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八皇子薨世

秦雪川笑了一聲:“世子愛奉承人的本事還是沒有變過,可惜本宮不喜歡這些冠冕堂皇的話,這個世上若是誰敢害我,那就都該死。”

蕭譽摸娑着他的臉:“是了,就算殿下不去追究,我也一定為殿下殺了那些陷害你的人。”

秦雪川冷笑了一聲:“希望有一天,那個人不會是你。”

蕭譽搖了搖頭:“自然不會,除非大楚易主,否則在下永遠是殿下的臣子,但我更想殿下能夠真心待我。”

秦雪川此刻又笑了一聲:“是否真心,本宮心裏有數,世子無需多言。”

蕭譽愣了愣:“但願如此……”

二人剛閑話完,就在此刻青魚在門外語氣慌張道:“禀……禀殿下,陛下有急事傳召您,說是請您立刻進宮一趟。”

秦雪川見她神色慌張,于是便問:“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青魚跪在地上,她語氣慌張:“這個……這個奴婢也不清楚,仿佛是淑貴妃為了八殿下的事情。陛下的身邊的公公親自傳來口谕,現在正在東宮門外等着殿下呢。”

秦雪川聽到她這話之後緊鎖起眉頭來。

淑貴妃和秦祯的事?

他剛在前朝處置了一個擁戴她們母子兩個的襄升,難道她們母子又想出什麽詭計來陷害自己?

秦雪川想了一下,他揮了一下手:“本宮更衣後即刻就去,你去這樣回話吧。”

“是,奴婢遵命。”青魚站起來退了下去。

此刻,在他身旁的蕭譽聽到剛才那話神色也變得複雜起來,他看着秦雪川:“殿下,淑貴妃可是向來與你不睦,如今陛下為了她而傳召你,恐怕沒有什麽好事,不如請在下随行如何?”

秦雪川搖了一下頭:“如果她真的想陷害于我,父皇也斷不會輕易相信,而且此刻急召我進宮一定是有什麽要緊事,就算你跟去也沒什麽用,好了你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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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譽聽到他這樣說,方才還想說的話哽在了喉中,他點了一下頭,随後道:“是,望殿下多加小心。”

***

秦雪川被皇帝急召進宮中,皇帝身邊的公公叫王平,是伺候了皇帝幾十年的太監,他帶着秦雪川直接去了淑貴妃所居住的青鸾殿。

秦雪川見狀微蹙起眉頭來問:“公公為何要帶本宮去後宮。”

王平道:“殿下,陛下現在正在貴妃殿裏,那裏出了一件與您相關的事,貴妃哭鬧了好久了,陛下說一定要親自問一下您才好做定奪。”

秦雪川聽到他這話雲裏霧裏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繼續問:“是出了什麽事嗎?”

王平此刻的神情也是慌張不已,他的額頭上全是汗,他一只手拿着一把拂塵,另一只手舉起來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殿下,這您到了貴妃那裏,自然就明白了。”

秦雪川心中更是疑惑了,到底是什麽事情會驚動皇帝并把他急召進宮裏來?

他一向身子就不大好,皇帝特意囑咐他無事的時候不必外出走動,東宮的人還要小心伺候着。所以秦雪川除了內宮傳召才會進宮一趟,其他的時候他從未進過宮,也甚少與宮裏的嫔妃和皇子來往。

這幾天他身子不大痛快就連秦鳶也很久沒有找他了,所以這次到底是因為什麽事?

秦雪川懷着這樣的疑問來到了淑貴妃的宮裏。

誰承想,他剛一進去就聞到了一股十分重的金瘡藥的味道,還有一股淡淡的腥味。屋子裏還點着香,這三種氣味混合在一起,實在是不太好聞。

秦雪川剛進青鸾殿就看見秦淵亮色陰鸷地站在了床邊,而淑貴妃也跪在床邊痛哭不已。

秦雪川先向皇帝行禮:“兒臣參見父皇。”

淑貴妃見到秦雪川來了以後,她忽然擡起了她那張面容憔悴的臉雙目怒睜着瞪着秦雪川。

這淑貴妃平日裏是最注重自己的外表的,凡是見到皇帝一定會細心打扮一番才好,如今她素顏朝天,滿臉淚水,沒有半點平日裏的氣質。

“太子!本宮知道祯兒曾經得罪過你,但那為何要置我的祯兒于死地不可?他今年只有十四歲啊,他也是你的親弟弟啊,為何你能如此狠心?!!”淑貴妃一邊哭着一邊控訴着他。

秦雪川聽得一頭霧水,他根本就不知道此刻發生了什麽。

他不緊不慢地為自己申辯道:“貴妃為何要誣陷于我?”

