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雞蛋 今天我貼心嗎

公交車越來越近, 邊雲落看清了上面的标號,他伸手輕輕地碰了碰應在州:“我們要坐的是103路。”

應在州這才看見,開來的公交車上方顯示屏上紅豔豔的“3路”。

夾着公交卡的手指有些僵硬, 原來公交車還分這麽多種類嗎?

“沒事,你們上車, 我給你們刷卡。”反應過來的應在州無所謂地揮揮手。

公交已經停在了衆人面前, 一群員工猶豫着不知道該不該上去。

邊雲落來不及阻止,只見應在州長腿一邁, 率先上了車, 然後站在前門的位置, 朝下方招着手:“誰要坐這趟回家,我給大家刷卡。”

聽到應在州的催促,車前的員工才陸陸續續的做出動作, 十分猶豫地往上走。

第一個人不斷點頭道謝,僵硬的往後走去:“謝謝應總。”

只見應在州單手插兜, 動作潇灑地靠在投幣桶上,兩根手指夾着顏色鮮豔的公交卡,貼到機器上。

“滴——市民公交八折卡。”不知道還以為他刷的是什麽身價百億的黑卡。

應在州心滿意足地點點頭, 很好, 他就知道一定會成功的。

因為他在下午的時候已經在網上查過公交車如何刷卡了。

第二個員工剛跟上前面人的腳步,應在州就飄飄然地把卡貼在了機器上。

“滴——請您五分鐘後再進行刷卡。”

尴尬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小夥子,公交卡只能刷一個人的。”司機大叔笑着提醒, “後面的人快點吧,停靠時間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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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應在州面前的員工連帶後面的人, 反應迅速,紛紛掏出自己的手機或公交卡。

“謝謝應總,我們自己來吧, 真是麻煩您了。”一排人井然有序的掃碼上車。

應在州的腦袋跟着員工們的移動小幅度晃動着。

眼中透着股難以置信和不知所措。

直到所有乘坐這班公交的員工都上車後,在司機的催促下,邊雲落這才上來把應在州拉了下去。

公交車的門在兩人眼前緩緩關閉,剩下的員工大氣都不敢喘,安靜的站在兩人身後。

早知道剛才就坐這般直接走了,等下一站再轉車,也比站在老板旁邊好些。

好在邊雲落他們要乘坐的那班公車馬上就到了,只是,顯然應在州的卡還沒有到時間。

邊雲落淡定的掃了兩次二維碼。

兩人并排坐在公車後排的雙人座上。

應在州撐着下巴假裝看風景,然而從剛才刷卡失敗後,邊雲落就看到應在州的耳朵瞬間變紅了。

到現在為止熱度都沒有降下去。

“知道我們要去哪嗎?”邊雲落主動開了口。

應在州意外地看向他,這麽多天相處下來他早就發現了。

小O不喜歡說話,如果沒人挑起話題,邊雲落總是沉默的那個,似乎是習慣了被忽視的感覺的。

“去哪?”應在州饒有興致地問道。

邊雲落指指車廂斜上方的站點示意圖:“先到地鐵站,然後換乘一次坐到終點站,大概要三個小時左右吧。”

“那邊是我剛畢業的時候,帶着綿綿租房子的地方。”他很少向別人提及自己的過去。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在辦公室裏的那番自我掙紮,總之,邊雲落現在有點想說。

大學期間他被保送到了江大,讀研期間也許是學業太忙,他和姐姐的聯系越來越少。

畢業時,姐姐突然把不到一歲綿綿交給了他,接着就消失了。

剛剛找到工作的邊雲路手頭并不富裕,只能在遠離市區的地方,租了套小房子,邊上班,邊撫養綿綿。

“那個時候綿綿才這麽大。”邊雲落伸手比劃着,“連話都說不利索,也不太會走路,帶起來很難。”

“外面的東西綿綿吃不了,我也很少出去吃飯。”邊雲落低頭看着自己的手,像是在回憶什麽,“不過偶然去過一次樓下的小炒店,味道很像我母親炒的。”

“我母親在我十三歲的時候就去世了。”父親也抛棄了他們,可以說他是比自己大五歲的姐姐養大的,“今天要帶你去的就是那家,自從搬家後我就再沒去過了。”

以前的日子确實苦,但邊雲落已經不是很在意了。

這麽多年來受到的善意和惡意都不少,邊雲落明白自己要做什麽,也知道什麽對他來說是不重要的

他早就找到了合适的生存方式。

“你喜歡?要不要我把廚師請回家?”應在州的話打斷了邊雲落的回憶,“或者投資他,在市區開個分店?”

