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桌子怎麽裂了?

黑色的筆在指間旋轉跳躍,視覺上留下一條條可見的動态殘影,不知道是綠豆粥太提神,還是林九昕那破事占腦子,自從回卧室,謝霖就沒嗑進去一道題。

不是轉筆,就是時不時瞟着那邊就差裆部貼一片樹葉的某人。

謝霖認為,大多數人回家,即便對身上的衣服做減法也不致于脫到幾近全.裸,一個只穿平角,不對,還踏馬是三角內褲的果體少年就這麽在他眼前晃來蕩去……

互看不對眼好歹還有個背心,關系緩和連他媽背心都沒了??

“哎,”謝霖忍不了了,叫他:“感着冒呢,別脫這麽光。”

“熱,等會兒穿。”林九昕往上鋪一竄,手撐着床沿,一只膝蓋壓上去,大腿內.側被最大程度地打開,內.褲還松得要命……

謝霖正從後邊一眼瞟過去,該說的話一下子卡喉嚨裏。

他筆一扔,扶上額頭。

半晌,他坐起來,不像剛才那樣,一雙眼睛緊緊粘到林九昕身上:“你是不是又燒上來了?”

對方回頭看了謝霖一眼:“……沒。”

看到林九昕跳下床,去拿下鋪枕邊的背心,謝霖拾起筆,開始重新看題:“過來我摸一下。”

一只胳膊橫出來,朝那邊打響指。

沒動靜。

在一串英文定語從句下劃出橫線,謝霖扭過頭看人。

林九昕壓根沒動。

“過來啊。”謝霖聲調提了一個檔次。

林九昕像是出于某種不明的抗拒,鞋底磨蹭着走,拖出一陣讓人焦躁的粘膩悶聲。

快到時,謝霖一把拉過他。

謝霖的手心很暖,手背又太涼,在林九昕的感受中,這就是冰火兩重天,雙料的刺激,也許為了追求精準,謝霖摸他脖頸和臉共兩次,分別用手正反兩面,當被摸到哆嗦時,林九昕再忍不住:“你這絕技怎麽練的?”

摸着他退燒了,謝霖旋即又去握筆,擺正卷子。

“吳倩要有事沒事跟你隐瞞病情,為了省錢腦抽不看病,小病非往大了整,你也是一身滿血,BUFF加持,”想起謝英上次瞞瞞瞞,直接瞞進ICU,謝霖就沒什麽好氣:“你也是,以後發燒給我出去發,別發我眼前,不愛看你。”

“……你,”林九昕略停頓:“不會見人就使吧?”

“可能嗎?”筆又雜耍一樣地開始轉,謝霖低頭審題。

“那就好那就好。”林九昕念叨着。

謝霖眉頭一皺,擡頭看他。

林九昕扯了個笑。

“好哪兒了?”謝霖問。

轉開眼睛,林九昕看向別處。

“不是,”謝霖筆一扔,聲音變大:“只許你天天回家脫到露鳥,我摸兩下就不行了?我好歹是測溫,你什麽?”

“……露什,”林九昕選擇性沒聽着,狠狠吼了一嗓子:“我熱!”

謝霖現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泳池不都我這打扮……”林九昕執着地辯駁。

“那他媽緊身褲!!”謝霖唾沫星子都噴出來了,一卷子星星點點,泛着亮光。

“你想,”林九昕狐疑着:“看我穿緊身褲?”

……我想抽死你。

謝霖往下壓火,他看得出來林九昕這是不願意順從他,正跟他這扯着沒味兒的蛋,看來解決室友穿不穿褲子的問題沒想象中那麽容易。

“林九昕,我回來睡一覺,”他對他笑着:“就得進泳池?”

對方也報以微笑:“那倒不必。”

“那可否找件薄點的褲子套上呢?我的林先生,”謝霖依舊笑:“不要這麽耍流氓好不好,我眼真的好痛,我不想看鳥,更不想看你的鳥。”

林九昕看着他,輕蔑一笑。

甩掉一只拖鞋,把腳蹬到謝霖椅邊,啪啪地抽自己大腿,不過幾下,已經生出隐隐紅暈。

“我沒老寒腿,用不着穿秋褲。”

“……”

媽的,快遞。

謝霖腦中赫然蹦出他媽給他寄的那個殺千刀的搭配,秋褲+臘肉。

“你拆我快遞??”他問。

林九昕清了清嗓子,突然之間覺得自己太他媽沒樣了,就不是故意私拆,也是拆了,雖然收到快遞時底單早就看不清給誰的了。

“上午到的,給你放桌底下了,”不知怎地,林九昕就這樣妥協了,走到衣櫃前找了條褲子往身上穿:“對不住啊,把你快遞拆了。”