淑貴妃仍是哭鬧不已:“陛下,妾身知道祯兒不讨人喜歡,可是他也是您的親生兒子啊,您一定要為他作主啊!”

他的目光轉向了秦淵,秦淵冷冷地說了一句:“你走上前來一看。”

秦雪川聽到之後怔了一下,他還從未見過秦淵露出如此冷漠的表情,他回過神來後緩緩走到床前。

此刻,他發現床上的正是秦祯。秦祯是趴在床上的,他的上沒有穿衣服,後背上全都是是腐爛留膿的傷口,而此刻的他也是大口大口地喘息,他的臉紅透了像是在發着高熱。

這傷口化膿這麽嚴重,如果還不及時清理上藥的話,命肯定會沒有的。

秦雪川見狀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麽意思,他又跪到秦淵面前:“兒臣不知。”

“你不知?本宮倒是看你十分狠毒,竟然要害死你的親弟弟!”淑貴妃聽到他說這話只後,忽然想要上前打人,而旁邊的宮婢攔住了她:“娘娘,娘娘啊……”

秦淵此刻看向淑貴妃:“淑貴妃,不要亂了規矩,朕已說過,會好好查這件事情的。”

秦淵說完,淑貴妃便癱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秦淵此刻看向秦雪川,他冷聲問道:“當日冬獵之時,你讓你的下人給祯兒施以鞭刑是不是?”

秦雪川心中疑惑頓起,這件事他不是早就問過自己了嗎?為何今日又把這舊賬給翻了出來?

秦雪川答道:“是,父皇曾經也問過兒臣,七弟還有八弟對兒臣不敬,兒臣氣盛所以才施以鞭刑。”

秦淵聽到了之後點了一下頭:“你倒是十分坦誠?”

秦雪川聽到他這話之更覺得疑惑不解,當然秦淵還為了秦安還有秦祯對自己大不敬的事訓斥了淑貴妃的母子,更把管理後宮的權力給了蕭賢妃,今日他說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話音剛落,秦淵就對着一個太監使了一個眼色,那人連忙出去。不久之後,一名太醫誠惶誠恐地進入殿中跪下來道:“微臣參見陛下,貴妃娘娘,太子殿下。”

秦淵繼續道:“你來說。”

那名太醫擡起頭來道:“是。”

秦雪川往後看了一眼,他發現宮殿門口忽然多了許多侍衛,而那名太醫正是太醫院的院首。他重病之時,秦淵就是派這個人來為他診治的。

太醫說道:“八殿下的鞭傷已經是許久之前的事了,可是微臣為殿下用了許多藥都不見好。殿下受的不過是普通的鞭傷,只要敷幾次藥,內外兼養也就沒有什麽大礙了,至于殿下的傷越治越病,以至于今日皮肉肉潰爛,高燒不退,微臣認為大概是太子殿下當然命人給八殿下施以鞭刑的時候,那鞭子上或許有毒或者是不幹淨的東西,此刻微臣和太醫院已經是束手無策了。”

秦雪川聽到了太醫說的這一番話之後瞬間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他道:“按太醫還有淑貴妃的意思,難道是認為本宮在鞭子上塗了毒,想要害死八弟嗎?”

那太醫聽說秦雪川的話之後連忙叩頭道:“微臣不敢。”

話音剛落,在一旁的淑貴妃忽然激動了起來:“不是你想要害死我的孩子還能是誰?!”

說完,她連忙跪行道秦淵腳下痛哭着:“陛下啊,祯兒也是您的親生兒子啊,求您為祯兒作主啊!”

