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被禁足了

翮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恐懼過,即使在他第一次嘗試打獵時,面對比他體型龐大得多的對手,他也只有躍躍欲試的興奮,而沒有一絲膽怯。

但剛才,看到那只野獸的尖牙即将貫穿沈陌纖細的脖頸的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的心髒有一瞬間停止了跳動,四肢冰涼,理智完全遠離了大腦,只剩下本能——獸類遇到天敵時渴望将對方狠狠撕碎的本能。

他平時打獵的時候習慣将獵物一擊斃命,因為這樣能夠最大程度地節省體力。然而這一次,他卻選擇一點一點地、近乎殘忍地将那只野獸身上的肉一塊一塊地咬下。

鼻端的血腥味越發濃郁,深埋在體內的嗜血因子似乎被這股味道挑起,精神前所未有的亢奮。

獸人雄性的獸性,唯有在觸犯逆鱗的時候才會被全然喚醒。

而沈陌,就是他不可觸碰的逆鱗。

翮半眯着眼,冷冷地注視着掌下的野獸在極致的痛苦中哀嚎着咽下最後一口氣,金棕色的瞳仁裏有一絲殘酷的血色一閃而逝。

“翮。”

沈陌的聲音傳入耳際,好似解開魔咒的那一句詠嘆,所有霧氣朦胧的血色、所有殘忍嗜血的瘋狂和冰冷瞬間從他的眼前消散。

視線恢複清明。

恢複理智後的翮小男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果斷将手軟腳軟好不容易撐起半個身子的沈陌姑娘撲倒在地,伸出舌頭,以一種小狗對肉骨頭的熱情在她臉上猛舔,華麗地幫她洗了把口水臉。

——甚至忘了變回人形。

可想而知,一只體型比剛才的野獸還要巨大的獅子壓在沈陌姑娘那副小身板上會是怎樣黯然銷魂的一種感覺。

沈陌只覺得自己胸腔內好不容易理順的一口氣瞬間被擠出,連一絲渣渣都不剩,害得她差點白眼一翻直接昏死過去。

所以……其實她真正的死因不是化作頂級人肉小餐、而是被某男重達幾百公斤的熊抱活活壓到窒息嗎?!

“啊喂!咳咳……我說……”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沈陌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前者。然而她剛一開口,就感到一條又寬又長、軟乎乎滑溜溜的東西鑽進了她的口腔,略顯粗糙的尖端還和她的舌頭羞澀地碰了碰。

Oh——my——God——!

她的臉騰地一下漲成了豬肝色,熱辣辣的氣息直往外冒。

怎、怎麽會有這麽狗血的巧合!!!

為什麽翮的舌頭會在她張嘴抗議的時候剛好舔過、而且居然就這麽順勢……滑進去了?!

啊啊啊——

沈陌姑娘心中的小人暴走了。

舌頭碰舌頭,雖然沒有舔、舐、纏、綿,但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算是舌、吻了吧?

想她一個活了二十多年、連跟異性牽個小手的經歷都沒有的純潔小姑娘,居然就這麽陰差陽錯地被奪去了初吻……

寬面條淚。

曾經有一份珍貴的節操擺在她的面前,但是她沒有珍惜,等到了失去的時候才後悔莫及,塵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于此。如果上天可以給她一個機會再來一次的話,她一定會選擇——在沉默中滅亡……

翮小男近日心情很糟糕,他覺得沈陌會被野獸撲、還險些被當成開胃小菜塞牙縫絕對是他的錯,所以那一日回去的路上,陌連一眼都沒有看他。

——她一定是在怪他沒有保護好她!

其實,沈陌不看他的原因只是在哀悼自己莫名失去的初吻而已,或許還有一點點羞澀?她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差點淪為人肉小餐一事同他壓根兒就沒有半毛錢的關系。若不是她自己亂跑,哪會有後面那些事。對此,她可是心虛得很。

可是翮小男哪裏會了解被喻為“海底針”的女人的心思。于是乎,情緒非常不淡定的某男在打獵的時候又開啓了外挂模式,将森林裏的一幹動物虐得死去又活來、活來又死去,險些打破了生态平衡、令其中幾支動物家族斷子絕孫。

而沈陌自從那日以後就被翮禁足在部落裏,再也不允許她同他一道去打獵。沈陌覺得自己好不容易守到羞答答的雲彩挪開了一條縫,月亮卻被天狗吃掉了……

吶,人生果然是一個茶幾吧?