聞聲,邊雲落吃驚地看向應在州,眼鏡鏈貼在他的側臉上,帶來冰涼的觸感。

片刻後,邊雲落眼睛眯起,露出了個微笑:“不,不用了,有些東西只有維持原樣才是回憶。”

應在州的反應,讓邊雲落感覺主動談起這些事也許是對的。

也許對應在州來說,他的經歷過于遙遠,也無法共情,但也正因為這樣,應在州的思考方式和給出的情緒反饋是全然不同的。

他說這些話并不是想倒苦水,也不是想博得同情,只是單純的想把這些年壓在心底事講出來。

應在州的反應,邊雲落很喜歡。

“哦,這樣嗎?”應在州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傻乎乎地盯着邊雲落。

他老婆真好看,笑起來就更好看了。

不過,除了對邊雲落美貌進一步的認知,應在州心底還泛起酸澀感。

邊雲落的顧慮果然是有理由的,他們确實還缺乏了解。

他只從書中看到過邊雲落帶孩子的艱難時間,卻完全不了解其中的細節。

只是這樣的話,結婚之後又如何能夠好好相處呢?

兩人心思各異之下,地鐵也駛到了終點站。

邊雲落在前面帶路,應在州雙手插兜落他半步,兩人又走了十幾分鐘,這才到了邊雲落口中的那個地方。

不過是幾十公裏的距離,這裏和繁華的市區卻像是兩個城市。

路燈亮起,街上的人并不算多,商鋪的燈光也三三兩兩的熄滅了不少,看上去并不熱鬧。

小店的規模比應在州想象中的還要小,坐落在個老舊的小區外。

小區顯然有些年頭了,樓層也不高,看上去破破爛爛的,比邊雲落現在住的房子還要差。

店裏只有四張小桌,每張桌子放了四把椅子,現在這個時間已經沒有人了。

兩人進來的時候,門口挂着的小狗玩偶發出“歡迎光臨”的聲音。

“不好意思,已經要關門啦。”一個中年婦女從後廚探出頭來,在看到邊雲落的臉後,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啊,是小雲吶,好久不見了,你不是帶着綿綿搬走了嗎?”

“嗯,今天有空過來看看。”邊雲落看看牆上挂着的鐘表,已經快十點了,“我坐會兒就走吧,宋姐你不用管我了。”

“那哪行啊。”宋姐擦擦手,笑着把老公喊出來,“快,炒幾個菜,綿綿現在怎麽樣了?”

一年前邊雲落還住在這裏的時候,偶爾會照顧她的生意,一來二去也就熟了。

“嗯,已經上幼兒園了。”邊雲落拿出手機給她看了看綿綿的照片。

宋姐笑眯眯地端來兩杯橙汁,“哎呦,還是這麽可愛,現在也很乖啊。”

宋姐的丈夫從後廚探出頭來,讓她快來幫忙,宋姐擦擦手,“我先去打下手了,你們坐哈,馬上就好。”

應在州看起來不太自在,邊雲落抽出兩張紙幫他擦着桌面。

“小店就是這樣。”桌椅板凳還有牆面似乎都因為油煙而産生了些滑膩的感覺,應在州大概是難以習慣的。

菜做的很快,宋姐端着盤子從後廚走出:“哎呦,來來來,你總點的清炒西藍花,清湯娃娃菜還有個酸辣土豆絲,飯也好了,自己盛啊。”

“等會兒啊,口水雞和雞蛋羹馬上就好。”放下一溜素菜宋姐又飛速的回到了後廚。

邊雲落從消毒櫃裏取出碗筷,熟練地找到電飯煲,從裏面盛了兩碗飯,一碗放在了應在州面前:“嘗嘗。”

應在州別扭地拿着筷子,雖然筷子消過毒,但一想到這是別人用過的,他就下不去口。

但對面的邊雲落已經開始吃了,完全沒有一點不适的情緒。

應在州的筷子猶猶豫豫的伸向了土豆絲,這個是三個菜裏唯一一個盤子上有花紋的。

“就飯吃。”邊雲落學着應在州的動作夾了筷子土豆絲,放在米飯上,示意應在州照做。

應在州乖乖的張大嘴,就着土豆絲吃了一大口米飯。

傻乎乎地看着邊雲落,那張俊臉被頂起來個小鼓包,高大的男人莫名帶上了些憨傻的呆萌感。

确實比不上頂級食材和外聘大廚做的飯。

應在州細細咀嚼着,清脆的土豆絲混合着酸酸辣辣的味道,還有米飯的麥香味兒。

不知道為什麽,應在州突然想起那天在邊雲落家吃的排骨,如果結婚的話,小O還會給他做嗎?

