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自欺欺人

“什、什麽意思?”方晟疑惑問道。

他們方家的老宅有兩層地下室?他怎麽不清楚?

住在A市時方晟每天上下班都要去地下車庫停車的, 如果真的有兩層地下室,他怎麽可能會不知道?

方晟有些懷疑地看了眼葉朝然。

五月的天已經很熱了,烈陽直射下沒一會兒方晟渾身都開始冒汗。

葉朝然的聲音再次響起:“既然你不知道你們家有兩層地下室,想必你也不知道你們家早在兩年前就開始收購醫院淘汰的醫療設備吧?”

“收購醫療設備?”方晟更懵了。

葉朝然說的每一句話他都明白, 可連在一起就成了晦澀難懂的內容, 他想了半天, 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你怎麽知道我們家有兩層地下室?又是從哪裏聽說我們家兩年前就開始收購醫療設備的?”方晟不由質問道。

葉朝然怎麽知道?

他不僅知道,他還是那間底下手術室唯二的“患者”。

葉朝然在方家生活了整整兩年多,一開始他也不知道在原本的底下停車場下面, 還有一間秘密的地下室。

直到他被綁住了手腳,堵住了嘴,不能掙紮,更沒法呼救,被方家衆人聯手擡下了下去, 他才終于窺見方家老宅最大的秘密。

在那輛一直停在地下室的車底下, 有一道暗門, 打開暗門,就是明亮的樓梯,朝着底下深處蔓延而去。

地下室看起來很新, 無論是牆壁還是地板,都鋪着一層雪白的瓷磚。和醫院的地板很像,空氣中還散發着一股濃濃的消毒水味兒。

就在地下室最裏面的那個房間裏, 擺放着一張手術臺, 旁邊是方家從各大醫院收集來的各式各樣儀器設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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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下的手術床很是冰冷, 頭頂的手術燈晃得刺眼。

葉朝然看見一陣有他手臂長一般的針, 他瞳孔緊縮, 開始劇烈地在床上掙紮。

可沒等他發出響動, 周圍的人就一擁而上将他死死按住。

“別怕,這是麻醉針,”有人說,“打了麻醉就不痛了。”

聲音猶如惡魔輕喃,始終纏繞在葉朝然耳邊。

巨大的針管紮破他的脊背,從中樞神經注入。

葉朝然永遠也忘不了那股顫栗的疼痛。

太痛了。

可這陣痛持續的時間也不長,沒多久,他就因為麻醉陷入了昏睡。

就在他的身旁,另一架手術床上,方宴也同樣閉上了眼睛。

他們倆雙胞胎,一個在等待生命的倒計時,一個在迎接新生。

葉朝然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察覺自己胸腔處被冰冷的手術刀劃開,胸膛似乎破開了一道口子。

他掙紮着想要起身,又很快被醫生按住。

“shit!麻醉劑量少了,再給他注射一管!”

葉朝然聽到醫生這麽說。

眼淚從眼角滑落,沒人理解葉朝然當時的絕望。

醫生似乎發現了他的眼淚,他百忙之中回頭看了他一眼,随後用紗布遮住了葉朝然的眼睛。

“我叫約翰森,你放心,你弟弟的心髒并不是完全不能用了,只要待會兒我動作快點,他的心髒移植給你,你還是可以活很久的。”

“唯一怕的是……”

麻藥的效果再次襲來,葉朝然重新陷入昏迷。

當時的葉朝然沒有時間去思考約翰森那句話的深意,重生後,葉朝然細細想來,才覺得疑點頗多。

為何約翰森會說“你弟弟的心髒并不是完全不能用了”這種話?

難不成方宴的病,實際上沒有葉朝然想象得嚴重?