秦雪川責罰秦祯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了,如果真的按照太醫所說的那樣鞭子上有毒,那麽秦祯早就該病發了才對。淑貴妃又為何現在請皇帝來為她作主,如此居心實在是可疑。

而且淑貴妃早就觊觎太子之位很久了……

秦雪川此刻心裏忽然冒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不會是淑貴妃為了拉自己下太子之位特意獻祭了自己的一個孩子吧?

“父皇,兒臣決定不會幹任何傷害兄弟之事,況且兒臣責罰八弟已經是一個多月前的事情了,若是鞭子上有毒,為何在今日才發作,而太醫又束手無策?”

聽到秦雪川的質疑之後,淑貴妃大喊道:“你為了陷害我的兒子什麽辦法想不出來?”

秦雪川聽到她這樣說後冷笑了一聲:“冬獵當日,有人派刺客刺殺兒臣,如果兒臣是有意要害死八弟,那麽有意要害死兒臣的又是誰?況且,兒臣一直在東宮之中深居簡出,從不與他人交惡,兒臣又有何理由要害八弟呢?”

說到這裏的時候,淑貴妃忽然沒話說了。

秦雪川又道:“兒臣貴為太子,想要害死兒臣的人不少,兒臣自知無能,所以不曾讓父皇為兒臣煩心,請父皇明鑒,兒臣并未做過任何傷害手足之事。”

而就在這時,趴在床上的秦祯忽然呻.吟了一聲,他喃喃着:“母妃,母妃……”

淑貴妃聽到了連忙到床前拉住了他的手:“祯兒,祯兒,母妃在這裏,你想說什麽?”

秦祯現在高燒不退,就算人在他面前都聽不到他說什麽。

“太醫!”淑貴妃大叫了一聲。

話音剛落,那名太醫就連忙上前替秦祯把脈,之後他的臉色變得十分蒼白:“禀陛下,貴妃娘娘,殿下現在情況十分不好,還請閑人都退避,讓殿下靜養,微臣回去再開幾副藥,看看還能不能回天啊。”

淑貴妃聽到這話之後差點暈了過去,她的兩個宮婢上前扶住了她:“娘娘!”

就當淑貴妃想要再說什麽的時候,秦淵怒呵了一聲:“好了,先讓太醫在這裏照料吧,其他人都退下。”

“是!”

***

秦淵又将秦雪川帶到了他處理政事的朝堂上,偌大的殿堂上只有他們父子二人。

秦淵看着秦雪川:“前些日子薛正吾聯合衆臣上書要處置襄升的事可是你做的?”

秦雪川聽到他這樣問自己,忽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今天秦淵把他召進宮中來就是為了詢問秦祯之事,可是此刻他卻把衆人遣散專門來問他此事?

“父皇慧眼如炬,既然您心裏明鏡似的,何須再來問兒臣。”

秦雪川就這樣坦然地坦白了,他知道對秦淵這種老狐貍說謊說沒用的,還不如好好的把實話給交代了。

“襄升剛下獄,他的罪證也被集齊了,你的手腳倒是利落。”

秦雪川拱手笑道:“兒臣哪有父皇籌謀得當,如果只是言官彈劾而無證據,襄升斷不可能那麽快就倒臺。”

“朕聽說,你是用淩遲來處死襄升的?他以前可有得罪過你,朕看你平日溫順,背地裏手段卻如此了得。”

秦雪川聽到之後忙跪下請罪:“都是兒臣自作主張了,還請父皇責罰。”

秦淵聽到他這樣說穿高堂上走了下來,他居高臨下看着秦雪川:“你要知道,如果沒有朕的默許,你以為你會把這件事辦得那麽順利?”

當秦雪川聽到他說到這裏的時候,忽然想通了許多……對啊,這大楚是秦淵的天下,就算他有什麽心思都逃不過帝王的眼睛。

秦雪川愣了一下,他道:“多謝父皇成全。”

“你的既然可以用那樣的手段殺了襄升,又為何不能害你弟弟?”

秦雪川聽到秦淵這話之後眼睛驀地睜大,他擡起頭來冷笑一聲:“原來……父皇是在套兒臣的話。”

幸好,他對這個秦淵沒什麽感情,自然也不會在意秦淵對他态度如何。

秦淵道:“你是太子,是大楚的儲君,整個大楚都知道。”

秦雪川看向他:“父皇既然知道的話,那真的有把我當成太子嗎?父皇,兒臣也是您的親生兒子,這些年來父皇待兒臣如何,待他人如何,莫非父皇自己心裏不清楚嗎?”

