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那個人是誰?”

稍早前,黃珀拉着冉夜下樓,冉夜一眼就盯住了和時鳴打招呼的男人,黃珀張望了一下,随即就笑得幸災樂禍起來。

“哎喲,很有眼力勁啊,年輕人,好好記着啊,那是你情敵。”

冉夜的臉,一瞬間就陰沉了下來,連帶邊上的黃金獅也是眼睛發紅,那殺人似的氣場吓得黃珀的金剛鹦鹉直往主人的領子裏鑽。

之前黃珀叫時鳴起床的時候,小鹦鹉在門開的一剎就拼命拍打着翅膀溜了進去,不曾想還沒找到自己的飛禽大夥伴,就被黃金獅怒聲一吼,那張開的血盆大嘴一口就能把它吞掉!吓得金剛垂直掉落,好在被時鳴接了個滿懷。然而美人在懷的金剛鹦鹉愈發提升了黃金獅的仇恨值,吓得金剛掉了兩根好看的湛藍羽毛,心疼得不行。

以至于現在,金剛一點都不想看見那頭壞獅子。

黃珀一邊安撫着自己的金剛鹦鹉,一邊望着時鳴和溫逐寧的方向說道:“你和時鳴的契合度是近乎百分百吧,他雖然沒有你那麽高,但也有百分之九十三,也是一個很可怕的數值了。”

“但是時鳴拒絕了。”

冉夜冷着臉,陰森森地,但是非常篤定。

如果時鳴接受了這個人,現在就輪不到他。

“自信啊。”黃珀有趣地打量過冉夜,“時鳴的過去,你知道多少?”

冉夜沉着聲,如數家珍道:“他九歲覺醒,十歲進入南塔學習,十四歲尚未畢業就主動申請前往前線,增援西川戰事,直到四年前戰争結束,他回到南部軍區,授勳少将。”

黃珀點頭,說起那段經歷,他倒是滿臉肅穆,“當時戰事起來得很快,你也知道,按照國家律法,一旦有戰事,所有哨兵和向導都不允許私自綁定結合,被發現的話會受到嚴懲。所以那時候上了戰場的時鳴沒有做過搭檔匹配,戰事結束後的一段時間,軍方一線人員也仍被限制綁定。時鳴差不多是到兩、三年前,南塔才開始為他甄選對象的。”

“他已經入伍近十年,其中大半的時間都在戰場上,精神領域要比普通向導經歷過更多的起伏,藥劑安撫并不能長久,他需要一個匹配的哨兵,哪怕只是精神結合,也能讓時鳴從對方身上獲得安撫。而當時南塔給時鳴提供的第一個人選,就是他,溫逐寧。”

“老溫是我們的同屆生,學生時代每次哨兵向導的合作演練,時鳴幾乎都是和他臨時搭檔的,合作無間。畢業後老溫進入國家藥劑局工作,很有成就,但也是這份工作,成了時鳴拒絕他的理由。”

“哨兵和向導結合後,一般不會将二人分開太遠,而大多情況下,也都是由哨兵跟随向導進行調動。但是老溫的工作性質顯然不可能這麽做,時鳴本人也不願意調職到中部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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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夜冷若冰霜的臉已經不能更難看了,“黃教官的意思是,時鳴拒絕他,是考慮到他的工作性質,而不是因為他這個人?”

黃珀笑而不語。

不遠處的時鳴,這會正抱着對方的精神體,兔子不停地在時鳴懷裏撒着嬌,看得冉夜簡直想把那只兔子奪過來塞進猊羅的嘴巴裏,最好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瞅見那只兔子了?”黃珀其實早就注意到了冉夜的目光,這會添油加醋道,“那只兔子從讀書的時候起,就喜歡窩在時鳴的懷裏,明白吧?精神體和主人的情緒相連。”

比如現在,冉夜的黃金獅就恨不能立即撲上去,捕殺獵物。

“那只兔子不是普通的精神體。”冉夜聲音冷冽。

“沒錯,和你、時鳴一樣,是稀有精神體。剛開始我們還奇怪哨兵的精神體怎麽會是一只溫柔的兔子,之後才知道,這只兔子也就外表可愛,戰鬥起來簡直恐怖得要死,那是一只天生變異食人兔。真得兇起來,連你藍教官的花豹都是它的手下敗将。”

黃珀一點都不擔心修羅場,幾個哨兵争奪一個向導這種事,也算是塔裏經常發生的戲碼。

他啊,最喜歡看戲了!

