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翮的心疼
那日一直到狩獵結束時,沈陌都沒能如願以償地親手獵得一頭獵物。或許是那只小型漆黑獸類朝她撲過來的情景着實吓到了翮,在剩下的時間裏,他将她盯得更緊,完全不給她絲毫出手的機會,兩人就差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了。
有志難酬的心情……她總算是深切地體會了一把。
最憋悶的是,她知道翮這麽做是出于對她的關心,所以即使胸膛裏猶如被人施了一個火焰熊熊的魔咒,也只能黑着臉把這股情緒壓下去。
将白天的時間用于打獵之後,沈陌不得不面對一個緊随而來的問題——她好像沒有“安全”洗澡的時間了。
沈陌倒不擔心在她洗澡的時候會有獸人來偷窺,畢竟在他們眼裏她只是個沒什麽看頭的雄性。問題在于,洗澡的地方只有一個,打獵過後很多雄性獸人都會去那裏洗澡,到時指不定就會撞上誰。
她很慶幸回到部落以後,翮沒有哥倆好、抑或是基情四射地拉着她一起去洗澡,不然就囧大了。
抓了抓頭發,沈陌認命地嘆息。
看來,來到這個要什麽沒什麽的地方就得做好專注手工XX年的準備。
獸人們居住的部落外圍一百米以內屬于絕對安全的所在,雖然那裏也生長了許多參天的古木和各種不知名植物,但是不會像森林深處那樣遮擋住了所有的陽光,給人一種壓抑而陰森的感覺。而且,那些植物大多會散發出一種對獸人和人類無害、但卻讓普通的動物們難以忍受的氣味,好似天然的驅蟲驅獸劑,這也是獸人祖先們選址于此的原因。
而沈陌姑娘的手工活計所需要的部分材料就是在這片範圍內取得的。
這一次,她相中了一種樹幹筆直、直徑根據樹齡的不同而寬窄不一的樹木。她的想法是,将直徑較窄的樹幹取寬度較為均勻的一截砍下來,內部挖空成桶狀,在桶頂邊緣處沿着一條直徑對開兩個小孔,把細藤編的繩子兩端分別穿過那兩個孔然後打個大大的結,一個最原始版打水用的木桶就成形了。雖然沒有桐油防止滲水,但還是可以湊合着用的。
至于洗澡用的浴桶,只需選擇粗壯一點的樹幹,以稍窄的那頭作底、寬的那頭為頂,然後同樣把內部掏空就行了。原始森林裏小巧玲珑的東西鮮見,疑似打了激素的巨型動植物卻是一抓一大把,所以浴桶的材料反倒比小它n號的水桶的材料要容易找的多。
不過,就和上次制作弓箭一樣,她的構思很完美,真正到了動手的時候,卻只能瞪着手中那柄操作難度高達五顆星的石斧唉聲嘆氣。
實在是好憂傷……用不慣腫麽破?
然後疑似在她身上安了GPS全球定位系統的翮兄又一次閃亮登場,在了解了她的需求後,二話不說接過她手中的活,三兩下就搞定了四只水桶加一個做工細膩的大浴桶。
沈陌崇拜地呈四十五度角仰望狀:果然是專注手工十五年的模範代表。
而後,翮又自動自發地幫她将這些木桶拿到溪邊洗淨外加打水。作用一個強壯威猛的雄性獸人,一次提四個水桶對他而言實在是太過輕而易舉的事情。他還幫沈陌在她的房間一角挖了一條排水溝,這樣她洗完澡後就可以直接把洗澡水順着排水口倒出去。
其實,翮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如果能不搞基的話,就更好了……
沈陌姑娘既感動又糾結地想着。
此後的每一天裏,翮打獵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幫她準備洗澡水、以及泡澡用的新鮮花瓣。而沈陌姑娘的心情,或許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
一言難盡。
安婧同學對于沈陌姑娘獲得的這項最新服務除了十分羨慕以外,還表現出一種沈陌不願去理會的情緒。
其實沈陌不介意同安婧一起使用這個浴桶,只要對方洗完澡後記得把它清理幹淨就可以了。她知道安婧的心裏從小就有一個公主夢(現在看來或許是女王夢?),因此對于花瓣澡這種唯美的事物恐怕比她還要向往。
但是當她對安婧說了她的意思以後,卻只換來對方怪聲怪調的一句:“不好意思,我有點潔癖。”
沈陌姑娘頓時惱了。
什麽人啊!把別人的好心當成驢肝肺!不用拉倒!