秦淵聽到他這話笑了一聲:“川兒這是在怨怼于朕嗎?”

秦雪川聽他叫自己“川兒”的時候,眉心微動。他其實有些驚訝的,因為這是他第一次聽到秦淵叫他的名字。若是在以前他都是以“你”或者是“太子”稱呼秦雪川。

秦淵此刻他在想什麽?

秦雪川在這時反而看不透他了,帝王的心思從來都是最難猜的,就連秦淵也不例外。

秦雪川回應他:“兒臣不敢。”

“你只是不敢而已,不過處置襄升這件事,你辦的很好,父皇很欣慰。只不過,祯兒這件事,朕要給淑貴妃還有其他人一個交代,這件事她沒有完全的證據,如果你真的是冤枉的,你要相信父皇會還你清白的。”

秦雪川聽到他說這話的時候忽然閉上了眼睛輕笑了一下。作為帝王,必須會掌握權衡利弊,左右平衡,而且秦淵素來狠心,他這樣說恐怕是為了秦祯的事情要問罪于他了。

“朕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再仔細想想,除了你讓人用鞭子責罰祯兒之外,之後還有誰?”

秦雪川聽到他這樣質問自己,于是閉上眼睛嘆了口氣:“父皇既然都這樣問了,那兒臣也沒有什麽可辯解的了,但憑父皇處置。”

秦淵聽到了他的回答後将自己的貼身太監叫過來:“王平,送太子殿下回去,在這件事情還未水落石出之前,太子禁足東宮。”

“是,老奴遵命。”說完,王平就走到秦雪川面前想要攙扶起他,“太子殿下,請吧!”

秦雪川見狀甩開了他的手:“本宮自己會走。”

他站了起來走了出去。

***

秦雪川走出大殿時,外面的一片夕陽灑在了地面上,他擡起頭來看着那紅色的霞光。而就在此刻,他看到丹墀*下站着一個人,他遠遠望去就認出了那個人是誰。

蕭譽?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普通外臣未得诏令是不能随便來宮裏的。

秦雪川的身邊此刻跟着很多人,他跟蕭譽擦肩而過時與他對視了一眼。蕭譽仿佛與他心有靈犀一般,他也沒有說任何話。

秦雪川回到東宮之後就被禁足了。

他也是回去後才聽說,自己剛進宮沒多久,他身邊的貼身侍衛阿英就被宮裏的人帶走了,而蕭譽那時候也正要走。他見勢不妙,于是以去向蕭賢妃請安為名立刻進宮了。

蕭譽是蕭賢妃在這個鳳都裏唯一的親人,而且蕭賢妃又得寵,所以蕭譽想進宮給她請安自然不是什麽大問題,也不會有人攔他。

蕭譽剛進宮便聽到淑貴妃那裏出大事了,他快要走到蕭賢妃那裏的時候忽然掉了個頭去了青鸾殿。他扮成宮人的樣子在青鸾殿外待了許久,事情的來龍去脈他也了解的差不多了。

後來他便換回了衣服想去給皇帝請安,誰知皇帝已經處置了秦雪川……

秦雪川責罰秦祯已經是一個多月前的事情了,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陷害于他。

那麽那個人是誰呢?

淑貴妃嗎?她會拿自己的兒子的性命來陷害太子嗎?都說虎毒不食子,她會這樣狠心嗎?

***

夜暮時分,秦雪川回到了東宮,他剛回去之後就遣散了所有人,随後自己一個人在寝殿裏待着。

那些宮人們剛走,秦雪川就捂住了胸口猝不及防地吐出了一口鮮血。

他咳了幾下,鮮血從他的嘴角溢出。其實方才回來的時候,他的身子就已經有些不适了,但他一路上都在隐忍,一直到了自己宮裏才将淤積在口中的那塊鮮血吐了出來。

“咳咳咳——”他從枕下拿出一塊帕子将自己的嘴角的鮮血擦去。

怎麽辦?

