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威脅
一場籃球賽打得酣暢淋漓，還擦出了些許火|藥味兒。
賀朝再戰八百回合再虐這幫小孩兒八百次再看八百次小朋友臉上得意洋洋地笑容的想法沒有實現，準備再開一場比賽的時候，體育老師的哨聲響起。
下課了。
謝俞彎腰雙手撐着膝蓋，盯着地面喘氣，額頭上的汗珠一路流下來，最終彙聚下巴處，落在地上。
很久沒有這麽痛快地打過一場籃球賽了，一個字——爽！
他和賀朝的配合一向默契，上一場把這幫高中生虐得不輕，先跟賀朝說話的少年很不甘心地盯着他們倆看。
賀朝笑了起來，看着少年挑了挑眉，神情仿佛在說：嘁，你不行。
少年被他看得渾身不舒服，心裏的不甘一下子放大了無數倍：“……你笑什麽？！”
“啊？”賀朝對他的這副模樣很受用，心情一下子明媚起來：“我沒笑。”
“你明明有在笑！”少年頗有些氣急敗壞，因運動而泛紅的臉頰此刻簡直是漲紅了。
賀朝無辜地聳聳肩：“怎麽，不允許勝利者笑啊？那你倒是打贏我們倆啊。”
啧啧，聽聽這欠揍的話，一聽就很賀朝。
“……你！”少年被噎住了：“你哪個班的？”
“你管我？”
“……你！”于是他又被噎住了，一口氣哽在喉嚨裏上不去也下不來，直叫人冒火氣，“晚自習前的課間，我們再打一場！到時候我朋友會來，你跟他比，他厲害。”
問自己的男朋友當着他的面和別的男生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話還不帶看他一看的這種情況，該怎麽辦？
謝俞不禁扪心自問：我的存在感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低了？
于是他想刷新一下存在感，眼神平淡語氣平靜面色無波無瀾地看着少年緩緩開口：“你這是打不過搬救兵了？或者說承認自己技不如我們倆也不如你那位朋友了？”
話音剛落，一片鴉雀無聲。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聞言，賀朝一手搭上謝俞的肩膀，低下了頭使勁憋住笑，忍了半晌實在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小朋友這終結話題和冷卻空氣的牛逼技術還是十年如一日的爐火純青，一開口就是一片沉默。
本以為那位看起來笑嘻嘻的少年說出的話已經夠賤了，沒想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這位渾身散發着和冰箱一樣直冒冷氣的少年才是語出驚人。
少年漲紅了的臉一瞬白一瞬紅，這下有兩口氣堵在喉間出不來下不去了。
“……你，”少年順了順氣才說：“我，我叫孫迪，放學別走，再打一次！”
賀朝：“……”
謝俞：“……”
哈？放學別走？！
謝俞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四個字不應該是他的專屬臺詞嗎？不對，他好像沒有說過，畢竟他是那種廢話不多說直接上去開揍的人，旁邊的人倒是說過幾次。
高三剛開學的時候有隔壁班的來找賀朝事兒，當事人還沒什麽動作呢，劉存浩羅志強幾個人先站了起來，就連許晴晴都開了口：“校規裏面有一句叫不準串班滋事你不知道嗎？”
男生态度很橫：“少他媽給老子廢話，把賀朝給我叫出來！”
當時的賀某人正在給他同桌剝棒棒糖，聞言笑了一下，把躺塞進謝俞嘴裏，低聲說了一句“給我留點兒”就向門口走去。
他晃晃悠悠地走，頗有些漫不經心的姿态，走到第一排停住了，笑着說：“嗨，你好哥們，聽說你想找我事兒？”
男生剛想開口，羅志強往前邁了一步，臉色沉了下來。他看着這架勢和站起來的幾個男生，以及後面那位坐在座位上、眯着眼看向這邊的西樓大佬，有些底氣不足，但礙于面子還是硬着頭皮道：“對，是我。”
劉存浩毫不留情地拆穿他：“哥們你說話就說話，往後退什麽。”
此言一出，半個班的同學都笑了。男生的臉上有些挂不住，卻還是瞪着賀朝沒說話。
“哎，別啊，”賀朝轉身笑着說：“別傷了兩個班的和氣，我們都是關愛同學團結友愛的學生嘛，這氣氛劍拔弩張的是要幹啥。”
他臉上的笑容絲毫不減，用關愛同學團結友愛的語氣說道：“找我什麽事兒？”
啧啧，這語氣，活像一位慈祥的老母親在對自己孫子說話。
謝俞眯着眼睛，一腳踩上了課桌沿，叼着棒棒糖微微揚了揚嘴角。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他聽了都想開揍。
不過既然說這話的是他男朋友，謝俞的心裏就一陣舒服。
聽聽，這話說得多麽恰當，心情一下子爽快了。
含在嘴裏的棒棒糖被咬碎了，甜膩的味道一下子遍布口腔的各個角落。
啧，太甜了。
“……你，”男生指了指賀朝，“放學別走！”說完就想跑，賀朝兩個箭步沖過去拽住了他的胳膊。
“這位想找我事兒的哥們，”賀朝看着他，“‘放學別走’這四個字只适合我說，知道了嗎。”
男生被他抓着胳膊，動彈不得，只是一昧地瞪着他。
“好，我放學不走，就在我們班教室等你。”
“……”
賀朝松開他的胳膊，右手指着男生的鼻尖，臉上還是友善的笑容，眼底卻無半分笑意：“現在該我說自己的臺詞了。”
“哥們，放學別走。”
謝俞記得賀朝說這話時候的樣子，一向小心收斂的氣場全開，光看着人就有種被他揪住衣領的壓迫感。
帥到爆炸。
他記得賀朝給他的糖是草莓味兒的真知棒，還記得他和賀朝那天放學後真的在教室裏等着那個男生，奈何始終沒有等到人家。
“嘁，慫貨。”謝俞把書包背在背上，轉頭去看賀朝，卻見他坐在座位上沒動，一雙眼緊緊地盯着自己看。
“不走嗎？”他問。
“小朋友，”賀朝站起身走到他跟前，還是緊緊地盯着他：“我說了給我留一點兒糖。”
“幼不幼稚，”謝俞低聲笑了起來，“你不是還有。”
賀朝從兜裏掏出一顆糖，“那不一樣。”他把糖放進嘴裏，推着謝俞到了門後邊，壁咚扶腰接吻一次性完成。
最終那顆糖到了謝俞嘴裏。
還是草莓味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