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研究院
葉揚腳步一頓。
言祈問出這句話的同時,觀察到他神色有一絲細微的變化：“你知道這個項目是嗎。”
葉揚沉默片刻，好像在組織語言：“是研究院之前的一個項目，關于螢火蟲的發光頻率。”
言祈輕輕一擡眉梢：“研究院專攻信息素領域,也涉及生物方面？”
葉揚解釋：“螢火蟲吸引配偶的發光頻率,是一種雌雄性間相互吸引的摩斯電碼,Alpha、Omega的信息素吸引和它有共通之處,這個項目其實是通過使腺體中的部分基因變異,轉變信息素,達到螢火蟲模仿發光頻率的效果，所以用它來命名。”
言祈大致梳理一遍，理解了：“就是說，如果Alpha的腺體基因被改變,也能達到,用信息素吸引同性的效果？”
“理論上是這樣。”葉揚說“但是實際操作有很多問題無法解決，所以這個項目後來被廢除了。”
聽他這樣說,言祈微張了下嘴唇,但最後沒有把話問出口。
……既然這個項目已經被廢除，為什麽之前葉揚帶回來那份保密資料上，會有“螢火蟲”三個字？
“走吧。”葉揚回頭來牽他“帶你去實驗室看看。”
白城大學作為國內top5的學府，附屬研究院設備先進，環境也時刻保持整潔。
實驗室窗明幾淨，器材流淌過冰冷的金屬色澤，櫥櫃中各類樣本保存完好。
言祈被安置在一旁，看研究人員用小白鼠代替人體模拟實驗流程。
葉揚被戴教授叫走了，好像有些事要談,留下方助手在這裏招待他。
“現在他們在進行的，是這個項目後期的人體實驗——不過你不用擔心,葉揚沒有參與這項，他目前要做的只是提供信息素給我們進行觀察。”方助手問“你去過香水博物館嗎？就像他們那樣，把手放到采集器上就行。”
言祈回憶起自己把采集器爆掉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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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研究院的設備耐受度肯定比外面公用的設施要高。
他倒不怎麽擔心，接過方助手遞來的水杯，淡聲問：“之前聽你們說螢火蟲，那是什麽項目？”
“啊，那個啊。”方助手吐槽“老實說，一個雞肋又反人類的項目。”
“當時我還沒來，不過聽說他們光實驗對象都找了很久，最後還是失敗了。”
“……反人類？”
“對啊。”方助手繼續道“你想，一個Alpha改變基因去模拟Beta或Omega的信息素，圖什麽？這不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嗎？”
“而且改變基因的過程非常痛苦，它不是做個手術那麽簡單，注射完試劑，還要經歷漫長的轉變期，成不成功另說，腺體必然會受到影響産生不可控的變異，這還不反人類？”
言祈默了默。
他在心裏消化完方助手這一番話，還想再問，戴教授和葉揚回來了。
戴教授笑眯眯道：“小方，和人聊什麽呢？”
“哦，小言對我們之前那個螢火蟲項目很感興趣，我在給他說。”
戴教授臉上笑容一僵。
言祈察覺到他的表情變化，出聲問：“怎麽了？”
“啊，沒有。”戴教授道“這個項目進行得很失敗，三年前就廢除了，沒什麽好說的。”
他回頭招呼葉揚：“你帶小言去別的實驗室轉轉吧。”
晚九點，言祈回到宿舍。
期末考結束，還有幾天就開始放假，他提前收拾好衣服，邊給蘇予玫打過去一通電話。
“喂？阿祈。”蘇予玫在那頭笑吟吟地問“是不是快放假了？”
言祈嗯了聲：“訂好票了，二號早上九點的車。”
蘇予玫問：“葉揚呢，要和你一起回來嗎？”
言祈沉默片刻。
他知道蘇予玫和言哲夫妻倆對AA戀沒有偏見，也都很喜歡葉揚。
不過畢竟當了那麽多年兄弟，乍一讓他和家長彙報，自己跟葉揚談戀愛了，還真有一點不知道從何說起。
蘇予玫聽他不吭聲，問：“怎麽了？葉揚不來嗎。”
言祈道：“嗯，他暑假去研究院跟項目，不和我回來。”
“啊……”蘇予玫語氣有點遺憾，又問“哪個研究院？你們不是剛要升高三嗎。”
“白城大學附屬研究院。”言祈說“他們有個項目邀請了葉揚，相當于實習生，如果表現優秀，研究院會給白大寫推薦信。”
“能進白大是好事。”蘇予玫道“這孩子有出息，你爸當年本來也要去的，可惜……”
“媽。”言祈忽然出聲。