這下該怎麽辦……帶走阿英的人一定是皇帝派來的,現在還不知道他們該怎麽對待阿英。

阿英對他的忠心他自然是知道的,阿英已經成為了他的左膀右臂了,他有些事情已經離不開阿英了。更何況他現在被人陷害禁足在東宮根本就無法與外界聯系。

他該怎樣查出秦祯之事,還有救出阿英呢?

就當秦雪川憂心忡忡的時候,他忽然看到自己的枕下還藏着一張黃色紙條,他連忙将字條拿了出來,上面寫着:老鼠三更來偷燈油。

秦雪川看完之後将那張紙條拿到了燭臺旁燒掉了。

***

夜半時分,東宮之中忽然多了很多守衛,秦雪川的寝殿旁也有很多人守着。秦雪川說今日他累了,所以早早的就熄燈了,此刻他的寝殿裏漆黑一片,除了外面照進來的月光,寝殿裏連個人影都沒有。

外面的人都以為他已經歇下了,其實他現在還在焦急地等待着。他将一盞燈放在了後殿的窗戶旁,後殿旁邊就是一片竹林,那裏并沒有人看守,但是要在那裏混進來恐怕有些難。

秦雪川有些坐立不安,他一邊在殿中緩步來回走着一邊想:也不知道他今夜能不能進來?

就當他這麽想的時候,他忽然聽到了後殿的窗邊傳來了一絲聲音,秦雪川聽到後連忙趕了過去。可是當他走到後殿屏風後時什麽都沒有見到。

秦雪川呆了一下,随後他有些失望地回過頭去。可是就當他回過頭去的時候,忽然對上了一個熟悉的視線。

“你……”就當他剛想發出聲來的時候,那人一下捂住了他的嘴,然後做出了一個“噓”的手勢。

秦雪川看見之後點了一下頭。

蕭譽送開了手,他們兩個在屏風後面的榻上坐了下來:“太子又猜出了在下要幹什麽了?”

秦雪川此刻道:“你留下那句話,本宮又在宮裏遇見了你,你肯定知道本宮的處境了。本宮現下的身處險境。現在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了,本宮現在只問你一句話,你這次能不能幫我?”

此刻,他心裏慌得厲害。

蕭譽看向了他,他有些微涼的手向秦雪川的脖頸上的那顆紅痣上摸娑去。而秦雪川此刻也沒有拿開他的手,他在等着蕭譽一個回答。

蕭譽此刻在他的耳邊輕聲笑道:“那是自然,殿下現在是我的一切,如果沒有殿下,我這一生都只不過是虛度而已。”

秦雪川愣了一下,他冷笑一聲:“都到這個時候,你還要跟我說這些話嗎?”

蕭譽此刻執着秦雪川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前:“殿下,你感受到我的心跳了嗎?我是真心的。”

秦雪川此刻看向了他:“真心與否,本宮心裏有數,本宮現在求你……不……是我求你,求你幫我……”

他的眼神懇切,蕭譽從未見過他向任何人低頭,而此刻他卻能彎下身段來求自己。這當真是罕見。

“殿下求我,是為了救你的那個屬下嗎?”

當他問到這的時候,秦雪川看到他臉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

秦雪川轉過頭去:“也不全是,而且他原本就是無辜的,你想幫就幫,不想幫就算了。”

蕭譽連忙道:“诶,我想跟殿下白頭到老,自然會與殿下患難與共。只是……殿下一直以來都在抗拒我,如果這次我辦好這件事之後,殿下要怎樣獎賞我呢?”

秦雪川聽到他說這話之後愣了一下,他嘆了口氣:“你如果幫我,本宮可以依你一次,你想對本宮做什麽都可以。”

蕭譽聽到這話之後顯得十分高興,他握住了秦雪川的手:“那就請殿下拭目以待了。只不過……這件事辦起來也棘手,我會讓管先生進宮為八殿下診治的。”

秦雪川聽到他這樣說之後便說道:“那便有勞了。”

蕭譽笑了一下:“反正你我早晚都為夫妻,殿下與我之間那麽客氣幹什麽?”