“再透個情報給你,那只食人兔雖然很可怕,可是它在時鳴面前最會賣乖,而且時鳴他啊……超級喜歡兔子的!”

黃金獅驟然擡頭望向黃珀,不可置信的瞳眸睜得大大地,一副要失寵的樣子……黃珀挑挑眉,叫你再欺負我的金剛,何況你也沒受過時鳴的寵愛吧。

冉夜神色冷肅,面上似乎沒有太大的波動,可身側的拳頭已經握的青筋都快爆掉了。

黃珀笑得暧昧,說的起勁,“你瞧明白老溫現在的制服沒有?從藥劑局調職軍部,啧啧,擺明了就是沖着時鳴來的啊!別說,就這決心,我看着都感動。”

這話黃珀沒說謊,站隊歸站隊,對于溫逐寧這種為愛不惜放棄一切的行為,他還是頗為佩服的。

這就是愛啊!為了愛不顧一切!就像當年他對瑛瑛一樣,嘿嘿……

這會時鳴和溫逐寧正往他們的方向走過來,冉夜很想沖上去,向所有人宣布他對時鳴的所有權,但是冉夜很清楚,現在的自己根本沒有這個資格,他充其量不過是時鳴搭檔的候選人而已。

直到聽見那句話。

——‘那,不再考慮一下我?’

不行!

不能考慮!

絕對不可以!

“時鳴!”

五感本處于開放狀态的冉夜,這會再也控制不住,他猛地幾步沖上前去,高聲喊着時鳴的名字,前一刻怒氣沖沖的瞳眸裏,這會充斥着滿滿的緊張和焦慮。

聽見了冉夜的呼喊,時鳴側過身看他,軍姿挺拔。

提升安保防衛後,冉夜被守衛攔在外側,不能靠近。但是以哨兵的五感,他肯定聽見逐寧說了什麽,所以才會那麽焦急。而逐寧,想必也沒有隐瞞的打算,才會在公衆場合這樣問他。

時鳴很清楚,現在的他就可以做出一個選擇。

如果他繼續讓守衛攔着冉夜,那麽就等于拒絕了冉夜的靠近,同時也就給了逐寧希望。

搭檔麽。

想起今早被冉夜信息素包圍的場景,時鳴并不喜歡。

一直帶笑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苦惱。冉夜看着時鳴擡眉,垂眸,側過身。

……時鳴放棄他了?

腦子裏轟得一聲,冉夜的眼睛開始看不清楚東西,一片黑暗。

他覺得自己的大腦好像開始瀕臨崩潰,他應該怎麽做?殺了那個哨兵?搶回自己的向導?不……不對……時鳴不會喜歡這樣!他要控制自己,他應該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他還有很多話沒有和時鳴說,他還沒有讓時鳴喜歡上自己……

“冉夜。”

忽然有一個聲音,如一條堅韌的精神絲線将他腦中淩亂的情緒一擊而散。

冉夜的視覺又恢複了正常,他的耳朵清晰地聽見時鳴在喊他。

時鳴對他說,“冉夜,過來。”

前一刻差點失去自我的哨兵,只在向導的一句呼喚聲中就尋回了理智。

他們沒有最終綁定,沒有精神結合,甚至沒有做過精神疏導。

近乎百分百的契合度,了不得啊。

一旁的黃珀默默收回了自己的精神力,這位年輕的首席哨兵大概都沒有發現,剛剛自己已經做好了擊昏冉夜的準備。唉……色令智昏啊,誰讓這孩子的眼裏只有小鳴子呢。

不過……

黃珀還是第一次看見冉夜露出那麽明媚的笑容,笑得好像一個孩子。

哎呀,他真應該拍張照片給藍瑛看看,真是太稀奇了!

