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觸動

看到這一個班學生臉上揉雜了震驚神奇的怔愣表情，賀朝知道他們想起來了。

在學生時代，有一項技能很出衆那就會全校聞名，比如長得帥，比如成績好，好巧不巧，這兩項他和謝俞都占了。

有這個反應也正常。

“行了，把你們臉上那副見了鬼的表情收起來，”賀朝挑了挑眉，說：“進入正題。老唐說你們有點兒迷茫？”

“……”

沒有人說話。

他繼續道：“班級總評在考試後都拍年級倒數第一？怎麽，不熱愛學習還是太叛逆？”

……

下課鈴聲響起的時候，賀朝剛好說完，看着臺下一雙雙盯着他、半晌都不帶眨一下眼睛的學生們，他就知道這節課成功了。

至少達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謝俞前身向後靠上椅背，往講臺中央瞄了幾眼。男人立在講桌後，身影挺拔而颀長，一手搭在桌面上，手指修長，骨節分明。

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盛夏熱辣的太陽光吻向賀朝的側臉，五官精致得炫目。賀朝從上大學後就很少戴他騷氣逼人的耳釘了，可就算沒戴，專屬于他的魅力和騷氣絲毫不減。

尤其這認真又染着笑意的表情，真是愛死了。

謝俞心裏“啧”了一聲。

姓賀名朝的這個人，好像真的會發光。

“還有什麽問題嗎？”賀朝問。

潛臺詞就是“沒有問題我就走了”。

廢話，和我家小朋友穿着高中時候的校服回到母校，不好好回憶回憶他倆的青春時光怎麽對得起他站在講臺上逼逼叨叨了一節課？

操，真他媽的，沒想到當老師也挺累，光是嘴不停地說一節課嗓子都幹了，更別提有時候還是自個兒自言自語。

“學長！”一位女生舉起手。

賀朝：“……”

我操？！還真他媽有問題？一般的客套話聽不出來嗎。

不過微笑還得保持着，只不過有些扭曲了：“……你還有什麽問題？”

女生朝謝俞的方向瞟了一眼又立馬收回來，臉瞬間紅了，有些羞澀地開口說：“那個，謝俞學長不說些什麽嗎？”

賀朝轉頭看了眼謝俞，後者站起身走到他旁邊，“我沒什麽要說的。”

聲音淡淡的，音質偏冷卻很好聽。

“……學長，”女生大概沒想到這位冷面學長真的就這麽不給面子，鼓起勇氣道：“好歹說些什麽吧。”

謝俞看了她一眼，沉默了幾秒開口道：“高中的知識确實難，但別怕，幹就完了。”

“就這樣。”

賀朝扯起嘴角。

就是，怕什麽，再難咱幹就完了。

女生激動得臉更紅了，顫聲問道：“那，那我考去北京了，我……我我我能請你們吃飯嗎？”

現在這學生追男神的套路……謝俞啞然。

“沒問題，”賀朝一口答應，看着那女生笑出一口白牙：“考去北京我們請你，吃飯可以，要想別的就算了。”

女生的臉瞬間紅得滴血。

賀朝不以為然，掃視一圈底下坐着的少男少女，笑了一下：“你們都可以，一年後考去北京的人可以通過老唐聯系我們。朝哥和俞哥請你喝清華牌酸奶，去五食堂、七食堂吃燒茄子。對了，我們六食堂的面食和回民食堂的炖牛肉也很不錯。”

全班：“哇好想吃……可是我們考不上。”

賀朝點了點頭：“這話說得也對。”

全班：“……”

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

“學長你們還會回來看我們嗎？”有人喊道。

“不會。”賀朝幹脆利落地回答。

謝俞直接看向教室外，明顯不想多待下去。

真受不了前排女生看他時花癡的眼神……啧啧，我這暴脾氣要是當場爆發你們怕是承受不住。

“啊……”全班拖出一聲拉得老長老長的調子。

謝俞的眼刀往底下一掃：“給我閉嘴。”

“乖乖待着，好好學習，有時間就回來。”

四十幾個人立刻噤聲。

冷面學長雖然看起來冷冰冰的不近人情，語氣欠揍地跟人欠了他幾個億一樣，說出來的話都像帶了些尖刀，刻薄得要死。

但心還是很柔軟的。

坐在第一排的一個女生這麽想着，看向謝俞的眼神又多了幾分崇拜。那雙平靜眸色極淡的眼睛裏，她确信自己看見了柔和。

感覺到臉上停留着的灼熱視線，謝俞垂下眼簾，看了一眼目光來源。

啧。

女生趕緊避開他投來的視線，心想我看見個屁柔和了，撤回那條消息還來得及嗎。

不過……她偷偷擡起眼，正好看見冷面學長看向騷氣學長的眼神。

這下，她萬分确定自己在冷面學長的眼裏看到了柔和。

一向無波無瀾的眼底，像是被投進了一片小石子，微微泛起漣漪，從一個點出發，向四周擴散開來，那一圈圈一波波褶皺，處處盛滿柔甚至深情。

女生在那一刻就理解了什麽叫“溫柔只給意中人”。

太甜了啊有沒有？！

“好的朋友們，”賀朝雙手拍了拍，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估摸着都快上課了，“我們有緣再見。”

