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打架

網吧裏的賀朝沒打游戲,他隔壁座位的桌子上是份外賣,謝俞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

賀朝見他家小朋友來了,未語先笑,摸到謝俞的手放在手心裏捂着,道:“我估摸着你沒吃晚飯,又想起你愛吃XX家的馄饨。趁熱吃。”

謝俞眼睛有些酸澀,想說什麽最終卻什麽也沒說,坐下來安安靜靜地吃。賀朝放下手機,看着他吃,眼裏滿是寵溺。

謝俞都給他看得不好意思了:“……你要不要來一口?”

賀朝看着他因為蘸了湯汁而亮晶晶的嘴角,向前傾了傾身,迅速親了一下謝俞的嘴邊,退開時心滿意足地笑:“吃飽了。”

謝俞瞪他一眼,半天憋出一句:“你傻逼嗎。”回答他的是傻逼爽朗的笑聲。

從賀朝的角度看去,謝俞微抿着唇角,不緊不慢地吃着馄饨,電腦屏幕的光照得他的側臉更亮。

“謝俞。”他叫道。

“嗯?”

賀朝和他四目相對,忽然輕輕地笑了,他緩緩開口道:“小朋友,以後我在哪裏,你都會來找我嗎?”

“嗯。”只有一個單音節的字,卻回答得毫不猶豫。

“那我就放心了。”

賀朝想,有時候的溫馨簡單到謝俞對他說的一句——“你在哪裏,我去找你。”無論你在哪,無論你在幹什麽,無論你想不想我,你在哪裏,我都去找你。

對謝俞而言有何嘗不是一樣,不管什麽時候,總有一個人關心他有沒有好好吃飯,并且記得他愛吃哪家馄饨。

出網吧的時候已是淩晨,謝俞伸出手道:“朝哥,牽個手嗎。”

賀朝笑,自然的牽住謝俞的手,壞笑道:“宿舍關門了。”

“嗯。”謝俞不動聲色。

賀朝嚴肅的思考了一會才說:“意思是那我們只能住賓館了是嗎?”

“……朝哥,你在想什麽。”

路過那條窄巷子時,謝俞想起來的時候聽見那幾個男人說的話,正準備給賀朝說,卻看到有一群黑影出了巷子向他們走來。

他們很不懷好意——這是謝俞的直覺。

一群黑影擋在謝俞面前,是一群小混混,為首的那個胳膊上滿是刺青。賀朝也發覺有些不對勁,拉着謝俞的手緊了緊,但面色如常。

刺青直接走到謝俞面前,嗤笑了一聲:“醫學院中央制冷空調?你就是謝俞吧。”

賀朝數了數小混混的人數,大概七八個,用餘光環顧四周,沒有監視器,他不動聲色地把謝俞往身後拉了拉,用半個身子擋住刺青看向謝俞時直勾勾的視線,笑道:“哥們,你這是幹什麽。”

刺青晃晃腦袋,“我找的是謝俞,你是哪根蔥,有你說話的份?”

謝俞聞言,眸光冷了冷,拳頭握緊時卻感覺到拉着他手的力度變大,他看了眼擋在他身前的賀朝,抿了抿唇終究沒再有動作。

曾經的西樓老大謝俞光初高中打過的架都數不勝數,他一般不惹事,卻總是第一個開打的,他甚至習慣了每次第一個開始揍人,好像只要有他在,其他人都成了被他保護的人。卻不曾想有一天,有一個人也能擋在他身前保護他,替他阻擋所有不懷好意。

他可能真是那人心裏的“小朋友”吧。

賀朝聽着話裏蘊含着挑釁的意味,平靜地笑笑,眼神卻下降了不止一個攝氏度,“直接點,你想幹什麽?”

刺青不答反問:“你就是賀朝吧?”

賀朝點頭。

“知道我女神嗎,就是給你賀朝上周打了兩次電話的女生。她是我們學校的校花,更是我心上的寶貝,多少男生求着給我女神他們的聯系方式我女神都沒有理他們,她屈尊給你打了兩次電話,結果他媽是謝俞這個王八蛋接的,還告知我女神他是你的男朋友……”

賀朝面色一冷:“說話注意用詞。”

刺青忽的笑出聲,“有一個詞是叫同性戀吧,說的就是你倆吧?”

謝俞臉色一僵,雙眼陰冷地盯着刺青。賀朝臉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手拉着謝俞又往身後帶了帶,“你想幹什麽?”

“我女神真是瞎了眼,看上你這麽個同。真他媽惡心!問一下你,幹男人什麽……”話還沒說完就被推倒在地,刺青“嗷”了一聲,謝俞騎在他身上,在他臉上和肚子上揍了幾拳,惡狠狠道:“你他媽再說一句!”他受不了有人這麽侮辱賀朝。

看到老大被打,圍着的小弟一擁而上,賀朝拽開企圖上前的幾個混混,卻不防被啤酒瓶砸中了胳膊,他輕“嘶”一聲,被幾個混混拽到一邊,他掙紮着卻寡不敵衆,混亂中有人給賀朝臉上來了幾拳,他想還手卻力不從心。

“你敢動他我操!”賀朝聽見謝俞的吼聲,幾分鐘後,餘光看到謝俞掙脫了束縛朝他跑來,扯開騎在他身上的混混丢到一邊就開揍。

謝俞紅了眼睛,冷着臉不言不語,拳頭快而狠,在那個混混臉上連續揍了幾拳。那人防不住,直喊:“哥我錯了哥別打了!”

