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chapter67,字跡
夏夏扭頭。
在他左後方兩級臺階上面距離三四米的角落裏,一個戴着黑框無鏡片眼鏡胡子拉碴看起來三十多歲的男人顫顫巍巍地爬起來,有點渙散的眼睛朝他……不,是朝他手裏的幹脆面看了過來。
腦海裏沒有9527的人物介紹提示,看來這個人是和自己毫無關系的了。
看了看手裏的半包幹脆面,夏夏拎着背包站了起來。
男人“啊”了一聲,稍稍聚焦的眼睛死死盯着被夏夏攏起袋口捏在手裏的幹脆面,一臉失望加絕望。
然而兩秒鐘後,他卻發現眼前的人非但沒走開,反而坐在了他旁邊,然後把一背包的零食都放在了他面前。
“想吃什麽,自己挑吧。”
男人連道謝的時間都沒有,就狼吞虎咽地開始吃了起來。
到了近處才發現對方是個alpha,頭發似乎有三四天沒洗沒梳了,雖然不油膩,但是亂糟糟地頂在頭上,這人毛發濃密,一臉的絡腮胡遮住了半邊臉,看不出長相,臉色和唇色發白,病怏怏的,看他一副好幾天沒吃飯似的樣子,估計是低血糖導致的。
什麽人啊,把自己搞得這麽狼狽。
看他的衣着,雖然款式簡單但材質明顯不是什麽地攤貨,一身穿着搭配也算有品位,怎麽就跟個流浪漢似的?
不過別人的私事,夏夏也不方便問,正好白詞的電話打了過來,他把背包裏的東西一股腦都倒了出來,收拾了自己的書本和筆袋,零食和水就整整齊齊地堆在了男人旁邊。
“我朋友找我了,這些你留着吃。”
男人“唔”了一聲,大概是吃了點東西墊了底,精神好了一點,知道擡頭看他了。
“那我先……”夏夏轉身要走,頓了頓,委婉地問,“你……是被搶劫了嗎?需不需要借你點現金?”
男人捧着面包,怔怔看着他,也不知道是腦子不清醒反應不過來他的意思還是……那裏有點問題,傻呆呆的。
表情太傻了,再加上那麽副樣子,就顯得有點可憐兮兮的。
夏夏想了想,從背包內袋裏摸出錢包,拿了兩張大鈔,放在男人身邊的臺階上,然後朝他擺擺手,把背包甩在一邊肩膀上,一邊接通從剛才就在響的電話,一邊匆匆沿着臺階跑上去。
兩只兔子耳朵在旁邊甩啊甩的,男人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兒,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最後一級臺階後的平面上,他低下頭,拿起了放在旁邊的兩張嶄新的紙鈔。
大口咬了一口手裏的面包,男人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着那兩張鈔票,随着吞咽,食物順着食管滑下去,咀嚼的動作停了下來,漆黑的眼珠裏,原本暗淡而渙散的目光,漸漸升起了一點點的星光。
“……什麽血濃于水,什麽至死不渝,還不如……”
男人喃喃的聲音愈發低了下去,最後消失在嘴角一抹嘲諷的弧度之後。
他把兩張紙鈔合在一起,整整齊齊地疊好,放進了外套的內袋裏。
片刻後,又拆了一包面包大口吃着的他,伸手探進衣服裏,隔着一層布料,摸了摸在口袋裏微微凸起的鈔票。
人潮從教學樓裏洶湧而出,夏夏隔着一段距離遠遠站着,直到白詞從人群裏走出來,他擡腳迎了上去。
白詞的臉上還帶着一點興奮的紅暈,他牽住夏夏的手,兩人朝停車場的方向走過去。
“今天來聽課的加上教室外的能有八九百人,蘇老師就是蘇老師,別的老師拖堂估計都是怨聲載道,蘇老師上課,下面的學生哭着求着不讓他走,你不知道那個場面……”
白詞是真的崇拜蘇仁,從他一口氣說這麽多話就能看得出來。
“蘇老師?”聽他改了口,夏夏問,“他已經收你做學生了?”
白詞抿了抿嘴唇,紅着臉輕輕點了點頭:“嗯。”
“哇,鋼琴界泰鬥蘇仁的嫡傳弟子!居然是我好朋友!失敬失敬!”夏夏打趣。
白詞羞澀地笑了笑,扯了扯夏夏的手:“別鬧……”
上了車,夏夏收起玩笑的表情,問:“現在還相不相信自己?就算不相信我也不相信你自己,你總得相信蘇先生的眼光吧?”
白詞系安全帶的動作一頓,他轉過頭來看着夏夏,認真地說:“我當然相信蘇老師,但是夏夏,有一點你說的不對,我最相信的是你啊。”
兩個好朋友相視一笑。
和白詞吃完飯回到家,夏夏關掉玄關裏夜緒給他留的燈,打開手機燈走回自己卧室,一擡頭看到門板上貼着一張便箋。
-冰箱有蛋糕,吃剩的。
落款是夜緒。
夏夏把便箋撕下來,貼在胸口的衣服上,扯着嘴角笑了笑,走進廚房裏。
把蛋糕從冰箱裏拿出來,六寸的草莓蛋糕,上面少了一顆草莓。
還真是“吃剩的”。
拿了勺子,夏夏端着蛋糕走進房間裏。
去洗了澡回來,坐在書桌前,夏夏一邊翻開習題集一邊拿起勺子。
邊做題邊吃東西,等到作業寫完的時候,蛋糕也吃的差不多了。
夏夏翻開筆記,溫習之前落下的功課。
他對着江上雨替他整理的筆記看了一會兒,眨了眨眼,後頸僵硬了一下,他慢慢轉頭,看了看那張剛剛脫衣服的時候被他随手貼在書桌旁邊的衣櫃上的便簽。
瞳孔在眼眶裏猛地一顫,腦子裏好像“嗡”地響了一聲,把那張便簽撕下來拿在手上,他翻開了文字較多的語文筆記。
一頁頁地翻過去,比對着字跡,雖然沒有把所有的字都找全,但是僅僅只看字跡,筆記和便簽上的字都非常相似,更何況他能找到的同樣的字,都是一模一樣的,說是同一個模子拓印出來的都不為過。
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爬上後背,夏夏睜大眼。
怪不得他拿到筆記的時候,覺得江上雨的字有點眼熟,夜緒雖然不常給他留紙條,但是很早很早的時候,他曾經給他留過早飯,也留了紙條,他忘記了他的字,卻隐約留下了一點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