沒有人能為葉朝然解答,他只好去查了約翰森的資料。

約翰森是五年前辭去了國外的工作,來到華國成了方家的家庭醫生。

約翰森在職三十年,做過上千臺手術,其中他最為擅長的手術,就是心髒移植。

但之前約翰森所做的心髒移植,都是在心源捐贈者死亡後為患者做的手術。

他身邊還有諸多助手,他只需要給一名患者劃開胸膛,換上早已保藏好的心髒。

可當時的那一臺手術不同,在他身邊躺着的是兩個活生生的人。

約翰森要把屬于葉朝然的心髒,換給方宴,再将方宴的心髒,裝回葉朝然身上。

一名醫生,同時做兩臺手術。

難度之大,不用言說。

更何況,方家當時修建的地下手術室設備本就不全,更沒有提供心髒保鮮的技術和儀器。

就算約翰森用最快的速度給方宴做完手術,輪到葉朝然時,那顆屬于方宴的心髒,也早就失去了活力。

“同樣是家人,方其山他們跟你說我是一個沒有禮貌不懂禮數的野孩子時,你無條件地信了。結果到了我跟你說真相,你又開始質疑我所說的內容真假?”葉朝然從回憶中抽身,他哂笑道,“你剛剛還一口一個家人血親,怎麽這會兒又要懷疑我了?”

方晟表情僵了一瞬。

遠處天空碧藍如洗,晴空萬裏,忽地一陣涼風起,厚重的雲層擋住了炎炎烈日,方晟身上的熱意瞬間就被吹散,背後甚至升起了一股涼意。

天臺上的風更盛,卷起了少年額間的碎發,露出葉朝然不帶一絲溫度的眼眸。

方晟被他眼底的冷意驚到,不由稍稍後退了一步。

“我……”他張了張唇,想為自己辯解,“那是因為你說的這番話可信度太低了,我……”

“可信度低?”葉朝然嗤笑,“那如果我再告訴你方宴的病已經好了,你覺得這件事可信度高不高?”

方宴的病已經好了這件事只是葉朝然的猜測,可當他看到方晟一臉驚愕又略有些慌張的神情時,葉朝然終于确定,他的推測果然沒錯。

“你怎麽……”方晟震驚地看着葉朝然,他很快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态,快速垂下頭,掩下自己眼底的情緒,他深吸了一口氣才說,“昨天文藝彙演時,宴宴暈倒住院,我送他去了協和,協和的主任醫生跟我說,宴宴的病情已經得到了很好的控制,之後的複發幾率只有百分之十,他現在之所以會時不時地胸悶氣短,極有可能是因為心理作用。”

“這件事情我也是昨晚才知道的,”方晟重新擡起頭,看着葉朝然,“你是怎麽怎麽知道的?”

葉朝然此時卻沒心情回答方晟了,他怔在原地,把方晟剛剛的那句話又重複了一遍:“已經得到控制了,複發的幾率只有百分之十?”

方晟點了點頭,肯定說:“醫生是這麽跟我說的,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清楚,我想等……”他看了眼葉朝然,“想等處理完你這邊的事情後,再帶宴宴去其他醫院複查一下。”

葉朝然笑了。

原來是這樣,竟然是這樣。

他上輩子還真的以為方宴的病情得不到控制,最後只能死亡,所以方家才會走投無路,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但他萬萬都想不到的是,方宴的病情其實可以控制。

而方家還要铤而走險把自己的心髒換給方宴,只是為了杜絕那百分之十複發的可能性!

葉朝然想不明白。

更不理解。

太可笑了,難不成在他們一家人眼裏,只有方宴一個人的命才是命?只有方宴一個人才是他們的親人?

什麽血緣血親,在他們一家人眼裏,自己只是一個活體器|官庫!

葉朝然側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甚至指甲都摳進肉裏,他都沒有察覺。

方晟自然也看見了葉朝然異常,他正想上前,就見葉朝然猛地一下往後退了一步,厲聲道:“別過來!”