賀朝爬起來,看見這場面心知再這麽下去得出事,他從後面抱住謝俞拉開他,低聲哄道:“冷靜,小朋友,我沒事。”

謝俞任賀朝抱着他,眼睛還是死死地盯着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小混混,一字一頓道:“我、是、不、是、說、過、讓、你、別、動、他。”

這時巷子外忽然有人喊了一聲:“我報警了!”

在場的所有人一愣,刺青低聲罵了一句,一夥人浩浩蕩蕩的走了,賀朝搭在謝俞肩上的手緊了緊,斂去眸中的寒意,扶着謝俞向巷口走去。

巷子口紅藍燈交替閃爍,刺青和一幫小混混并排雙手抱頭蹲在地上。一位中年民警拿着警棍指着剛出來的兩人道:“雙手抱頭,蹲下!快點的!”

一行人被押上警車,一路警笛轟鳴着開進了派出所。民警引着他們走進辦公樓,經過一間虛掩着門的辦公室時,謝俞因動作裏面傳來的響聲一滞,他側目匆匆掃了一眼,看見一個滿臉愁容的中年民警和一位嚎啕大哭的中年婦女。

中年婦女上氣不接下氣道:“我們小雯怎麽會遇上這樣的事啊!”

中年民警嘆了口氣道:“嫂子你先別哭。小雯不來報案,你我又不是證人,現場也沒有監控,沒有證據也立不了案啊。”

謝俞斂了斂眉。賀朝回頭看了那間辦公室一眼,牽起了謝俞的手。

一行人都被警告一次,最後登記要走的時候,負責登記的年輕女警多看了賀朝幾眼,指着他和謝俞兩人問道:“你們是學生?”

賀朝俯身寫上他的名字,道:“對,大學生。”

“學校?”

賀朝:“清華大學經管學院。”

另一位:“清華醫學院。”

年輕女警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這這這……這是什麽神仙人物。“我倒還真沒見過像你們這樣……”她實在想不出恰當的形容詞。

賀朝笑道:“像我們這樣,長得好看還會打架的學霸。”謝俞給了他一個胳膊肘,道:“放尊重點,這是警局。”

兩人和刺青一群人走出派出所,賀朝把走在後面的一個混混拽到暗處,鎖住他的脖子就給他肚子上來了一拳,在他耳邊低聲冷冷道:“就是你打的我對象吧?請你以後小心一點,別後悔今天的所作所為。”

謝俞此時此刻十分不爽,他停下腳步,無奈道:“我不去醫院,就這麽一點傷不用小題大做。”

賀朝回頭,牽着謝俞的手不放,正色道:“你的那點小傷在我眼裏就是大事。”他輕聲嗓音哄道:“乖,小朋友,跟我去醫院挂個急診處理一下傷口就好了。聽話。”賀朝受不了謝俞偶爾帶着撒嬌般放軟了嗓音叫他“朝哥”,同樣,謝俞也受不了賀朝輕聲哄着喊他“小朋友”。他幾乎在賀朝話音剛落就有了反應,想都沒想上前一步拉着賀朝的衣領把人拽下來,雙唇就親上去了。

賀朝吓了一跳,卻也沒有掙紮,只是摟緊了謝俞的腰,在腰際留戀着。謝俞咬着他的下唇,含糊道:“……親完就去醫院。”

今晚急診值班的護士站中,上到年長的護士長、下到實習的年輕護士看到兩位高大帥氣的男人進了急診門,皆是一愣,消炎藥都比平時拿得多了。

賀朝摸着謝俞額頭上的紗布,握了握拳,道:“疼嗎?心疼死你朝哥了。那一幫混蛋……操。”

謝俞擡眸看他,忽地笑了:“朝哥,你這是什麽表情?”

賀朝摸着他的臉,咬了咬牙道:“你是我都舍不得碰的人,他怎麽能打。”

謝俞是個狠人,知道他的人都這麽覺得。他從裏到外都散發着生人勿進的氣場,不喜言語沒有表情也不愛笑,一言不合就言語攻擊,發着燒也能拎着家夥去為兄弟幹架的人。可這樣的他,卻一直都會是賀朝的小朋友,是賀朝舍不得碰一下的心上人,是賀朝捧在手心裏的瑰寶。

謝俞心裏某處地方一軟,變戲法似的從兜裏掏出一顆旺仔牛奶糖,看進賀朝的眼裏:“朝哥,吃糖嗎。”

賀朝拆開包裝,咬住那顆糖,傾身吻住謝俞的唇。

這個吻,是旺仔牛奶味的。

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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