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端倪(一)
“回去可以啊,你和我一起回去。”
黎元初已經徹底掌握了耍賴的技巧,那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
“……你到底哪裏來的自信,認為我會和你回去?”
虞潇潇已經好些天沒提離婚的事了,黎元初敏銳地察覺到她态度的軟化,可不立即順着杆子往上爬?
“那家裏比較大嘛,宋錦繡這雖然也不差,但到底是別人家,小小萬一弄壞點家具,你心裏不也過意不去?”
虞潇潇看了一眼正在懷裏撒嬌的小小,硬着心腸把它塞給了黎元初:“所以說,你倆都給我回去,我可不記得答應過和你們一起住。”
黎元初擡眉睜大了雙眼,一臉不解地道:“為什麽?你不是原諒我了嗎?”
“……”
虞潇潇驚呆了,雖然她的心理确實發生了一點兒變化,但什麽時候說原諒黎元初了?
黎元初這家夥還真能想啊!這絕對是沒受過什麽挫折,自信心爆棚的人才會有的認知。只是稍微給了她一點兒顏色而已,她竟然就想開染坊——是了,黎元初就是這樣的人!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原諒你了?”
“那你讓我住你這,還每天照顧我,幫我換藥推拿,還、還……伺候我。”
“……%##(&¥%@*”
太鬼扯了,虞潇潇恨不得嘴裏蹦一堆亂碼出來!
又不是她邀請黎元初住這裏的,明明是黎元初死皮賴臉地貼進來!她不過是出于愧疚和人道主義精神才勉強照顧一下黎元初,怎麽到黎元初嘴裏就變成她已經原諒黎元初了呢?
還有伺候?這什麽封建社會的餘孽說法!她不過是、不過是……是、是拿利息!
Advertisement
對,就是拿利息,這只豬住着她的房子,讓這只豬肉償怎麽了?
她不樂意可以走啊!
不,虞潇潇看她挺樂意的,放在過去,虞潇潇絕對、絕對想不到黎元初能受到這種地步。
有一說一,這家夥還蠻适合受的,比當初一臉性冷淡的樣子可愛多了。但這并不代表她原諒……說原諒好像不太對,應該說這并不代表她接受了黎元初!
沒錯,就是這樣。
“黎元初,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虞潇潇覺得不能再讓這個家夥膨脹下去了,太會得意忘形,“生化人雖然沒有感情,但也有生理需求。當初可是有人說可以幫忙解決的,怎麽現在就是我原諒你了呢?”
黎元初沒想到虞潇潇會說得如此絕情,不禁滿臉錯愕。
“你是說……我們只有肉、肉·體關系嗎?”
她們明明一起經歷了找回初初的事,潇潇那麽真情流露,還把貓牌給了小小,這難道不算是患難見真情了嗎?
潇潇這些天對她柔軟了很多,她還以為已經打開了潇潇的心防……為什麽會這樣?
“難道不是嗎?”
虞潇潇微微撇開了視線,黎元初臉上的受傷與失落竟然讓她産生了一點兒罪惡感。
搞什麽啦,這家夥過去那麽過分,現在不過是做了一點兒小小的改變,她為什麽就要去原諒心疼她?
這也太便宜黎元初了吧!
仗着臉皮厚和躺受就能把她追回去,那她這個生化人也太掉價了吧!
輕易到手的東西是不會珍惜的,虞潇潇對這點已經深有體會。看看現在,她不過是給了黎元初一點兒好臉色而已,黎元初的尾巴就已經翹起來了,天知道将來時間一久,黎元初會不會故态重萌。
畢竟生活裏可沒那麽多刺激與波折,等黎元初的新鮮勁過去沒準又會覺得她無趣。
“才不是呢!你是我老婆,我們是合法伴侶,我、我們……”
黎元初說着說着便有了鼻音,過去和虞潇潇的床事,她都只當是在履行婚姻的義務,既不投入,也從未感受過其中的快樂。
可現在不一樣了,每一次、每一次,她都又是期待又是歡喜。她每次都會想,雖然兩人在心靈上還有隔閡,但能做到裸·裎相對,是不是心靈上也能更親近一分呢?
意亂情迷的時候,透過模糊的視線她總覺得自己能夠看到更真實的虞潇潇。那個時候她會覺得,其實潇潇對她還是有感情的,否則為什麽總是能知道她想要什麽呢?
黎元初可太委屈了,沒有什麽比自作多情更難堪!
“你怎麽能這麽說……”
黎元初當真落下了淚了,多愁善感得虞潇潇都驚訝了。
好奇怪,她不是一直都這麽說的嗎?黎元初之前能那麽厚臉皮,現在倒是崩潰個什麽勁啊!
啧,現在反倒她像是個壞人了。
“先別管我怎麽說了,”虞潇潇有些煩亂地抓了把頭發,看黎元初隐忍地落淚,像是真的被傷到了心,不期然地想起了自己過往的經歷,“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好吧,那種事只有自己一個人投入确實很受傷,可她至少讓黎元初享受到了啊!黎元初到底還有什麽不滿!