蘇予玫：“嗯？”
“你幫我問下爸，知不知道研究院一個叫，螢火蟲的項目。”
“螢火蟲……”蘇予玫複述一遍，有點奇怪地問“這個項目怎麽了？”
“沒，今天聽說的，想了解一下。”
“行，晚點我幫你問問他。還有別的事嗎？”
言祈說：“确實還有件事。”
“嗯？”蘇予玫有些稀奇。
畢竟她家兒子話不多，平時打電話也是聊兩三句就挂了，今天居然還有別的事要彙報。
而且這一說，就是件大事。
“我和葉揚在談戀愛。”言祈說。
蘇予玫：“……”
言祈垂下眼等了兩秒鐘，沒聽見回音，又“喂？”了一聲。
蘇予玫才應：“知道了。”
頓了頓，她又道：“我猜你倆遲早也得談。”
言祈：“？”
“傻孩子。”蘇予玫笑着說“我和你爸早都看出來了，談就談吧，別影響學習就行。”
言祈：“……”
“還有事嗎？沒事媽挂了。”蘇予玫說着聲音就遠了些，又忽然湊近過來“欸對了，上回跟你說，我們那老房子閣樓裏還有些東西，你回去看過沒？”
“沒，還沒時間。”言祈說。
“那你抽空去看看吧。”蘇予玫頓了頓，聲音像是在忍着笑“之前我和你爸整理閣樓，找到本書，寫着葉揚的名字。”
言祈收拾衣服的動作頓了頓。
不出意外，那應該就是葉揚曾經落在他家閣樓那本書。
蘇予玫咳嗽一聲，繼續道：“我們沒有要偷窺你們小孩兒隐私的意思，就是随手一翻——掉出來一張紙，寫給你的，我們看過又給夾回去了。”
言祈挑眉：“你們怎麽早不說。”
“以前問你你不都說和人家是好兄弟嗎，我們給他把這事兒捅了，人孩子多尴尬。”
“那上面寫了什麽？”言祈問。
“你自己去看吧，我都不好意思念。”蘇予玫調侃“也就你們那年紀的小孩兒，能寫出那種酸話。”
言祈：“……”
他忽然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好了不說了，媽挂了啊。”
“嘟——嘟——”
言祈放下手機，看着空蕩蕩的寝室，略感茫然。
他驀然想起，之前在電影院問葉揚，有沒有給自己寫過情書。
他說有吧。
難道就是夾在閣樓那本書裏的紙？
難怪當時找不到書，葉揚會急成那樣。
言祈不是會後悔的人，也很少嘆氣，但他這會兒确實想嘆氣。
如果不是蘇予玫提起，他還不知道當年弄丢的是葉揚的情書，并且因此吵架冷戰，把這人晾了半個月。
最後還是葉揚主動來找他和好。
換位思考一下，言祈都覺得委屈。
之前他說回去找那本書，葉揚說是已經沒用了。
不知道是不是還有心理陰影。
不過如果是言祈初二寫了封酸溜溜的情書，現在肯定也不會想讓對方知道。
——“吱嘎。”
宿舍門被推開。
言祈疊好手上的衣服，轉頭看見葉揚走進來，神色有點疲倦。
“今天的實驗結束了？”
“嗯。”葉揚走上來抱他，嗓音悶悶的“阿祈。”
言祈：“嗯？”
“沒事。”後邊的人彎了彎嘴角“就想叫叫你。”
言祈轉頭撓他下巴：“你是不是，給我寫過情書？”
葉揚動作一頓，擡起眼睫瞧他，像是有點疑惑言祈怎麽突然問這個：“——有吧？”
“有就有，有吧是什麽意思？”
“就是可以有，也可以沒有。”葉揚笑着刮他鼻梁“你要是想看，我現在就寫。”
言祈嗯一聲：“看樣子實驗是還不夠累的，還有心情寫情書。”
他擡手輕輕推葉揚一下：“去洗澡吧，早點休息。”
七月一日。
學校正式開始放假。
言祈的車票在二號早晨，回青檐前還要在宿舍待上一天。
行李箱已經收拾好放床頭，他半坐在行李箱上，用手機叫網約車。
葉揚走到門口換鞋，邊問他：“要去哪？”
“我回城大那邊一趟。”言祈說。
城市大學，在白城另一頭，從這裏過去要坐很久的車，言祈家老房子就在那一帶。
葉揚點了點頭：“你很久沒回去了吧？那邊的房子也沒人打理。”
“嗯，我媽說還有些東西在那，讓我回去拿。”頓了頓，言祈問“你呢，去研究院？”
葉揚低頭系鞋帶：“不是，老頭突然叫我回家一躺，不知道什麽事。”
言祈聯系葉揚上回回家的經歷想了想，得出結論：“催你找Omega。”
葉揚回頭看他：“那你陪我一起回去？”
“叔叔不會把我趕出來？”
“不會。”葉揚笑“他現在又不知道我們在一起。”
“不去了。”言祈朝他晃了晃手機“我已經叫好車了。”
葉揚叮囑：“路上注意安全。”
頓了頓，又補充：“不要幹擾司機。”
言祈：“……我是那種人嗎。”
葉揚挑眉：“你不是嗎。”
言祈笑起來，走到葉揚背後一把抱住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