方晟被吓了一跳。

一直在樓下的姜尋墨也聽到了動靜,他想也沒想就快速跑了上來。

“沒事吧?”姜尋墨上下打量了一下葉朝然,确定他沒事,就把人擋在了身後,随後警惕地看着面前的方晟。

“沒事。”葉朝然很快回過神來,他掩下眼裏的情緒,“我們下去吧,我跟他說完了。”

姜尋墨自然沒意見,帶着葉朝然就往樓下走。

方晟卻不願意葉朝然就這麽走了,他還有許多問題都沒搞清楚。

“朝然,你等等……”

“我們沒有什麽好說的了,”葉朝然停下腳步,頭也沒回,“我知道的我都已經告訴你了,剩下的就得你自己去查了。”

“你們方家的事情你作為方家人不是更好了解嗎?你不如好好去查查,為什麽你們家地下室會有一間手術室,為什麽你弟弟方宴明明病好了全家都瞞着你,又為什麽你們家除了你之外,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我回去?”

“你們家的家庭醫生叫約翰森,你可以先從他開始調查,你家裏所有的儀器都會經由他手。”

葉朝然說了這麽多,方晟猜過很多種可能,唯獨沒想過的就是這最後一種。

聽到最後這個問題,他渾身的血液似乎也在這一刻涼了,方晟怔怔說:“不……這不可能……”

葉朝然只是淡淡地嗤笑一聲,并未多說。

倒是一旁的姜尋墨,微微蹙起了眉心。

“這不可能!”身後傳來了方晟聲嘶力竭的怒吼。

葉朝然腳步沒停,他走得更快了。回到教室,葉朝然就趴在了桌子上。

空蕩的教室裏只有他和姜尋墨,葉朝然雙眼無神地看着窗外。

厚重的雲層重新散去,烈陽再次鋪滿大地。

教室沒有開空調,甚至還帶着淡淡燥熱,可葉朝然卻只覺得遍體生寒。

“喝點水?”姜尋墨不知從哪兒拿出了一瓶水,擰開了瓶蓋,放在了葉朝然面前。

葉朝然擡起頭,看了姜尋墨一眼,說了聲謝謝。

姜尋墨在他旁邊坐下,輕輕點了下頭。

冰涼的礦泉水劃過喉嚨,讓葉朝然焦躁不安的心稍稍放松了一瞬。他偏頭看了眼姜尋墨,沒忍住道:“你就不好奇嗎?”

姜尋墨:“嗯?”

葉朝然覺得自己可能是太想訴說了,可他又找不到合适的人。

宋雅和葉裴太在乎他了,要是把這件事告訴他們倆,他們肯定會被吓壞。

而其他朋友葉朝然更不好說,他此刻唯一能訴說的人,好像也就只有姜尋墨了。

“你不好奇我剛剛說的那番話的是什麽意思嗎?”葉朝然問。

姜尋墨想了一秒,點了下頭:“我好奇,但是你不想說,我也不會問。”

他雖然在樓下,但距離天臺畢竟還有些距離,所以姜尋墨并沒有聽到葉朝然和方晟的談話。

葉朝然很喜歡姜尋墨的坦然,此刻他也迫切地需要一個訴說對象,于是他幾乎沒有猶豫就開了口:“方家這麽着急想讓我回去,是想把我的心髒換給方宴。”

這句話無疑是一道驚雷,姜尋墨驚愕地看着葉朝然。

葉朝然看着姜尋墨這幅表情,不知為何竟然有些想笑,于是他笑着問:“你是不是覺得很荒謬?”

他以為姜尋墨會點頭說是,卻不料姜尋墨搖了搖頭,說:“如果是這樣的話,整件事情邏輯就清晰了。”

這下詫異的人變成了葉朝然:“嗯?”