現在他身處險境,蕭譽竟然還有心情說笑。

就在這時,秦雪川站了起來,可是當他剛站了起來就覺得頭一陣眩暈,他連忙扶住旁邊的桌子。可不巧的是,他不小心将桌上的一盞琉璃燈碰到了地上。

随後,那琉璃發出了一陣“嘭呲——”碎裂的聲音。

琉璃碎片散落了一地,外面忽然有了一絲動靜。

秦雪川此刻回過神來,他連忙将蕭譽拉到了自己床上。蕭譽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秦雪川就用被子把他從頭到腳都蓋了起來。

“噓——你先別說話。”

話音剛落,外面忽然進來一名:“太子殿下,發生什麽事了?”

秦雪川此刻平複心緒,他沖着那名侍衛揮了一下手:“本宮不小心打碎了一盞燈,沒事了,你退下吧。”

“是,屬下告退!”

那人走後,秦雪川松了一口氣,他此刻拍了一下被子裏的蕭譽:“好了,出來吧。”

“……”

不知道為何,蕭譽此刻卻沒有動靜,秦雪川心生疑惑,他低下頭去要掀開被子,而就在這時蕭譽的頭恰好從被子裏露出來,他們兩個的臉差點貼在了一起……

秦雪川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而且他的臉也開始發燙。蕭譽此刻伸出手來去摸他的額頭。

秦雪川回過神來,他見蕭譽這樣一下就避開了他伸過來的手:“好了,現在沒事了,你可以先回去了。”

蕭譽這時愣了一下,他笑道:“難道殿下是不想跟我同床共枕嗎?”

“自然,現在本宮沒這個心情。”秦雪川冷冷道。

蕭譽聽到他這樣說後從被窩裏鑽了出來,而就當秦雪川也要起來的時候,蕭譽又将他按了下去:“殿下身子不好,還是先歇着吧,我走的時候自會小心。”

秦雪川忽然見到他如此正經,突然有些不适應。

他應了一句:“嗯……”

話說完,蕭譽便消失在後殿的窗戶邊。

***

在這個鳳都之中,所有人都是冷冰冰的,接近秦雪川的所有人都懷着某種目的,秦雪川認為沒有人真心對他,所以他也不必對別人付出真心。

可是這一次,蕭譽的真心……他有些懷疑是否是真的了。

明明自己早就不相信了,為什麽還要在意那心的真假呢?

秦雪川躺在床上,半夜的時候他舊病複發咳過不停。皇帝雖然說要他禁足,但并曾命令那些侍衛不許他就醫,那些人到底還是念着秦雪川母家的權勢,所以也不敢怠慢,連忙進宮禀報了皇帝。

皇帝立刻派人去為秦雪川醫治。

而這所謂的“醫治”也只不過是熬一些珍貴的藥,再為他施針緩解疼痛。

秦雪川自己病得糊裏糊塗的,但他心裏卻不糊塗。在他病重的時候他心裏想過很多事情——原來他這個人在鳳都之中是如此的弱小,別人的一句話就可以置他于死地。

這個大楚是皇帝的,皇帝就算讓他死,他也不能不死。

他就像待在一個囚籠裏一樣,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出去。

***

蕭譽剛回去便召集自己的屬下商議明天的計劃。蕭譽打算明天先讓管先生進宮為秦祯診治。

蕭譽後來去偷偷看過秦祯背後的傷,似乎不是什麽中毒所致,如果真的是中毒的話,那麽他早就沒命了。能讓他的傷口潰爛成那個樣子的,恐怕只有在他的藥裏動手了。

蕭譽去看秦祯的時候覺得他已氣息奄奄了,這件事一定要趁早辦,萬一秦祯薨了,這件事就不好辦了。

蕭譽原本将計劃都商量好了,可是一夜過去後很多事情都天翻地覆了……

晨光照在鳳都城的那一刻時,晨鐘響了一聲又一聲。

而就在這鐘聲忽然帶着一絲的哭聲,有人在宮中大聲恸哭道:“八殿下!薨世了!”