“約定?”
黎元初的眼淚停了停,虞潇潇抽了一張紙巾遞給她,努力硬着聲音道:“你的家庭作業還沒完成,別以為幫我找到初初的貓牌,那件事就可以不作數。”
沒錯,三個月的時間太短了,讓她再支撐一會兒,讓黎元初再多讨好她一些。
虞潇潇的說法雖然讓黎元初很難過,但她很快就振作了起來。因為哭過之後她想明白了,虞潇潇的态度并不是短時間內就能發生改變的。
她本該知道這一點,可越來越喜歡虞潇潇後,她的期望也越來越高。她會傷心和哭泣并不是因為聽到了自己預想外的答案,而是因為感情越來越充沛。
這是好現象!
黎元初沒有忘記過去的自己,或者說,在大部分時候她依然是那個黎元初。只有在虞潇潇面前,她才能做到毫無顧忌地展露內心。
雖然不想全盤否定過去,但黎元初現在感受到的快樂确實遠超從前。
那時候的她固執地将自己禁锢在一個牢籠裏,不去觸碰心動,不去接納他人,把工作當成生活的主旨,把成就感當作快樂唯一的來源。
她像是行屍走肉般活着,對所有人、所有感情都不抱任何期待,并且惡劣地強迫虞潇潇與自己同化。
她以為這才是天長地久的唯一辦法,卻沒意識到這種讓人窒息的永遠才更可怕。
直到那場觸及生死的意外,那段猶如演出般戲劇化的遭遇以及虞潇潇奮不顧身的救援。
虞潇潇飛撲而來的身影撞開了她身上的銅牆鐵壁,也重新激活了她死氣沉沉的心。
世界上還有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嗎?
如果有,那一定就是愛吧?
黎元初想起了兩位母親的故事,想起了被黎欣心津津樂道的“英雄救美”,她猶如童話裏的公主般,被自己的王子——或者說另一位王女從壞人的手中拯救了生命。
這就是愛的開始。
那一刻的心動那麽強烈,黎元初不否認其中有吊橋效應的存在,但那也是真實的。
再之後,越是看到與印象中不同的妻子,她那份遲來的心動就越強烈一分。
她直到快要失去時才意識到,原來自己曾經憧憬卻以為永遠不會遇到的感情早就在自己身邊。
不可否認,她堅決不想離婚的執念與兩位母親的事分不開,但她現在已經想明白了,這份執念中所包含的感情是對“相愛的人卻因為種種俗事輕易分開”的惋惜。
她不想重蹈覆轍,所以願意做任何事來挽回愛人,挽回自己的婚姻。
就算潇潇是生化人也一樣。
不,不如說有生化人這個因素在,讓她更加感受到了命運的指引。教會不懂愛的生化人什麽是愛,這難道不比任何童話都更浪漫嗎?
“所以說,你找我到底有什麽事?”宋錦繡交疊着雙腿,雙手抱胸,一臉不耐煩地看着黎元初,“你可別想讓我在潇潇面前幫你說好話。”
只不過在教會生化人妻子什麽是感情的第一課上她就遇到了麻煩,妻子寧願和朋友出去玩也不願意和她約會!
“潇潇約你去看展覽了嗎?”
雖然和宋錦繡不對付,但兩人的公司在生意上有往來,姑且還是有聯系方式的。她硬着頭皮約宋錦繡出來,可以說是為了追妻已經不擇手段。
追老婆一定得先搞定老婆的閨蜜,這可是她從媽媽那裏打聽到的戀愛寶典之一。
“你消息還蠻靈通的嘛”宋錦繡一臉得意,“我聽說這可是幾十年……哦不,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文物展覽,好幾個國家出借了國寶級的文物,首都圈那幫附庸風雅的貴族趨之若鹜,現在一票難求呢。”
祝惜辭當然能弄得到票,不過虞潇潇來邀請她而抛下黎元初的舉動還是讓宋錦繡大為快意。重點不是看文物,畢竟她也沒多大興趣,但能看到黎元初吃癟她就很開心。
“我知道,首都博物館館長是我媽。”要是放在過去,黎元初肯定是不屑于和宋錦繡争強好勝的,但現在看着宋錦繡一臉炫耀的表情,她就有種忍不了的感覺,“潇潇的票是我媽給她的。”
“你媽?你媽什麽時候成館長了?”
宋錦繡印象裏,黎欣心可是個和她有得一比的俗人啊!
“我另一個媽,”黎元初不想在這上面解釋太多,“你們約好什麽時候去看展覽?”
宋錦繡嘴角一勾,露出了一個惡劣的笑容:“原來你不知道啊,我憑什麽要告訴你?”
黎元初盯着那張明豔又洋洋得意的臉,深吸了一口氣:“憑你是潇潇的好朋友,憑我愛潇潇。宋錦繡,我這一次是真誠地來拜托你,也是想開誠布公地和你談一談。我是在認真地挽回潇潇,這并非兒戲。”
--------------------
作者有話要說:
認真追妻的豬豬真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