好在翮小男的不正常并沒有持續很長時間,大約是沈陌姑娘森森的怨念感染了他,讓他森森地意識到,在平複他自己的情緒和平複沈陌姑娘的情緒這兩者之間,後者更為緊迫和重要。

他決定帶沈陌出去散心。

這是沈陌空降到這個世界以來,第一次離開部落那麽遠的距離。

她和翮兩人在太陽剛剛升起時就起床趕路,穿過茂密的樹林和一條地勢先向下傾斜、行到一半又向上傾斜的長長的山洞,終于在正午之前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

碧藍的海水,金黃色的沙灘。

沈陌的眼睛噌的一下亮了,歡呼着奔向大海母親的懷抱。

她沒有詩意綿綿地念出一句“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也沒有豪氣萬千地大喊一聲“大海!我愛你”,而是兩眼放光地蹦出一句:

“沸騰魚!我來啦!”

是的,自從找到了辣椒以後,她的腦海中就不斷地閃過一道道和辣椒有關的菜肴,其中最為她深切思念的就是這道沸騰魚。

她一直以為這個地方是沒有魚類的,因為從沒有見獸人們吃過,沒想到并不是沒有,只是離得比較遠。

翮小男笑眯眯地跟在她後面,看着她為美食而犯二的模樣,覺得真是越看越可愛。

o(╯□╰)o

不用說,午飯自然是海鮮大餐。

翮不愧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居家旅行必備的二十四孝好男人,連游泳外加潛水也是一把好手,于是捕撈海鮮的任務當仁不讓地交給了他。

沈陌雖然很想幫忙,但卻有心無力。她是個天生的旱鴨子,高中的時候在學校的硬性規定之下被迫上了整整一學年的游泳課。

那段時期,每周三下午的兩節游泳課成了她最煎熬的時刻。

她記得自己在僅有一米四水深的游泳池裏溺水了三次,每一次都被老師拽着胳膊狼狽地拉出水面。後來,老師幹脆就站在她身邊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害得她神經萬分緊張,動作僵硬如機器人。期末考試的時候,在老師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放水之下,她勉強以一種極為詭異的泳姿爬完了規定的五十米,ORZ……

往事不堪回首……

翮兩手抓着好多條魚鑽出海面,胳膊上還一左一右地挂着兩個巨大的龍蝦——呃,确切地說,是兩只大龍蝦用它們那鋒利的大鉗子狠狠地夾住了他左右兩只胳膊。

嘶……

沈陌在心裏吸了一口冷氣,一定很疼吧?

不過,翮的神色卻看不出絲毫異樣,甚至連眉毛的角度都沒有變化一分,他輕松地步上沙灘,挂在他胳膊上的那兩只大龍蝦随着他的走動而有節奏地擺來擺去——擺來擺去——

然後只聽“嘎嘣”一聲,左邊的那只龍蝦鉗在沈陌姑娘目瞪口呆的瞪視中,華麗麗地——斷了……可憐的龍蝦兄頓時呈自由落體狀墜地。

另一邊的大龍蝦在見證了此等悲怆的一幕後,為了保證自己身體的完整性,乖乖地松開了大鉗子,緊随左邊那只龍蝦,內牛滿面地投入了大地母親的懷抱。

So……疼的那個其實不是翮,而是悲催的龍蝦兄們吧?

獸人的皮膚……是有多麽的厚而堅硬啊……

沈陌姑娘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再一次被刷新了。

午餐很豐盛,沈陌将海鮮處理幹淨後,淋上具有調味作用的果子的汁水,然後用樹枝串起來架在火堆上翻烤。

這裏的海魚腥味不是很重,加上處理得當,味道比想象中的要好。

烤的金黃酥脆的表皮,滋滋地冒着油水,鮮嫩肥美的肉質,入口即化,回味無窮。

那兩只摔得暈乎乎的龍蝦兄原本試圖用海灘上的沙子将自己埋起來,以逃過淪為惡女口中之食的命運。可惜在沈陌姑娘一個“它們看上去好好吃哦”的眼神之下,很快就被翮小男殷勤地從沙地裏挖了出來,洗幹淨丢上了火堆,英勇就義了……

午餐結束後,翮找了一塊大石頭,三下五除二将它的內部掏空成盆狀,往裏面裝了一些海水,然後又下海活捉了一些海鮮放到石盆裏養着,讓沈陌抱着它騎在他的背上,原路返回部落。

此後的日子裏,每隔一段時間——一般是在上一次抓的海鮮都被吃完了以後——翮就會帶着沈陌、抑或是替她去海邊再抓一些活的海鮮回來。

日子就在美味的海鮮大餐中充實地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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