這一陣喊聲之後,青鸾殿裏忽然傳來了一陣又一陣的哭聲。

其中有一個女人的哭聲最為凄厲:“阿祯——!!我的兒啊!阿祯,你怎麽了,你看看母妃啊,阿祯啊——”

今日晨時,太醫和宮女都守在殿外,後來天亮宮女進去給八殿下換藥的時候忽然發現了秦祯一動不動地趴在床上早已經斷了氣。

宮女大驚,連忙叫守在殿外的太醫進來,太醫進來察看之後跪下哀恸道:“八殿下,薨了。”

秦祯死了。

這件事還沒有查清楚秦祯就死了,僅僅過去了一夜的時間,秦雪川忽然病症,秦祯薨世。皇城之中忽然亂作了一團。

淑貴妃在悲痛之餘一口咬定秦祯的死一定跟秦雪川有關。

而朝中那些擁戴秦雪川的人卻說太子昨夜病重,根本就無法做這些事情。

而且秦雪川貴為太子,性格一向溫和,他本人又天生體弱,在東宮之中深居簡出,根本就沒有殘害自己手足的理由。

秦祯薨世之後就連告病已久的襄祿都進宮面見皇帝。自然了襄祿進宮當然是為了秦雪川。

秦雪川現在還病重,而且當日秦祯對太子是大不敬。秦祯一向身強體健,秦雪川那日也不過只罰了他三十鞭,若是三十鞭便能致命的話,那就太匪夷所思了。

如果說秦雪川下毒來害秦祯,那更上不可能了,因為秦雪川自冬獵回來之後,除了皇帝召見他那一次之外,他就再也沒有進過宮裏了。

即使秦雪川罰了秦祯三十鞭,那也不能說明秦祯的死跟秦雪川有關。

襄祿進宮後跟秦淵談了許久,其間,他還講了一個故事。說是在以前,那個早已經滅亡的周國裏有一名皇後叫景後,景後有兩個兒子,可是周國的國君最寵愛貴妃的兒子,所以就把貴妃的兒子立為了太子。

景後為了除掉貴妃還有太子,不惜毒殺了自己其中的一個兒子陷害貴妃和太子,随後昏庸的周國君一怒之下殺了貴妃,廢了太子,最後立了景後的兒子為皇帝。在景後的兒子為帝之後,周國很快就滅亡了。

秦淵在聽到這個故事之後默默了許久。

襄祿在走後面,秦淵還是沒有解了秦雪川的禁足。不過現在解不解禁足也沒有什麽了,畢竟秦雪川又卧床不起了,他現在這個樣子也出不了東宮半步。

秦祯死了,青鸾殿裏挂滿了白绫,秦祯身上穿着他生前最喜歡的衣服靜靜躺在床上。淑貴妃已經哭暈過去好幾次了,可是她仍要堅持守在她的兒子身邊。

秦淵也過去看了他這個兒子最後一眼,那些皇子公主都在外面哭着。秦淵看過之後臉上露出了一絲悲傷的表情,他的眼眶紅了一下,只是沒有落淚。

等到他要離開的時候,一個穿着素服的女孩忽然跪在了他的面前:“父皇,父皇太子哥哥待人十分好,太子哥哥是絕對不會害自己的弟弟的,還請父皇解了太子哥哥的禁足。”

秦淵低頭一看,跪在他身前的正是秦鳶。她平日裏最愛穿緋色的衣裙了,今天穿得如此素淨,無非就是因為秦祯死了,她這樣也是盡一點她做妹妹的心意。

秦淵有那麽多女兒,就這一個女兒的心思最為單純,也是最沒有心機的。前些年,秦洛川和秦鳶的母親還沒有去了時,他還是十分疼愛這兩個孩子的,可是之後他們兩個沒有母親的庇護,秦淵處理後宮和前朝的事情力不從心,所以他逐漸對兩個孩子不如從前那般寵愛。

他怕有人會起了妒心陷害這兩個孩子。

秦淵緊鎖起眉頭來:“鳶兒,這不是你該管的事,去找你的哥哥去,還有伺候你的宮人呢?她們沒有看好你,朕要命人把她們全都……”

“不!父皇,不關她們的事,鳶兒這時都是說的真心話,這件事真的不是太子哥哥幹的。太子哥哥不會如此心狠,求父皇明鑒!”說完秦鳶便一個頭磕在了地上。

秦淵見狀神色忽然變得很難看,他大聲呵道“來人,送公主回去!”

秦鳶此刻還是為秦雪川求情:“求父皇明鑒,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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