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蠱
管瑄叩頭請罪道:“卑職不敢。”
蕭譽繼續道:“我早就知道你肯定診出太子是何病症,現在你一五一十的告訴我。”
管瑄愣了愣,此刻他臉上的神情十分為難,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隐。
蕭譽見他吞吞吐吐,于是又看着他說道:“父王一向稱贊你妙手回春,難道太子這病連你也束手無策嗎?”
管瑄回過神來解釋道:“禀世子,太子殿下得的不是病。”
蕭譽聽到他的回答之後,緊鎖起眉頭來:“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管瑄繼續說道:“正如卑職所言,太子殿下身上并沒有病,他是中了蠱,這種蠱蟲只有在南疆那邊才有,而且這種蠱蟲跟了他很久。一旦種下,除非命數将盡,否則很難将這些蠱蟲從他體內祛除。”
蕭譽聽到這話之後瞪大了雙眼,他十分震驚地看着管瑄:“你的意思是早就有人給他下蠱?”
管瑄道:“是,這種蠱可在無聲無息之中取人性命,而且不易被人察覺。卑職當日刺破太子的手指取血就是為了确定他的身體中到底有沒有蠱蟲?”
“到底是誰給他下蠱?”
管瑄搖了搖頭:“這個卑職不知。不過,據卑職所知,這種蠱毒會讓人病勢纏綿,久卧病榻。這種股相當于慢性毒,一般的太醫或者是醫者是診不出來的。所以太子殿下越治越病,而卑職所調的藥只能抑制那些蠱蟲,并不能将那些蠱蟲從太子體內祛除。”
如果是有人蓄意想要害死秦雪川的話,大可直接用劇毒一了百了,為何還要在他的身上下蠱,讓他整日纏綿于病榻呢?
不過為今之計,要查出陷害秦雪川的人已經不重要了,他現在要做的是要救秦雪川的性命。
“管瑄,我知道你的醫術高明,否則父王也不會派你跟我來鳳都。你既然已經知道太子中了蠱,就一定知道一定有什麽法子可以把蠱蟲引出來吧?”
管瑄聽到了蕭譽這樣問思量了片刻,他開口到:“這蠱蟲在太子殿下體內已許久了,若強行引出來,太子殿下恐怕有性命之憂。不過,倒也不是全然沒有辦法。”
蕭譽聽到他這樣說,忽然有些激動地上前問:“是什麽辦法,快說!”
Advertisement
管瑄道:“這第一個辦法,就是要為太子殿下換血,只要把他全身的血都換一遍。”
蕭譽聽到他這樣說之後緊蹙起眉頭:“要為他換血的話,那要用誰的血呢?”
管瑄回答道:“自然是他至親的鮮血,否則的話他會死的更快。”
蕭譽仔細想了一下,整個鳳都之中,秦雪川的血親就只有皇帝了,除此之外他的幾個兄弟與他并非是同母所生,用他們的血仿佛不太好。
蕭譽嘆了口氣:“這法子不可行,那第二種辦法呢?”
管瑄答道:“第二就是将那蠱蟲引到其他人身上,不過這蠱蟲有些兇狠,且在太子殿下身上久了。萬一一個不小心,太子殿下還有那個承接殿下身上蠱蟲的人都會喪命。而且,要引出那蠱蟲最好也要用太子血親的血才行。”
蕭譽聽到他這樣說,眉頭皺的更緊了:“我不是說過嗎,這法子斷不可行。”
管瑄此刻神情一變,他擡起頭來對着蕭譽笑了一下:“說起引蠱蟲的血親,不是親生父母也可以,還有兄弟姐妹,至于人選嘛,宮裏不是剛薨了一個八皇子嗎?”
蕭譽聽到他說的話之後驚訝地目瞪口呆……片刻之後他才回過神來:“八皇子死因不明,他的血能用嗎?”