姜尋墨看了眼葉朝然,有些略微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

這件事得從他轉學說起。

姜尋墨和他爸吵了一架,起因是一件非常小的事情,也不知道後面怎麽鬧得不可開交。

一氣之下,姜尋墨就提出了轉學。

他爸也是個暴脾氣,轉就轉,也是第二天姜尋墨就一臉懵地被他爸扔上了飛機,還塞給了他一份報道文件。

姜尋墨心裏那個窩火,可那時候再後悔也沒用了。

轉到一班後,姜尋墨對所有人和事都提不起興致,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打游戲。

于是他幹脆也不學習了,每天晚上在家打游戲,白天就來學校睡覺。

這樣玩了大半個學期,姜尋墨終于覺得有些膩歪了,一天白天他睡醒了,正準備接着打游戲,就看見了手機上最新彈出來的一則消息——

#千裏尋親,失散多年的雙胞胎終團聚#

打游戲打膩了,吃吃瓜也挺不錯的。

并且更重要的是,這件事的主人公就是他們班的同學。

在得知葉朝然一開始要跟方家回去時,姜尋墨其實心底是有些淡淡的不舒服。他替葉朝然的養父母感到不值,親生父母再親,生恩又怎麽會大過養恩?

姜尋墨差點就沒忍住去找葉朝然談談心了。

好在,就在這時候,又曝出了葉朝然絕對不跟親生父母回去的消息。

姜尋墨這才對葉朝然有了點好感。

再後來就是方宴轉學,姜尋墨一開始也沒搞明白方家為何要對葉朝然窮追不舍,因為在他看來,這件事一點邏輯都沒有。

方家缺孩子嗎?

不缺,甚至葉朝然還是被他們家主動遺棄的。

先不說他們家喜不喜歡葉朝然,在姜尋墨看來,方家對葉朝然就沒有感情。

沒有感情還要三番兩次來打感情牌,事情就變得格外可疑了。

所以在葉朝然告訴他真相時,姜尋墨雖然驚愕,卻又覺得有跡可循。

姜尋墨隐去了自己吃瓜的事情,簡單把自己的想法跟葉朝然講了一遍。

葉朝然聽完彎了下嘴唇:“那你不好奇我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真相嗎?”

姜尋墨還是很坦誠:“好奇,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我不會追問。”

葉朝然心底最後那絲不愉快也散了幹淨,他撐着手臂,歪頭看姜尋墨,認真道:“姜尋墨,你知不知道,你說這句話的時候非常帥!”

姜尋墨偏頭,對上了葉朝然清澈明亮的眸子。他心尖有些癢,很快收回目光,嘴角微微上揚問道:“難道我平時就不帥了?”

葉朝然再也繃不住,瞬間樂出了聲。

臨近上課,班裏不少同學都紛紛回到教室。

上課鈴響起的那一剎,葉朝然突然開口說:“一直都很帥。”

姜尋墨沒聽清:“嗯?”

葉朝然笑彎了眼,沒再說話。

……

午後的陽光異常毒辣,方晟也不知道自己在天臺站了多久,等他想起來離開時,剛邁開步子,他眼前一黑,身子一個踉跄。

地板上溫度很高,燙的方晟悶哼了一聲。

他這才借力站了起來,緩緩走到樓道。

葉朝然剛剛那番話像是插|進他腦子裏的一根刺,将他的思緒全部攪亂了。

方晟有些茫然,更覺得荒謬。

換心髒?

怎麽可能?

宴宴的病又不是不能治好,只要後續接着治療,不停藥,他的身體雖然不能恢複得和常人無異,但至少也也不會再有生命危險。

根本就沒有必要換心髒。

對。

方晟想到這裏不由松了口氣,他嘴角浮起了淡淡的笑意。

葉朝然一定是騙自己的,他都沒有跟他麽回方家,他怎麽會知道他們家的家庭醫生……

方晟表情又是一僵。

約翰森。

是啊。

葉朝然都沒有跟他們回去,怎麽會知道家庭醫生的名字?