“還挺好吃的。”應在州高興地又嘗了嘗別的菜,不停地往嘴裏扒拉着米飯。

“我小時候住在鄉下。”邊雲落夾起顆西藍花放進碗裏,“家裏的條件不好,經常吃的就是這些,當然沒有這麽多。過年過生日的時候,媽媽會給我和姐姐一人一只煮雞蛋。”

至于口水雞,以前家裏并沒有這個條件,是特意給應在州點的。

其實村子裏并不算太貧窮,只不過父親好賭,又游手好閑,家裏也逐漸變成了村裏最窮的一戶。

母親被父親打進醫院後,意外查出了癌症,做飯養家的人就成了姐姐,父親也再沒回來過。

原本也應該辍學的他,是受到資助後才能繼續在學校呆下去的。

“口水雞和雞蛋羹都好喽,來,小雲,勺子。”宋姐遞過勺子後就去後廚收拾了,并沒有繼續打擾兩人,“你們吃哈。”

邊雲落給應在州挖了幾勺雞蛋羹拌進米飯裏,“我和姐姐最喜歡這樣吃了。”

端着小碗的應在州在邊雲落的注視下,乖乖往嘴裏送着飯。

這頓飯應在州沒說多少話,倒是邊雲落說了不少,兩人吃完的時候都已經十一點多了,邊雲落沒好意思多坐。

應在州搶在他前面結了帳,一共才六七十,他從來沒吃過這麽便宜的飯。

夫妻倆還推辭着忙說不要。

邊雲落看着宋姐他們鎖上大門,“我們先走了,宋姐。”

“哎快回家吧,都這麽晚了。”宋姐笑眯眯的沖邊雲落揮手,“有空再來啊。”

“好的。”邊雲落揮揮手,和應在州轉身離開。

街上的人更少了,時不時有車輛飛馳而過,除去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其他商鋪都關門了。

氣溫也稍微降下來些,不想白天那樣悶熱,還偶爾吹來清涼的微風。

街邊的樹木在路燈的照射下映出片片陰影,兩人并排走着,只有細微的腳步聲響起。

開始時聲音還有些雜亂,不知何時起,兩人的腳步聲逐漸合在一起,最後只剩下了一個聲音。

“明天要去看房子嗎?”應在州輕聲問道。

邊雲落愣了一下,才想起來下午應在州說的話:“不用買新的了,你家已經很好了。”

“那好吧,除了喜歡吃這些你還有什麽習慣嗎?”應在州風輕雲淡地問了句,他想通了,小O和李秘書說的都對,既然要結婚,确實應該提前了解。

與其他旁敲側擊的問別人,不如直接來問邊雲落。

突然被這麽問,邊雲落一時間還真想不起來自己有什麽特殊的習慣:“嗯,我有的時候早上會去散步。”

“那我陪你。”應在州立馬回答,了解的過程中陪伴也很重要,“明天你要出攤了吧,我也和你一起去。”

食材和工具他已經讓李秘書去買了,既然邊雲落想要繼續工作,那他就幫助小O,由小做大!

邊雲落腳步微滞,差點忘了,他在應在州的劇本中還是個靠擺攤為生的小可憐。

怎麽搪塞?方女士那邊又要求他盡量配合。

“你的工作也不能落下還是算了吧,我自己去就好。”先好好教書,等兩天再找別的理由。

應在州小嬌妻的貼心感動的眼淚汪汪,按理說他應該像書上寫的那樣,每天閑的只知道談戀愛,但越上班他越感覺不對,怎麽公司的大事小情都要他來做決定。

這個霸總當的憋屈至極!全球的經濟命脈多多少少有點難掌握了。

“既然你這麽心疼我,那我就勉為其難的周末陪你去大學門口擺攤好了。”那就聽邊雲落的,退而求其次,先考察一下大學外小吃攤的行情好了。

周末倒是有空,能配合應在州的演出,邊雲落點點頭。

“我今天,咳咳。”應在州看着遠方,似乎有些羞于啓齒,“今天我,貼心嗎?”

貼心?是指請他坐公交車,結果刷不了卡嗎?還是說是陪他來小炒店。

姑且算是貼心吧,“嗯。”邊雲落笑着,踢踢腳下的石頭。

應在州瞬間嘴角上揚,很好,果然只要他想,就沒有做不到的事,不過是貼心這點小事,既然這樣,今晚他也可以特別允許邊雲落跟他一起睡。

“不早了,讓司機來接我們吧。”應在州打完電話,喉結上下滾動,遠離邊雲落的那只手悄悄的揪住了自己昂貴的西裝褲,“今晚,我允許你和我一起睡。”

沒給邊雲落拒絕的機會,應在州捋了捋額前的碎發,感嘆道:“當然只有這一晚,明天你就要會自己的房間,畢竟我們還沒有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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