管瑄道:“只是借他的血引出蠱蟲,這對太子殿下絕對無害,八皇子已經薨了一天了,卑職就算用盡一身醫術也只能讓他的血在七日之內有效。若是超過了七日,太子殿下便再無生路了。這個方法倒不難,難的卻是世子要如何将八皇子的屍體從宮裏神不知鬼不覺地運出來。”
管瑄所說的也正是蕭譽所想的,雖然這法子冒險,但是如果真的能救秦雪川的話,他願意盡力一試。
秦雪川為了可以還他自由,可以用自己的死來成全他。蕭譽也不知道為什麽……當秦雪川說起他自己死後讓他去守陵的話的時候,他的心裏竟有那麽一絲的觸動。
在這看似熱鬧,其實內裏一團污穢的鳳都,他對待誰都沒有過真心。甚至連他的父親,都派人來監視他,皇帝将他留在這裏是有圖謀的。哪怕日後他犯了錯死在這裏,也不會有人把他放在心上吧。
而秦雪川在他死前還惦記着自己,願意成全他……
蕭譽此刻握緊了雙拳:“這件事我會在七天之內想辦法完成,請先生先準備着。”
管瑄聽到他這樣說,就知道他已經下定決心了,他跟在蕭譽身邊的時間不短了,他知道蕭譽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情,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管瑄此刻道:“是,祝世子此行一切順利。”
***
秦雪川重,襄祿深夜時前來看過他。
襄祿是他的親舅舅,手裏更是握着世家的權利。有時候他這個親王要比太子說話管用多了。
秦雪川病的糊裏糊塗,隐隐約約間他仿佛聽到了襄祿的聲音:“阿雪你不要害怕,舅舅相信你斷不會傷害手足。本王已經向陛下陳情,你父皇不會太為難你。八皇子的死頗有蹊跷,舅舅已經命人在暗中徹查了,你放心。而且淑貴妃本來就是你母親身邊的一個奴婢,她說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況且她手裏沒有确鑿的證據證明秦祯是你所害的。”
秦雪川聽到這話之後點了點頭:“是……”
此刻他雖然病着,但卻不糊塗。他命人将自己扶了起來,然後看着襄祿有氣無力地說道:“舅舅,本宮可否問你一件事情?”
襄祿連忙扶起了他:“你現在身子不好,等你病好些有什麽事再問也不遲。”
秦雪川此刻輕笑了一聲:“舅舅以為本宮的病還能再好了嗎?”
襄祿聽到他這話之後愣了一下,随後他回過神來:“阿雪,你為何要這樣說?”
秦雪川嘆了一口氣:“并非我自暴自棄,只是本宮的身子本宮自己知道。所以趁着這次舅舅來我這兒,阿雪有一句話想要問舅舅,襄升的事情,你有多少參與其中?”
襄祿聽到他說的這一番話怔住了:“阿雪……舅舅全心全意待你,你還要疑心舅舅?”
秦雪川輕笑了一聲,他咳了幾下:“并非本宮疑心舅舅,只是舅舅所作所為實在不讓人多想。若襄升的事情真的與舅舅無關的話,舅舅又為何避着不願見人呢?”
襄祿聽到他這樣問,連忙解釋:“那是因為……”
秦雪川此刻打斷了他的話:“舅舅可別說自己是因病才閉門不出的。舅舅身體康健,此刻面色紅潤的站在本宮面前,不像是病了幾日的人,所以舅舅在襄升事發那幾日到底是因為什麽才不願意見人呢?還是說舅舅跟這件事确實有關系,所以要急着撇清關系,躲在自己的府中避嫌。”
“阿雪!”襄祿此刻站了起來怒呵了一聲。
秦雪川平靜地看向了他:“舅舅……咳咳,舅舅為何如此激動?難道是被本宮說中了什麽嗎?”
襄祿此刻神情慌張地說道:“舅舅所做所為都是為了你好,為了你能穩坐太子之位。無論發生什麽事,舅舅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秦雪川輕笑了一聲:“為了我好?本宮可擔不起殘害無辜百姓,強搶民女,賄賂官員這些罪名,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舅舅博學多才,想必舅舅比本宮更明白這個道理。有些事情,本宮可以裝作看不見,但有些事情不能。否則,即便本宮登上了帝位又如何?禍亂朝政,殘害黎民百姓,舅舅以為這大楚還能有幾年活頭?”
襄祿聽到了秦雪川這番話之後,眉心微動,只是他仍然否認襄升所做的事情跟他有任何關系。
襄祿愣了許久,随後他開口道:“阿雪,舅舅總覺得你跟以前不一樣了。”
秦雪川此刻看向襄祿:“那舅舅以為從前的本宮是什麽樣子的?”
襄祿聽到他這樣問後,反而不知該如何答他了。
秦雪川又道:“本宮知道舅舅所做一切都是為了本宮,但本宮希望舅舅不要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就好。舅舅也是阿雪在鳳都之中唯一對阿雪好的人,所以阿雪自然相信你。”
襄祿聽到後舒展眉頭:“阿雪只要相信舅舅就好,還有我昨天連夜進宮向陛下進言,已經求陛下解了你的禁足。當然,朝中的風向更是偏向于你,如果有人想對你不利的話,舅舅會替你處置。”
秦雪川此刻笑了一下:“那就有勞舅舅了。”
說完,襄祿便起身離去了。
他走出去的時候,神情似乎有些不大對,他走的時候明顯比來的時候有些生氣。襄祿這個人也是一個演技派,只是他臉上的那些細微表情秦雪川都看在眼裏,襄祿如何能夠瞞得過他?
他近日時常覺得胸痛難受,夜不安寐,所以每到後半夜,他都會痛醒。而這時都會有一個人悄悄地從他的後殿的人溜進來,就像一只偷偷摸摸的老鼠一樣。
此刻正值後半夜三更,秦雪川又聽到了後殿門的一陣響聲。他聽到之後笑了一聲:“今天怎麽來晚了,難道是做老鼠的時候被人抓住了?”