後來有一天晚上,沈陌看到安婧一臉羞澀地攔住了翮,對他說了句什麽,因為離得有些遠所以聽不太清楚。
月光下,翮的眉頭漸漸皺起,那是一種沈陌從未見過的表情。他雖然有時也會對她皺眉,但多半是因為無奈、擔心或者遲疑。而這一刻,那緊蹙的眉間所透出的卻是一股隐隐的疏離和不耐。她驚訝地發現,那種在她面前始終溫軟的屬性此時竟無法在他身上尋到分毫,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有些冷然、有些孤傲的生而為王的氣息。
安婧說完後,就拽着衣角,略顯緊張而期待地望着翮。但後者卻只是淡漠地看了她一眼,随後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
那一晚,安婧回屋的時候,臉色很不好看。
首次打獵的挫敗經歷并沒有令沈陌姑娘放棄證明自己能力的決心。她依舊每天早起,帶着她改良過的弓箭去狩獵大隊報道,然後跟着翮(抑或是翮跟着她?)深入原始森林的深處。
她相信總有一天,翮一定會被她堅持不懈的毅力所動搖,允許她自己動手打獵。雖然……目前看來,還沒有半點進展。
好吧,不讓她打獵的話,那麽在翮捕獵的時候,她在一旁做些別的事情總可以吧?
沈陌姑娘很快就給自己找到了新的樂子,因為原始森林裏實在是有太多美好而神奇的東西。
比如某次,她不經意間發現一棵被某大型動物的利爪劃破的樹幹裏緩緩流淌出一種半透明狀的淺黃色液體。該液體在濕潤的時候摸上去好像膠水一樣黏糊糊的,放到太陽下曬幹後轉變為一種凝固的膠體,而這種膠體在遇水之後一點兒也不會溶化。
天然的防水劑啊!
沈陌姑娘極度驚喜于這一發現,她立刻把這種液體的作用告訴了翮和族長大人。在族長大人的號召之下,獸人們收集了很多這樣的樹液帶回部落,把它均勻地塗抹在木屋的表面,這樣以後下雨的時候他們就不需要再急急忙忙地往屋頂上蓋防水的獸皮了。
刷完木屋後樹液還剩下許多,沈陌開開心心地給自己的寶貝浴桶和那四個水桶的表面也塗上了一層。這種樹液具有一種淡淡的清香,用塗了樹液的浴桶洗澡後,身上仿佛也沾上了這種香氣,對皮膚不僅無刺激,而且貌似還有驅蚊蟲的功效。
很意外的驚喜,不是嗎?
自從發現了天然防水樹液後,沈陌對原始森林裏的各種植物都産生了無限的好奇和研究的心思。每天跟着翮出去打獵的主要內容,也逐漸從拉弓射箭變為“一面繼續同翮進行關于打獵事宜的長期抗戰,一面沿途探索有用的植物”。
一段時間下來,倒的确又被她找到了一些有助于改善生活質量的東西,獸人部落開始呈現出一種全民奔小康的生活狀态。
獸人們對沈陌姑娘的印象由此大為改觀,雖然他們依舊覺得她很弱小,弱小得甚至連捕獵的本能都失去了,但是對她的智慧無一不頂禮膜拜。
如果此處有“智者”這一職務存在的話,相信沈陌姑娘定是不二人選。
日子就在平淡和時不時的糾結中度過,沈陌和部落裏的獸人們相處得越發融洽,也越來越習慣于原始社會的生活。
有一日,她突然發現自己居然對族長家的那間裏屋産生了淡淡的歸屬感,那一瞬,大腦好似被人當頭一棒砸下,有一種名為驚慌的情緒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将她纏繞得近乎窒息。
她失去冷靜地沖到翮的家中,請求他帶她去她和安婧兩人最初來到這個世界時昏倒的地方。
翮估計從來都沒有見過她這樣慌亂的樣子,有些被她吓到,金棕色的眼底滿是擔憂,濃眉皺出了一道深深的溝壑。
她在她和安婧最初出現的那個地方不知疲倦地找了很久,卻始終沒有找到任何一個看上去有些特殊的、能夠和穿越時空有所關聯的東西。
是啊,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就被她找到呢。
沈陌無力地癱坐在地上,不再試圖做無用的嘗試。
也許……
她擡頭望着天空,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因為她們兩個是被流星送過來的,所以要回去的話,也只有再次依靠流星,而不是像某些穿越小說裏寫的那樣,通過某塊神奇的石頭或者洞穴裏的陣法、或者其他在陸地上就可以找得到的實物回去。
可是,那樣的事情,那樣小概率的機遇,有生之年,真的還可以遇到第二次嗎?
Impossible is nothing,但是那個possible,她要等到什麽時候才可以遇上?
穿越到這個世界的這麽多天來,沈陌第一次迷茫了。
一旁的翮無比擔心地看着沈陌,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她此時的神情,他只知道,那個表情讓他覺得——
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