謝俞朝底下點了點頭，率先邁步。

“這就走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多講一會兒嗎？”

“學長再見！”

更有甚者，後排的女生直接喊：“學長我愛你！啊啊啊啊啊這顏值殺我！”

“學長你缺女朋友嗎？！我可以！”

賀朝本來都走出教室了，聽到這麽一聲又折回來了，斜靠在前門向後排擡了擡下巴：“你朝哥俞哥就是……”

“一對兒”三個字差點就出來了，謝俞及時地捂住了他的嘴，拖着人就走。

還真是騷……撒起狗糧不分年齡不分場合的。

賀朝頗為享受的被謝俞捂着嘴，壞心眼地伸出舌頭在他的手心輕輕舔了一下。

“……嘶，”謝俞吸進一口氣，觸電般撤回了手，轉頭瞪了賀朝一眼。

某人笑得一臉無辜，眼裏分明有着得逞般的得意。

“……準備好受死了嗎。”謝俞眯起眼。

被這人舔過的皮膚酥酥麻麻的。

賀朝笑：“小朋友，手拉手嗎？”

啧，這句話……似曾相識。

正回想着，上課鈴響起。校園裏三三兩兩的學生陸續往教室湧，偌大的校園瞬間就安靜下來了，四周也只剩穿着不合身的校服的他倆了。

謝俞也跟着笑了起來，一手往後伸，剛伸出去就被攥住了。

很自然的十指相扣。

像他們無數次在大街上、學校裏牽手時的樣子，以及在宿舍的床上做的時候，保持動作不停止的情況下，一直十指相扣着。

陽光曬的人有些昏昏欲睡，在這一片燦爛到毒辣的氣溫下，謝俞的意識也昏昏沉沉的，從頭到尾都是賀朝在拉着他走。

這人很貼心地一直走在迎着太陽的一邊，可是依舊沒有卵用，人太陽公公在頭頂稍稍偏一點的地方。

謝俞笑了一下。

察覺到牽着的手心已經出了些細汗，賀朝拉着謝俞去了操場邊的陰涼處。

“熱嗎？”他問。

“廢話，”謝俞斜了他一眼，“你感覺不到我手心出汗了嗎。”

小朋友的臉被曬得有些泛紅，看起來可口極了。四下沒人，他選的這個陰涼處正好能被前排的樹擋住，而且是擋得嚴嚴實實的那種。賀朝覺得他現在要是還能一門心思地乘涼，基本這一輩子就告別床笫之事了。

他不想。

所以轉了個身就把謝俞抵在牆壁上了，微垂着眼睫輕輕喚了一聲：“小朋友。”

這一聲叫的謝俞有些受不了。

賀朝聲音帶着點兒沙啞，平時聽起來就很有磁性，這樣低低地、輕輕地叫他“小朋友”的時候，實不相瞞他是真的hold不住。所以他嚴令禁止賀朝高|潮時這麽喊他……實在他媽的，hold不住！

謝俞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朝哥，接個吻嗎。”

啧，又似曾相識了。

賀朝只覺得熟悉，但也沒想太多。廢話我家小朋友都邀請我跟他接吻了哪有心思想那麽多，話不多說嘴唇直接就親上去了。

帶着戶外盛夏的燥熱和沉悶的空氣，這個吻也格外火熱。

感覺下去了之後，賀朝站直身體，暧昧地笑起來，“小朋友，你的魅力十年如一日啊，總讓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他記得高中時和謝俞一起去看電影，只是親了一會兒欲|望就起來了，他緩了好大一會兒才勉強壓下去。

“你滾。”謝俞眸光微動，表情依舊無波無瀾，卻在賀朝看不見的地方勾起唇角。

誰還不是呢。

誰還不是讓對方欲罷不能呢，誰還不是想一直一直同面前的人就這麽走到世界盡頭呢。

他恍惚中想起高考後和賀朝牽着手跳起來、一腳踏空時那人說過的話。

“一起去啊，更遠的地方。”

不是說我向往更遠的地方，而是因為陪我去哪裏的人是你我才向往那個地方。

也不是說我們非要去更遠的地方，而是有你在我身邊，哪裏都是我想去的“更遠的地方”。

無他，是你就對了。

沒有什麽原因，我愛你就是恰好而期望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