底下的垂葉裝飾，擡眼便見譚傑站在靠窗卡座邊，探出半個身子朝這兒招手。
譚傑的旁邊是秦博遠，對面還坐了個人。
隔着過道，言祈看不清對方的臉，但能辨認出身形很嬌小，是個女生。
他們這群人出來吃飯很少會有異性，言祈第一反應是譚傑把他在追的姑娘約出來了，便也沒多想，正打算走過去，卻見原本走在自己右邊的葉揚加快腳步，扔下他自己坐到了那女生身旁。
言祈腳步一頓，忽然感覺眼前這家餐廳的布置，綠得有點兒晃眼。
他走過去，沙發兩頭各坐了兩個，好像沒富餘的位置了，言祈皺皺眉，正想把葉揚提溜起來，衣袖被譚傑猛拽了一下：“祈哥，人小情侶坐一塊兒，你湊什麽熱鬧啊？”
說着屁股往裏挪了挪：“我和老秦給你騰個位置吧……愣着幹嘛？坐啊。”
譚傑那句“小情侶”鑽進耳朵，言祈第一反應是自己聽錯了，緊接着從頭到腳都有點兒發麻，被扯着坐下了，才後知後覺地擡頭去看對面。
他們的位置靠窗，兩邊飄蕩着綠絲絨，金燦燦的太陽光落進來，勾勒出葉揚鼻梁唇角好看的弧度，言祈看見他嘴角牽了牽：“阿祈，還沒給你介紹，我女朋友。”
言祈有點兒犯暈。
這話從譚傑嘴裏說出來，還能當作是這個嘴上沒毛的又在瞎起哄。
可葉揚是不會騙他的，更不可能拿這種事騙他。
……他什麽時候談的女朋友？
為什麽他一點都不知道。
言祈擡手捏了捏眉心，發現自己竟然有種立刻起身離開這裏的沖動。
莫名的煩躁在胸口翻湧、沸騰，攪得他有點兒窒息的難受，這種感覺愈演愈烈，言祈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身，手臂碰倒了桌上擺放的玻璃花瓶。
透明的晶體“啪”一聲炸裂開，眼前天旋地轉，陷入一片黑暗。
……
言祈動了動眼皮，撐開睫毛，瞥見旁邊地面上掉了本攤開的書。
他午睡前蓋在臉上遮光的，掉在地上把他給吵醒了。
夢是醒了，夢裏憋悶的情緒仍堵在胸口隐隐發脹，言祈擡手一抹，還摸到鬓角微微汗濕的痕跡。
午休時間，教室裏都很安靜，書掉在地上的聲音驚動了趴在桌上玩手機的沈青。
他回頭見言祈一腦門汗，臉色看上去也不太好，壓低聲音湊過來：“會長，你不舒服？”
言祈彎腰揀起書，邊搖了搖頭。
那邊沈青還在嘀咕：“進教室就感覺你臉色不好，怎麽了？那家餐廳不好吃啊？”
言祈還真沒印象了。
他中午和葉揚去吃飯，心裏裝着事，也沒太留意那裏的菜味道如何，算不上難吃就是。
倒是他這會兒做了個莫名其妙的夢，醒過來感覺從胸口到喉嚨都泛着股酸勁。
言祈用手指揉了揉眼皮，起身從教室後門出去。
學校便利店中午沒什麽人，他撿了瓶礦泉水到前臺付賬，正好有兩個學生會的男生走進來：“會長，你也來買水。”
言祈剛付過款，轉頭看見他們身上短袖短褲，露出來的皮膚還淌着汗：“打球？”
“是啊。”其中一個男生擦了擦汗，胳膊一撞旁邊那個“你說你怎麽這麽慫，人姑娘都來看你打球了，不知道上去要個微信。”
“不是，你沒看葉神也在？用膝蓋想都知道人肯定不是來看我的啊。”
“先不說她來看誰，是你喜歡別人沒錯吧？”
“是、是啊。”
“那你還不主動點？瞻前顧後的，到時候姑娘讓別人先追走了，看你上哪哭去。”
言祈：“……”
被教育那男生一擡眼看見他還杵在前邊，有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別提了，讓會長聽笑話。”
旁邊的男生這才閉嘴，倆人沖言祈點點頭，繞開他往裏走。
籃球場離便利店不遠，出門左拐就能看見。
往常這個點太陽曬，場邊都看不見什麽人。今天因為葉揚在，熱熱鬧鬧地擠了一大排。
言祈不想和別人擠，撿了個偏僻的樹蔭坐，兩手交叉墊在腦後，就往下一躺。
剛開始葉揚還以為自己看岔了——以言祈的潔癖，只可能這樣躺床上，不可能在地上。
但那個身影實在太像，他忍不住分神瞥了好幾眼。
最後确定就是自家阿祈，穿了件白襯衫躺在綠草地上。
他反手把球傳給隊友，就跑過去，在言祈身邊蹲下：“阿祈，怎麽躺地上了，不嫌髒？”
言祈撩了撩眼皮，見是他，挺身從地上坐起來。
白襯衫後背沾到些黑泥，葉揚伸手去替他拍幹淨，沒留神這人忽然靠過來，蜻蜓點水地在他唇角親一下。
葉揚愣了愣。
“在一起吧。”言祈說“大不了以後一人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