方晟知道眼下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去查查約翰森。

只要證明約翰森沒有在偷偷購買醫院的醫療儀器,事情就能真相大白。

可方晟不敢。

他心底隐隐有一股懼意,時刻阻攔着他。念頭往往剛冒頭,就別他自己扼殺。

方晟狠狠地閉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方晟沒看是誰,接通了電話。

那邊傳來司機焦急的聲音:“少爺,小少爺剛剛又覺得心髒有些不舒服,您看您要不要回來看看……”

方晟煩躁地蹙起了眉頭。

怎麽同樣的小把戲還要來第二遍?

真的當他每次都會上當?

“不舒服你就送他醫院,我是醫生嗎?我能給他止疼治病嗎?”方晟聲音裏壓着怒意,說完就直接挂斷了電話。

司機的手機一直都是外放,方宴聽到方晟這道壓抑的怒聲,臉色頓時一白。

“哥……”

他聲音剛出口,那邊方晟就挂斷了電話。

方宴再也忍不住,眼淚瞬間決堤。

方晟什麽時候用過這種不耐煩的語氣跟自己說話?

方宴心裏委屈又慌張,臉上還有被拂面子的羞憤。

一定是他昨天晚上裝暈的事情被哥哥看出來了,早知道他昨天就不裝病了。

但也不能怪他,他不裝暈,哥哥的眼睛都黏在了葉朝然身上!

萬一哥哥真的喜歡葉朝然怎麽辦?

葉朝然不屬于他們家,葉朝然唯一的作用就是給自己提供心髒,哥哥不能喜歡他!他更不能出現在自己家裏,方宴不允許還有第二人跟分擔他的寵愛。

那現在他又要怎麽辦?

事情已經發生了,後悔也沒用了。方宴必須要想想怎麽做才能讓哥哥消氣,只要哥哥消氣,一切都好說。

不僅如此,他還得想辦法讓哥哥回A市,不能再讓他和葉朝然接觸下去了。

方宴靠在沙發上,原本不是很疼的心髒,不知為何在這時真的開始泛起了疼。

司機見方宴臉色難看,不由道:“小少爺,我送你去醫院?”

方宴搖頭,他咬了咬嘴唇對司機說:“你再給我哥哥打個電話,就說我在家裏等他送我去醫院,除了他,我誰都不讓碰。”

司機為難地看了方宴一眼,他很想說小少爺這又是何必。

但轉念一想,小少爺平時嬌縱慣了,既然他都這麽說了,那自己去辦就行了。

至于結果嘛,反正他該做都做了,該說的也說了,跟他沒關系了。

司機按照方宴所說的去給方晟打電話。

卻不料方晟這次連電話都沒接,司機再等半個小時打過去,那邊就提示關機了。

司機沒辦法,只能再去告訴方宴這件事。

一進門,看見沙發上的方宴,司機吓了一跳。

只見方宴臉色慘白,冷汗一顆顆地往下掉,竟是疼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司機不敢再耽擱,不顧方宴的反對,直接把人帶着去醫院了。

此時此刻,方晟正坐在回A市的飛機上。

南市最近的一趟航班沒有頭等艙了,方晟很不樂意坐經濟艙,可為了能快點知道真相,他覺得也不是不能忍耐。

他決定偷偷回A市,不管葉朝然說的是真是假,他只要好好查一下約翰森就知道了。

如果是假的,那自然最好。

若是真的……

方晟眼裏全是迷茫。

若葉朝然說的都是真的,那他又要怎麽做呢?

他最愛的家人竟然背着他計劃謀|殺他另一個走散在外的親弟弟給宴宴續命。

這可是犯|罪啊!

方晟痛苦極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怎麽辦。

他只能在心裏暗暗祈禱,希望葉朝然所說的全是假的。

這些都是葉朝然不想回方家的托辭罷了。

只要他查清楚這些都是葉朝然編造的,他就立刻帶宴宴回A市。

葉朝然不想回來,那就不回來好了。

他們方家又不是非要讓他回來,他們過好他們自己家的生活就好了。

方晟越想越覺得就是這樣,心情竟然詭異地平靜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這波叫做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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