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小錦【一更】

莊主回莊帶回來一個夫人的消息像是長了翅膀一樣飛快傳遍山莊, 一時間路過山莊主院的人霎時多了起來,有身姿曼妙的西域舞娘,有滿身煞氣的背刀大漢, 有須發盡白面色紅潤的小老頭,還有一身騎裝英姿飒爽的明豔美人……

楊晏清看着甘大夫給蕭景赫把完脈, 然後将男人的手腕往旁邊一放,沒好氣地嗆聲道:“我不是都說了這人醒了就沒事了嘛?最多可能有幾天腦子不合适, 過段時間就好了。”

“老爺子, 我夫人可是好幾天沒怎麽吃東西了, 我這個做夫君的能不心疼嗎?”楊晏清晃了晃甘大夫的袖子,似模似樣的嘆氣。

站在旁邊的淮濟倒抽一口冷氣, 捂着腮幫子就出去了。

甘大夫一陣哪哪都不對的激靈, 嘴角一抽:“你就玩吧, 哪天把自己玩進去我看你你怎麽辦!至于他……我剛看脈象平穩了不少, 醒來也就這兩天吧。”

老頭兒說完像是生怕楊晏清拉着自己再問什麽東西, 連忙提溜着自己的藥箱就要離開,走到門邊的時候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回頭道:“狼崖之前留了個信, 說是掃個尾巴就回來。”

“嗯,知道了。”

楊晏清順勢坐在床邊,本想将蕭景赫的手塞進錦被, 手指無意間在蕭景赫放在外面的手背輕劃而過,頓了頓。

***

楊晏清這次回來,那些堆積如山的賬本令淮濟把楊晏清這個莊主死死拖在了書房,等到楊晏清終于将該批複劃分的東西看完,走出書房的時候已經是明月高懸, 夜色降臨了。

按着鼻梁走進主院內室, 楊晏清才将一只腳邁過門檻, 一抹寒光就悄無聲息地抵在了他的喉間。

腳步輕巧如豹子一般的男人用從屋外人看上去像是擁抱楊晏清的姿勢,背對着門外反手關上門,另一只手穩穩當當攥着一把極細極薄的窄柄小刀架在楊晏清的要害。

楊晏清的眼神一下子清明起來,白日裏看賬的疲憊頓時消失不見,嘴角一勾開口:“從下午一直裝睡到現在,都不會想出恭嗎?”

“若有必要,我可以半個月不吃不喝。”蕭景赫從始至終都和楊晏清保持着一定距離,聲音也十分沉着冷靜,隐隐帶着一絲殺氣,“這裏是什麽地方?”

可楊晏清不再是那個時候在蕭景赫面前裝文弱的書生了。

出手如電,那白皙的手指指骨彎曲重重點在蕭景赫持匕的手腕內側,蕭景赫握匕的手只松了一瞬間便重新握住,但就在這松懈的一眨眼,楊晏清的肘部已經擊向身後蕭景赫的前胸,蕭景赫下意識的側身躲避,手中的匕首朝着這人的喉間順着慣性紮去!

蕭景赫的瞳孔瞬間收縮了一下,卻見那看上去清瘦的書生一個漂亮幹脆的下腰躲開那寒光凜冽的匕首,腳下一轉如一條魚一般掙脫出了他的禁锢。

楊晏清嘆了口氣:“我早知美人蝕骨,美色如刀,可就是管不住這好顏色的毛病。”

這一交手,蕭景赫暗自心驚,眼前這個看似書生模樣的人,武功絕對不在他之下,步伐身形更是行雲流水暗藏玄機。

“為夫這是做錯了什麽,才讓夫人剛醒來就在這候着想要取為夫性命?”楊晏清見蕭景赫不說話,眨了眨眼,悠悠然又抛出一句本來讓蕭景赫斂起的煞氣再度迸發出來的話。

蕭景赫目光一凝,飛身而起,在半空一個旋身,長腿裹挾着雷霆氣勢朝着還笑吟吟站在原地的楊晏清劈去!