兇猛的黃金獅驟然變成了乖順的獅子狗,哈哈……弄了老半天,冉夜和那只食人兔根本就是一路的,在外人面前兇神惡煞,生人勿進,一到時鳴面前,就一副賣乖讨好的樣子。

小鳴子喲。

還是老婆大人說得對,這就是個原罪犯。

********* ********* *********

寬敞的電梯裏,裏頭只有四個人,而跟着溫逐寧前來的哨兵,現在覺得自己就是個多餘的!

另外三人的胸前都亮着閃閃發光的黃金徽章,顯示着他們傲人的成績和能力,這可是畢業時的NO.1才能得到的,平常在隊裏見個銀徽章就覺得挺了不起的,現在黃金色的還一見就見三,豈止是稀罕,和朋友說一說都能夠吹上一陣了!

只是……他的精神體此刻甚至害怕地躲在自己的懷裏,拼命發抖。

因為斜方,那位時少将的精神體正狠狠地瞪着他,明明他的主人看上去很友善啊……難道外表都是騙人的?

想哭……

“你是逐寧的助理哨兵?多大了?”

時鳴略略側過了一點身子,揚着笑意的面孔愈發俊逸。将級以上的軍官都會有一名私人助理,這個小哨兵生了一張娃娃臉,瘦長的體型看上去也有些嬌小。

“報、報告時少将!”突然被點名,小哨兵立即站得直直地,高聲回應的聲調裏卻有些發顫,“古晨,22歲,隸屬中部軍區,軍銜少尉,四年前畢業于東塔。”

“不用緊張。”時鳴拍了拍自己的雪雕的腦袋,安慰道,“天敵也能做朋友的,你看,我和你的溫少将就相處得很好。”

古晨嘴上怯怯地應着,可實際上,溫少将的精神體可是一只變異食人兔,那是外表賣萌、實戰彪悍的主,而他的精神體就是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倉鼠啊,這個差距是不是有點大?

加上這位時少将的精神力又過于強大,古晨本能地就會對時鳴感到無比地敬畏。當然,敬畏過度,就顯得十分慌張和害怕了。

如果說另外兩個哨兵和時鳴屬于高度匹配,那麽古晨和時鳴的契合度恐怕就近乎于零。

而腳底下,食人兔和黃金獅怒目對視,恨不能立即就來一場兔獅大戰。

古晨心中含淚,恨不能原地消失。

這時溫逐寧稍稍側身,看向站在時鳴身後的人,溫和地開口道:“你就是昨天南塔事件中協助時鳴的哨兵?聽時鳴說,報告書也是你寫的?”

“我只撰寫了初稿,時……”冉夜猶豫了一瞬,“時鳴為我進行了詳細的修正。”

冉夜目不斜視地站在時鳴的後方,面無表情。

如果在這裏稱呼時鳴為少将,就好像是輸給了這個姓風的男人。但同時,冉夜不确定時鳴是否會覺得反感,畢竟早上在宿舍裏,他對自己的信息素并沒有什麽好感。這種反應,就哨兵和向導之間的關系來說,等同噩耗。

此時,冉夜唯一能催眠自己的,就是前一刻,時鳴終究還是讓他過來了。

與此同時,溫逐寧不動聲色地撇過冉夜胸前的黃金徽章,笑道:“很出色,不愧是這屆的哨兵首席。”

“謝謝您的誇獎。”冉夜冷硬地回道,“我自知還有很多不足之處,但是我會為了我的向導而努力。”

冉夜盯着時鳴的背影,宣誓地非常認真,不管是神色還是語氣。時鳴當然聽見了,不過他神色不動,只是面向前方,表情自然地等待着電梯的到達。

而溫逐寧,一直以來保持着的笑容瞬間放平,但很快,唇角又慢慢揚了起來。

其實溫逐寧心裏很清楚,時鳴會讓這個哨兵跟過來,多少就是做給他看的。

時鳴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不管他本人最後會不會選擇這個哨兵,但是對于溫逐寧來說,都是沒有機會的。

溫逐寧低頭笑了笑,時鳴這個人還是那麽果決又殘忍。

電梯叮的一聲到達了21層,年輕的哨兵古晨頓時覺得……外面的空氣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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