像林大少這樣上一秒不搭下一秒的行為謝霖都要習慣了,他擺擺手,轉回身集中精力幹作業。

“……哎,你別上去睡了。”

當蹬着床梯往上鋪爬的林九昕臉轉看向他時,謝霖對自己快速翻了個白眼,這他媽作業還能寫完嗎。

林九昕問怎麽了。

“我睡覺輕,你愛動。”

其實是這位少年真半夜飛下來不一定把地板砸成什麽樣,卻一定會把他這個睡下鋪的吓到猝死。

“不好意思啊。”林九昕跳下來,咣當一聲。

謝霖揉揉自個心髒。

抱着被,林九昕躺到下鋪,挨上枕頭時一股清淡的薄荷香氣往鼻裏撲,跟他們家浴室放着的那瓶洗發水味道不太一樣……

忘了換枕頭。

林九昕起來,抱起枕頭小心地拍了拍,抓了自己的扔下來,把謝霖的平展地放到上鋪,還特意捶了捶。

再躺下,味道消失,聞不到卻仍舊看得到……

一室昏黃,只有桌上那盞臺燈彙聚出方寸之間的光,怕擾到他睡覺,光被調到不能再淡。

就這一點點亮度照樣勾勒出燈下的那半張側臉,是柔和溫潤的輪廓,暖和,親切,很有……安全感。

又是這個詞。

林九昕挪開目光,怔了好一會兒:“得寫到幾點?”

“兩三點?”謝霖吃不準,瞄了眼手機上的時間。

“作業這麽多?”這兩天就是複習自習,各科老師帶着捋重點,等着分班,林九昕頗為疑惑:“不分班考嗎?”

謝霖:“……”

林九昕發出一個可可愛愛的“嗯?”

“嗯你大爺,”謝霖咬着牙說話:“跟他媽你同桌裝外校生??”

林九昕笑:“卡題了?”

“你也不看看我幾點才踏實下來做。”謝霖不想再耽誤,沖他做了個“給我閉肛”的動作。

耳邊一陣雜音,再擡起頭,林九昕已經一屁股坐到他旁邊,擰開并排那張桌子上的燈,把它調節到舒适的光線。

對上謝霖驚訝中帶着探尋的目光,林九昕手一伸:“拿來,我幫你寫點。”

“……你的不也沒寫?”謝霖說。

“我不用交,病了。”

“不病會交?”謝霖跟着問。

“也就盡量吧。”林九昕自己上手拿。

作業主課各一套卷子,從習題範圍看,百分之八十尚在‘林九昕的大綱’中。

說不清真累得不想做了,還是對學神存有那麽一絲絲的好奇,謝霖為林九昕劃出要做的部分。

接下來的一小時,林九昕做完兩門半,謝霖不但發現他每門都有綱,且範圍都大差不差,似乎是在同一個時間段開始“超綱”的,結合今天聽到關于學神的傳聞,推測應該在三個多月前開始胡混不好好學的。

拿過來再看做的題,謝霖只想說一個字。

操。

每科都很亮眼,還真不偏科。

關鍵字還說得過去。

作為在樂州重點高中長期厮混的一枚學霸,謝霖此刻只覺得自己就是那只趴在井下呱呱叫的大癞蛤蟆,看到的不過頭頂四方的天,出來才知道什麽叫他媽的差距。

掃了一眼空下來沒做的題,謝霖認為即便林九昕每門都落下接近三分之一的課,連蒙帶猜,他也能混到年級前四十。

“為什麽不學了?”合上卷子,謝霖叼着筆問做題的林九昕。

像是太過沉浸于學習的海洋,半晌,這人“嗯?”了一聲。

“幹嘛不學?”謝霖又問一遍。

依舊時間上有延遲,然後是一個“唔?”

謝霖把筆從林九昕手中抽走,扔到一邊:“不好好說,咱倆可就沒完了。”

“嗯……确實,還真得說道說道,”肩膀下趴,林九昕一根手指在書桌某處緩緩滑動着,像在仔細研究着什麽:“這塊怎麽裂了?誰弄的?”

謝霖眨着眼睛,在他看來,桌上那條被他雨夜踹出來的裂紋仿佛又長了一寸。

作者有話說:

啊,這,确實是霖哥幹的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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