楊晏清卻不退反進,擡手握住蕭景赫的腳腕穩穩架住,卻在擡眼間看到男人眼中閃動的光芒時暗道不好。

蕭景赫借着楊晏清拽住腳腕的力量膝蓋一曲整個人朝着楊晏清欺身而來,膝蓋重重抵在楊晏清脆弱的脖頸間,膝蓋磕在地面小腿死死鎖住楊晏清的脖頸,男人的手中的寒芒這一次直接點在了楊晏清的心口處,威脅的意味呼之欲出。

被整個人掼倒在地上的楊晏清嘶了一聲,有些委屈:“把我手腕放開!疼!”

蕭景赫被這書生忽然示弱的聲音弄得愣怔了一瞬,但也僅僅只是一瞬,臉立刻就冷了下來:“說!”

楊晏清仰躺在地上,擡眼看着一條腿扼住自己脖頸,另一條腿半跪在旁邊的男人,這樣的距離,他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這個如軍刀一般冷冽的男人卻有着近乎完美的下颌與纖長濃密的眼睫,看着看着,楊晏清忽然表情古怪地嘀咕:“這體|位……”

怎麽好像是之前看過的一個話本子裏面的……嗯……

這人這是什麽眼神?!

蕭景赫忽然後背一寒,整個人下意識地直起身子,結果就是這麽一個疏忽,身下的人居然伸手直接沖着他的下三路襲來,逼

得他不得不飛身而退。皺眉間那人已經從地上翻身而起,擡手揉着微微泛紅的脖頸抱怨道:“都說了手腕很疼,你怎麽腦子壞了人還是這麽軸?還沒以前知道疼人。”

被抱怨的蕭景赫:“……”看着面前這人的眼神警惕中夾雜着迷茫。

他知道自己的記憶出了問題,可眼前這個人從頭到腳明明都十分陌生,但是在剛才短短的接觸中,他的身體卻因為與這人的親近而歡欣愉悅。

甚至就連某處……

蕭景赫的表情不由得更冷,後槽牙也咬得死緊。

楊晏清從懷中掏出一枚令牌扔給蕭景赫,見蕭景赫皺眉打量手中的令牌,轉身走到書桌旁的琴案邊。

手指輕輕撫過琴弦,楊晏清的手指輕輕勾起——這是他的房間,自然有放琴的地方。

忽然,身後伸出一雙手牢牢攥住楊晏清的手腕,繼而順着楊晏清的手背将他白皙修長的手指一點點攏在掌心,自背後将楊晏清整個人再度鎖緊懷中。

楊晏清一激靈,竟絲毫沒有察覺這人是什麽時候來到自己身後的,好在蕭景赫并沒有什麽多餘的動作,只是就這樣鉗制着楊晏清的雙手,不讓他觸碰面前的琴弦。

楊晏清輕咳了一聲,溫聲道:“夫人,這樣的姿勢可不太妙。”

“你是誰?”蕭景赫換了一個問題。

“這裏是鶴栖山莊,我是鶴栖山莊的莊主。”楊晏清掙紮了一下沒從這人的手裏掙脫,這才明白從前這人在自己面前的确算是收斂了太多。

蕭景赫似是思索了一瞬,又問:“我是誰?”

這個問題很好回答,楊晏清幾乎是不假思索張口就來:“你當然是我的夫人,鶴栖山莊的莊主夫人。”

蕭景赫這次沉默了許久。

楊晏清溫聲細語道:“夫人這次出門受了傷中了毒,但是毒性并不強,也就這些時日會記憶混亂些,之後便好了。夫人看看為夫,難道不會覺得心軟又下不去手,整個人長得都是夫人喜愛的模樣嗎?”

蕭景赫的舌根又頂了頂後槽牙,不知道為什麽,這人一開口,他就覺得牙癢癢。

倒也不是讨厭,就是……牙癢癢。

正想着,懷裏這人又開口道:“夫人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以前夫人走路要牽着為夫,坐下要貼着為夫,每夜安寝都要抱……咳,都要縮在為夫的懷裏,為夫不抱着夫人,夫人就睡不着,整宿整宿的做噩夢,渾身都是汗。”

“冬日裏,咱們還在自家的莊子裏泡溫泉,為夫貪杯喝醉了些,夫人還耐心替為夫穿衣,甚是賢惠溫柔。”楊晏清說起瞎話來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當年是夫人說對為夫一見傾心,燈會上硬是要為夫的一顆真心,怎麽如今失了憶就不認了呢?”

蕭景赫:“……”

這人說的這些事他的确能在腦中零碎的畫面找到蛛絲馬跡,可不知道為什麽,蕭景赫總感覺有哪裏不對勁。

楊晏清感覺腰後被人扶了一把站直身子,繼而聽到身後人疑惑道:“你……比我矮。”

楊晏清咬牙,從牙齒縫裏擠出話來:“是啊,不可以嗎!”

只是矮了一點點而已!就一點點!!

“不可能。”蕭景赫斬釘截鐵道,“我娶你,還差不多。”

此話一出,蕭景赫在腦子裏過了一遍方才楊晏清說的種種,将夫人兩個字替換成夫君,頓時感覺順暢了許多。

楊晏清第一次在忽悠人上馬失前蹄,眼神閃爍了半晌,幽幽嘆了口氣:“咱們之間,床榻上自然夫人為上,但是夫人到底是嫁到了鶴栖山莊,在外,自然是莊主夫人。不信的話,夫人明日大可在莊子裏轉轉,山莊所有地方,夫人皆可去的。夫人大可問問這山莊上下,為夫說的可有半句虛言?”

蕭景赫這次倒是有些信了,面上顯露出幾分猶豫之色,可是楊晏清兩次逃脫的前車之鑒讓他手上的動作絲毫沒有放松。

“……你方才說,你我已有夫妻之實?”

楊晏清的心中有些不妙預感,但仍舊應道:“不錯!”

“好。”

蕭景赫幹脆的一應聲,腳下一錯将楊晏清整個人撈起來,楊晏清只覺得眼前天旋地轉,下一瞬就被人按在了書案上。

“你做什麽?!”楊晏清嘴角一抽,這人的這幅模樣……像極了狼要開餐的蠢蠢欲動。

蕭景赫擡手将翻身要起的人再度壓在桌案上,擡手挑開了楊晏清的衣衫系帶,整個人緩緩貼近楊晏清,呼吸因為近距離的接觸噴灑在白皙溫熱的肌膚上。

“我有舊疾,絕不可能與人親近。若你真與我有過夫妻之實……”

蕭景赫順應本能直接一口咬在身下人扯開衣衫後露出的鎖骨上,眼神陡然變得暗沉而危險。

……

楊晏清已經很久沒有被這麽不知輕重地折騰過了,不過好在如今他功力恢複得七七八八,雖然腰被方才動作撞擊磕在桌邊弄得酸痛不已,但好歹沒有被做暈過去,維持住了為人夫君的一點顏面。

“夫人現在可信了?”楊晏清索性坐在男人腿上懶洋洋地靠進溫熱堅實的胸膛,在這方面他一向十分放得開。

“方才對不住。”眉目間滿是餍足的男人親了親懷裏人的額角,“我只是沒想到……我真的會成親。”

畢竟成親這種事在他僅有的混亂記憶裏,實在太過遙遠而荒謬。

楊晏清嘴上又開始忽悠:“感情這種事就是要認栽,為夫不就是栽在夫人手裏了嗎?”

蕭景赫想想也覺得有道理,抿唇道:“是我的不是,忘記了和……的感情。”

但是不管怎麽樣,夫君兩個字,他是怎麽都叫不出口。

忽然,蕭景赫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問道:“我叫什麽?”

“你叫……”楊晏清感受到後腰的酸痛,眼神飄忽了一下,“小錦。”

作者有話要說:

蕭景赫(皺眉):……小錦?

楊晏清(面不改色心不跳):對啊!

蕭景赫(不能接受地沉默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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